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漪看著認真給他呼呼的辰子戚，心中一暖，手了他鼓鼓的臉頰：“好了, 不疼了。”

辰子戚坐好，左右看看, 所有人都盯著地上的兩個刺客瞧，沒人注意他倆, 便將那把生銹的匕首拿出來給丹漪看：“這玩意兒有什麼特別的嗎？”方才聽程舟說什麼刃，癩子隨便撿的銹刀, 還涉及什麼命案不？

“此名為刃，是刃閣的兵。”丹漪坐得累了, 靠在了大迎枕上，示意靈和把匕首拭干凈。

靈和接過匕首, 用帕子將上面的跡拭干凈。

“刃閣是個做人頭生意的門派, ”丹漪見辰子戚不懂, 便解釋了一句, “就是收錢, 替人消災的。”

靈和完了匕首, 用力旋刀柄，“咔噠”一聲，一張薄薄的刀片就從刀上離了下來。

這刃，分為刀片和刀槽兩部分，刃閣的殺手們，人手一把刀槽，刀片則有一大把。概因這鋒利無比的刀片太過削薄，人殺多了就會卷，需要及時更換。

“因刀有槽，割便會出現三岔痕，所以程舟能看出來，”丹漪將重新合上的匕首還給辰子戚，“留著防也可，輕易莫要示人。”畢竟刃閣名聲不好，指不定會惹來什麼災禍。

那邊程舟已經被茶水潑醒，掙扎著坐起來，看了一圈眾人，目定格在了沉默不語的黑蛋上：“程墨！”

辰子墨抬眼看看他，緩緩了一聲：“舅公。”

“你怎麼進宮了？”程舟很是驚訝，這孩子不是還在素心宗嗎？

九引山莊的莊主，名程驥，表字千里，時年五十有余。程舟是莊主的幺弟，自小放不羈，不肯學家傳的功法，一直在外游歷，到拜師學藝。近年來，在江湖上混出了些名堂。可以說，程舟是九引山莊最有出息的人。

然而，這個莊主天天掛在邊夸的人，對于黑蛋來說是很陌生的。他自小長在九引山莊，到三年前滅門的時候，被送到素心宗去，這期間本就沒有見過程舟。還是年初的時候，程舟尋到了素心宗去，程素瑤抱著這個小舅舅嚎啕大哭，黑蛋才與他認識了一下。

“我爹是皇帝。”辰子墨簡單明了地答了一句，便不再多言。對于這個只見過一面的舅公，他沒有毫的，或者說，他對整個九引山莊都沒什麼。

四歲之前的記憶，就是嘲笑與欺凌，四歲之后，則是勞累與。

雖然小時候的記憶大多都已經模糊不清，但三年前的那場災難，他還是記得的。

那一天，九引山莊收到了一封火漆封著的信件，莊主拆開來看，里面沒有任何的書信，只有一張薄薄的刀片。

莊主程驥著刀片，雙手抖不已：“刃……”

傳說刃閣要殺人之前，都會先給這人寄刀片。單獨寄給一個人，就是只殺一人；寄給整個家族，就是殺你全家。

白天寄刀片，當晚就殺人。允許你逃，逃出去一樣也要被殺，而且死得更早。如果不了這種恐懼，拿著刀片自盡也是一種不錯的選擇。

家主急了所有族人到前廳，囑咐眾人收拾細趕逃，逃得越遠越好。

“我們能逃到哪里去？刃閣的殺手就在附近，出門就會被殺！”有人哭泣起來。

“不逃，就一定會死，逃，或許還能活。”

家主的這句話，辰子墨一直記著。他跟著幾個姨媽和表兄弟，坐上馬車前往素心宗，沒走多遠就被殺了個干凈。他因為沒資格坐車里，在車底的行李中，逃過一劫。只記得家主說，要到素心宗去，找他的娘親——那個生下他之后，就被接去素心宗習武的人。

他一路討飯，在鎮上遇到了素心宗的弟子，被他們帶回了門中。

程舟還是第一次聽到這些細節，不解地看向辰子墨：“上次在素心宗見到你，你為何不說？”

辰子墨沉默不語。見到了日思夜想的娘親之后，娘親對他也不好，反倒嫌他丟人。在見到娘親一直崇拜的舅公時，他這個丟人的玩意兒，自然還是不說話的好。

“大膽，誰準許你這般對六皇子說話的？”一旁的侍衛踢了程舟一腳。

程舟被踢得一個趔趄，看看還在昏迷不醒的薛浪，不由得悲從中來：“今日我神無雙俠，該當命絕于此，然則家仇未報，不甘就死……皇上，如果饒過我二人命，我二人愿為您效力十年，只求讓草民能查清滅門之仇。”

“你刺殺我們主，卻來求皇上饒命，天下沒有這樣的道理，”藍山雨立時出聲阻止，“皇上，所謂江湖事江湖了，讓歸云宮來置便是，若是摻和了朝堂，不免被人恥笑。”

正隆帝原本就有些垂涎神無雙俠的手，聽到程舟這般說話便有些心，但藍山雨一開口，雖然知道他說得有理，卻不免有些惱怒：“他們到獵場來行刺，怎麼能只是江湖事呢？這分明是牽扯了朝堂的事！”作為一個帝王，天下之主，憑什麼不能做這兩個人的主？

“皇上要置，便由皇上定奪，不過歸云宮的事也要解決一下。”丹漪突然開口，朝藍山雨打了個手勢。

藍山雨會意，走到二皇子面前：“殿下，可否借長劍一用？”

二皇子一直學著劍法，長劍不離，見藍山雨與他親近，心中暗自歡喜，笑著將佩劍借給他。

“嗡”地一聲，拔劍出鞘，藍山雨手起刀落，刷刷兩下挑斷了程舟的一只手筋和一只腳筋。

“啊——”程舟慘出聲，倒地不起，眼睜睜地看著藍山雨又挑了薛浪的經脈。

“你……”皇帝氣得吹胡子，他留著這兩人的命，就是想要他們效力于自己，現在被藍山雨挑斷筋脈，本就是廢人一個，還效什麼力？

“有皇上作保，歸云宮只斷爾等一手一足，至于爾等所問，永不再答。”藍山雨淡淡地說著，干凈長劍，瀟灑地合劍鞘，還給二皇子。

把兩個半廢人留給快要氣昏過去的皇帝，藍山雨抱著自家主回營帳休息。

回到帳中，辰子戚還是有些氣悶：“就這麼便宜他們了？我倆差點就死了！”

“只說不殺他們，可沒說就這麼算了，”藍山雨笑瞇瞇地說，“先前說的那些話，都還是作數的。”

“就是那什麼被翻紅浪呀？”辰子戚雙眼亮晶晶地看著藍山雨，“藍大哥，能不能給我找些像刃的刀片？”

“做什麼？”藍山雨好奇地問。

“如果父皇留他倆做侍衛，就隔幾天給他寄一片。”辰子戚嘿嘿笑。

藍山雨長大了，這招也忒損了，七皇子這才六歲吧，怎的這般……詢問地看向自家主，您怎麼選了這麼個可怕的主兒？

丹漪抿輕笑：“按他說的做。”

藍山雨了下，忽而換上了更加燦爛的笑容：“殿下英明，過兩天就給您送來，屬下還有許多好玩的辦法整治人，殿下想不想知道？”

辰子戚立時點點頭，拉著藍山雨流心得。

丹漪：“……”總覺得，自己似乎，答應了什麼不好的事。

因為這一場行刺，丹漪和辰子戚的秋獵提前結束，兩人先行回到宮中，在丹宮養傷。

“你別水，我給你拿。”寧靜的丹宮里，每天都充滿了辰子戚的呼喝聲。邁著小短跑過去，把丹漪試圖掰荷花的手拉回來，自己踮著腳折斷了那支將開未開的花，塞到丹漪手中。

“你別，我喂你吃，”丹漪傷在右臂，拿不了筷子，辰子戚索連勺子也不給他使，自己端著碗喂他，舉著小木勺遞到他邊，“張。”

丹漪只好張給他喂，起初辰子戚不太會喂人，弄得兩人滿飯粒子，吃了幾天就駕輕就了。

把和菜肴跟米飯攪拌均勻，舀起一大勺，塞到丹漪口中，看著他吧唧吧唧吃下去，辰子戚也覺得了，舀了一勺自己吃，再舀一勺喂丹漪。

阻止不及的靈和，只能看著兩個小孩子你一口我一口地吃得香甜。

“戚戚……”吃過飯，丹漪看著認真給他的辰子戚，心中很是不舍，“我要走了。”

“嗯？”辰子戚的手頓了一下，“去哪里？”

“歸云宮。”丹漪看看站在涼亭外的四個抬轎人。

藍山雨走上來，溫聲道：“宮主急召主回去一趟，以后殿下若是有什麼事，可到京中孔雀樓尋我。”

辰子戚低著頭不說話。

丹漪看著他，無端的有些難：“過些時日再來找你玩。”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鳥攻：我改天再來找你玩

戚戚：改天，不知道要改到幾年之后了，我都長大了，玩個屁呀鳥攻：玩屁屁也好呀戚戚：……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