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第5章

事與愿違,白賤一回。

“謝謝。”刑鳴出一笑容,沒頭沒腦地跟虞仲夜道了聲謝,就真的出去了。

可還沒走出多遠,他又折回來,咣一聲推開臺長辦公室的大門。他冷著一雙眼睛,煞著一張臉,一副劍履上殿要宮的樣子。

辦公桌后的虞仲夜穩坐不,老陳倒先嚷了起來:“干什麼!讓你出去,沒聽見?”

刑鳴突然釋然了。

心說那些人鄙視莊蕾本毫無道理,所謂“玄素之方”“黃赤之道”,這房中事到底是門技活,自己顯然不是干這行的料,他那晚上使出渾解數,扭腰丑態百出,可如今回憶起來,當時虞仲夜氣息始終不,態度始終曖昧,既沒有拒絕,也沒給承諾,自然眼下談不上失信一說。事到了這一步再沒更壞的可能,刑鳴索直截了當:“我還有話說。”

“你的意思很清楚了。”虞仲夜不給再多解釋的機會,甚至看也不看刑鳴一眼,便按下電話機上一個通話鍵,吩咐書,“讓保安進來。”

保安很快來了,一個個都高頭大馬,穿得跟黑社會影片里常見的保鏢一樣。他們一進門便猛推刑鳴的后背,也不管這人是不是薄有名氣的主持人,當場就要轟他出去。

一只手魯地搭在肩上,刑鳴肩膀,一下子還沒掙開。也不知怎麼,他中業火什騰,戾氣膨脹,返就朝那保安臉上揮出一拳。撞出一聲重響,保安們反倒嚇了一跳,他們還從沒見過敢在臺長面前這麼撒野的主,足足緩了兩分鐘才一擁而上。

刑鳴陷七八個人的圍攻之中,勢單,力卻不薄,竟還撂倒好幾個。但一通推搡廝打之后,保安們終究人多勢眾,他被摁倒了。

不巧栽下去的時候下磕在了玻璃茶幾上,立馬撕開一道口子,濺出鮮

虞仲夜一直看著刑鳴,看著他失控,看著他撒野,看著他濺當場被人摁倒在地,也不發話。

刑鳴臉孔朝下,兩只手被反折在后,兩名保安似乎被他的拳頭掄怕了,幾乎上全的重量坐在他的上。刑鳴勉力掙了掙,發現自己就跟五指山下的孫猴子似的不了,于是神智恢復清醒,決定不手了,

“我擔任《明珠連線》的主持人近半年時間,這半年里《明珠連線》的收視率始終保持同時段全國第一,上個月剛被中宣部進行專題表揚,廣告收益也增加了百分之三百!”

老陳沒想到刑鳴會使出這樣的殺手锏,倒是虞仲夜看似早就已經知道了,點點頭,慢慢道:“前人栽樹后人乘涼,《明珠連線》多年積累的品牌影響力決定了它收視與招商的績。但據最新一期央視索福瑞的收視數據,《明珠連線》的收視率比去年同時期降低了37%。”

倒不是刑鳴報喜不報憂,莊蕾時期的《明珠連線》曾以驕人績傲視全國,而今收視率下降是個不爭的事實,他自己也清楚。但攻城容易守城難,幾乎所有電視新聞都架不住網絡新的沖擊影響,多檔與《明珠連線》相似的新聞類節目都已停播,《明珠連線》還能維持住現有的績委實不容易。

刑鳴不認為是自己技不如人,但也不愿意多作辯解,想了想又說:“八個月前我在敘利亞境采訪時炮擊波及,好在有驚無險,撿了條命……兩個月我在馬尼拉采訪香港游客人質劫持事件,被當地暴民一刀捅在腰上……”

“所以?”虞仲夜微瞇了眼睛,英俊的面孔上出一點不耐煩的神

老陳知道刑鳴這話的意思,他有冤,也有怨,所謂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他現在是既有功勞也有苦勞,明珠臺理應對他網開一面。老陳不想放過任何一個打刑鳴的機會,怪氣冒出一句:“愿意工作拼命是好事,但拼,也得拼得有分寸、識大,新聞都敢造假,還有什麼你不敢的?!”

刑鳴真的有些絕了,一個人絕時便會掂不清自己的分量,開始口無遮攔:“給我一個節目,班底我自己建,廣告我自己找,如果收視率不行,我二話不說立馬滾蛋!”

“有點意思了。”虞仲夜終于笑了,以目示意保安,“讓他起來。”

刑鳴從地上爬起來,整了整自己被皺的襯與外套,重新站得筆直:“給我一個節目。”

虞仲夜微微一笑,不掩目里淡淡的謔意:“憑什麼?”

“我有能力讓這節目不輸甚至超越《明珠連線》,但在節目出績之前,我只拿底薪,一個子兒也不會多要。”

老陳見著傷口就撒鹽,酸聲酸氣地嘲諷:“你既然這麼有能耐,干脆底薪也別拿了,不是更好?”

放話容易踐約難,這會兒理智全回來了,刑鳴不老陳的激將法,仍然直勾勾地著虞仲夜:“食住行都要錢,要讓一檔全新的欄目達到《明珠連線》的高度,至需要一年——”

虞仲夜打斷刑鳴:“半年。”

刑鳴愣了一下,任他再張狂自信,這個要求也實有些強人所難。

“你先不必急著答應,實際上臺里正計劃著兩檔新欄目。”虞仲夜以目示意老陳,“你告訴他。”

老陳不不愿,卻又不得不說:“華燦的譚總與咱們文娛中心的老宋關系不錯,正打算聯合出品一檔欄目,欄目暫定名《如果人》,既是旅行食真人秀,也是明星微電影,民以食為天嘛,明星也是人,觀眾必定看。”

在老陳看來,這是明罰實賞,華燦是國最大的影視公司,幾乎攬盡兩岸三地的一線明星,《如果人》邀請的自然都是天王天后與當紅藝人,節目進程輕松,曝度與收視率也毋庸擔心,臺里多年輕主持人地盼著能分一杯羹,居然就這麼讓刑鳴占了便宜。

“另一檔欄目還在草創階段,一檔大型新聞辯論節目。”虞仲夜接過老陳的話頭,不不慢吐出兩個字,“直播。”

“直播”二字足以讓每一個新兵蛋子心驚跳,就好比只會在錄音棚里灌唱片的歌手突然要開演唱會,還不讓假唱。

刑鳴聽見管里突突跳的聲音,剛過去的那十來分鐘糟爛頂,可這會兒他的勁兒又上來了。

刑鳴的選擇在意料之中,虞仲夜問他:“想好了?”

“嗯。”刑鳴微皺眉頭,表嚴肅,“半年,就給我半年時間,半年后節目收視口碑哪個不行我都主滾蛋,但這半年里節目怎麼弄全得聽我的。”

“你早這麼說,事會簡單不。”虞仲夜笑了笑,“這才是有所值。”

老陳聽不懂這一聲“有所值”,但刑鳴聽懂了,他有幾分喪氣卻又更多到慶幸,好在虞仲夜對他的價值認可并不只在床上。

刑鳴再一次向虞臺長道謝,認認真真,客客氣氣,然后轉走出了臺長辦公室。

他停在門口,關門的作慢了些,恰好能聽見里頭老陳的說話聲。

“都不是科班出,竟還妄想做直播節目?也不知道該說這刑鳴是無知者無畏,還是真的太了點,還沒學會走呢就惦記著飛了。”

然后刑鳴又聽見虞仲夜的聲音,一如既往的低沉磁,似乎還含著笑意。

“小孩子嗜殺好斗是天,我倒想看看他能飛多遠。”

刑鳴轉走了,這個時候過道上已經著一些臺里的職工,正神復雜地著他。

眾目睽睽之下,刑鳴很快就將心拾掇好了。

破了相,襯衫前頭還濺了些跡,他形容狼狽但姿態高貴,不不慢地整了整襯的領口與西服的袖口,然后便走了。他走路永遠都是一個樣子,下微抬,脊梁筆直,目不旁視,特別像一件瓷又矜貴,邦邦的。阮寧一直覺得這種姿態特帥,暗暗模仿過幾回卻總不諳要領,但按老陳的話說,這是做作與拿勁。

過道上的人越越多,所有善意或者不善的目都落在他的上。

刑鳴無所謂,這畢竟不是最壞的時候。

他想起初三期中考試那天,校園一排紅墻,兩行老樹,天往死里藍。

最后一門數學,考試開始不到三十分鐘,平時一般不面的教導主任突然帶著兩名警察來到了考場門外。監考老師被了出去,四個年人談了約莫四五分鐘,聲音不算響亮,但考場的學生已經敏銳地意識到將有事發生。

監考老師初出茅廬,剛剛從別的學校調過來,這個班上的學生基本不上名字,于是再次走進教室,當著全班學生的面喊了起來,刑鳴,刑鳴來了沒有?

學生們紛紛抬起臉,轉過頭,把目投向倒數第二排——刑鳴打小個兒高,唯一能坐在他后的是班上的育特招生,跳高的。

可他似乎完全沒聽見,照舊埋頭做著計算。

監考老師見無人應聲,又大聲道,刑鳴沒來嗎?刑鳴,你爸爸出事了!

學生們躁不安,考場雀無聲,整間教室只有一個人正在考試卷上刷刷地寫著,他心無旁騖,手速飛快,試卷上的字跡龍飛舞。突然有個學生站起,抬手往后一指,刑鳴坐在那里!

刑鳴,老師重復一遍,你不用考試了,你爸爸出事了。

收去最后一筆,刑鳴終于站起來。他拿起試卷,在全班學生的注視下走向講臺,把試卷給監考老師,特別平靜地說,老師,我卷。

百分制的數學考了九十六,總分仍然年級第一。

還有什麼能比這個更好?

還有什麼能比這個更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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