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劍棲桃花》第26章 積水

林如翡和顧玄都在江邊夜聊許久。

直到天徹底暗下,也不見江兒回來,顧玄都說按照他的估計,在江里一個來回就需要一晚,江兒至明日清晨,才能回得來。

林如翡道:“明日清晨,那惡蛟豈不是醒了?”

顧玄都道:“也不一定。”

但看江兒那練的模樣,干這樣的事顯然也不是一兩次了,林如翡心下稍安,見天不早,便回了客棧。

夜后,客棧里安靜了許多,大廳里面空空不見一人。

小二領著林如翡去了上房,里面浮花和玉蕊已經備好了剛燒的熱水,服侍他洗漱了一番。

林如翡換了服,又在顧玄都的催促下苦著臉喝了一劑藥劑,苦的整張臉都皺在一起,嘟囔著說沒怎麼咳了,不喝也沒事。

顧玄都就這麼瞅著他,也不說話,直到林如翡唉聲嘆息的爬到了床上,被褥一掀將自己捂了個嚴嚴實實。

“熄燈了。”顧玄都道。

林如翡嗯了聲,屋中便暗了下來,耳邊濤聲依舊,江風凜冽,也不知道明日,是個什麼天氣。

第二天,小雨。

魚龍混雜的客棧里,早早的便熱鬧起來。大廳里說話聲,吆喝聲響一片,甚至還有酒友們劃拳高呼,雖遠遠不如昆侖上清靜,但別有一番俗世的煙火氣。

林如翡的咳嗽比前幾日好了些,但依舊沒有睡的太好,綿綿的從床上坐起,看見顧玄都靠在床邊看著清晨的江景,見他醒了,笑著同他道了聲早上好。

“早上好。”林如翡眼睛,還未下床,顧玄都便幫他取了,幫他一件件的換上,看這作,倒是比浮花玉蕊還要練幾分。

林如翡睡眼稀松,還沒反應過來,服便已經穿好了。

“那小子回來了。”顧玄都幫林如翡系上最后一玉腰帶,道,“卯時回來的,倒是比我估計的要早些。”這季節卯時天還未亮,潛伏江中的蛟龍也未醒來,自然是比白日安全許多。

“回來了?”林如翡迷糊的嘟囔著,“回來了就好……”

顧玄都看著他這模樣著實想笑,林如翡每次睡覺醒來時,都要迷糊好一會兒才能徹底清醒,這期間無比乖巧,讓他做什麼就做什麼,在昆侖上有幾次他耍了小脾氣不肯喝藥,他那哥哥姐姐們,便趁著他剛睡醒的時候,哄著他將藥喝下去。當然,喝完藥林如翡就清醒了,治咳嗽的藥苦的厲害,誰喝完都是皺著一張臉。

洗漱完畢,林如翡的神智才漸漸清明,在屋中吃著侍送來的早餐,和顧玄都商量:“那你說我們能坐那小家伙的船過江麼?”

顧玄都道:“自然可以,這老天爺管不了,難道還要被一條小蛟龍欺負?”

林如翡道:“小蛟龍?”

顧玄都道:“蛟龍千年才有,我算了算,他也就六百來歲,是個小家伙。”

林如翡心道六百歲和小家伙這個詞好像不太搭。

“這雨約莫下午就停了,今晚就能走。”顧玄都嚼著客棧里的吃食,不大喜歡,“這客棧魚龍混雜,討厭的很。”

林如翡道:“好。”

他吃完早餐,順著樓梯去了客棧大廳,還未到,便聽到了那江兒中氣十足的聲音,那十幾歲的小娃娃喝著手中葫蘆里剛灌的好酒,手舞足蹈的和眾人說他昨晚險些死在了江上,還約約的看見了那只脾氣糟糕的惡蛟,好在惡蛟沒瞅見他這只蝦米,又沉進水里頭睡覺去了。

眾人聽著他的話哈哈大笑,說江兒你可別喝了,都開始說醉話了,這一夜有誰敢渡江,你這麼吹也不怕吹破了牛皮!

兒被人這般說,毫不惱,嘻嘻哈哈岔開了話題,只是在看見樓梯拐角下來的林如翡時,一雙黑眸亮了起來,聲音甜甜的了聲:“林公子——”

林如翡笑道:“這麼早就喝酒?”

兒道:“晚上沒睡好,白天喝點酒神。”他打了個哈欠,“公子可想好了什麼時候渡江?”

林如翡道:“今晚吧。”

“什麼?”江兒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說今晚渡江,坐你的船。”林如翡溫聲道。

這話一出,整個客棧都靜了下來,眾人均是以不可思議的眼神看向林如翡,全都是一副這公子哥到底吃錯了什麼藥的表,甚至連江兒自己也是如此。

他結結道:“公、公子您說什、什麼?”他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林如翡便將剛才的話又重復了一遍。

兒聽完,出大笑,跟只猴子似得躥到了林如翡的面前,上躥下跳,激的連酒壺里的酒都差點撒了出來,他目炯炯的盯著林如翡,大聲道:“公子,您沒開玩笑?”

林如翡說:“我從不開無趣的玩笑。”

的嚎一聲,要不是有浮花玉蕊攔著,恐怕早就抱住林如翡開始轉圈圈了。

客棧里的人全都見了鬼的模樣,有好心人勸道:“公子,您可千萬不能聽這個小鬼忽悠啊,他平日里從來不下江,上了他的船,不等于進了鬼門關嗎!”

林如翡聽著這些話,只是淡笑并不應聲,有人見狀便生出些惱怒來,正開口對著這位不知好歹的公子說些過激的話來,便看自己眼前閃過一陣白,回過神,面前的木桌已經被切了兩半。

“各位慎言。”林如翡后一直悄無聲息的浮花冷聲威脅。

客棧瞬間一片寂靜。

兒倒是無所謂,笑的依舊燦爛,說他看了天氣,今日傍晚就沒雨了,到時便帶著林如翡一起渡江,不過馬車肯定是帶不過去的,倒是可以把馬車上值錢的玩意兒拆一拆,把馬給賣了。

林如翡說不必,那兩匹馬都有靈的很,今天放歸即可,過幾日它們自己就回昆侖上了。

兒聽到昆侖二字,神微變,大大咧咧的聲音小了些,他道:“公子……可是昆侖上的謫仙?”

林如翡道:“我不是。”他指了指立在自己側的浮花和玉蕊,“們是。”

兒眼睛都直了,雖然林如翡說自己不是謫仙,但能將謫仙當做侍的公子該有多厲害啊。

“雖然們是謫仙,可這渡河一事還得靠你。”林如翡道,“你看今晚可以嗎?”

“自然可以,自然可以。”江兒激不已。

這事兒就算這麼定下了,林如翡和江兒訂好了時間和價錢,約在亥時渡河,至于價錢,林如翡從袖口里出了一塊碎金子,說只要過去了,這就是給江兒的賞錢。江兒高興的滿臉赤紅,又灌了幾口酒水,說自己先去休息半日,晚上再來找林如翡,這才不舍的離開了客棧。

剛才浮花了那麼一手,客棧中再無人敢冒犯林如翡,連他坐下的地方,周遭都沒了人影。

林如翡喝了一盞茶,便被顧玄都到了客棧外面,

這會兒依舊在下著小雨,江上騰起了一層濃郁的水霧,水霧之下便是湍急的江水,江水昏黃,約可見有暗的巨大影在其中盤旋游曳,看的人骨悚然。

“今晚不太平,到時遇到什麼事,可千萬別再用手擋。”顧玄都將腰側的谷雨取下,遞給了林如翡,“用谷雨便好。”

林如翡道:“合適麼?”

“沒什麼不合適的。”顧玄都懶懶道,“本來想將霜降一同給你,只是……”

林如翡說:“只是什麼?”

顧玄都沒說話,將霜降從自己的腰間解下遞給林如翡,林如翡好奇的手一接,差點沒閃著腰,還好顧玄都扶了他一把,他才不至于摔倒,站穩后忍不住驚嘆道:“好重。”

“霜降雖然生的小,但到底有十三斤。”顧玄都笑道,“掛個十三斤的鐵塊在腰上……”他話還沒說完,被林如翡拿在手里的霜降便發出了不快的嗡鳴聲,像是在責怪顧玄都說他重似得。

顧玄都接過霜降,溫聲道:“谷雨正適合現在的你。”

林如翡握住了谷雨,不知為何,他略微有些張起來,右手微微用力,便將谷雨雪白的劍刃拔出了劍鞘。

谷雨通漆黑,長三尺七,重八斤七兩,劍刃之上刻著幾道深深的橫紋,即便林如翡不懂,也知道它定然是柄好劍。能將其輕松的拔出,便也說明谷雨承認了自己,林如翡心中欣喜,手輕拂劍刃,到了屬于金屬的冰涼,而谷雨嗡鳴輕仿若回應。

林如翡溫的凝視著手中的劍許久,一抬頭,卻見顧玄都也出了同樣的神,只是他在看劍,顧玄都在看他。

“回去吧,外面風冷,別又著涼。”顧玄都輕聲道。

林如翡笑了起來:“好,回去。”

他腰側突然多了一柄劍,本來還擔心浮花玉蕊會問些什麼,誰知這兩個侍自覺得很,從頭到尾都沒有表現出什麼異樣,倒是讓林如翡松了一口氣,不用想著怎麼解釋。

雨到下午時便停了,天空依舊布,并未放晴。

浮花將馬車上的東西收拾了下來,有些遲疑的詢問林如翡是否真的打算和江那個小家伙一同渡江,在得到林如翡肯定的回答后,微微嘆了口氣,咬著下出些許苦惱的神

林如翡大致猜出了在想什麼,輕輕拍了拍的腦袋,勸道:“不用擔心,那江兒,是個厲害的船夫。”

浮花道:“可他還那麼小……”

林如翡笑道:“他今年十四了,你也沒比他大上多啊。”

“那怎麼一樣。”浮花嘟囔。

“一樣的一樣的,別看他生的瘦小,其實人也還算靠譜。”林如翡道,“我昨夜便看他獨自一人渡過了滄瀾江,今早才又回來。”

“當真?”浮花訝異。

林如翡道:“自然當真。”

有了他這一番話,浮花才勉強放下了心,但依舊有些忐忑不安,在走廊上冷著臉轉圈,了解的人知道是在張,不了解的人,還以為是在生悶氣呢。

漸深,林如翡剛吃完晚飯,江兒便挎著他的酒葫蘆,風風火火的沖進了客棧,沖著林如翡笑著道:“林公子——”

林如翡說:“來了?”

“來了來了。”江兒抹了把臉,“待我吃點東西,咱們便出發。”

說著他找小二要了幾個饅頭,就著茶水狼吞虎咽的吃了個干凈,拍拍手上的渣子,便沖著林如翡招手,示意他跟著自己過來。

兩人說話時,客棧里的人都沒吭聲,但臉上大多都是些嘲弄的神,還有人笑的幸災樂禍,顯然是覺得林如翡這個公子哥腦子突然進了水,竟是相信江兒這麼個都沒生齊的半大小子。

對于這種事,林如翡向來懶得解釋,帶著浮花玉蕊,跟隨江兒出了客棧。

客棧外頭,有一條石子鋪的小路,順著小路下去,就能到江邊,江邊有個簡陋的碼頭,碼頭上用繩索系著不船舶,有漂亮的大船,也有像江兒那樣的小漁船。

或許是覺得自己的船不太漂亮,江兒有些不好意思道:“船小,公子莫嫌棄。”

林如翡倒是覺得這小船有意思,笑道:“這船用了多久了?”

“是我祖上傳下來的,運氣好著呢,從來沒有翻過。”江兒說到這兒,落寞的垂了眸,小聲的喃喃道,“若是我父親用的是這艘船,想來也不會……”他頓了頓,又笑了,“您也不用擔心簡陋,我經常修補著,好用的很!”

船的確很小,船艙里容納三人都十分勉強,林如翡便讓浮花和玉蕊待在里面,自己坐在甲板上,看著江練的放開繩索,握住船槳。

繩索松開,搖搖晃晃的小船便了江,顧玄都就坐在林如翡對面,側彎腰,捧起一捧昏黃的江水。

“公子,江上風浪大,您可要坐穩些。”江兒揚起燦爛的笑臉,長長的吆喝了一聲,“出江咯——”說罷擺手中船槳,小船便順著湍急的江流而下,直直朝著江心去了。

客棧的岸邊,站了不看熱鬧的人,他們見到江兒的小船竟是真的離開碼頭,進了滄瀾江中,不人臉上都出詫異之

直到剛才,所有人都將江兒的話當做了吹牛般的玩笑,此時小船江,江兒擺槳,眾人才忽的醒悟,這孩子,竟是認真的。

江風獵獵,吹的林如翡黑發飛揚,兩袖下的小船在江流里搖擺不定,好似下一刻便會被大浪傾覆。站在船頭的江兒,卻了船上的定海針,江水濺起,將他的擺浸年臉上卻依舊掛著夸張的笑,他飲下一口懷中葫蘆里的酒水,道:“爺注意——要拐彎了——”說罷猛地拉起船帆,調整了小船的方向。

小船被風吹著拐了個彎兒,躲開了若若現的暗礁。林如翡第一次渡江,便有如此新奇的驗,覺得格外有趣,目不轉睛的看著。

“公子,抓了!”江兒大

又是一個猛浪打來,小船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嘎聲,林如翡扶著桅桿,看著兩旁呼嘯而過的江水,提高了聲音:“你來回多趟了?”

“數不清楚了——”江兒笑道,“我父親去世后,家里便剩下了我一人,我就想著,家傳的手藝不能就這樣埋沒了,便也想當個擺渡人,只可惜我年齡小,又生的瘦,沒幾個客人信我!”

也是,和其他健壯的擺渡人相比,江兒的外表,實在難讓人取信。再加上滄瀾江險峻,哪個渡客會敢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不過沒關系,等到我再大些,就是這里最厲害的擺渡人了,公子若是想要乘船,就來找我,我保證把你安全送到——”年人的張狂在他上并不討厭,江兒笑的坦,用稚的語調說著最狂的話。

林如翡被他的笑容傳染,也跟著笑了起來。

“待過了這個大彎,就是那惡蛟棲息的地方。”江手抹了一把自己臉上的水,扯著嗓子道,“那邊暗礁漩渦更多,公子您還是坐下吧,小心別到水下去了!”

兩岸皆是如刀削一般險峻巍峨的峽谷,人在江中穿行,好似天地間的蜉蝣,蜉蝣順著江水,拐過了陡峭的彎道,消失在了客棧眾人的眼中。

太暗,眾人已經看不清楚江兒的模樣,但依稀可見一艘小船搖搖晃晃的順流而下,江水雖急,但卻無法傾覆小船,之前和江流對罵的那個船工,低低的朝著地上啐了一口,道:“那小子肯定又是在笑了。”只是說完這話,他自己卻也不由的出一個笑容來。

過了峽谷的大彎,兩邊的景也漸漸變了,有松柏矗立在陡峭的崖壁上,將的黃巖石裝點了一片碧。鳥鳴猿啼不絕于耳,然而聲音最響的,依舊是他們腳下激流的江水。

“這一來一回,起碼得要三個時辰,去時還算快,回來就麻煩了。”江兒見林如翡滿目好奇,便介紹起了滄瀾江,“不過好在清晨時分,江里會刮起一陣南風,我乘著南風回去,也不算太累,就是需要多注意些。”

林如翡道:“你可遇到過惡蛟?”

“嘿,我早就發現了,那惡蛟雖然白日經常出來吃人,但晚上可是沒什麼靜,我晚上橫渡從未遇到過,就是清晨的時候需得小心些。”江兒笑道,“晚上敢橫渡的人不多……這江發起怒來,不比那惡蛟容易啊。”

晚上江水湍急,視野又不佳,除非不得已,幾乎無人夜晚橫渡。也就是江兒這個不怕死的膽大小子,來來回回,將這條江了個遍。

船又往前行了一段,似乎過了最險的位置,江兒心頗好的哼起了號子,然而坐在林如翡對面好整以暇觀著山景的顧玄都卻忽的站起,狀似不滿的嘖了一聲。

“前輩?”林如翡敏的察覺了某些事。

果不其然,顧玄都道了一句:“來了。”

原本激流的江水,突然開始咕嘟咕嘟的冒起了氣泡,江兒見到此景,臉大變,驚恐的看向船邊。

雖然很暗,但依稀可以看到一個巨大的影緩緩在水下移,最終籠罩了整艘小船。

一直在船艙里的浮花和玉蕊兩人也覺察了什麼,抬手掀開了簾子。

“怎、怎麼會!”江兒滿目絕,他看著小船周遭漸漸浮上水面的影,聲音跟著抖起來,“它不是晚上都在睡覺麼,怎麼會——”

影越來越明顯,甚至有凸起的背鰭開始浮出水面,那背鰭上全是的黑鱗片和尖銳的骨刺,不用猜,也知道影的主人,到底是誰。

一圈又一圈,影緩緩將這艘破舊的小船圍了起來,隨后便是一聲悠長的嘶鳴,水聲大作,一個巨,從江中緩緩升騰而起,帶來了遮天蔽日般的。巨上方,一雙狹長的雙眸發出淡黃芒,眸中豎起的瞳孔,看起來無比的邪惡。

這一夜,潛伏在江中的惡蛟竟是沒睡,江兒呆呆的坐在船板上,兩眼無神的看著眼前的龐然大

和惡蛟相比,他的這艘小船甚至還沒有它的一指頭大,似乎只要吹一口氣,木制的小船,便會輕松的破幾塊。

“公子……公子你快逃……”也不知道如何鼓起的勇氣,江兒一把抓過了船槳,抖著咬牙站了起來,擋在了林如翡面前,聲道,“你快讓你的侍帶著你逃吧,我、我來攔著他。”

一雙手輕輕的搭在了江兒的肩上,他回頭,看見了自己口中的公子。公子的臉上還帶著笑,那笑容也并不勉強,反而含著些安的味道,緩緩開口,他說:“你先進去,同們躲一躲。”

兒呆住了。

接著,公子說出了一句江兒一輩子都忘不掉的話,他說,“去吧,你別站在外頭,免得待會兒江水。”

公子……只是在擔心江水?江兒失神的想著。仿佛是在應和他的想法,面前那頭巨大惡蛟突然張開了口,發出一聲狂暴的嘶鳴,風帶著腥臭的味道撲打在他的臉上,他甚至還看見了惡蛟口中那排細尖銳的牙齒……若是真的咬下來,一定很疼吧……這是江兒暈倒前,最后的念頭。

顧玄都上前一步站在了林如翡面前,面對迎面而來的腥風,他很不高興的用手住鼻子,還在手在面前扇了扇,嫌棄道:“別了,口臭。”

這話一出,林如翡竟是從那惡蛟猙獰的臉上,看出了點委屈的神

作者有話要說: 顧玄都:小韭他故意熏我!

林如翡想了想,遞給顧玄都兩個包著大蒜的韭菜包子。

顧玄都:………………

到了,嚨里疼的好像塞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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