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劍棲桃花》第2章 踏春行

林如翡的院子很大,周圍用木制的柵欄圍住,院中種著繁茂且整齊的草木。此時正是盛春,黑的泥土上,鋪著一層翠綠的小草,踏在上面,好似踩在一塊的地毯上。在院子中央,立著各樣綻放花蕊的樹木,有梨有櫻,皆是花團錦簇,好一派熱鬧的景象。唯有角落里的一棵瘦小的桃樹,和周遭格格不,那桃花比人高不了多,樹枝纖細干枯,整棵樹上就掛著那麼一朵還未盛開的桃花花苞,顯得格外蕭瑟。

林辨玉剛把林如翡放到地上,林如翡便邁開步子朝著那棵桃樹去了,到了樹前,看著瘦小的桃樹,唉聲嘆氣道:“這怎麼就長不大呢……”說著出手,在糙的樹干上重重的了幾下,用哄小孩子的語氣嘆道,“罷了罷了,長不大就長不大,好歹是開了花骨朵,比去年強了不。”

這桃樹的樹種是好多年前林如翡從山下撿來的,那時他還是年人,只是時荏苒,他已及弱冠,桃樹還是一副瘦瘦小小,一陣風都能吹的搖搖晃晃的可憐模樣。說完這話,林如翡卻是想起了什麼,連忙看向旁側站著的林辨玉,道:“二哥,你可別把我的桃樹給換了。”

林辨玉一眼就被自己弟弟看出了心思所想,倒也不驚訝:“這桃樹種不大,換一棵不是好?”

林如翡道:“又不是樣樣都能換的。”

林辨玉笑道:“我只知道,讓你不高興的,都不是好東西。”

林如翡面無奈,知道有些道理,在自己這個二哥這兒是說不通的,林辨玉格看似溫和,其實反而是他們四個里面最執拗的那個,林如翡只好反復重申,說自己很喜歡這棵桃樹,讓自己二哥千萬不要它。

林辨玉微微頷首,算是應了林如翡的話,林如翡見狀這才放心。

這里的院子和閣樓都長期有人打掃,即便林如翡已許久不曾住,但依舊保持著離開時的整潔。

林如翡進了閣樓,讓二哥去忙自己的,林辨玉臨走前說外面來了些外人,如果林如翡不喜歡,他就讓人把那些人趕下山去。

林如翡忙道不用。

林辨玉見他神不似作偽,便也不再多說,轉去了,只是那眉宇間多了幾分翳,看起來頗為不豫。

他剛從院子出來,仿佛自言自語的說了句:“你就是這麼寵的?”

他話語剛落,一陣清風從他臉頰旁拂過,周圍的景好像被火焰灼烤那般扭曲了片刻,一個穿玄常服的男子,突兀的出現在了道路旁,從眉目上看,他和林辨玉有幾分相似,只是線條更加冷,黑的眸中一片寒霜。

“小韭子就是如此。”男子說,“家里誰不希他是子乖戾,囂張跋扈的小祖宗?”林如翡小名便是小韭,取自長生韭之意。

林辨玉冷冷道:“那為何他不是?”

他們林家最為護短,為林家幺子的林如翡,更是林家最寵的一個,即便他是劍都提不起來的廢人,他用的見的,也都該是最好的,明明養的該是那小霸王不管不顧的子,現如今居然這般不慍不火,讓他看了實在心疼,由此卻又生出了些莫名的怒氣。

男人挑眉:“龍生九子,各有不同,你子霸道,總不能想著小韭也同你一樣。”

林辨玉冷哼一聲,不再說話,轉便走。

男人也沒有住他,只是朝著林如翡院子的方向看了一眼,又是一聲嘆息。

林如翡并不知道自己的兩個哥哥因為自己發生了爭吵,他是林家最小的那一個,上面有兩個哥哥一個姐姐,只是和悠閑的自己不同,他們全是萬里挑一的天之驕子。

劍修之路,比尋常仙途險惡百倍,他們經歷的事,自是難上千萬倍。

閣樓上的玉蕊聽聞林如翡回來了,連忙拎著長邁著碎步跑到了前廳。

爺,爺!”十三四歲的姑娘正是最活潑的時候,聲音如黃鸝般清脆婉轉,聽的人心也跟著好了起來,著笑著,朝著林如翡撲了過來,“爺,你總算是回來啦!”

“嗯,回來了。”林如翡道,他接住了撲向自己的侍,“都這麼大了——接不住你了。”

爺!”玉蕊撒

林如翡道:“快去給我泡壺熱茶,了。”

“好嘞!”玉蕊是孩子心,聽見林如翡的話,又蹦蹦跳跳的泡茶去了。林如翡的仆人,就只有這兩個侍,取名浮花玉蕊。浮花來的早,年紀大些,行事更加穩重,玉蕊今年才還不滿十四,從子來說,只是個半大的孩子罷了。林如翡子本就溫和,加上他們有單獨的別院,所以兩個侍子,相比其他仆人而言,都更加跳

沒一會兒,玉蕊便提著一壺泡好的熱茶過來了,小心翼翼的為林如翡斟了茶,又抬眸仔仔細細的打量了眼前的爺一番,噘起小:“爺,你清減了。”

“有嗎?”林如翡倒沒有覺。

“自然有了!”玉蕊不開心道,“好不容易把你養胖了那麼一點點,去山上住了一個月,就瘦了回來。”

林如翡只是笑,也不應聲。

玉蕊在旁邊嘰嘰喳喳,倒也讓院子里顯得不那麼落寞,林如翡抿了一口杯里的茶水,眸子落在院中的草木上,目卻好像穿過草木,看到了別的景象。

“玉蕊。”林如翡忽的開口,他鼻子微微翕,“你有沒有聞到什麼味道?”

玉蕊小巧的鼻子,滿目茫然:“什麼味道?”

“好像是桃花……”林如翡仔細的分辨著。

“桃花?”玉蕊道,“怎麼會有桃花的香氣,院子里的那棵桃樹就生了一朵花苞,唉,太不爭氣了,虧得爺你天天給它澆水呢。”侍氣的跺腳,好似自家公子了多大欺負似的,“就算澆到我頭上,我也好歹能開出兩朵來吧?”

林如翡啞然失笑:“你拿什麼開?”

玉蕊搖頭晃腦:“不行就去找找二公子,總有法子的。”

這話倒是有點道理,以林辨玉的子,如果林如翡真想看人腦袋上開桃花,恐怕他真能找出法子來。

“你去忙吧。”春日的灑在人的上,總有種暖洋洋的味道,林如翡被曬出了些睡意,他瞇了瞇眼,慵懶道,“我小憩片刻。”

“哎!”玉蕊見自家公子累了,便息了聲,悄悄的退了下去。

于是閣樓靜了下來。

林如翡半閉著眼睛,恍惚間,桃花的香氣越發濃郁,蒙眬的視野里,他好似影影綽綽的看見了一無際的桃林,桃林深,站著一個著紅的男人。這錯覺一閃而過,待到林如翡再次睜眼時,眼簾中只剩下了立在院中的那棵可憐兮兮,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下個春天的桃樹了。

林如翡做下決定,他明天便去山下桃林看那半坡桃花。

次日清晨,林如翡著狐裘,牽白馬,頂著細雨出了門。侍浮花站在他后,舉著一把山水圖案的油紙傘,爺非說沾杏花雨,不肯躲的傘下,于是那細如塵埃的春雨,在爺的黑上,灑上一層細碎的

昆侖劍會將至,昆侖山附近來了好些陌生人,很是熱鬧。

山道上,一位謙謙公子牽馬而行,他被厚厚的狐裘裹著,略微有些消瘦,容貌俊蒼白,看起來比尋常人更加孱弱,但最引人注目的,卻是他那雙淡的眸子,本該是黑的瞳孔,竟好似暈染了的水墨畫,雖淡,卻清亮有神,長如羽的睫上落了點點細雨,乍一看仿佛泛著淡。男子后走著一名貌的侍手里舉著油紙傘,神幽怨,看來是想給公子打傘,又被拒絕了。下過雨的山道泥土,略微有些了,可山道上,卻只留下了公子一人的腳印,仔細看去,才發現那侍的腳竟是浮在半空中,離地面大約還有半寸。

越往山下,人就越多,等出了昆侖山的山門,周遭一下子就熱鬧了起來。雖是在下雨,可是周圍的集市卻毫沒有到影響,來參觀劍會,卻進不去場的修行者們趁此機會販賣著各式各樣的東西,有法寶,有武,甚至還有各式各樣的道符。

林如翡從小弱,向來很去人多的地方,此時更是看的津津有味。

“喲,這位爺,要不要看看我這厲害的符紙啊,又便宜又好用,保證你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啊。”那小販上下打量了林如翡一番,對著他熱的吆喝了起來,林如翡這穿著一看就是個富家公子,但上并未佩戴佩劍,想來也是過來看熱鬧的。

“有多厲害?”林如翡笑著問。

“就這張符吧,用了可以立馬潛行到其他地方!幫你躲過一劫!”那小販滔滔不絕,“而且不需要法力,隨便什麼人都能用!”

“這麼好?”林如翡問,“那怎麼賣?”

小販道:“便宜,便宜的很。”他眼睛一轉,笑道,“五塊靈石就夠了!”

“五塊靈石,你怎麼不搶啊。”浮花可不像家公子那麼客氣,聽見這小販喊價,眼睛一瞪,“這符紙畫都沒畫全,誰敢用啊,用了把你腦袋傳走了,子留在原地,你擔的起責任嗎?”

小販本想反駁,可余卻注意到了浮花挎在腰間的佩劍,到邊的話立馬咽了回去,表也老實了不,訕笑著:“哎……這買賣嘛,總講究個過程,姑娘要是覺得不合適,就還個價,咱們可以商量嘛。”

“半塊。”浮花不客氣道,“不能再多了。”

小販哎哎了兩聲,隨后做出一臉痛的表,說:“好吧好吧,今天還沒開張呢,我就虧一點,半塊靈石就半塊靈石。”他說完后補充了一句,“如果存在什麼后癥,我可不負責啊。”

浮花瞪了他一眼,從荷包里掏出了靈石付賬,然后把符紙從小販手里接過來,小心的檢查了一番,確認沒有問題,才遞給了自己的公子。

林如翡也就買著玩玩,接過來后,隨手往自己的袖口里一塞,便朝著其他地方去了。

從昆侖山的山門外開始,直到山腳,到都是游人和商販,今天天氣不算太好,所以人不太多,但于林如翡而言,也足夠熱鬧了。

林如翡邊看邊朝著山下走,心倒是不郁的天氣影響,反倒好了不

等到了鎮子,就離桃花林不遠了,林如翡停住腳步,指了指鎮子另外那頭:“浮花,我想吃白米糕。”

浮花道:“那公子就在原地等我,我立馬過去買。”

林如翡道:“你去吧,我往前頭走,你買到了就過來找我。”

浮花把手里的傘遞給林如翡,蹙眉:“公子,把傘打上吧,小心染上風寒。”

林如翡沒有說話,只是接過傘來,微微揚了揚下,示意浮花快去。浮花轉,腳尖輕點,如同一只迅捷的燕子,片刻后,消失在了這條街的盡頭。

林如翡沒有撐傘,而是將傘收放到了馬背上,朝著桃花林的方向緩步走去。

雖然下雨,但鎮上依舊熱鬧,行人們打著傘穿行在青石制的街道上。這鎮子依托昆侖劍派而生,已繁榮百年。

鎮上的人們,最大的愿便是經過昆侖劍派的考查,即便是當個最下等的外門弟子,也是值得羨慕的事。如果自己不行,又盼著兒子,孫子,一代又一代,總歸是有著希

林如翡遠遠的看見了桃花林。

空蒙,桃花漫山,微風拂過,桃花瓣被清風卷起,落在人的發梢肩頭。

林如翡見到此景,角浮起笑容,邁著輕快的步子朝著桃林深去了。

大約是因為在下雨,桃花林中,并不如往日熱鬧。花瓣落了地,便和污黑的泥土一起化作了春泥。地面,林如翡順著小道,漸桃林深

周遭是安靜的,唯有細雨落下的沙沙聲,林如翡正沉迷于這靜謐的景,卻聽到遠傳來了一陣聲,那聲嘰嘰哇哇十分刺耳,一聽就是獨屬于猴子的音,林如翡聽見這聲,臉瞬間大變,轉就跑。

可他一個人,哪里有猴子跑的快,不到片刻就被猴群給圍了起來,這些猴子也不知是什麼品種,和普通的猴子很不相同,不但材高大,發也是漂亮的金,十分茂順,看不到一點野生上有的臟污。

猴子們作迅速的將林如翡團團圍住,面前后,堵住了每一個出口。林如翡見狀苦笑,連忙攤開手,示意自己上什麼東西都沒帶,無奈嘆息:“你們是認識我了麼,每次我來都要被堵上一次——”

領頭的那只猴子長得十分漂亮,個頭比其他猴子都大了一圈,眼睛還是漂亮的金,這會兒正蹲在離林如翡最近的一棵桃樹上,眨著眼睛盯著眼前的弱公子,林如翡也瞧見了它,一人一猴便這樣大眼瞪著小眼。也不知是不是林如翡的錯覺,他總覺得自己說完這話后,那猴子眼里竟是浮起一笑意。

“我真沒帶東西。”林如翡和猴王講道理,“你們喜歡的零也沒來得及買,對了,這次我可不是一個人來的,浮花去買米糕去了——”

猴王聽到浮花這名字,卻是有了反應,那雙金燦燦的漂亮眼睛機靈的轉了轉,最后卻又停在了林如翡上,就在此時,桃源外面傳來了浮花遙遙的聲:“爺——”

林如翡笑道:“看吧,我沒騙你呢。”

猴王手一揮,猴群們便開始往桃林深退去,它卻沒,一直蹲在枝頭,等著猴群散盡,直到最后一只猴子,也消失在了林深,那猴王卻忽的從蹲立的枝頭站起,朝著林如翡騰空撲了過來。

林如翡被這猴子的作嚇了一跳,條件反的后退幾步,那猴子卻從他的頭頂上掠過,飛速的消失在了桃林中。林如翡覺它似乎用手拍了一下自己的鬢角,登時有些哭笑不得,覺得這群猴子真是欺負人,要不到零也就罷了,還非得拍人兩下泄憤。

爺。”浮花不知何時到了林如翡的后,手里捧著幾塊用紙包起來的米糕,那米糕還熱氣騰騰,散發著人的甜香。

“浮花。”林如翡回頭,“這麼快。”

浮花看見林如翡的臉微微一愣,只見林如翡的鬢角著一朵艷麗的桃花,正笑意盈盈的看著自己,煙雨朦朧中,林如翡好似畫中走出來的人,渾上下都是淡的黑白,唯有耳畔的桃花,如同點睛之筆般,當真是人面桃花相映紅。

“浮花?”看見浮花失神的模樣,林如翡又喚了一聲。

浮花這才回神,有些不自然的移開了目,上前幾步,小心的將手里的米糕遞到了林如翡手上,低低道:“爺總是不打傘,服都快了……”

林如翡只是笑,并不言語,他打開油紙,咬了一口熱騰騰香噴噴的米糕,眼睛愉快的彎出弧線:“好吃。”

浮花溫的看著自家爺,從馬背上取下了雨傘,撐在了林如翡頭頂。

米糕很香,吃在里又糯又,是兒時的味道,林如翡從小不好,十歲之前,連昆侖山都不曾下過,直到某年姐姐生日,背著爹娘,悄悄的將小小的林如翡塞進了一個竹筐,的背在背上,將他帶下了昆侖。

那一日,林如翡嘗遍了鎮子上的零,張家的糖葫蘆,陳家的白米糕,都是小孩最喜歡的東西,林如翡吃的開心極了,然而開心完的當天晚上,就發起了高燒,這件事也慘遭敗

因為這事,姐姐林葳蕤被罰到山頂思過三個月,林如翡怎麼哀求也沒有用。

自從那次之后,林如翡便知道自己兄弟姐妹們不同的,若說他們的命是熊熊燃燒的火焰,那自己,就是搖搖墜的燭臺,一陣風吹過,火焰會燃的更旺,可燭臺,卻只會熄滅。

雨有些大了,地面越發的泥濘,浮花委婉的問林如翡剛才是否一個人在這里,林如翡對的問題十分茫然,問浮花為何發此問。

浮花笑著指了指林如翡的鬢角。

林如翡抬手去,竟是到了一束漉漉的桃花,他立馬想起了什麼,又好氣又好笑;“這群猴子——有這麼欺負人的麼!”

“那群猴子又來了?”浮花聞言蹙眉,渾上下殺氣騰騰。

林如翡喜歡賞花,每年春季都會來這片桃林,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卻被桃林里的猴子盯上了,有次林如翡下山,自己沒跟著來,那群猴子不但搶了林如翡吃食,還將他上拉扯的十分凌,回來的時候林家人還以為他被搶劫了。浮花暗暗咬牙,心想著也虧得二爺不知道這事,不然這群猴子恐怕早就沒了命。

林如翡哪會不知道自家侍在想什麼,笑著嘆氣:“只是一群頑皮猴子而已,何必那麼認真?”

“可是他們欺負爺。”浮花不開心,“虧得爺手里沒有米糕,不然又便宜了那群畜生。”

林如翡聞言只是笑,把手里的桃花順手扔到了一旁。

滴滴答答的雨滴在油紙傘上砸出噼里啪啦的響聲,林如翡走在前面,浮花在后撐著傘。也不知走了多久,林如翡看著暗沉的天,知道今日是不會放晴了,于是便有些憾的說先回去吧。

浮花樂得聽見這話,畢竟此時林如翡上頭上都是的,一邊怕自家爺染上風寒,一邊又擔心自己話說的太多,惹林如翡厭煩。

現在林如翡自己提出要回去,那自然是最好不過的。

爺,上馬吧。”浮花溫聲道。

林如翡倒也沒有固執,踏著馬鐙坐上了溫馴的白馬。浮花便將傘給了林如翡,自己在前面牽著馬,朝著昆侖山上去了。

路過小鎮時,林如翡聽見鎮子里傳來了悠揚的笛聲,他尋著笛聲看去,卻是看到了一座小橋和小橋邊戴著斗笠的劍客,那劍客斜斜的靠在橋邊的青石上,笛聲正是從他口中傳出,然而奇異的是,只聞笛聲不見樂。林如翡正巧從他旁路過,劍客手扶了扶斗笠,從隙里,出一只狹長的碧眼睛。

浮花看向劍客的眼神里含了些警惕,倒是林如翡眼含笑意的沖著他微微頷首,算是打了個招呼。

劍客并不回禮,又把斗笠放下了,好似沒看見林如翡這個人,浮花見狀正發難,林如翡卻輕輕喚了聲的名字,又搖搖頭。

浮花冷哼一聲,卻是暗暗記住了這人的模樣。

從這人的眸上來看,應該不是他們這塊大陸上的人種,或許是其他大陸上過來湊熱鬧的,但無論是哪兒來的人,只要到了昆侖山腳下,有哪個敢不給他們林家面子?

林如翡聽著笛聲,卻是心很好的了一首古人前輩的詩詞:“春悄悄,夜迢迢。碧云天共楚宮遙,夢魂慣得無拘檢,又踏楊花過謝橋……”

浮花問道:“爺,這首詩什麼意思?”

林如翡笑著說:“一個癡人,做了個春夢。”

浮花似懂非懂。

笛聲漸漸遠去,林如翡又回到了昆侖山上。

到院子里時,天已經暗下來,林如翡也有些倦了。浮花怕林如翡染上風寒,急急忙忙的去燒了熱水,催促著林如翡去泡個澡除去寒意。林如翡磨磨蹭蹭,好一會兒才進了浴桶。

浴桶很大,林如翡坐下,水剛好沒過他的下,浮花臨走時特意關上了浴室的窗戶,林如翡泡了一會兒,卻覺得有些頭暈,又站起來,支著子把窗戶給拉開。

窗外便是他花團錦簇的院子,被周圍的景襯托著,那瘦弱的桃樹更顯得孤孤單單,林如翡泡在熱水里,卻是發現不知何時,桃樹上那朵唯一的花苞竟是綻開了一朵的小花。

小花只有五瓣,,一點沒有山下桃花開的熱鬧,被雨水一打,更是看起來楚楚可憐。林如翡見到花開,心中有些急了,這雨越下越大,他家桃樹好不容易開了這麼朵獨苗苗,萬一被雨水一打又謝了怎麼辦。

還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林如翡剛想到這里,一陣大風刮過,小花的花瓣竟是就落了一片,搖搖晃晃的,眼見便要落在泥濘的地面上。

林如翡瞪圓了眸子,正喊侍的名字,卻又來了一陣風,那花瓣打著旋被風卷起,竟是朝著林如翡這邊來了,林如翡見狀也顧不得自己沒穿服,急忙站起來出手想要接住那飄落的花瓣。

花瓣搖搖晃晃,飄飄忽忽,眼見就要落在林如翡的手心,可又是一陣無名風起,那花瓣竟是被直接吹了林如翡的臉頰,林如翡來不及反應,便到一個影,隨著清風闖進了自己的眼眸。

林如翡條件反的用手捂住了眼睛,他覺有什麼東西附著在了自己的右眼上,先是一涼,隨后傳來灼燒般的溫度。

“啊……”聲被在了嚨里,林如翡被突如其來的劇痛帶走了意識,他倒在了灌滿熱水的浴桶里,旋即,被拉扯著進了一個怪誕的夢境。

夢境里。

林如翡第一次看見火紅的桃花林,不同于普通的,眼前的桃林濃郁的好像由烈火融的一般。桃林,一個影影綽綽的影,站在桃林的深。林如翡只能看見他的背影,那人一襲紅,一頭烏發,長劍斜斜的挎在腰間。

天地開始震,桃花漫天,林如翡抬頭,看見了的天空,還聽到了一個聲音,只是那個聲音并不如眼前的景這般人心弦,反而帶著些氣急敗壞的味道,聲音說:“我哪里比不上山腳下那些庸脂俗了——你居然還特意去看他們——”

下一刻,林如翡猛地從夢中驚醒,聽見自己的侍正在外面咚咚的敲門,似乎馬上要破門而

爺——爺——你再不應聲,我真的進來啦。”浮花許久沒聽見林如翡的聲音,第一個反應便是自家爺泡暈過去了,急著想要進來看看況。

林如翡連忙道:“我沒事,你別進來。”

爺!你怎麼不應聲呀,都嚇壞我了。”浮花聽見林如翡的聲音,這才松了口氣,埋怨道,“可是要再泡上一會兒?”

“不用了。”林如翡覺得自己有點暈,“我就起來。”

浮花嗯了聲,還是有些不放心,依舊在門口守著,時不時和林如翡搭上幾句話。林如翡知道自家侍的心思,倒也沒有厭煩。他拿起凈了上的水,卻覺自己的右眼有些不舒服,他抬手自己的右眼,想到了什麼,起朝著旁邊的琉璃鏡走去。

這面琉璃鏡子是他姐姐送他的禮,和一般的銅鏡不同,可以將人形照的十分清楚,林如翡借著燭近了鏡子,當看清楚自己鏡中的臉龐時,整個人都呆住了。只見他比尋常人瞳孔淡了許多的右眼里,竟是多了一片浮著的桃花,那桃花淡淡,好似真的只是一瓣落花無意間被風吹進了他的眼眸。

林如翡重重的右眼,確定不是自己出現了錯覺。他匆忙的轉,換好了,隨后對著門外的等待的浮花道:“浮花,我二哥在哪兒?”

浮花疑道:“今天郁南顧家剛到昆侖,二爺好像是接人去了,爺,怎麼了?”

林如翡深吸一口氣:“沒事,你先下去吧。”他停頓片刻,“你去通知二哥,讓他得空了,馬上過來一趟。”

浮花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聽從了林如翡的吩咐,離開院子找林辨玉去了。林如翡則苦笑著捂住自己的右眼,只希,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麼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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