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君侯》第4章 憶帝京【三】

他的目在聞雪朝上停頓了片刻,還未等聞雪朝回過神來,便馬上移開了。

大太監阮公公宣讀完靖帝的口諭,吩咐后的小太監們將新的案幾和籍冊搬進上書院。打點好一切,阮公公向初來乍到的五皇子恭敬道:“殿下有事就隨時喚咱家,陛下和昭儀娘娘掛記著呢。”

五皇子著一襲玄黑的外袍,俊秀的五棱角分明,上散發著超這個年紀的英氣和利落。他應了阮公公幾句,便走到了自己的案幾前。后的小侍衛匆忙開始為主子收拾張羅,然而作還有些生疏,來回間弄混了不事。

小侍衛發現所有人都在盯著自家公子看,頓時覺得自己給公子丟臉了,一時間得面紅耳赤,垂下了腦袋。五皇子并未在意眾人投來的視線,立在一旁等小侍衛收拾好了,方才座。

上書院眾人端詳著這位憑空冒出來的皇子,神態各異。見屋許久無人出聲,太子趙啟邈率先輕笑著開口道:“五弟多年未回京,這一路可還順利?”

“一路免不了舟車勞頓,勞煩皇兄掛心了。”趙辭不卑不地回道。

兩人接著又寒暄了幾句,聞雪朝坐在趙啟邈后,看著相談甚歡的兩人,心中若有所思。

他越發覺得方才是自己的錯覺。自那番莫名其妙的對視后,五皇子再也沒有看過自己所在的方向。

歷時月余,穿過雁關,途經八郡九府,五皇子趙辭和鎮北將軍府的親衛于昨日戌時便了京。多年未見兒子的靖帝盼子心切,當夜便宣了趙辭覲見。聽聞趙辭近些年都是跟著涇將軍研習兵法武藝,只跟著府中先生學了一些經史皮,靖帝便馬上下令,讓趙辭今后跟著皇子們一起在上書院讀書。

辭自在祖父鎮北將軍邊長大,對為天下至尊的生父沒有太多印象,但該做的禮數還是做了個周全。來到仁明宮見到親生母親后,他心中的酸楚才逐漸席卷而來。

他雖年,但畢竟只是一個十五歲的半大孩子,自小便離了母親,獨自在塞北極寒之地爬滾打著長大。趙辭見到涇昭儀,這只傷的終于卸下了周的防備,整夜都依偎在母親的懷里。

昭儀也不住了眼眶,朝中的皇子個個皆是錦玉食,眾星拱月般地長大,自己的孩兒卻和這群養尊優的金雀不同。

他是雁北大鷹真正的后代,滿傷痕是他將騁萬里建功立業的鐵證。著兒子手心厚厚的老繭,徹夜聽趙辭講述那片曾馳馬試劍的故土。

照進宮墻,涇昭儀困意才逐漸襲來,靠在兒子懷中睡著了。趙辭小心翼翼地為母妃蓋上被褥,吩咐宮好生照料,這才起盥洗,啟程前往上書院進學。

仁明宮的輿轎很在外皇城走,天還未亮,仁明宮的公公們出了宮的范圍,一時在暗有些找不著北,只能惴惴不安地進轎向趙辭稟報。

“奴才該死,奴才馬上派人去尋值夜的宮人問個清楚,斷不會誤了殿下進學……”

辭擺了擺手,對旁的年輕年道:“阿申你去探探路,快去快回。”

阿申天生視力奇佳,腳程又快。聽到自家殿下吩咐,一溜煙便跑了出去。剛走出不過百米,趙辭便遠遠看到阿申撞見了人。

阿申走上前問路,趙辭掀開簾子,看到了來人的模樣。

那微弱燭燈中立著一位人。著黛青霞披,腳踩云錦踏仙屐,面若白玉,烏發隨風輕拂,宛如謫仙下凡。他屏息凝神片刻,又掀開簾子外看去,只見那人已舉著宮燈離開了原地,留下了一道淡漠的背影。

好似戲書里的人躍然于世間,趙辭自小在鎮北府里長大,不知宮中竟還有這樣的人,一時有些失神。阿申歡快地跑了回來,朝著不遠的殿宇指去:“殿下,上書院就在朝北半里開外,咱們馬上就到了!”

“阿申,方才為你指路的那位公子是誰?”趙辭問。

阿申搖搖頭,表示并不知曉他的份。只說他隨帶著一位小廝,亦步亦趨地跟著他,也是往那上書院去的。

眉心,只當自己花了眼。

“上路吧。”

辭走進上書院,見天橫貴胄們都是相同的打扮,才知方才那穿的并不是什麼仙人霞披,而是一種自己所未見過的綢緞。

然而滿屋的七彩云披皆有些俗不可耐,只有那悉的黛青影一眼吸引住了趙辭的視線。那人仿佛察覺到了來者打量的目,抬眸也朝自己來,眼角勾起了漂亮的弧度,眼中映出了自己的影子。

古人言明眸善睞,顧盼生輝。趙辭心底突然涌現出一莫名的慌張,他不著痕跡地移開了自己的視線,不敢再向那人的方向去。

朱太傅今日要赴翰林院秋宴,早早便放了午課。幾位皇子近日下學都去太子府中聽曲,今日也不例外。

“府中近日請了建南的戲班子,五弟可去府中一坐小酌幾杯?”太子問趙辭。

“這建南的戲班子天下第一,唱的是諸宮調,塞北怕是難得一見。”大皇子接著趙啟邈的話說道。聽到大皇子此話,屋紛紛響起了此起彼伏的笑聲。京中無人沒聽過諸宮調,大皇子這番話倒是別有深意。

辭似是認真思索了一番,面憾:“皇兄邀約,本當應命。奈何母妃近日抱恙,辭還需盡快趕回仁明宮照料。”

趙啟邈臉微沉,卻并未強求:“那自然是涇娘娘的,皇兄便下次再約五弟好了。”語罷,便準備上聞雪朝一起離開。

聞雪朝一邊收拾硯臺,一邊朝太子打趣道:“五殿下在塞北呆慣了,宮中馬場那上百匹寶馬恐怕都比殿下你那勞什子戲班子吸引人些。”

皇子們沒再繼續理會趙辭,談笑風生地向院外走去。一群王孫公子嘰嘰喳喳,好不熱鬧。

眾人走后,趙辭發現還有一位皇子坐在角落尚未離開。這皇子一邊候著伴讀收拾案幾,一邊興致盎然地著自己。

“在下皇四子趙焱晟,久聞五弟大名,果真耳聞不如一見。”趙焱晟見趙辭看向自己,悠悠起:“太子看上了五弟這條大魚,奈何大魚不愿上鉤,還真是令人唏噓。”

“祖父曾告誡我,宮中切忌拉幫結派,京城與塞北不同,明哲保才是上策。” 去了太子面前的謙遜平和,趙辭走到了趙焱晟對面,施施然道:“四皇兄不也沒有上鉤嗎?”

“人各有志罷了,我志不在此,太子一派那些爾虞我詐的手段于我無用。”“那青公子,也是太子的人?”趙辭問道。

“你在說聞雪朝?”趙焱晟莞爾一笑,看向趙辭的眼神里多了幾分別的意味,“他可不僅僅是太子的人,他和太子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同枯同榮,共生共死。”

“京城聞家你總有所耳聞罷?這聞雪朝是聞相的嫡長子,皇后的親侄子,趙啟邈的小表弟。待趙啟邈一即位,他便是大芙朝來日的異姓王。別看皇子們個個氣焰囂張,時沒聞雪朝欺負。偏偏他又生得頂好的相貌,京中仰慕者眾多。民間流傳他祖上定是冒青煙了,才遇上這般氣運。”

“初見他的人,皆會因相貌對他多留意幾分,看來五弟也不例外。”趙焱晟看向趙辭的眼神里帶著幾分同,“不過我勸五弟一句,這聞雪朝是我見過最聰慧,也最薄的人。離此人越遠越好,這趟渾水蹚不得,小心臟了自己的腳。”

*****

太子府張筵設戲,眾人席間觥籌錯,好不熱鬧。聽曲聽到一半,聞雪朝起提議眾人覆助興,皇子們紛紛躍躍試。聞雪朝卜中了幾回,便越來越張狂,要和太子對猜侍上的件,輸者自罰三杯。趙啟邈也來了興致,與聞雪朝較量了幾局,結果頻頻落于下風,只能甘愿被罰。

幾巡過后,趙啟邈意識已有些不清醒,昏昏沉沉地先回院歇息了。

聞雪朝溜出太子府時天還未暗,聞瀾早已備好車馬候在了側門外。聞雪朝雙頰有些緋紅,但神智卻是清醒的。他接過聞瀾遞過來的解酒茶,仰首一飲而盡,長長舒了一口氣,隨即對聞瀾說道:“從麗澤門進宮,守衛若問起,就說我有要事要找姑母。”

聞皇后曾賜了侄子一枚私印,尋常時日可自由出宮城不阻攔。聞雪朝的轎子穿過延福宮西側的麗澤門,徑直來到了延福宮外的馬場前。

傍晚的馬場十分空約約傳來了馬匹嘶鳴聲。遠一抹黑點遙遙看到馬場邊來了人,在原地打轉了幾圈,向聞雪朝所在的方向疾馳而來。

辭翻下馬,看清了來人,面上訝一閃而過:“聞公子?”

“若太子殿下知道五殿下寧愿出來遛馬也不愿應他的邀約,恐怕心都要傷了。”聞雪朝角浮起了笑意。

辭裝作沒聽出聞雪朝語中的弦外之音,抱拳肅然問道:“聞公子為何知道我在此?”

“宮中這番狹窄天地哪能拘得住五殿下。殿下知曉宮中有寶馬群的馬場,自會聞風而至。”聞雪朝撓了撓鼻子。

婉拒了太子的邀約后,自己的確起了來馬場遛馬的念頭。至于這念頭因何而起,趙辭見面前的聞公子滿臉心虛的模樣,午后在上書院時的場景突然浮現在腦海中。

“五殿下在塞北呆慣了,宮中馬場那上百匹寶馬都比殿下你那勞什子戲班子吸引人些。”聞雪朝出門前當著眾人道。

是聞雪朝在上書院不經意間提的這一句,自己才知曉了宮中馬場的存在,故而才有了之后的事

辭發覺自己竟在不知不覺間就中了此人的圈套。趙焱晟說的果然沒錯,此人小小年紀心機頗深,不是什麼善茬。

“你膽敢算計我。”趙辭咬牙道。

“在下,不知五殿下閑暇時可愿教我些騎的皮。”聞雪朝抬袖指了指趙旁的馬,誠懇殷切地說,“五殿下的私事,雪朝今后自然不會多過問。太子殿下若問起,我便是一問三不知,神仙也怪不得。”

阿申站在一旁聽呆了,他不知這謫仙般的公子臉皮居然比城墻還厚。這聞公子臉頰泛著不自然的紅暈,雙目看似有些恍惚,莫不是在醉酒言?

辭眉頭鎖,沉默半晌后開口道:“上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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