《遵命》第一百一十一章 凰出岐山(三)
影七扛著飛絮,提著一口袋安陵侯府搜來的書折,避開守衛跳進了齊王府書房。
越州天寒,齊王府又覆了一層白雪,李苑靠坐在窗臺上,上披著一襲洗舊的白,細的牡丹刺繡仍舊閃著銀澤,他托著一盞破了口兒的白瓷小碗兒呷了一口,好在府上還有影疊留下的白梅釀雪,日子一躁了,就呷兩口品品,就著窗外的白雪,正是好滋味。
飛絮被扔到李苑腳下。
李苑卻勾手影七到邊去。
影七聽話走過去,順從地俯靠近主子,主子慵懶抬手,他的頭發和臉頰,拇指和無名指上戴的素凈玉指環至臉頰,似有溫涼淡香。
影七留地蹭了蹭主子的掌心,心安理得地接自己應得的嘉獎,退到一邊安靜地等著主子說話。
李苑接過影七遞來的書折翻看,津津有味地品味著李沫和李琰的書信來往,李沫用詞犀利直接,毫不客氣,是看著這幾行命令似的無禮口吻,就能猜出李沫是如何把刀架在安陵侯李琰脖子上,著他為自己辦事的。
飛絮側躺在地上,發紅的眼睛瞪著李苑。
從膝蓋和手骨里滲出的已經把書房的地面殷紅了一小塊兒,膝蓋骨和食指中指骨里各著一跗骨釘,他站不起來,也握不住刀。
直到李苑全翻完了折子,方才拿腳尖踢了踢飛絮的臉。
“本王是聽說安陵侯孑然一孤獨清凈,前些年撿了個孩子當兒子養著,很是喜歡,怎麼,你就是那個飛絮?”
飛絮冷笑:“你都知道還問我什麼。”
李苑嘖了一聲,腳尖挑起飛絮的臉端詳,靴面上的銀白累花紋映在這張稚又兇狠的小臉兒上,李苑溫和笑道:“本王輩分在那兒,就是李琰來了,也得客氣本王一聲皇叔呢。你在本王這兒撒的野,等會都得還在你主子上,你可想好了。”
飛絮抿住,狠狠瞪著李苑。
“看來還是沒明白。”李苑擺了擺手,“影七。”
影七出百刃帶里的細繩索,勒在飛絮上,面無表地往人最不住痛的地方打,下手也極狠,幾下就讓飛絮吐了,虛弱地窩一團兒,又發不出任何聲音。
李苑垂眼瞧他:“現在能好好說話了?”
年畢竟沒經歷過什麼,幾次三番地痛了,也便害怕了,飛絮吐掉一口水,微微點頭。
憑李苑如今睚眥必報的子,不論貴賤,絕無悲憫,他時就從沒到過任何統/治/者的優待,如今也再沒有多余的善良能送給齊王府之外的任何人。
不用李苑吩咐,影七削下飛絮一縷沾的頭發,把人捆起來鎖進私牢里,差遣眼線把頭發送去了洵州安陵侯府。
影七回來復命,被李苑拉進懷里,從后抱著。李苑輕輕吻著影七的頸窩,扶著影七下頜,親吻著下頜的廓,吻至角,舌尖勾引著小影衛的。影七心神略一搖,便迷失在主子若有若無的引中,張開,接主子的嘉獎和侵略。
從前的李苑像雪白的天香繡球,高貴又單純,似乎可以鮮怒馬閑游山水,不染塵埃;現在的王爺如同艷紅的錦帳芙蓉,翻云覆雨將生死掌在一念之間,妖冶毒辣,勾人心魂。
影七完全沉淪在李苑給予的猩紅的溫中,難以自拔,迷失上/癮。
李苑輕聲吩咐:“李沫已經很久不曾來我這兒了,去查查他在做什麼。”
“是。”影七著氣領命。
脊背上雪白的牡丹花瓣被李苑肆意,比從前略顯糙的指尖在背后的烙印上,引得影七輕輕戰栗,汗珠順著紋理進深,如涓涓滴,垂于雪白的花瓣邊緣。
李苑著影七的耳垂問:“任務完得如何了?”
影七輕聲息,微微揚起脖頸:“回……王爺……還有幾日……啊……再寬限屬下……幾日……”
李苑彎起含著桃花的眸子,指尖挲著影七微微仰起的下頜,笑道:“我給你的時限是兩個月,如今已寬限你三日了。”
影七解釋:“因為……因為做面……請梁……梁爺……趕制裳……要花時間……唔。”
李苑按著影七的腰了:“還要幾日?”
影七分心計算:“……七,七日。”
李苑抱起影七去了浴房:“好,那今晚就七次。”
不過第四次影七就已經癱了,低聲下氣求主子饒自己一命。
李苑抱他去洗了洗,讓他睡在自己床榻里,翻出些傷藥,細細察看這兩個月影七上新添的傷和淤青,用弓繭布傷痕累累的指尖沾著藥膏,涂抹在睡的影七上。
家里最好的藥已經全送到地牢了,希他們還能撐得住。
李苑無心再顧及他人,他只能用自己僅有的溫保護這些在黑暗中默默燃燒生命的孩子們。
那縷沾的頭發送到安陵侯府之后,李琰果然親自登門了。
守衛齊王府的定國驍騎衛也越發松懈,知道里面囚的齊王李苑翻無,也逐漸放松了警惕,晚上更是戒備松懈,僅僅是每日進去查查李苑是不是還在,是不是活著。
安陵侯李琰找了個機會,披著大氅獨自進了齊王府。
齊王府已殘破陳舊不堪,整座王府都鋪著一層灰白的,唯有荒蕪的牡丹園中種了一朵火紅的牡丹花,與整座王府都格格不。
李苑借影衛飛絮要挾李琰,實則是以安陵侯府上下命作威脅,影七前前后后也在安陵侯府的人脈圈里易容偽裝做了不手腳,左右齊王府已經到了如此境地,拖上一個侯爺一起死也不是什麼難事,李琰生和善,也不會真與李苑魚死網破,唯有乖乖順從罷了,不然也不會被李沫拿那麼久。
李苑就在書房外等著他,一襲牡丹白隨雪翻飛。他拂了拂長發,出一張無害的笑容。
李琰臉發白,站在白石階下,去肩頭披的大氅,拿在手里,恭順地走上白石階,輕輕跪在最后一階上,低聲祈求:“求皇叔高抬貴手,放過安陵侯府吧。”
李苑慵懶倚在墻邊,抱臂看著他:“本王可不起你這一拜,站起來,李重樓,你有能耐啊,平時瞧著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弱公子,都運起火藥來了,你這是要我死啊。”
“因為你,我養了十來年的影衛們現在在地牢里生不如死,這麼大個齊王府丫鬟下人死了個干凈,現在可憐求我放過你,你早干什麼去了?”
“那個飛絮的,呵,功夫不錯,知道本王為什麼整他嗎?是他把平縣報點的人殺了,影焱才會去察看,才會落在李沫手里,才會為了本王頂罪自戕,你……真是養了條咬人不的好狗。”
李琰深吸了口氣抬眼道:“是……飛絮還年,不懂是非,都是小侄的錯……”
李苑怒了:“年?你知道他殺了多人?”
李琰茫然地看著李苑,似乎對一直跟在自己邊那個小魔頭一無所知。
李苑不想醒裝睡的人,了眉心。
“小侄唯一的親姐姐嫁與嶺南王邊將領畢檸,小侄只得聽嶺南王世子差遣。”李琰低聲辯解,“小侄不過是一介襲爵三世得來的侯爺,既不寵也無甚抱負,只愿安穩度日,皇叔若肯放過我一府上下,小侄愿為您馬首是瞻。”
李苑冷笑著蹲下來瞧著他:“你最好這樣。不然你的侯府保不住,那個飛絮的影衛也得被碎尸萬段。本王手上已經沾了不,不差這一條兩條的命。”
李琰打了個寒戰。他故意沒有銷毀跟李沫的書信往來,便是為自己留一條后路,若事了,李沫放過了他,他便銷毀這些書信,若李沫食言,也怪不得他拿這些書信當證據,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既然李苑鐵了心和李沫斗,李琰也沒理由那麼維護李沫,他本就是無辜卷進來的,只要最后能保住安陵侯府,站哪個隊對李琰而言都無所謂。
“你不是有門路運火藥嗎,去給我找火油來,有多弄來多。”李苑毫不客氣,把李琰拖進書房,扔給他一沓筆墨,“還知道什麼,寫下來。”
李琰猶豫道:“讓我去看看飛絮。”
李苑笑笑:“也行,你去看著他寫,能寫得快一點。”
很快,已經在燕京落腳的影七收到了主子的飛鴿傳書:
“徹查李沫好友辛余,燕京郊外。”
影七藏于一破舊小廟里,面前的篝火烤著一口小銅鍋,影七用木條攪和著鍋里的漿糊,倒進石刻模子里,了模再用小刀細細雕琢出人皮面的廓。
影七看了一眼命令,將紙條扔進火里燒了,低聲道:“是。”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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