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墨啊，怎麼瞧著臉不大好，這兩天沒睡好嗎？”常娥試探著問了一句。

黑蛋吃飽了飯，放下碗筷，規矩地坐好：“母妃不好，要照顧。”這孩子說話一字一頓的，仿佛演練好的一般。

常娥點點頭，早上瞧著，程婕妤的臉確實還不大好。

“常母妃，我以后，能不能經常來吃飯？”阿木用小胖手著桌子，怯怯地看著常娥。朝宮的宮人并沒有苛待他，但也沒什麼好臉，似乎伺候他是件苦差事。面對著那一群冷冰冰的宮人，讓他到害怕，不能好好吃飯。

“行，天天來都行。”常娥忍不住了阿木胖嘟嘟的臉。以前在九如鎮的時候太窮，輕易是不會留別人家孩子吃飯的。如今卻是不同，宮中飯食充裕，升了婕妤之后每頓的飯菜都吃不完，不差孩子的一口飯。

得了常娥的首肯，阿木高興得不得了，從這天起，天天中午都跟著辰子戚回清云宮混飯吃。黑蛋偶爾也會跟著來，只是一直話很，也沒見程婕妤派人來找過。

齋戒沐浴了七日，終于到了祭天的時候。

仲夏之月，祭祀神明，乃是豫章皇室的傳統。據說每一任的帝王，都是神明選中的人，因而在太子未定的時候，仲夏祭祀尤為隆重。

沐浴過后，在點了檀香的小廳中，辰子戚穿上了祭天的裳。天青的廣袖錦袍，質地非常，系上帶，整個服都到上了。除了皇子玉佩，不再佩戴任何的配飾，連玉帶也不系，只系一青腰繩。頭發用天青的發帶，松松地綁在后。

辰子戚看看這一行頭，怎麼瞧都像是去獻的，心下忐忑不已。

到章華臺的時候，正值黃昏。橘黃的，灑落在可鑒的青石板上，將整個章華臺都染了淺金。

國師穿著一雪白的祭祀長袍，長長的擺足有一丈長，整齊地鋪散在地面上，夕的照在擺上，被銀線繡的云紋折出七彩暈，宛如一只開屏的白孔雀，得不可方。

“脈已齊，今可問靈。祖神在上，佑我大章。”清冷的嗓音，如同在涉谷獨唱的鳥雀，空靈而寂寥。

正隆帝沒有上章華臺，而是立在臺下，讓皇子們自己上去。

辰子戚瞄了一眼，總覺得皇帝看起來有些心虛。這一發現，讓辰子戚更張了。沒有任何人告知，上了祭壇要做什麼。急匆匆把落在民間的皇子找回來，莫非是找替死鬼的？

十一個皇子，按照年齡順序，一字排開站在國師后，聽著他緩緩誦。除卻最開始的幾句，后面的完全聽不懂。仿佛是一種十分古老的語言，字節音調都像鳥鳴聲。

這漫長的誦，一直持續到明月東升。

“仲夏之月，天子以含桃先薦寢廟。含桃者，櫻桃也。爾等為皇子，尚不及天子之位，當以口含之，以示尊崇。”國師看著不遠的章華殿，緩緩代后的皇子。

話音剛落，便有穿著白的侍者，端著一盤艷滴的櫻桃，來到辰子戚面前。

“殿下，請選一顆櫻桃。”白侍者帶著面紗，看不清長相。

辰子戚左右看看，每個皇子面前都有一盤。大皇子、二皇子他們已經祭過一次天，輕車路，隨意挑了一顆櫻桃，放在左手心，右手拖著左手，平放在前。

櫻桃是剛洗過的，帶著些許水珠，十分人。已經在原地枯站了一個時辰，辰子戚得嗓子都要冒煙了，看著這些櫻桃，一時有些挪不開眼。

盤中的櫻桃各個顆粒飽滿，瞧著沒什麼區別，辰子戚便挑了一顆最紅最大的，學著其他皇子的樣子，端在手中。順手又拿了兩個沾了水的，快速塞進里。

清甜的水珠，滋潤了快要干裂的。咬開圓圓的櫻桃，酸甜的頓時充斥了舌尖，緩解了口中的焦，帶來一陣舒爽。

侍者一時沒反應過來，直愣愣地看著辰子戚作，再要制止已經晚了，只好假作沒看到。低頭收回盤子，與其他使者一起，退下章華臺。

“神明將至，諸位皇子，請。”國師輕合雙目，示意眾人進殿。

章華殿中擺了十二架孔雀燭臺。燭臺由黃銅打造，每一架有三十六盞燈碗，如扇子一樣次第展開。十二架燭臺此刻點滿，將整個章華殿映得恍如白晝。

辰子戚跪坐在團上，抬頭仰那高高的神像。從沒有人提及過，大章供奉的神明是什麼，似乎只有皇室才知曉，百姓只它護國神。此刻看來，辰子戚突然有一種騙的覺……這不就是普通的龍呈祥嗎？

一龍一，纏在一起，呈青云直上之態，映著滿屋的燭火，尤為壯觀。但，這也掩蓋不了，它就是個龍呈祥而已！

正隆帝與文武百，站在章華臺下，張地看著上方。

去年仲夏月，神明不至，得皇帝勞心勞力地到民間尋找皇子。只不知這次找齊了沒有，可不要再出什麼岔子才好。

如今皇室的威信已經岌岌可危，若沒有神跡降臨，下一任的君主恐怕會更加艱難。

國師立在原地，靜靜地看著章華殿。

一刻鐘后，殿中的燭火突然熄滅，與此同時，整個章華臺芒大盛。金從青石板上瞬間出，石板上的暗紋，變了清晰無比的金紋，描繪出一只展翅飛的金凰，細的羽分明，占據了整個章華臺。一條金龍在圓臺邊緣盤了個圈，將凰牢牢圈在其中。

“神明，至。”國師輕聲說了這麼一句，緩緩跪地，朝著章華殿的方向，叩首。

京中百姓知道今日要祭天，都等在院子里，看到章華臺的金，紛紛跪地叩拜。

辰子戚坐在章華殿中，不知發生了什麼事。章華臺上的金沖進殿中的瞬間，他看到了藏在房梁上的紅仔。

“朝天？”芒太盛，辰子戚不住閉了閉眼，再睜開的時候，章華臺的已經消失，殿中一片漆黑。只有一縷清冷的月，從殿門外照進來，多有些亮。適應了半晌，才勉強能看清東西。

“請諸位皇子，口含櫻桃，在團上安睡即可。”國師不知何時走到了殿門前，待皇子們都把櫻桃含進口中，他便緩步走到神像前，從袖中掏出一很細的香，點燃，置于香爐上。而后，微不可查地稍稍抬頭，與房梁上的紅仔對視了一眼。

順著國師的視線看過去，那邊一片漆黑，但辰子戚知道仔的位置，所以十分確定，國師就是在看仔！

國師上完香，便退出了章華殿，順手合上了大門。整個大殿沉浸在一片黑暗之中，零星的月過門上的雕花照進來，卻不足以讓人看清東西。

“哈……”有人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大皇子最為放松，直接躺到在地，枕著團就睡了。其他皇子也昏昏睡，不多時都栽倒在團上。

辰子戚看看邊的阿木，早就睡得不省人事。他也很困，但撐著不敢睡。這瞌睡來得太快太猛，定然有鬼！

掐了自己一把，強制清醒一些，辰子戚爬起來，仰頭看向梁上的仔。

小紅鳥慢慢挪出影，也歪頭看他。月照著腦袋上的兩，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

眼皮越來越沉，辰子戚實在撐不住了，趴到團上，看看手中的櫻桃。國師讓含在口中不許吃，但睡了保不齊就給吞了。這麼大的櫻桃，咽下去肯定要嗆死。想了想，就把櫻桃夾在上下兩片瓣之間，閉上眼睡去。

覺只合眼了一瞬，辰子戚再次睜開，就看到那只茸茸的小紅鳥，正站在他面前。想手抓，卻沒有毫力氣，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它，慢慢湊到自己邊，歪著腦袋，出黃小，啄了一口櫻桃。

“唔……”辰子戚瞪大了眼睛，想要阻止仔破壞櫻桃。他只有這一顆，被仔吃了，明天早上不見了櫻桃，說不定是什麼大罪。

小紅鳥顯然并不懂他的焦急，慢條斯理地啄了一口又一口。大顆的櫻桃被啄爛，流淌到辰子戚的瓣上，給那的染上一層晶瑩。啄了幾口之后，小紅鳥把櫻桃核挑出來，扔到一邊，張口，將櫻桃全部吞掉。

吃了櫻桃，小紅鳥似乎很是高興，撲扇了兩下翅膀，跳到辰子戚的腦袋上，用爪子勾了勾他的頭發，“啾”地了一聲。

那清脆的聲，與它平日里的聲很是不同，如昆山玉碎，又如錦瑟弦，清越的聲音直沖九霄，瞬間讓辰子戚恢復了清明。

腦袋清醒了，卻還不能，辰子戚咂咂，眼睜睜地看著小紅鳥鉆進他順的襟中，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踩踩，在他的口蹭蹭腦袋，蜷一團不了。

祭天的裳沒有衫，也沒有中，就一件天青的袍子裹在上。暖乎乎的扎在口，有些，十分想撓撓，卻不了。辰子戚咬著下忍耐了片刻，待這一陣瘙過去，也不見小紅鳥出來，便認命地閉上眼，也睡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鳥攻：吃了你的櫻桃，你就是我的人了

戚戚：這話聽著怎麼這麼別扭

鳥攻：那要怎麼講？

戚戚：吃了我的櫻桃，你就是我的鳥了

鳥攻：這話聽著怎麼像罵人的(· v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