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車停在路邊。

劉硯看了一眼油表，手上不停，給蒙烽上藥。

蒙烽英俊的臉上有一道痕，劉硯手頭沒有醫藥箱，只得用襯蘸了軒尼詩XO給蒙烽拭傷口消毒。

蒙烽痛得直冷氣，劉硯把他離開的這一段時間里發生的事詳細說了次。

“哦。”蒙烽漫不經心道：“有的是時間，下次追上，老子一槍崩了他。”

劉硯道：“你怎麼提前回來了？按照原定計劃，要到這個時候你才回基地的。”

蒙烽答：“我想你了啊，你前天晚上生氣了，打算懶提前回來哄你，免得又吵架，這不正好趕上了麼？”

劉硯哭笑不得地點頭。風從破碎的車窗外吹，逃得命后自至心都徹底松懈了，只覺這漫天漫地的寒冷與大雪，幾乎要把他凍僵。

蒙烽把外套夾在車門上勉強擋著風，劉硯坐到車后座，問：“現在去哪？去救張岷麼？”

蒙烽說：“不知道，先去東邊看看，希決明還活著，就剩這麼點油了……冰天雪地的，怎麼辦？”

劉硯：“你還把窗玻璃打碎了……”

蒙烽：“我不把窗玻璃打碎怎麼救你！隔山打牛麼？”

劉硯：“你可以把車頂天窗打開……”

蒙烽：“誰想得到那麼多。”

劉硯：“承認吧，你只是想耍帥，現在要在車上被凍死了……別過來！現在不想做！我要累垮了！”

蒙烽：“就親一個，我又救了你一次不做起碼給點獎勵麼。”

蒙烽和劉硯接過吻，劉硯躺在后座睡覺，冷的不住發抖，片刻后蒙烽道：“哎，寶貝，起來，那里怎麼有輛車？”

劉硯猛地驚醒，匆忙下車，大雪把車掩埋了近半，劉硯道：“是決明的！快拿鏟子來！”

蒙烽找出車后工兵鏟，劉硯把雪掃開，里面沒有人。

“怎麼回事？”蒙烽道。

劉硯拉開車門，看了一眼油表，說：“有油，太好了，我們換這輛車，決明估計是下車了。”

蒙烽鏟開車后的雪，子陷在坑里。

“哪個混蛋挖坑不填……”蒙烽咬牙開始推車：“哎！劉硯！”

劉硯：“怎麼？”

蒙烽：“我在這里推車。”

劉硯：“我知道啊，加油。”

蒙烽：“你不搭把手麼？”

劉硯：“我是技工種，怎麼能讓工程師推車？”

蒙烽悲愴地吼道：“你不幫忙也就算了，起碼麻煩你從車上下來行不？！”

同一時間，山腰高。

決明發信號彈的半小時后。

張岷說：“寶貝，咱們應該回去救他們，求人不如自救，別等了，我想想該怎麼辦。”

決明把整個頭進里，說：“你怎麼不站起來？”

張岷說：“我的腳摔折了。別哭！已經接上了。”

決明道：“不哭，要等多久才能爬上來？”

張岷：“傷筋骨一百天，等到我能自己爬上來，咱們估計已經死了，你看看附近有喪尸麼？”

決明：“那邊的里有，不過塌了。”

張岷道：“看吧，爸多英明，還好提前炸了。”

決明：“那是。”

張岷：“劉硯給你登山繩了？”

決明：“沒有。”

張岷：“這可難辦了……說說你有什麼？咱們來解智力題吧，‘如何在里營救被困的帥大叔’的腦筋急轉彎，這個怎麼樣？”

決明去翻包，說：“有槍，瓶子……要不朝里填雪？有多高？”

張岷：“哦不，這個太深了，周圍的雪不夠填，而且我多半也只會被埋掉。”

決明：“有信號槍，瑞士軍刀，這是什麼？鬧鐘？”

決明把生命探測儀朝著里，嘀嘀嘀地響，說：“我居然忘了有這東西。”

張岷：“以之名，你已經找到我了，沒關系！還有什麼？”

決明：“日記本，瓶蓋，外套，創可，啊！繩子。”

張岷：“……”

張岷：“什麼樣的繩子？”

決明：“登山繩，太好了！”

張岷：“對！太好了！把繩子扔下來，不不！不是把整個繩子扔下來，把一頭綁在樹上，另一頭扔下來。綁牢點。”

決明把繩子一頭扔了下來，張岷撈了幾次抓住了，咬著手電筒，在暗的里吃力攀爬。

足足花了十分鐘，張岷終于回到地面，瞬間癱在地上，怔怔地看著決明，彼此都恍如隔世。

“寶貝，爸沒白疼你。”張岷喃喃道。

他把決明抱在前，一起看著灰天空中飄下的溫雪花。

一小時后，離別之敘過了，山盟海誓說完了，抱頭痛哭也結束了。

決明開始搗鼓那把改裝過的瑞士軍刀，險些被彈出來的水果刀削掉手指頭，張岷嚇了一跳，說：“別，我來看看。”

他拆出劉硯埋伏在里面的十八般武，給決明鋸子，決明鋸下兩樹枝，當做夾板，用繩子固定在張岷的左上。

“好了。”張岷拿起AK，靠在樹下，說：“現在還需要一拐杖，搜索一下附近資源，別走太遠，我負責掩護你，寶貝。”

決明到看了看，朝山上走，張岷遠遠地說：“我記得RPG游戲，都喜歡把關鍵品埋在草叢里的。”

決明道：“只有門板，那邊還有房子，要進去看看嗎？”

張岷說：“很好！我有個好主意！拿過來我看看。房子別進去，太危險了。留著等資料片里再闖關吧。”

十分鐘后，決明面無表地拖著門板，門板上躺著張岷，開始下山。

夜十點，他們抵達山腳，繞過空無一人的關卡，走上公路。

張岷抱著AK，不時回頭，決明說：“什麼聲音？”

張岷道：“別吭聲。”旋即把耳朵在門板上，隔著木板聽見大地傳來一聲悶響。登時變。

“趕快找個地方躲起來……那里。”張岷道：“快快，有兩塊石頭！”

決明把門板拖下曠野，雪夜里四周微亮，天空呈現出奇異的灰，張岷熄了手電筒。

黑暗群山連綿起伏，又過片刻，大地輕輕震。

“巨人嗎？”決明小聲問。

“噓——”張岷示意別說話，兩人在狹隘的巖中抱著，張岷修長的手指頭蒙住決明的眉，難以置信地微微抬頭。

決明扳開張岷的食指，從隙中朝外。

大地又一聲震，這次清晰了許多，一只頂天立地的，尸聚攏的巨人在平原上緩緩朝他們走來。

吉普車停在路上，蒙烽與劉硯從車前窗朝外看，屏住呼吸。

蒙烽：“倒車麼。”

劉硯：“別，把所有的燈都熄了。”

黑暗里，一只巨人踩上平原，發出驚天地的聲響，自西北朝東南緩緩行走。

劉硯：“從剛剛咱們離開的地方走來的。”

蒙烽：“別回去，我對它是從哪里來的不興趣，子彈也快沒了。”

劉硯：“這只與從前的不是同一只。”

蒙烽小聲道：“我知道，它也不會注意到人，究竟是什麼玩意？”

劉硯：“它們的行走方向都是東南，會是去哪里？”

蒙烽：“我怎麼知道？說不定是去開同學會或者相親……”

張岷屏住呼吸，抱著決明，抬頭看。

那黑暗的巨大影每一腳下去，都令大地一陣震，它走過滿是積雪的曠野，上公路，一步踩出深陷的腳印，再次抬起一腳，黑暗籠罩了巖里的兩人。

“哇啊啊——”張岷發著抖大。

“噓——”決明示意別。

他們抬著頭，怔怔看見巨人迎頭踩下，轟的一聲巨響，絞合了無數尸的大腳落下，踩在他們藏巖石的一米開外，掉下一只燒焦的手臂。

接著那只腳抬起，巨人離開了。

“它掉了一只左手。”決明說。

張岷：“不用提醒它了，我覺得它應該不介意的，快，趕離開這里，別管那只手。”

決明從石頭后拖著門板出來，張岷說：“找個背風的地方，生火準備睡覺……不對，這次又是什麼聲音？”

決明蹙眉，大地再次開始震，比起巨人走路時的頻率震，這次則是連續的，陣陣不停的雷鳴。

決明回頭，一道水般的灰線在暗夜中從山上卷下，雪崩了。

“快跑！”張岷道：“不！寶貝！你先跑！”

決明拖著門板加快速度，張岷面朝雪崩卷來的白浪，喊道：“你先跑！跑完回來把我挖出來！我會朝外面開槍標志地方……”

決明道：“能跑掉！”

張岷：“那就快！加油！”

決明腳下打，拖著門板開始玩命奔逃，奈何力不濟，跑出五十米后速度越來越慢，雪崩猶如千軍萬馬，驚天地的席卷而來，張岷深邃瞳孔中映出一道白線，連話也說不出來了。

雪崩呼嘯著吞沒了他們先前藏的巖石，決明氣吁吁，越走越慢，最后躬不住氣。他回頭看了一眼，積雪卷向離他們不到五米開外，停了。

張岷點了點頭，吁了口氣，說：“休息會，今天太驚險刺激了。”

決明道：“爸，我走不了。”

張岷息道：“就在這里過夜吧。”

話音落，車頭燈亮起，遠遠地照亮了整條公路，兩聲喇叭響，吉普車停下。

蒙烽下車走來，看著積雪，又看張岷和決明。

蒙烽：“親，你真是淡定帝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