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君侯》第14章 憶帝京【十三】

辭的手指到虎符的表面,一陣冰涼襲上指尖。他正收回手指,這瑩潤的玉牌像是突然間有了靈,在日下泛起了一抹微亮的,隨之轉瞬即逝,似是在召喚自己的主人。

虎符被趙辭從盒中輕輕取出,捧在手心上,玲瓏月牙映他的瞳孔之中。

疏月收起了先前掛在邊的笑意,兀地單膝跪下,肅然道:“虎符之主即我氏之主,疏月拜見主上。”

辭沒有應聲,他只是將虎符放回木盒中,心神有些不定。

“左虎符一向由父皇保管,若此是真,那他必定已知左虎符失竊了。”趙辭問,“左右虎符如今都不在父皇手中,天下恐將大,為何宮中遲遲沒有作?”

疏月同趙辭講了一件塵封已久的宮中舊事。

昭儀宮時,皇后正當盛寵,聞家權勢滔天,帝君已有式微之態。皇后見涇昭儀宮后深帝喜,心中有所忌憚,便日日使手段讓皇帝留宿中宮,暗地里與涇昭儀較勁。

然而涇昭儀宮是為鎮北府謀出路,并無心后宮爭寵。那時的靖聞家擺布,已有收北境兵權之意。涇昭儀見皇帝一直將兵符帶著,只有同房時方才摘下,心中便漸生一計。

疏月的父親在當年是太醫院一位醫湛的掌事太醫。他曾私下告知昭儀,皇帝每次與皇后同房后,脈象都有些異常,但查不出任何下藥的痕跡,或許皇后娘娘有些常人不知的高明法子。太醫還告訴涇昭儀,皇帝每次與聞皇后相時都有些神恍惚,尋常人看不出,醫卻是能看出些蹊蹺的。

昭儀將計就計,托疏月之父在給皇后診脈時吹些耳邊風。太醫對皇后說,昭儀與陛下日日歡,徹夜未眠,恐怕有些吃不消。聞皇后聽后妒火中燒,竟在一日靖帝留宿仁明宮后,上仁明宮來討人。

那夜昭儀趁眾人不備,將靖帝龍袍的兵符取出,藏在床榻底下。靖帝更時并沒發現任何異樣,他的神態溫和,果真如太醫所說,力全都移在了皇后上。聞皇后連正眼都沒給跪在地上的涇一眼,春風得意地帶著皇帝離開了。

次日清晨,涇昭儀便將虎符給了太醫,妥其帶出了宮。

“娘娘這一出連環計實在是高明,”疏月輕聲嘆道,“當年皇帝在中宮醒來,發現虎符不見,只覺得昨夜皇后咄咄人,似是有備而來,卻從未懷疑到娘娘上。”

“既然父皇懷疑皇后,為何如今仍由著皇后執掌宮中大權?且兩人平日看起來并無芥。”趙辭仍有些未想通。

疏月臉上著高深莫測:“殿下又怎知帝后兩人之間毫無芥?民間有一句老話,富賈慕權勢,權勢慕聞趙。聞氏家大業大,放眼朝皆是附庸,就連趙氏對其都有些忌憚。靖帝認為是皇后取走了虎符,卻不敢直接攤開來說,唯恐聞氏手持虎符對朝廷施。這麼多年了,靖帝看似對聞家豁達大度,其實一直在防著聞家。”

辭聽疏月接著說:“殿下被送往塞北那年,父親就辭去了太醫一職,帶我匿山野。父親去世后,我才來廣開了這座醫館。”

永平十七年發生了很多事,趙辭被暗自送往塞北,朝廷對外宣布五皇子夭折。太醫辭退,帶著左虎符遠走他鄉。涇昭儀閉門不出,聞雪照宮當太子伴讀。

“如此說來,父皇如此忌憚聞氏,唯一的指便是鎮北府的另一半虎符。但鎮北幾十萬大軍坐鎮,虎符不是說收便能收回的。當年將我送去塞北,恐怕也是給祖父送一個人,讓我免宮中勾心斗角連累。”趙辭說,“如今將我召回,父皇存的想必便是讓我與聞家鷸蚌相爭,他坐在后面漁翁得利的心思。可惜皇權如今已被世家得死死的,他不擔心涇氏與聞氏聯合起來,將他打個措手不及嗎?”

“不管是太子,殿下還是旁的皇子,都是皇上的子嗣,日后總有一人是要坐皇帝的。”疏月說,“皇上管不了日后是哪家掌權,他不過是想要保住自己的命罷了。如今世家臣子蠢蠢,塞外亦不安寧。涇家能為他守好邊疆,聞家能為他管住朝廷眾臣的,他誰也不敢,誰也不了。”

聞氏尚文,涇尚武,自古文武在朝中水火不容,沒有一方會看著另一方過自家一籌,這注定是一場沒有硝煙的膠著之戰。

“疏月接過父親愿,替殿下守好左虎符。木盒只認殿下之,三年后殿下大有造化,疏月再親自將它到殿下手中。”

辭腦海中一片混沌。他原本設想的,無非是沙場點兵,干戈征戰的一生。如今才知祖父與母妃早在多年前便為自己鋪好了路。天下兵馬來日皆為自己所用,是做人上之人還是作他人裳,全憑自己私念。

他若要做人上之人,便得徹底把聞氏等專權擅勢的世家大族碎為齏,道阻且艱。若是毫無作為,倒是能獨善其,做個京中的閑散王爺了卻此生。

若是聞雪朝面臨此等形,他會如何抉擇?

他會獨善其嗎?趙辭苦笑著搖了搖頭,恐怕不會。他或許會將這天下鬧個天翻地覆,直到整個大芙都姓聞為止。

想到此,趙辭對疏月道:“還請大夫為我開個藥方,我好帶回給我那得了癔病的友人。”

疏月忙鉆進藥房,親自搗鼓了半天,將藥方和配好的藥材包包裹給趙辭:“這癔癥啊,是心病。藥石雖有用,卻不能治。還需殿下好好開導開導,讓那位友人解開心結才好。若是病不見好轉,疏月也可親自上門看診。”

辭點了點頭,似是突然想起什麼,從懷里出幾個金錠子放在桌上:“我不便經常出宮,若是藥用完了,大夫可否差人送去友人府上?”

“那是自然,醫館治病救人乃是人之常,還請殿下快快收回。敢問殿下友人府邸在何?”

“西城聞府。”趙辭拎起藥包,便告辭。

目送趙辭消失在了街角,疏月角不搐了一下。

自己如此費盡口舌向五殿下講敘涇氏與聞氏之間的水深火熱,殿下倒好,先和聞家好起來了。

瞥見后墻上的那抹玄黑影時,聞雪朝正在聞府云容閣喂魚。

他蹲在池子旁向池子里扔魚食,邊沒有下人伺候,想必都被聞雪朝給遣走了。聞雪朝好像給每條錦鯉都取了名字,一會“囡囡”一會“大白菜”地朝池里喊,引得錦鯉們爭相到他的前,等待著主人的投喂。

抬頭冷不防看到墻頭上站了一個悉的影,聞雪朝站了起來,欣喜道:“五殿下,又爬墻呢?”

辭被聞雪朝一句話生生噎住了。自己膝蓋不便不能用輕功,便趁聞府侍衛不注意,躍上屋瓦溜了進來。這在聞雪朝眼里便了爬墻,這人果然是得了癔癥不假。

“你若再往池里投食,魚便會被活活撐死。”趙辭指著池中又又胖的錦鯉群,“你看中間那條,已經開始翻肚皮了。”

聞雪朝低頭看著前的池子,果然有條金黃錦鯉正在向后翻著子。他急忙放下手中的魚食,將那條魚推向水中央,與魚群分隔開來。

“你這又是干什麼?”趙辭冷冷問。

“大黃瓜恐怕是給壞了,我讓它獨自在遠氣,興許還能活過來。”聞雪朝認真說道。

辭額上青筋微微暴起,他深吸一口氣,從院墻上一躍而下。

聞雪朝接過趙辭遞來的包裹,神有些詫異,連忙拆開來看。

許久后,他疏月親筆寫的藥方,有氣無力地對趙辭說:“為何我要吃這治療瘋病的藥?”

辭面無表地看著他,意思分明是你沒救了。

又過了片刻,聞雪朝似是恍然大悟,好奇地問趙辭:“外面都把我傳什麼樣了?”

“說你自刎未果,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還說你……”趙辭按住心頭的焦躁,深吸一口氣,說,“還說你傷。”

聞公子似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側過子笑了半天,笑得后背都輕輕抖起來。他的眉眼微微往上挑,眼睛里彌漫著一氣,一時像是笑出了淚。

笑完后,聞雪朝回過頭,盯著面前的趙辭看了半天。趙辭不知這人為何突然盯著自己看,以為自己臉上有東西。臉,并未到任何污垢之

聞雪朝見趙辭使勁臉的作,笑得更開心了。

“聞雪朝,我勸你還是收斂些為好。”趙辭有些慍怒。鎮北軍中紀律嚴明,無人見到這位年將軍敢笑得出來。如今這京城大爺對著自己忍俊不,像是聽到了什麼逗趣的笑話,怎自己不心生惱怒。

“殿下,就算這世上人人都傷,雪朝也絕不會落到如此境地,你可知為何?”聞雪朝說。

辭不知眼前這人為何要同自己說這些。

“我此生定不會讓燕燕鶯鶯了我的心,”聞雪朝說,“我心有一愿,便是讓聞家……自此絕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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