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天晚上，老太監過來，給清平宮的人送來幾套裳，說是明天面圣要穿的。

這五個孩子，都是經過試龍石驗證的皇室脈，皇家也都打算認下，于是這次給辰子戚送來的，是一整套的皇子常服。

皇子常服是暗黃的廣袖袍子，因著辰子戚還小，穿廣袖容易摔跟頭，所以給他用的是袖子收窄了的款式。腰間用玄繡麒麟紋的錦帶束好，待到面見皇帝，定下排位的時候，會由皇帝欽賜玉帶。

給常娥的裳卻是有好幾套的，有鵝黃、淺、素白三種供選。

“這裳都好看的，選哪個好？”舉棋不定的常娥，把蹲在一邊玩小的兒子拽了過來。

“隔壁老瞪我那個，指定穿鵝黃，其它的嘛……”辰子戚撓頭，他見過的好看服，就是紅裳院那些子的穿著，并不能作為參考。

“啾！”茸茸的小紅鳥，又不知怎麼跳上了放服的榻，在淺的那套服上蹲下來。

江湖子，多喜以白示人，以彰顯冰清玉潔、世獨立之態，明日若要穎而出，淺反倒是上上之選。小紅鳥仰著腦袋，做出高深莫測的模樣，希辰子戚能明白它的意思。

不過，辰子戚顯然并不明白，手把小紅鳥抓過來：“別把掉到服上。”

“啾啾啾！”小球不滿地跟他吵。

“就紅的這個吧，瞧著喜慶。”常娥拍板道。

“嗯。”辰子戚表示同意。

小紅鳥癱在辰子戚掌心，翹著兩爪，一臉生無可。

次日一大早起來，床上不見了那火紅的球，辰子戚眼睛，掀開被子找了一遍，又跳下床在屋子里翻找一遍，都沒有！抬頭看看窗戶，原本關閉的窗子，如今開了一條，剛好能容一只小通過。

難得一遇的種，就這麼沒了，辰子戚有些沮喪，覺得自己失去了無數白花花的銀子，心痛難當。

常娥穿上了那一套的子，廣袖羅帶翩然，腰間系一條淺紅绦，外罩一件紗，襯著那張依舊年輕的臉，宛如一朵沾了水的桃花，讓人挪不開眼。

辰子戚穿戴整齊無事可做，便溜到其他偏殿去瞧。那個眼神凌厲的人，果真穿了鵝黃的子。那個黑黢黢的兒子，兩眼呆滯地坐在一邊，突然朝窗外看過來，嚇了辰子戚一跳。

這黑蛋，真嚇人。辰子戚暗自撇，沖著那人呲牙一笑。

那個男孩子愣了一下，也沖他僵地笑了一笑。

又去其他屋子瞧了一圈，其余兩個子，雖也都長得不錯，但或許是這些年日子過得太苦，臉上不得留下許多風霜痕跡。就是那黃子，眉間也有兩條深深的壑，也只有他家小仙，從來不知道愁。

辰子戚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搖頭晃腦地溜達到阿木的屋子外。

“哥哥。”阿木正站在榻上，讓宮給穿服，看到辰子戚，立時開口他。

那天教他哥哥之后，這小胖子就記住了，這兩天倒是不怎麼哭了，只是除了找舅舅之外，又學會了找哥哥。

“噓——”辰子戚進屋，把手指放到邊，做了個噤聲的姿勢，“今天出去，在別人面前，可不許我哥哥。”

“為什麼？”阿木眨眨眼，看著辰子戚走近，忍不住手攥住他的角。

“不能讓他們看出咱們是一伙的。”辰子戚認真道，出去混，在出手之前不能讓別人看出自己的同伙是誰，這是基本的規矩。

阿木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辰子戚裝模作樣地拍拍小弟的腦袋，以示嘉獎，轉回娘親邊。想想剛才那個黑蛋，看起來傻愣愣的，以后若是能把他拉攏過來，幫自己打架，倒是不錯。

常娥不要碧玉和碧云手，自己拿著細細的筆，畫了個桃花妝。有一雙與辰子戚一樣的桃花眼，在眼尾描上紅，更顯得俏可人。

“娘，你簡直是天上下凡的仙，好看得我都挪不開眼了！”辰子戚站到鏡子前，大聲贊嘆著娘親的貌。

“小王八蛋，在那里油舌，老娘這是為了誰呀！”常娥并不買賬，心反倒更糟糕。得不到高位份，就不能自己養兒子，那實在太可怕，得這麼多年不打扮的，也得仔細描畫。

走出清平宮，幾個子互相看了看，最后都把目集中到常娥上。

“哼，花枝招展，不似良家。”那鵝黃裳的人，瞥了一眼常娥，冷哼出聲。

碧玉這兩天也打聽到了這人的份，原本只是素心宗分支的弟子，被獻給云游的皇帝之后，素心宗的宗主就收做了正宗弟子。雖然在江湖上也沒混出什麼名號，但作為大宗門的弟子，自覺還是高人一等的。

常娥聽到這話，頓時不樂意了，單手掐腰道：“呦，沒親就跟男人睡，還生了兒子，說得好像你是良家一樣。”

“你……”黃子頓時噎住了，瞪著常娥半晌沒說出話來。在宗門里沒見過這般鄙的言語，竟不知如何應對。

“嘁！”常娥翻了個白眼，一甩帕子，抱著辰子戚上了轎攆。

當今皇帝，號正隆，時年三十二歲，形高大，五周正。如今，穿著一玄為底，明黃做襯，上繡五爪金龍的帝王常服，坐在紫宸宮的正殿上，神平靜地與邊的皇后說話。

皇后穿著一大紅灑金的袍，頭戴九銜珠步搖釵，華麗非常。

“孩子自然都是要留下的，那些子，皇上打算如何？”皇后垂眼看著幾個子的出名單，“這個程素瑤，是素心宗的弟子，還是要給個名分的。”

“那便給個婕妤，其余子就封個四品寶林嘛。”皇后下首，穿著梅紅繡百蝶穿花大擺的子，輕笑著說道。此乃是宮中唯一的貴妃。

“好歹生育有功，只封寶林有些說不過去。”皇后看了貴妃一眼，卻沒有呵斥的無禮。

正說著，清平宮眾人便到了。

四個人，五個孩子，齊齊跪地行禮。

“都起來吧。”皇帝懶懶地起，這些子，他早已忘了模樣，不過是一場水姻緣，過后就忘，況且這麼多年，風里來雨里去，想必年老衰、花容已改。不甚在意地看了看，眼神忽然定住了，直勾勾地看向那一的子。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分明已經是生過孩子的人，卻如二八一般，巧笑倩兮，目盼兮。點到即止的淡淡桃花妝，更顯得如凝脂面如花，讓人挪不開眼。

皇帝在皇后和貴妃驚詫的目中，走下臺階，站到常娥面前：“你什麼名字？”

“民常娥。”常娥抬眼看了看正隆帝，還真是當年的那個人，不過看起來老了些。

“嫦娥啊，是個好名字……”正隆帝心不在焉地說著，眼睛盯著常娥的臉瞧。

辰子戚看看那一臉瞇瞇的皇帝，暗自咬牙，拼命忍住去踹他的沖。

“那位穿鵝黃的，想必就是素心宗的弟子吧？”貴妃突然開口道，“氣宗的正宗弟子，自該是有個好名分的，皇后娘娘您說是不？”

皇后垂眼，沉默了片刻道：“素心宗的功法乃上乘武學，若要留在宮中為妃，這一功法，還需散去的好。”

黃子驀然瞪大了眼睛。

皇帝終于舍得把眼睛從常娥上挪開，甩袖重新坐上龍椅，對皇后的話表示贊同。睡在枕邊的人，絕不能有高強的武功，程素瑤想留在宮中，就得散去力，不想散去，就把兒子留下，自己回江湖中去便是。

黃子咬牙思索半晌，選擇留在宮中。話音剛落，立時便有太監上前，給灌了一杯散功的藥。

喝了那杯藥，程素瑤渾抖不止，須臾間倒在地上，慘出聲。“啊——”

辰子戚嚇了一跳，被常娥拉到邊輕拍了拍。其他幾個孩子都嚇得不敢出聲，阿木更是直接哭了起來。

皇帝卻不甚在意，直接宣布品級。

那個孩子，算作公主，給了個不起眼的封號。其他幾個男孩子，則依照年紀，與原有的皇子一起排序。

辰子戚今年六歲，排行第七。阿木是最小的，排到了第十一。

程素瑤因為出好，封了個三品婕妤。其余孩子的娘，都統一封了人。

“至于七皇子的母親……”正隆帝頓了一下，有些猶豫。

常娥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掐了自己大一把，抬眼，用水盈盈的眼睛看著皇帝，言又止。

“封為常婕妤，賜住清云宮。”正隆帝心中一，隨口就說了出來。

“謝皇上隆恩。”常娥跪地謝恩，雀躍不已。

一旁的皇后和貴妃，則齊齊變了臉。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戚戚：我的不見了 QAQ

阿木：不見了嗎？（瞄）

戚戚：不是這個！

阿木：那是哪個？（瞄屁屁）

戚戚：誰的長后面啊！(╰_╯)#

鳥攻：我的……長你后面(⊙v⊙)

戚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