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劍棲桃花》第17章 玄都前輩
林葳蕤被林珉之揪到祠堂里,挨了整整十鞭子。
這家里,就挨打挨的最多,小時候經常悄悄的背著林如翡到溜達,這不生病還好,只要林如翡一病了,就得挨上一頓打。后來林如翡不愿再牽連,便拖著林如翡出去,還眉弄眼的說大哥那鞭子沒用力,甩在背上一點都不疼,只是看著嚇人罷了。
“況且你一個人在園子里待著多無聊啊。”林葳蕤說,“就算小韭不想見人,咱們去看看山頭上別的景也好。”
就這麼從小鬧騰到了大,直到幾年前林葳蕤外出游歷,林如翡院中才寂寥了不。
林珉之很快又帶著林葳蕤回來了,林葳蕤一瘸一拐,里哎哎直,淚眼婆娑的撲到林如翡的邊,抱著心的弟弟,哭嚷道:“大哥啊,你好狠的心,我這才回來,你就要把我給揍瘸了。”
林珉之冷冷道:“不然我再給你十鞭子,幫你滿足瘸了的這個愿?”
林葳蕤立馬站直,義正言辭:“好像也沒那麼嚴重。”
林辨玉和林如翡低笑,林葳蕤一回來,院子的確是熱鬧不。
“小韭準備什麼時候走?”林葳蕤轉過,從后抱住了坐在椅子上的林如翡,嗅到了他上那子獨有的淡淡藥香,口中碎碎念,“我這才回來,你可不能馬上走,江湖險惡,總有些討厭的人,走之前讓他們給你多備些符箓法寶,咱們就算打不過他,也用法寶砸死他!”
林辨玉站在旁邊聽著,居然還贊同的點點頭。
林如翡哭笑不得。
兄妹四人一齊用了晚膳才各自散去,林如翡也有些倦了,沐浴之后,便坐在窗邊瞅著院中的葉的桃樹。那桃樹生的瘦小,枝干上頂著的幾片稀稀拉拉的葉子,反而更加可憐,簡直好像個衫破爛的孩,可憐的隨著夜風微。
林如翡已將浮花和玉蕊遣去休息,此時屋僅剩他一人,他看著院中匿在夜里的桃花,輕輕的開了口:“顧前輩在嗎?”
無人應聲。
林如翡略微有些失,他知道似乎只有自己能看見顧玄都,這人來歷迷,但似乎和院中的桃樹有著分不開的關系。他正如此想著,一扭頭,卻看見一襲紅的顧玄都,竟是坐在他床頭,正盯著他放在床頭旁的木架看,那木架上著一束浮花不知從哪兒摘來的芍藥,艷麗的很。
林如翡瞅了眼院中的桃樹,莫名的生出些心虛來。
顧玄都說,“芍藥雖,還是太艷俗。”
林如翡只能應和:“也是。”
顧玄都眸一轉,落到了他的上,道:“還是桃花。”
林如翡哪敢拂了人之意:“也對。”
誰知顧玄都下一句話卻是:“可惜我也開不太來。”
林如翡差點被這句話嗆到。
顧玄都嘆氣,蹙眉:“花了幾年時間,就出這麼一朵花兒來,還偏偏被風吹散了。”他忽的起,走到林如翡面前,手抬起了他的下,凝視著他的眼眸,“好在總歸是留下了一朵。”林如翡不由的閉了眼,覺他冰涼的手指,在自己右眼輕輕拂過。
“也足夠了。”顧玄都笑著道。
林如翡說:“前輩……”
顧玄都道:“什麼?”
林如翡又:“前輩。”
顧玄都神微妙:“前什麼……”
林如翡被顧玄都的眼神盯的有些骨悚然,好像前輩這個詞激起了某顧玄都某種不可言說的興趣似得,囁嚅片刻,又低低道:“玄都前輩,怎麼了?”
顧玄都微笑道:“沒什麼,你再我一聲前輩聽聽。”
林如翡:“……”他為何會生出一種自己被人占了便宜的錯覺。
林如翡猶豫片刻,小聲道:“可否問問,玄都前輩今年貴庚?”
顧玄都面不改:“還是比你大了不的。”
林如翡道:“那是多?”
顧玄都道:“一來就問人年齡,是否不太妥帖?”
林如翡想想覺得好像也有些道理,不過顯然,顧玄都的那句沒大多,可信度不是很高。
不過既然他愿意當前輩,林如翡便依了他的意:“前幾日我同王螣比劍,多謝前輩相助。”
顧玄都懶懶道:“也沒幫什麼忙,就是隨手撿了被你二哥折斷的桃枝給你送去了而已。”
這顧玄都語調風輕云淡,說的卻是小孩子告狀的話,林如翡哪兒會聽不出,哭笑不得的說明日一定好好問問自己二哥。
“這幾日哥哥們同意了我去山下游歷,不知玄都前輩是否愿意和我同去?”自知這樣的要求有些過分,林如翡蒼白的臉頰上,浮起些許張的嫣紅,他微微抿著,低聲道,“當然,若是前輩不愿,我也不會強求,臨走時也會叮囑二哥,不會讓他院子里的桃樹。”
誰知顧玄都聽了他的話,卻似笑非笑:“自然是要同你下山去了,我唯一的花瓣都落在了你的上,不跟著你跟著誰,況且……”
林如翡道:“況且?”
顧玄都語調微微嚴肅起來:“況且我也有一事相求。”
林如翡道:“不知何事?”
顧玄都道:“我現在神魂衰弱,不能經常現,想取回失落在各地的舊,還要麻煩小韭。”
林如翡訝道:“舊?可知道落在了什麼地方?”
“約可以應到,可時間太長,有些模糊不清,還得靠近些才知道。”顧玄都道,“不過既然你要下山游歷,也還算是順路。”
林如翡笑道:“那玄都前輩便是應下了我同行的邀約了?只是不知道是否需要帶著院中的桃樹?”
顧玄都淡笑:“這倒不必,我自有別的法子。”
林如翡心中微喜。這次出游,他最擔心的便是自己沒有自保能力,平白惹了哥哥姐姐們擔心,這顧玄都雖然出現的突兀,份迷,但到底是都在幫他。依照他現在的壽元,待在昆侖山上活不過三十,且無長,并無可利用之。能離開昆侖山四走走,已是他此生最大的愿。
朝聞道,夕可死矣,便大抵如此。
夜漸濃。
林如翡躺上了床,顧玄都坐在床邊,靠著木椅不知道在瞧些什麼,林如翡看了他一會兒,便迷迷糊糊的生出些睡意來,他半垂了眼眸,蒙眬間好似聽見了顧玄都小聲的說了句:“這景看了百年,的確有些膩了。”
百年嗎?林如翡迷糊的想著,好像聽母親說過,山下那片桃林,正是百年前出現的。不知何人種下,也不知何時長大,待到人們發現時,已在盛春之際,開出了幾十里的桃花,紅了一片山崖。
第二日,大晴。
浮花把昨日摘的槐花洗了干凈,又取了白面,打算做頓槐花餃子。林葳蕤剛回來,整個昆侖山都知道了,昨夜跑到前山去,找到林珉之門下的弟子,和他們大喝一通,直到天亮,才被林珉之揪回了屋,差點又沒挨上一頓鞭子。林珉之那沉穩的個在林葳蕤面前是全然無用,幾乎恨不得把祠堂里的鞭子在手里,時時刻刻的敲打。
然而林葳蕤也知道林珉之只是雷聲大雨點小,鞭子揮的呼呼直響,落在上好似撓,但還是很聰明,即便毫不疼,也會嗷嗷直,連帶著假瘸幾日,算是給足了自己大哥面子。
槐花餡的餃子有些素凈,玉蕊便又去廚房那邊取了塊五花,還摘了兩顆新鮮的白菜,打算再做些豬白菜餡的。
院中熱鬧的很,林如翡閑著沒事兒,和悶悶不樂的二哥下起了棋來。
林辨玉棋藝和他的劍一樣彩,只是今日顯然心思沒有放在棋盤上,連著輸了三局。
林如翡道:“二哥在想什麼呢?”
林辨玉道:“再過幾日,就要下雨了。”
林如翡莫名:“下雨又如何了?”
林辨玉道:“雨后山路,不安全,你最好換個日子下山。”
林如翡笑道:“二哥,我又不是糖做的,淋了雨難道就化了?這山下游歷也花不了太多日子,待我送達了請帖,便回來了。”
林辨玉依舊悶悶不樂,有意無意的就朝著院子里的桃花樹瞟。
林如翡趕叮囑林辨玉,說自己走后這院子里的東西可一樣都別,特別是那棵桃樹——
林辨玉沉聲道:“小韭,你可知道,那桃樹不是個什麼好東西,那日甚至對我出了手!”
林如翡心中一驚:“出手?”
昨日告狀是顧玄都,今天告狀的就變了林辨玉,這原本沉穩的兩人好像一對上,就變了稚的孩:“他故意絆倒我,害得我摔了一跤。”大約是覺得這樣說起來不太嚴重,林辨玉還夸張補了一句,“現在還疼的厲害。”
林如翡哪里會信,不過摔一跤而已,只是有些丟臉罷了,想來也不會太嚴重,但還是耐下子安了林辨玉一番,直到餃子煮好了,林辨玉的郁郁之,才消去了些許。
熱騰騰的餃子端上了桌,宿醉的林葳蕤被林珉之拖到了桌邊,四人坐下,先舉起手中瓷杯。
林如翡以茶代酒,先敬一,眾人皆笑,抬杯同慶。
此時窗外春正濃,桃枝順風微,猶似應和。
作者有話要說: 顧玄都:乖小韭,再兩聲前輩聽聽
林如翡:………………顧玄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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