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華臺附近就是鐘鼓樓，清早的鐘聲將睡的眾人喚醒。香爐里的細香早已燃盡，過門上的雕花進來，細小的塵埃在束中輕盈地跳。

辰子戚睜開眼，了口。

“啾？”茸茸乎乎的小仔，還在口睡得香甜，被隔著服按，不滿地哼唧了一聲。

仔竟然還在！

“吱呀——”沉重的雕花木門被推開，強烈的線洶涌而。

辰子戚瞇起眼睛，看到逆中走來一群人，為首的是正隆帝。

“皇上，驗看神選，當由臣來做……”國師跟在皇帝后，言語中似在抑什麼。

“這可是大事，朕自然要來觀禮。”皇帝不理會國師的勸阻，大步走進殿中。他的后，跟著一隊金吾衛。

皇子們都醒了，紛紛站起來。辰子戚抬眼，看看那些著錦繡金葉、腰配蛇皮云紋刀的人，這便是傳聞中的金吾衛。他們各個都是武林高手，表面上是帝王的儀仗，實則是帝王親衛。

多日不見的狄葉青，就是其中一員，此刻正站在離皇帝最近的位置上，手扶刀柄，目不斜視。

“皇上，您讓金吾衛進來，是會攪擾神明的。”國師冷著臉，站在大殿中央。他沒再穿那件曳地長袍，換了一剛剛垂到地面的裳。頭上戴著一頂銀質發冠，正面有九顆黃豆大小的珍珠，被絞銀撐著，像小扇子一樣鋪展開，很是別致。

也是今天，辰子戚才看清了國師的長相。二十歲上下，長玉立，氣質斐然，一張俊臉清冷白皙，不食人間煙火。不過此刻，卻是有些蘊怒。

不僅帝王的金吾衛，還有幾位朝中重臣，也跟著走進來。有侍捧了太子玉帶，和一件杏黃繡金龍的裳，候在一邊。

丹漪從襟中冒出頭，看看周圍的狀況，微微瞇起眼。

“國師，”正隆帝笑著招呼國師，微微用力住他的手腕，暗示意味十足道，“可以開始了吧。”

“諸位皇子，請查看口中的櫻桃是否還在。”國師看了一眼皇帝，用力回自己的手，視線掃過一眾皇子，看到辰子戚的時候，目驟然停駐。

天青的領口，掛著一顆茸茸紅艷艷的鳥頭，很是顯眼。

“我的不見了！”大皇子立時出聲，做出一副慌的樣子。

“看來，皇長子便是神明屬意的儲君啊。”有朝臣出聲說道。

“大皇子德才兼備，自然會神明的青睞。”其他人跟著附和。

神明選中的儲君？也就是說，沒了櫻桃的人，就是太子的人選！

辰子戚心中咯噔一下，低頭看看襟里的小球，再看看站在神像前的國師。國師也恰好看過來，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相撞。

國師微不可查地搖了搖頭。

“這櫻桃說不準是大皇兄睡著的時候自己吞了，”三皇子冷笑一聲，把自己的櫻桃嚼一嚼吃掉，“國師何不看看，還有哪位皇子的櫻桃不見了。”

太子人選，是劍盟和氣宗平衡之后的結果，早有定數。只是三皇子向來看不慣大皇子，想要給他添堵罷了。

皇子們都把櫻桃吐出來，重新擺在手心。

“我的櫻桃不見了。”阿木傻乎乎地舉手。

所有人的視線都轉到阿木上，立時有金吾衛上前查看。本應前去查看的國師，卻被晾在了一邊。

金吾衛查看了阿木的，稟告道：“啟稟皇上，十一皇子口中有櫻桃殘渣，應是自己吞食了。”

“小七的也不見了。”三皇子高聲道。

金吾衛立時走過來，厚底鞋踏在章華殿堅的地面上，發出清晰的咔噠聲，在落針可聞的大殿中回。辰子戚瞄一眼金吾衛手中的蛇皮云紋刀，覺得脖子涼颼颼的。

“許是睡得太，不小心吃了。”辰子戚蹲下，把昨晚小紅鳥扔到地上的櫻桃核撿起來，晾給眾人看。

正隆帝對這個結果很滿意，朗聲道：“神明之意已明，無需再議。傳朕旨意，即日起封皇長子辰子垣為太子，擇吉日行加封禮。”

一旁的侍立時捧著裳上前，給大皇子穿上。杏黃的太子服加，大皇子志得意滿，跪地謝恩。

那裳的尺寸，恰好就是給十六歲的大皇子穿的。

小紅鳥兩爪抓著辰子戚的襟，炸起了一的。

國師一言不發，在神像前跪下來，闔目誦，毫沒有為新太子祝福的意思，反倒像是在跟神明請罪。

朝臣們面面相覷，不再多言，隨著皇子們一起離開了章華臺。

“國師，神選中的皇子，是誰？”所有人都離開，只剩下了正隆帝和國師，皇帝等了小半個時辰，也不見國師睜開眼，便忍不住問了一句。

“神選了誰，于皇上而言并無任何意義，又何必多問。”國師睜開眼，仰頭看著那展翅飛的凰神像，語調冷淡道。

“朕就是想知道，神選的皇子，究竟有什麼不同？”正隆帝手，了青龍神像上的紋路。

“逆天而行，于國不利，”國師并不打算回答他，只是冷冰冰地警告，“萬皇上，好自為之。”

“好自為之？呵，你去問問那些大臣，獻櫻桃選出來的太子，誰服氣？”正隆帝冷笑，“從朕祖父那一代起，就沒人再能練龍神功！神明早就離皇族而去了，世家大族才是國之本！”

國師站起，靜靜地看著皇帝，眼中似有憐憫。

“你這般看著朕是何意？”正隆帝被國師看得有些心虛。

國師收回目，將香爐中的香灰倒進一塊絹布中包好，一言不發地甩袖而去。

因為阿木也吃掉了櫻桃，辰子戚就不是那般顯眼，之后也沒有人再追究這件事，他便揣著小安然回到了清云宮。

丹漪還炸著，邁著兩只小爪在桌子上走來走去。

辰子戚趴在桌上，盯著小仔看，國師顯然是知道這家伙的存在的。如果他沒理解錯，今早國師搖頭，是讓他不要出聲的意思。雖然不是很清楚這其中的道道，但辰子戚下意識地覺到，如果他說是小紅鳥吃掉了他的櫻桃，那把蛇皮龍紋刀就會立時要了他的命。

“你就是國師說的那個神明吧？”辰子戚出一白白的手指，了小屁。

小紅鳥聽到這話，停下腳步，驕傲地揚起小腦袋。

“護國神竟然是只？”辰子戚難以置信地又了。

“噗通”，丹漪一頭栽倒在桌子上，氣氛地拍打翅膀，都說了是神明了，怎麼又說？

辰子戚把摔倒的小紅鳥捧到手心，作前所未有的輕：“神明竟然長樣，那如果做種的話，豈不是能生出千上萬只神？”

丹漪耷拉著眼睛看著辰子戚，不想跟他說話。

“發財了！”辰子戚抱著小躺到床上打了個滾，在小茸茸的腦袋上吧唧親了一口，把那兩個小羽都給親倒了，“哈哈哈哈，老子可是神選中的人！”

“轟！”淺紅的絨，立時變了艷紅，丹漪抬起小翅膀，蹭了蹭頭頂，把那兩倒下的弄直。

“我以后不你朝天了，你神！”

“啾！”

“神，你會不會變戲法？”

“啾啾！”

“你會變什麼呀？變個萬兩黃金試試？”

“……”

“什麼都不會，你跟別的仔有什麼不一樣？就長得慢嗎？”

……

辰子戚沉浸在得到一只神的興中無法自拔，對于沒有得到的太子之位，倒是沒有什麼覺。畢竟半個月前，他還是個吃糠咽菜的鄉下小子，好好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祭天勞累，春熙殿放了皇子們一天的假。辰子戚就跟小紅鳥在清云宮的花園里玩了一天。

因仲夏月之祭所需，各地上供了很多櫻桃，祭祀結束，剩余的櫻桃就可以隨意吃了。下午的時候，正隆帝突發奇想到清云宮來看看常娥，賞了一大筐櫻桃。

次日去春熙殿，辰子戚把還在睡覺的小紅鳥抓起來，揣到懷里帶上。又抓了一把櫻桃讓福喜裝著，好隨時“供奉神明”。小紅鳥好像很喜歡吃櫻桃，昨天福喜給洗了一大盤，基本上都進了它的肚子，也不知道那小小的子怎麼裝下那麼多櫻桃的。

大皇子已經是欽定的太子，整個春熙殿的氣氛都跟以前不一樣了。

皇子們紛紛上去道賀。

三皇子沒有上前，站在二皇子邊，冷眼瞧著道：“有什麼好得意的，還真以為是他才德兼備才選上的啊？論文采，論武功，他哪一樣及得上你。”

作為皇后嫡出的皇子，二皇子按理說更有份些，卻被貴妃的兒子奪了太子之位。

二皇子淡淡一笑：“這是劍盟跟氣宗博弈的結果，若非早定了他做太子，我也不能學劍，且知足吧。”

皇室中人，只能練那一脈龍功，至于其他的功法，都不允許修煉。二皇子能習練劍盟的劍法，也是讓出太子之位換來的。如今天下以武為尊，皇室的所謂絕世神功，已經有三代無人練了，以后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太子被一群人圍著，很是得意，轉頭看到站在一邊的辰子戚和阿木，瞇起眼道：“小七，聽說父皇賞了你娘一大筐櫻桃，是不是看出來你喜歡吃櫻桃啊？”

當時這兩個小子的櫻桃也沒有了，存心給他找不痛快。這才進宮多久，莫非已經了二皇子的人？

辰子戚突然被點名，嚇了一跳，抬頭看向太子，看到了他眼中毫不掩藏的惡意。

“哼，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出，還敢吃櫻桃，這櫻桃是你能吃的嗎？”四皇子立時跟著說道，言下之意，這櫻桃只有尊貴的太子才配吃。

辰子戚眨眨眼，一臉無辜地說：“我沒吃，都喂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鳥攻：再說一遍，我不是！

戚戚：對你是神

鳥攻：我也不是神！

戚戚：那是什麼？

鳥攻：我是你老攻！

戚戚：哦～那就是持人？

鳥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