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刀》第226章 521番外《紅塵彼岸幸有君》
(一)
在水瓶里的花已經盡數凋敗了,連葉片也枯死,半點生機也無。
盛夏炎熱,從葉浮生把它拿回來那天到現在已經過了十余日,而楚惜微也還沒回來。
上月初,從東南傳來了消息,魔道三門集結一力,十日連滅清風派、棲夜樓兩大門派,三路夾角合尖刀之勢圍攻地域的白道勢力,清零為先,合擊在后,一時了風云。
自十年前迷蹤嶺之戰后,江湖已有許久未曾出現如此大作的正邪干戈,更何況三門不僅針對武林白道,連周遭百姓也或多或其牽連,驚府出兵鎮。
自古“民不與斗”,江湖與廟堂相互牽連又彼此分割,魔道三門此番引得府出手,無疑是把自己推上了風口浪尖,然而他們不退反進,沿著上淮江設陷阱伏殺,染長河不知數里。
百鬼門遠在中都,雖然切關注此事,暗中籌謀落子,卻沒有局廝殺的打算,而讓楚惜微親自出行的原因是來自玄素的一封信。
太上宮地東陵,為此白道魁首,這番象剛起,玄素就一面派出弟子抗敵,一面讓玄誠等人聯合羅梓亭、薛蟬盡快查探三門勾結意何為,沒想到真讓他發現了端倪。
近兩年,東海夷人屢屢犯境作,沿岸流寇之禍不知凡幾,無論府還是武林都派人在這一帶布下防衛,此番因為魔道三門突起大,不得不先行調防守回援后方。
防衛回援,短時間邊境除了駐軍再無守力,玄英等人潛一個臨海漁村,初始不覺有異,直到一名弟子意外發現了藏匿暗的流民,觀其著卻分明是本村漁人——
沿岸七八個村子,竟被順水而來的夷匪屠戮取代,大量尸骨拋于海中滅跡,只有數幾個僥幸活命躲藏,兇徒鳩占鵲巢,只等里應外合。
眼見打草驚蛇,羅梓亭心細如發,分化隊伍人力,一派且戰且退,遁往山林引走夷匪,一派佯裝不敵以傷詐死,待夷匪追去之后帶著活口從水路急走尋找駐軍報信。
夷匪兇惡,又都是刀兵好手,聯力將他們圍困山中,生路唯有一線崎嶇的鷹崖,薛蟬當機立斷順風放火燒山,一行人從斷崖冒死突圍,待逃出生天已十不存一。
山林大火引起駐軍注意,為玄英等人帶活口逃到城中報信的佐證,一時間東海邊關烽火起,兵力都往邊城調,抗擊夷人戰船,后方與外賊勾結的魔道三門亦必須鏟除的心腹之患,太上宮、無相寺、華月山莊等門派都遣人誅惡,有正邪再戰的大勢。
三門勾結夷匪,魔道之中有人不齒也有人附和,江湖再度變是非難分的大泥潭,誰也不敢放松了警惕。天子掠影衛趁機前往東陵,清除藏在當地府里的通敵國賊,收攏分化勢力重歸于守將,盈袖卻調暗羽奔赴北疆,與陸巍一同抵住蠢蠢的北蠻。
就在這混的時節,百鬼門也出了事。
去年老門主沈無端病逝,楚惜微了真正大權獨掌的主子,他明里暗里理了一部分扎在百鬼門里經年日久的毒瘤,秦蘭裳作為老門主嫡親的孫也不對這些資深年老的詭譎之輩仁慈,借戰出了冥谷,前往南地鎮分舵,至今也不回來做那被恩怨義左右的幌子。
然而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趁著楚惜微為局焦頭爛額之際,尚未拔出的暗鬼糾纏合力,竟與三門勾結意圖篡權,百鬼門不止失了兩分舵,還被扯了泥潭。
葉浮生親自手,幫著楚惜微快刀斬麻,肅清冥谷部二心之輩,連同暗樁、報網、刑堂都一一敲打整頓,可是楚惜微不得不在這關頭離開他去東陵,不僅要盡快奪回失地,更是為了將功補過洗掉百鬼門勾結魔道三門的污名,免得后續引來更大麻煩。
他這一走就是大半月,縱的是千里快馬,用的是驚鴻輕功,晝夜息,算算路程兩日前便該到了,不知何時能有回信傳來。
葉浮生這樣想著,忽覺頭疼,他為了整頓疏已經挑燈夜戰五六日,鐵打的人也有些吃不消了。
將盈袖傳來的箋焚毀,葉浮生屏退仆從,搬了張涼椅到桂花樹下,闔目休憩。
他很疲累,睡得卻不好,久久難以眠,好不容易意識迷糊了,卻又覺得心悸,他不皺眉。
突然,院門被猛地撞開,一個人著急忙慌地闖了進來,一頭撲在他上。
“葉叔!”秦蘭裳一汗塵土,抓住他胳膊的手都在發抖。
葉浮生心中突然升起不好的預,他定了定神將按住:“出什麼事了?”
“我……小、小叔他……”秦蘭裳慌得臉煞白,“夷匪奪船,他帶人追了上去,可上面載著火藥,我……”
葉浮生腦子里“嗡”了一聲。
秦蘭裳話音未落,就覺得眼前一花,整個人都被撞了趔趄,再抬頭大門空敞,人已不見。
(二)
狗急跳墻,窮寇莫追。
楚惜微不是不知道這個道理,那時候玄素和恒遠一前一后拿下江河彼岸,夷匪來去兩難唯有從水路向下逃生,沿岸水寨或被其掌控或正在廝殺,敵我難分,是白道捉襟見肘之,也是夷匪唯一的活路。
然而,殺賊若不斬首,就算打退他們再多次,也免不了卷土重來之禍。
夷匪從國賊手中取得邊防圖和火藥軍譜,一旦流毒出境便是后患無窮,楚惜微雖已非天家王貴,到底為楚氏脈,既然他來了這里,就絕無讓外寇從他手中奪走一隅山河的可能。
他讓水鬼下河與潛藏渠道的匪寇展開一場水下廝殺,趁邊軍鐵鎖封流之機帶人爬上戰船,在那方寸之地與他們刀兵相見,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楚惜微手中長刀幾乎卷了刃,他步履踉蹌避過飛鏢,拼著暗箭之苦折回掃,將那匪首一刀兩斷,搶過了那份跡斑斑的卷軸。
手指與卷軸相剎那,巨響在腳下炸開,夷匪眼見失敗竟是選擇了同歸于盡,點燃了藏在船艙中的火藥。
若非楚惜微反應及時,他就該跟周圍的人一同被炸四分五裂的焦尸,而不是躍水中撿了條命。
河下織刀暗網布,水流湍急如猛,楚惜微用最后的力氣將那張刀網撕開了口子,暗涌便將他卷走,滅頂的河水吞沒了所有意識。
當他醒來的時候,已經月上中天。
上淮江中下游支流廣布,楚惜微也不知道自己哪片灘涂,他全上下無一完好之,連骨頭里都是細連綿的刺痛,起時差點又跪了下去。
四下荒涼,遠遠才能瞥見一線炊煙,可是這不能讓他放心,反而更加警惕。
戰禍的可怕,除了敵我,還有人心。
他沒有朝著可能有村莊的方向去,只在石上留了暗號,用隨的小酒壺打了些水,艱難地往山里走。
這座山不大,卻因為環水之故草木茂盛,自然也多鳥。楚惜微不敢拿自己現在這副殘軀與猛對抗,沿途尋了些野果和草藥,就遁了一蔽的山。
上的藥泡了水,只有許還勉強能用,他吞下一顆藥丸,剛要驅力調息,就被激得吐了口。
他已經很久沒過這樣重的傷了。
這天他吃了些野果,把草藥嚼爛敷在有潰爛的傷口上,背靠青石藏在暗影里,不知不覺就有些頭腦昏沉。
他知道是傷口引起了發熱,除了吞藥和用水拭本沒有別的辦法,只能相信自己命,咬牙關去熬。
口的平安玉扣微涼,了他現在唯一的藉。
手指挲著玉扣,這是當年他和葉浮生婚時從沈無端收到的賀禮,本是秦柳容的,庇佑了他們這些年的歲月。
葉浮生……
他想起這個名字,又甩了甩頭,想讓自己更清醒一些。
我不能死。他這樣想著,我要是回不去,他怎麼辦?
那個人已經年近不,雖然形容看著還不顯老,心卻了很多,這些年風風雨雨都是兩人并肩走過,倘若乍然了誰,卻剩下一個如何是好?
楚惜微頭腦昏沉,他急需想一些事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結果想來想去,腦子里面歲月千帆如浮掠影,到頭來還是只有一個葉浮生在心中兜兜轉轉。
“師父……”
他累極了,喃喃念了這兩個字,然后沉沉昏睡過去。
(三)
楚惜微十六歲的時候,已經條綺年玉貌的年郎。
冥谷藏在險山惡水中,不如南地魚米之鄉養人,百鬼門的人或多或都帶著些兇煞氣,而這氣息落在楚惜微上,就讓他那長開的眉眼于秀中出幾分森冷,人不可視。
他是百鬼門的主,卻不是唯一的主。
那時候的百鬼門還是如養蠱一般殘忍的地方,沈無端有十余個徒弟,卻只給他們兩條路走——要麼活著為下任門主,要麼死了變勝者踏腳石。
楚惜微資歷最淺,骨不是最好,連《歧路經》的修行也不拔尖,在一干同齡年中并不占什麼優勢,倘若沒有秦柳容的幾番維護,他恐怕早就做了真正的死鬼。
然而秦柳容不可能護他一輩子,楚惜微也不甘心在他人蔭蔽下活一輩子。
他離開天京已經五年,距離那場家破人亡的宮變過去了一千八百個日夜,可是每到午夜夢回的時候,他仍免不了為此驚醒。
他夢見過那場焚毀王府的大火,夢見過暗的天牢,夢見過楚子玉面無表的影,夢見過父母一是離他而去……
時匆匆回轉,唯獨夢里不見那背信棄義的人。
顧瀟。
他手中的筆重重一頓,在畫紙上留了墨點。
畫上的年長發高束,一青襯得他比松柏更風骨卓立,長刀負于后,刀鋒逆出不可視的寒芒,被夕余暉籠罩的臉龐卻仍帶著令人心折的笑。
楚惜微凝視良久,手下勁力一震,將這幅畫毀了
他恨了他五年,為了讓自己不忘記海深仇,不僅每日都要回想他,隔三差五還要畫上幾筆,把原本拙劣的畫技都提升了起來。
可是楚惜微回想了這麼多,畫下這麼多,卻發現自己印象最深的除了他最后的背影,就是他的笑容。
他看著滿屋胡擺放的畫像,一時間覺得畫上的人都朝這邊看來,自己手足無措。
楚惜微狼狽地逃離了自己的房間,正好撞上沈無端。
他管他義父,實際上不似父子,更像有實無名的師父。沈無端授他《歧路經》,教他謀詭計和廝殺手段,這些了他如今安立命的本,他本該激。
然而沈無端對他不藏私,對其他的徒弟也不藏私,他放任弟子們的明爭暗斗,但凡不影響百鬼門大局,就不管誰死誰活。
昔年十七名弟子,如今連他在也不過剩下四人了。
不復韶華的男人一錦,執扇而笑,卻比楚惜微適才畫上的更無溫度。
“我要你去做一件事。”沈無端將目從他背后小屋收回,淡淡道,“鬼醫在北疆遇到了麻煩,你去把他帶回來,要活的。”
楚惜微掀了掀眼皮:“什麼麻煩?”
沈無端笑容不變:“葬魂宮,北蠻。”
寥寥五個字,楚惜微心頭一凜。
鬼醫去北蠻做什麼,眾人不得而知,可是既然牽扯到魔道魁首葬魂宮和北蠻,那麼不論他做了什麼,此行都是險象環生。
楚惜微默了片刻,道:“只我帶人前去?”
“此行兇險,一人之力難以顧全大局,所以你的三位師兄也要同行。”頓了頓,沈無端笑意加深,“許你做主,便宜行事。”
聞言,楚惜微瞇了瞇眼睛。
四名主各有所長,他在其中并無十分優勢,就連底蘊也偏薄,在此況下沈無端卻許他此行大權,這不是偏,而是把他推上風口浪尖。
他心里明白,面上卻沒有不悅,沉聲應道:“多謝義父厚,孩兒必不辱使命。”
沈無端挑了挑眉:“你不怪我?”
“事在人,做得好是本事,做不好是無能,何從怪哉?”
沈無端深深看了他一眼,忽地彎了彎角,話鋒一轉:“自你義兄去了,柳容這兩年每況愈下,我也是年事已高,百鬼門在我這半百老頭子手里只會變鈍,該到換個主人的時候了。”
楚惜微十指收,一言不發。
“你們四個都是我一手教養大的,不管誰最后坐上這個位置都有其利弊,不過……”沈無端的手掌拍了拍他的肩膀,“我雖然不會偏袒你,但是你既然我一聲‘義父’,就別給我丟臉。”
楚惜微抬起頭,沉聲道:“是。”
這不是他第一次遠行,也不是在外敵患下刀口,卻是離死亡最近的一次。
鬼醫惹上葬魂宮并非偶然,而是他了沈無端的命令,借此機會劃下廝殺場,利用葬魂宮的力出百鬼門北疆分舵的鬼,而四位主真正的任務不是救他,而是取得這場明爭暗斗最后的勝利。
敵人無不在。
楚惜微先行藏拙,使大權旁落于另一名主之手,使他們三人相斗,讓自己暫且退后,借機與孫憫風達協議,拿到了北疆分舵真正的報權,在最短的時間里鋪開針對外敵和鬼的天羅地網。
同門相殘,勾心斗角,楚惜微從一開始就知道此行最大的禍患不是葬魂宮,而是自己的三位師兄。
螳螂捕蟬,借刀殺人。
到最后圖窮匕見,楚惜微本該按照計劃將孫憫風推出去做餌,自己去做那背后黃雀,如此除掉最后一名競爭者,他就是百鬼門唯一的繼承人。
可是孫憫風救過他不止一次,不管那是于命令還是什麼,楚惜微在做下最終決定之前總會因此猶豫。
他終是選擇讓孫憫風暗中退走,繞到后方趁機重整分舵,自己卻親自做了餌。
孫憫風說他心慈手,楚惜微卻覺得自己雖然在百鬼門,卻還想做個人。
整合勢力帶人回援,說也要七天時間,更別提其中可能橫生的枝節,楚惜微自然不會把勝算都在這一條路上。
他曾用了兩年時間,在那位師兄邊安的暗樁,該是時候派上用場。
二娘本姓虞,與妹妹三娘都是百鬼門撿來悉心培養的殺手,也是聽命沈無端的婢子。兩年前楚惜微初初張開,該是識人事的時候,二娘姐妹奉命來伺候他,楚惜微扯住腰帶僵了半晌,終是把兩個姑娘推開,跑去找了秦柳容。
他對男之事毫無興趣,卻也知道這樣貿然推拒容易給這無辜的兩個子招禍,便向秦柳容討了們做屬下,又編寫胡話去央求。
秦柳容不能說話,卻有玲瓏心腸,楚惜微拙劣的敷衍自然騙不得,可也沒強求什麼,而是順了他的意去勸說沈無端。
對楚惜微來說這是一件小事,對虞氏兩姐妹而言卻是關乎們一生的轉折,不必做個空懷武藝卻只能侍奉床榻的寵妾,而是能真正去拼殺自己的未來。
們了他手下最鋒利的刀。
三娘臨陣反殺,二娘與里應外合謀奪“幽魂”之力,楚惜微與那位師兄拼殺到末路,總算是勝局將定。
可他小看了對方的狠心,雙雙掉下了湍急大江。
他們在洶涌的水流里費力廝殺,楚惜微屏住息捂住他口鼻直往下沉,像兩頭困在彼此咬殺,等到手下那人終于沒了靜,他自己也再無爬上岸的力氣了,只能用手死死抓住橫生的矮樹,卻沒能爬上河岸。
那時的水流比這次更急,巨大的沖擊力拉扯他的肢,幾乎要將一個大活人撕得四分五裂,某一刻楚惜微都有了放手的沖,也許死了就是一了百了,不必這樣的折磨。
可是夕細碎的落在水面上,粼粼波映出他狼狽的形容,轉眼間那人影變了樣,他好像看到了顧瀟。
十年之約還沒有到。
他還沒再見到顧瀟。
生死關頭想起這個人,楚惜微恨他又忍不住念他,直到最后一點意識消散前,他模糊的視線里映出了一道人影,接著手腕一,他被人拖上了河岸。
可惜他昏睡了過去,只在半夢半醒間覺到自己伏在某人的背上,路況崎嶇陡峭,對方卻始終沒有松手。
那天晚上他們同山,楚惜微燒得迷迷糊糊,看人都不清楚,只能依稀瞥見個彎腰駝背的廓,像是個半百老人。
他沒有力氣,嚨痛到話也說不出來,只能自己的臉然后松了口氣——易容面還在。
此時他不敢相信任何人,好在易容仍存,上也沒有能表份的東西。這個古怪的老人沒有追究,只是將打來的清水喂給他,然后用藥酒給他傷。
楚惜微喝了水,才能勉強:“你……是誰,為什……”
“老朽是過路人,咳……”老人用樹枝撥了下火堆,捂著咳嗽,聲音比楚惜微更沙啞,“路過河邊,看你被水流和尖石沖得滿傷痕,卻還要抓著那棵樹……你既然不愿死,想必是還有留的人事,我救你一命不算什麼。”
他看著那佝僂的影子,莫名覺得有些眼,可惜疼痛伴隨著困意席卷,楚惜微只覺得全都疲乏,恨不得長睡不醒。
眼前的一切都模糊至消失,到最后只剩下那火還在濃重的黑暗里燃燒,楚惜微下意識地手,卻見火飛散數點,如從穹空墜落人間的星子。
他睜開眼,席卷的疼痛讓他眉頭皺,好不容易忍下涌上頭的氣,卻發現自己胳膊上纏著藥味濃重的紗布。
“醒了?”
悉的聲音傳來,楚惜微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離開那冷黑暗的山,正伏在葉浮生的背上。
他量高,分量自然也不輕,再加上山林雨后路,十分難走。可是這些對于葉浮生來說都不是難題,他把楚惜微背得很穩,半點顛簸也沒讓他覺到。
楚惜微了,把思緒從混的夢里收回,強打起神,啞聲道:“你怎麼……在這里……”
這麼短的時間,葉浮生該遠在中都,怎會出現在此?
葉浮生聽到他說話,哪怕聲音沙啞得難聽,落在他耳中也如天籟。
他被嚇怕了,恨不能數落他千言再嘮叨他萬語,可是這些話悉數涌到邊,卻只化了短短一句:“你在這里,我怎麼會不來?”
(四)
從冥谷到上淮江,按正常路程說三個月。
葉浮生跑死了七匹快馬,到后來一力都用在了輕功上,堪堪在半月之趕到了東陵,可他到底是來晚一步,沒能阻止夷匪炸船。
江面火四濺的剎那,葉浮生縱馬趕到河岸,見狀險些墮了下來。
那一刻他全發冷,差點就沒有站穩,狠狠一咬牙定了定神,著屬下沿岸準備搜尋打撈,又親自帶人下水尋人。
他在冰寒的水里泡了一天一夜,骨頭都冷到刺痛,撈上了十幾尸,可沒有一個是他想找的人。
他又慶幸,又恐懼。
二娘帶人繼續打撈,葉浮生啃了個冷饅頭就繼續往下游尋找,然而楚惜微上岸的灘涂毫不顯眼,前幾波人都錯過了留痕,葉浮生卻神使鬼差地往這里走。
好在他選對了路,找到了人。
“你看到我在石頭下的碎角了?”客棧里,楚惜微任由后怕的孫憫風以下犯上,暴地把他包扎一只大粽子,兩眼卻直勾勾著坐在桌旁吹涼湯藥的葉浮生。
“嗯。”葉浮生放下藥碗,沒好氣地道,“不過你藏得也太偏,這座山雖不大,可也不算小,那時候天都黑了,眾人打著火把也要折騰一夜,幸虧我直奔那山……”
楚惜微奇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那里?”
葉浮生了下:“經驗之談。”
“什麼?”
“大概在十幾年前吧,我去北疆辦事的時候路過一條大河,看到有人落水,渾是傷意識不清,卻還抓住岸邊矮樹不肯放……”眼見孫憫風識趣出門,葉浮生把藥碗遞給他,眼中有些回憶神,“我起個好心把他拖上來,沒想到那小子看著高卻像還沒斷一樣,抓住我就說些聽不懂的胡話,還不肯放手……我看他臉上有人皮面,想著是武林中人,本不打算沾這麻煩,可骨齡該是和你差不多的年紀,終是沒忍心,就把他背走了。”
楚惜微一口藥湯嗆在嗓子眼里,差點咳死。
“你慢點,又沒人跟你搶苦藥湯子。”葉浮生趕拍打他后背順氣,低頭瞥見楚惜微眼神詭異,一時想岔趕找補,“我發誓我當時為免麻煩沒他的面,不知道他皮下何人,到底是是丑是好是孬,還把自己給捯飭個糟老頭子,絕沒有什麼‘救命之恩以相許’的戲碼!”
楚惜微定定地看了他半晌,忽然笑了笑,輕聲道:“要說‘以相許’,也不是……不可以。”
葉浮生怔了怔,下意識手去他腦門,擔憂道:“你是沒退熱,還是孫憫風又開錯藥了?”
“……”楚惜微不言不語,卻抓住了他的手指,慢慢含在自己間,一點點濡,明明已經年過而立的男人,卻還像只舐親近的小狼崽子。
葉浮生被他這麼一,差點把藥碗也打翻,全骨頭都了下。
“你、你……”他又是想后退又不舍得手,一張老臉難得紅了紅,“你個傷患還想做流氓,要命不?要臉不……嘶!你還咬我!”
楚惜微松開齒關放過他的指頭,卻還抓著他的手把玩,道:“我不要命也不要臉,就要你,給不給?”
他直勾勾地看著他,眼神熾熱又真摯,葉浮生都有些不自在。
兩人相識多年,親也有十載,早就過了卿卿我我里調油的年紀,平日里相意趣偶通風月,結果楚惜微今天不知是不是吃錯了藥,竟然屢屢撥他。
葉浮生覺得被他過的手指都在發燙,楚惜微用力拽了他一把,將人在床榻上,俯就要去吻,沒想被輕輕推了一把,只親到了他臉頰。
“噗哈哈哈……”葉浮生抱著他哈哈大笑,恨不得在被子上打滾,“我說……你還是等傷好了再想這事兒吧,我怕你做到一半傷上加傷,等會兒還要去找孫憫風治腰多不好哈哈哈哈……”
“……”楚惜微黑著臉,一把將被褥扔在了地上,把這混蛋按倒上下其手,跟頭小子一樣急迫。
葉浮生雖然笑話,卻不敢真的去推拒他,唯恐到他傷口,反而是自己弓起背脊讓他順利了服,兩夾住他的腰輕輕一絆,就讓楚惜微整個在自己上。
他著楚惜微細碎的吻,那人像小狼狗一樣吻輕咬他的肩頸,手指到自己下索,除了熱念,更像是在尋找什麼證明。
葉浮生仰起脖子,任他咬住自己的結,毫不在意將要害送到人齒間,只是用雙手支撐住他的,免得他到傷會疼。
縱容他這麼多年,也不在乎這一次胡作非為了。
“師父……”到濃時,葉浮生聽到他這樣輕喚,本來就因為高而有些失神的腦子更加茫然了些。
自從兩人親,楚惜微喚他“浮生”居多,或就是在床榻上故意拿稱呼臊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正經又輕緩地過。
“……怎麼了?”他強忍著那人瘋狂的疼痛和快,抖著環住他背脊,輕聲詢問,一如當初哄睡氣稚的年。
楚惜微閉了閉眼,不肯讓他看到自己通紅的眼眶,唯恐了孩子氣。
他只是圈住葉浮生,下用力了,牙齒輕咬著他的耳垂,在那人忍不住出聲時喃喃道:“師父……我你。”
我不后悔曾經踏過的荊棘萬里,也不后悔拋卻于腥風雨的,我你勝卻命,幸有你此生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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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家三姑娘秦昭昭有一個秘密:她能看見別人的氣運。 但她從沒表現出來過。 直到有一天,她看見自己的救命恩人——當朝太子殷溯頭上出現了一團刺眼的綠光(是真的綠光),秘密終於藏不住了。 「說吧,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在事發現場被逮了個正著的秦昭昭:……啊,因為你頭上綠中帶黑看著就要倒大霉,我琢磨著趕來救個駕,好把之前的恩給還了(⊙v⊙)意外地發現自己竟能聽見她心聲的殷溯:「……?」 【氣運被穿越男奪走的倒霉男主vs天生慧眼能看見氣運的可愛女主,甜寵虐渣日常】【看文提示】①1v1,he,sc。 ②日更,每天早上9點,有事會請假。 ③架空亂燉,請勿考究。 【大花的完結文,戳專欄可看】現言:暴發戶式暗戀/繁星照路深奇幻:信不信我吃掉你! /青蠻古言:本王想靜靜/郡主請冷靜/公主且慢/王府互穿日常/世子不容易/隔壁有個壞書生/隔壁有個壞獵戶/山裡有個嬌皇后立意:我命由我不由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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