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你的那十年》第82章
第八十二章 艾子瑜番外
最初喜歡上一個人的時候往往自己是察覺不到的,但眼睛不管看哪裡都最終看向了他的方向,再怎
麼不想承認都遮不去心頭的悸。
艾子瑜對賀知書最開始是同,得了這種病邊連個親近的人都沒有;接著是心疼,看他輕聲細語
的平和的問自己病的時候,看他穿厚重羽絨服沉默的站在辦公室門口等的時候,看他做骨髓穿刺疼的
站不起的時候:後來是喜歡,看他抱著花盆手足無措又小心翼翼的模樣,看他穿著厚重的羽絨服出小
半張臉的模樣。明知道不對,但還是一點一點陷進去,連半分掙扎都來不及做出。
後來艾子瑜每次想起賀知書,最先想起他的眼睛,大且圓,黑瞳仁多眼白,漉漉的覆著層淚
,看人的時候溫且深。接著想到賀知書的聲音,輕且慢,一句話如果說的長些就會慢慢變
的南音。
最開始知道賀知書跟蔣文旭的時候艾子瑜心裡不是沒有失,他氣賀知書不該這麼自己糟踐自己,
弄到這個地步都不見那男人有半點真心照顧。他也恨蔣文旭,拐帶了這麼溫乾淨的人,在外面的心也
一點不懂得收斂。可那時候註定沒有艾子瑜什麼事,他本沒有立場去摻合。他連讓賀知書好好治病都
要勸,連一句關心都要以一個醫生的口吻去說。
艾子瑜唯一能做的就是托了一切能托的關係去幫賀知書找骨髓,賀知書不在意自己的,可艾子
瑜卻不能不替他在意,賀知書每拖一天艾子瑜都克制不住一個醫生的本能去算賀知書還能多久。他是
真的心疼,每一次看賀知書做完化療疼的一臉蒼白的時候他都克制不住的想沖過去把他狠狠擁進懷裡,
想照顧好他,永遠不會讓他一個人承擔這麼重的負擔。
後來艾子瑜失控的一個吻打破了他們之間微妙的平衡,他並不後悔,只是在那麼一個不顧的時
刻,艾子瑜才徹底瞭解到自己的已經深刻到什麼地步。
所以放不了手,堵上前程和未來帶他走。哪怕知道自己最後註定結局痛苦,也沉淪在那個苦但夾
雜著歡喜和幸福的過程中不可自拔。
他們走下來的每一步都並不容易。艾子瑜知道賀知書心裡有人,想忘都忘不掉的那種,十四年的
恨糾葛,銘刻在骨裡的除了還有本能。艾子瑜不是博到可以本不在乎這些的聖人,可他舍不
得出去讓賀知書獨自煎熬掙扎,他想,如果一個人的痛苦兩個人承,落在賀知書上的或多或
是不是可以減輕一些?
其實艾子瑜從不覺得自己為賀知書做過的事有多辛苦,他也沒想過回報,只是偶爾會想想如果賀知
書能真的喜歡上自己一點就太好了。
艾子瑜後來漸漸瞭解到賀知書的心其實比他想像的更細膩。賀知書也在很努力的學著接自
己,把心敞開了一個小豁口。
賀知書從沒有在口頭上和艾子瑜達過一個“在一起”的約定承諾,也沒有說過一次和真心。但
不知道為什麼艾子瑜一直很篤定,哪怕只有一個瞬間,賀知書心裡也有過他。
記得有一次賀知書晚上難,艾子瑜陪著他是熬了一宿,第二天中午他自己撐不住從沙發上淺淺
睡著了。那種睡眠並不安穩,能聽見聲音,可睜不開眼。艾子瑜覺到有人為自己輕輕落了一層毯,
那個人沒有立刻走,在自己邊站了很久,最後卻只是小心翼翼的把毯子又往上提了提,聲音輕的像歎
息,他說:“傻瓜…”兩個字裡竟然滿滿的全是心疼和憐惜。艾子瑜慢慢的睡。
他醒來的時候天都已經黑了。賀知書做好了飯。有菜有湯,賀知書就坐在靠窗的圍椅中,只開了昏
黃的一盞裝飾燈在靜靜看書。那一刻艾子瑜突然有點想哭,他想,可能老天都不捨得一直辜負一個人的
深。你做過的事從來都不只是如過眼雲煙說散就散了。
艾子瑜覺得已經足夠了,就算不把關係徹底確定下來,他們和也沒什麼不一樣的,賀知書不抗
拒自己的親近,甚至一直更努力的試圖再接自己一些。
但艾子瑜卻是越來越怕了,他本都不敢想如果有一天賀知書走了自己會變什麼樣。他做了十幾
年的醫生,卻救不了最的人的生命。
艾子瑜永遠都忘不了賀知書生日前那一晚,他們明明是最親的姿態,十指糾纏融,可自己
的心卻那麼疼。他親賀知書眉眼時流的眼淚把賀知書的臉都打了,那一瞬間他只想把賀知書抱,
到能困住這個人跟他一起長命百歲白頭偕老。
賀知書的生日過的似乎很開心,他和自己再談起蔣文旭已經很平靜了,啊恨啊的佔據了他半個短
暫的人生,到現在也該放下了。只是艾子瑜卻突然生出的預,似乎有什麼東西要走到終點。他不
敢想,心底的恐慌卻像清水裡的一滴墨暈散的越來越多。
後來想起來,這可能是自己生命裡最後一個難得平和幸福的日子,以後的煎熬似乎已開始初見端
倪。
賀知書最後什麼都沒有留下,沒有囑,願也只是關於如何理自己的。他走的那天是個
明的日子,勉強掙扎著清醒了片刻說想去二樓的落地窗前看看遠那塊湖和花圃裡的花。
艾子瑜抱著他一起坐在的長絨毯間,輕輕他的發和臉:“過完年就能開花了,你等一等好
不好?”
賀知書在他懷裡淺淺睡著,表沒有太大痛苦,但眉頭一直皺。艾子瑜平他的眉宇,聲音溫和
無奈:“你說來看看景,說睡著就睡著了。”
艾子瑜一直抱他到下午,賀知書已經不是睡眠了,是昏迷。屋子靜的艾子瑜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
聲,他一遍一遍去探賀知書的鼻息。傍晚時艾子瑜突然看見賀知書似乎在開口喃喃,艾子瑜靠近賀知書
的,聽到了一句囈語:“放學了…我們一起…回家吧…”他看著賀知書,賀知書的臉上竟然有很清晰
的一點溫和的笑意。艾子瑜抱住他,一夜都沒有鬆手。
你能會到那種覺嗎?你這輩子最的人,最心疼的一個人,無數次想怎麼和他過好一輩子的
人,在你懷裡一點點失去氣息和溫…那種覺是種能讓人絕的冰冷和痛苦,是能落在一個人上最
重的懲罰。而讓艾子瑜更無法接的是,也許他的人最後的記憶裡是沒有自己的。
賀知書的骨灰被撒進貝加爾湖,那裡的景很,湖水靜謐溫。
一個人的緒在經極大的衝擊後最開始通常是被抑住的。從賀知書走一直到從俄羅斯回來,艾
子瑜一直都是似乎還未回神的漠然的狀態。他還覺得,誰沒了誰不行啊,我這還不是走出來了?
他對蔣文旭的憤怒只是發洩更多,似乎只是徹底的將所有有關賀知書的東西全部隔絕。但當他重新
走進那個房子,看見兩個人的拖鞋,一對的牙,臥室裡疊的整整齊齊的被子,櫃裡他為賀知書置辦
的…心終於疼起來,從連綿不斷的細微疼痛一直到能人發瘋的窒息一樣的痛苦。
賀知書走後,這房子的一切一切都失去了意義。
艾子瑜毫無預兆的痛哭失聲,那一刻他不像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他的悲傷像幾歲的孩子一樣純粹
而真實。
後來艾子瑜回了北京,他的錢包裡多了兩樣再也沒有過的東西——一張十五萬的卡,一張模糊
的一個男人的照片。
艾子謙得了一對龍胎,艾子瑜知道的時候特意去看。他哥把一個胖乎乎的小男孩抱給艾子瑜
看:“長得很像你小時候吧?”艾子瑜笑笑:“我也不知道自己小時候什麼樣子啊。”
艾子瑜是來跟他哥道別的,他已經辦了俄羅斯的工作簽證,想去那邊常住了。
艾子謙歎氣:“你真不讓人省心…又為了那個人?”
艾子瑜點頭又搖頭:“我會照顧好自己。”
艾子瑜的決定他哥永遠都改變不了,艾子謙唯一希的就是他能好。
“常回來看看我和爸,還有你外甥和外甥。”艾子謙歎氣:“在外面照顧好自己…有合適的人試
著也沒什麼。”
艾子瑜不置可否,只輕輕笑了笑。
艾子瑜帶了一條狗四隻貓和一段記憶重新生活,他不在記恨蔣文旭了,那條短信已經足夠讓那男人
痛苦很久。
艾子瑜太累了,他只想靜靜的慢慢的養好自己的傷。他對賀知書達不到蔣文旭那樣猛烈的,也
不至於痛苦到尋死覓活,因為他沒做過錯事,不曾背負愧疚和悔恨。有時候愧疚和悔恨加起來比還要
重。
他還是能過下去的,只是…這輩子再也不會上第二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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