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桃》第二十七章

這里本就不是丹漪的家,他住在這里只是為了一時好玩,有事自然是要回家的。這些道理辰子戚都懂, 可就是不舍得。

靈和將一方木盒遞給丹漪,丹漪將盒子塞給辰子戚:“這個給你。”

辰子戚打開盒子, 里面是一件冰蠶衫。

“我只有兩件,所以只能給你穿過的, 莫嫌棄。”丹漪小聲哄他。

原本這裳就只有兩件,是為了讓丹漪能換洗著穿, 如今給了辰子戚,他自己也就只有一件了。

“我不要, ”辰子戚把服推回去,外面的世界很危險, 估計像程舟那種刺客不在數, 要是哪天丹漪換洗了衫, 穿了件普通的遇到危險就糟了, “你要是覺得對不起我, 就送我點別的。”

丹漪抿笑:“你想要什麼?”

“我要那套被子和紗帳。”辰子戚想了想道。歸云宮準備的床鋪睡著太舒服, 等他搬回小仙那里,肯定要睡不慣了。

靈和在一邊地笑,轉去收拾床單被罩,讓人給送到清云宮去。

最后,丹漪還是把那件服留給他了,說是重要場合的時候穿著,以防萬一。

辰子戚抱著那件衫,看著丹漪坐進水藍轎里,慢慢放下了紗簾。藍山雨沖他抱拳,帶著兩個丫鬟,足尖輕點,飄然而去。如同一群飛鳥,頃刻間消失在紅墻琉璃瓦間,飄向了天地相接

“沒出息的,不過是走了個玩伴,怎麼弄得好像丟了媳婦兒一樣。”看著回來之后就愁眉苦臉的小兔崽子,常娥就來氣,忍不住拿手指他的腦袋。

“丹漪就是我媳婦兒呀,我倆都睡過了。”辰子戚一臉認真地說。

“滾犢子吧,你們兩個帶把的,他怎麼當你媳婦?”常娥嘲笑他,“趕做功課去,等明年丹漪回來,你還是滿紙的狗爬字,看他還要不要你。”

辰子戚撇撇,回屋里寫字,越想越覺得,要是丹漪能當他媳婦就好了。丹漪長得好看,家里還有錢,武功又好,還會讓著他……

丹漪回歸云宮,沒有走玄武門,直接從宮墻上飛出去了。正隆帝覺得很沒面子,料想歸云宮是不是還在記恨神無雙俠的事。越想越覺得可能,坐不住的皇帝便來到清云宮看辰子戚。

“小七最近又長個了……”正隆帝隨意客氣了兩句,便說起了丹漪的事,“他走之前,說過什麼沒有?”

辰子戚歪著腦袋想了想:“他說過些日子再來找我玩,父皇,我能不能去歸云宮找丹漪玩呀?”

正隆帝有些意外,沒想到丹漪跟辰子戚的關系竟然要好到這種程度。這次太子沒把握住機會,小七把握住了倒也不錯,反正都是皇家的人。

“你還沒滿十四歲,不能出宮,等你大些了,再去找他,”正隆帝想了想,有辰子戚在,想必丹漪也不會怎麼怪罪,思及此,面上不由得帶了些笑意,“這次獵場,小七立了大功,父皇賞你點什麼好?”

大功?什麼大功?讓王世子給擋刀子的大功嗎?辰子戚有些費解,但有好擺在面前,豈有不要的道理:“我想要每天多吃一點,娘親這里的菜肴沒有丹宮的好吃。”

“你這小子,就惦記著吃。”正隆帝哈哈大笑,大手一揮道,“傳朕旨意,七皇子獵場有功,念其年,無可嘉獎,封其母常婕妤為嬪,賜號為月。”

要每頓加菜,就要升份例,份例都是有定數的,那便只能升位份。

于是,因為辰子戚這一句“多吃”,常娥從三品婕妤,變了二品的月嬪,也就能占有清云宮中更多的宮殿了。

常娥高高興興地收拾出一整套偏殿給辰子戚住,還弄了一間小小的練武室。

白日里,辰子戚自己去春熙殿上課,那條長長的宮道,又變得可怖起來。他便只能加快腳步,快速跑過去。

丹漪不在,他也就沒有了玩鬧的對象,老老實實練功讀書。黑蛋的那個舅公最后怎麼置的,皇帝也沒說,只是聽說程婕妤連著三天帶黑蛋去紫宸宮求,最后被準許去看了一眼,回來之后哭了很久。

黑蛋變得越發沉默了。

“你說,一個人的名字,會改嗎?”多日之后的一日休沐,辰子墨跑來找辰子戚玩,兩人在撈魚的時候,突然問了這麼一句。

辰子戚使出一招游龍隨月,準確無誤地抓住了那條的錦鯉:“會呀,咱倆不都改了名嗎?”

“你以前常戚,我程墨,所以改作辰子戚、辰子墨,有人會把兩個字都改了嗎?”黑蛋難得說出這麼多話,似乎對這個答案很執著。

辰子戚用雙手箍住那只不斷甩尾的大魚,艱難道:“改兩個字的很見,畢竟這姓名乃父母所授,即便了什麼門派,隨著排輩,也只會改一個字。比如你娘的那個什麼素心宗,丹漪說們這一輩的都素啥。”

“程家他們這一輩,都做嘉,也就是說,我娘素心宗之前,應該程嘉瑤對吧?”辰子墨用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著辰子戚。

辰子戚點點頭:“怎麼了?”

辰子墨緩緩攥拳頭,低頭看著池中的游魚:“我聽到舅公,嘉珍……”

“噗通……”辰子戚手中的錦鯉重新掉進了池子中,愣怔半晌,左右看了看,小聲道,“你懷疑,不是你娘?”

辰子墨沒說話,只是微微點了點頭。以前他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畢竟他本來就是個不名譽的東西。直到進宮,看到常娥是怎麼對待辰子戚的,才漸漸明白,他小時候的那些母親的疼,是可以存在的。娘親,不該這麼對他。

這還真是個不得了的,辰子戚咬了咬:“先別聲張,不然又該打你了,咱們先試探試探。”

要試探,只能從程婕妤手,辰子戚不得其門而,便把這事告訴了常娥。

“啊?”常娥覺得這事太過匪夷所思,但還是認真聽辰子戚說完,沉默了半晌,“要真這麼說的話,確實有些奇怪,程婕妤的段,瞧著不像是生過孩子的。”

“這你都會看?”辰子戚蹭到娘親的懷里,腳地到,“哪里不一樣?”

“小王八蛋,往哪兒呢!”常娥拽著他耳朵把他拽開,“這麼著吧,回頭我去試試。”

至于怎麼試,常娥不肯說,辰子戚也就沒有跟黑蛋多講,只是讓他每天到清云宮來吃飯,回去。

秋去冬來,第一場寒風很快就吹了過來。

辰子戚窩在被子里,聽著窗外呼嘯的風聲,料想是不是快下雪了。等大雪封路,丹漪就更不會來了……

次日清晨,過窗棱照進來,似乎比以往要亮堂。辰子戚睜開眼,看到窗外一片白茫茫的,昨夜竟然下初雪了。

往被窩里,不愿起來,忽而聽到“啾”的一聲,辰子戚一僵,猛地掀開被子。被子里面,淺的褥子上,一只茸茸紅彤彤的小球,正懶洋洋地靠著他的肚皮。

“神!”辰子戚興的將小紅鳥抓到手中,“你是不是知道天冷了,跑來陪我呀?”

小紅鳥不理他,順著衫的袖管鉆進去,窩在溫暖的拐角了。

“哈哈哈哈……”辰子戚被那弄得,抖抖胳膊把仔抖出來,捂進被子里,三兩下穿好服,又把仔挖出來,揣到懷里,顛顛地往國師的太真宮跑去。

太真宮中,藍山雨正拿著一件鑲了狐的雪白披風給國師看:“上月及冠,宮主給我取了表字,輕塵。跟你的名字很配吧?”

藍山雨,字輕塵;藍江雪,字輕寒。

山雨浥輕塵,獨釣寒江雪。連意境,都是對仗的。

“我倆又不是親兄弟,弄這麼對仗作甚?”國師不理他,手去搶披風,被藍山雨躲了過去,一個不慎跌到了藍山雨懷中。

“國師!”辰子戚揣著小紅鳥跑進來,就看到藍山雨正抱著國師,國師則抓著他的襟,兩人僵在空中,齊齊轉頭來看他。

氣氛有那麼一點尷尬。

藍山雨,他怎麼會在這里?而且這個作……

“咳,殿下來了,”國師一把推開藍山雨,整了整襟,溫聲道,“可有什麼事?”

“那個……”辰子戚猶豫著,不知道國師跟藍山雨是什麼關系,也不知道小紅鳥的事藍山雨知不知道。

因為辰子戚不開口,大殿里再次陷詭異的沉默。

“啾?”懷里的小紅鳥自己冒了出頭。

氣氛好像更尷尬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藍山雨:夭壽咯,辦公室被老板發現啦!

國師:老板,你來得正好,我要告他職場 擾鳥攻:啾?

戚戚:他還是個仔,他不懂

鳥攻:(⊙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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