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碳酸危機》Chapter11. (6)

點。

他又把這行字看了一眼,用力抿著,繼續朝登機口走去。

[六]

池烈最近一個禮拜基本沒課,剩下三天實踐時間說是去實訓,實際上還是導師帶他們出去浪一圈,參觀標本,聽聽藥學講座,寫兩篇報告什麼的,力不大。

住宿的地方定在了海灘附近的青年客棧,白天的任務完后,晚上一群人約出來到海邊燒烤。傍晚的余暉消失殆盡,世界都陷一片濃稠的墨藍里,海風吹起池烈額前的發,弄得他眼睛,連忙晃了兩下頭。

他從商店搬了一箱啤酒,朝遠的篝火走去,玻璃瓶在木箱里晃出清脆的聲音。

正走著,背后有人了自己一聲。池烈聽出來是小莫,裝沒聽見繼續往前走,結果不到幾秒對方直接氣吁吁地跑到自己跟前了,要幫他搬木箱。

“不用。”池烈有時候難以理解生的行為機,這麼大一箱東西,理所應當是男生該干的活兒。

他說:“你幫我拿一下手機就行。”

兩個人繼續往前走,池烈想加快腳步,但看前面湊一起搗鼓炭火的人太多,自己跟現在過去免不了又要被起哄。這種旁人看熱鬧而當事人尷尬的事,池烈想想就頭疼,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才能解釋得清還給人留面子,每次就干脆盡量避免這種事發生。

他步子走得慢了,卻慢得很明顯。生察覺了,就主開口:“走這麼遠了,你先歇一下吧。”

池烈十分不解風,以為人家當自己力不行,上一邊說著“我沒覺累啊”,手上一邊把箱子放下來了。

沙灘非常,蹲下來的時候池烈都覺得腳下陷進去幾厘米。

小莫偏過頭,指著自己耳垂說:“我新耳釘,小鯨魚,可吧?”

池烈瞇起眼睛,視線里只有眼前人的廓,暗藍的世界非常不明朗。看不清,他就湊上前去瞧,兩個人的距離被他無意識拉近了,對方的側臉近在咫尺。

“你……”生喃喃道,“你這麼沒防備地湊過來,就不怕我占你便宜啊?”

池烈反應過來,不以為然地退后了,平靜地挑眉道:“你能怎麼占便宜?”

語氣還是那麼單純又強失笑,嘆著氣說:“當然是突然親你一下了。”

……那這種被占便宜的經歷他可多著呢。

池烈一臉云淡風輕,只是有件事他很好奇,趁四下沒別人就直接問了:“這都這麼長時間了,你怎麼還……呃,還這麼……”

他想說“堅持不懈”,但在這之前小莫就笑著打斷了他的話:“還這麼死皮賴臉,是吧?”

池烈立刻否認:“沒有,不是這個意思。”

“什麼意思都行,也不止一個朋友勸過我,但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低著頭,纖細的手指進細的沙子里緩緩攪,“我也不知道自己哪天會放棄,也許是你有朋友的時候,也許是畢業再也沒聯系的時候……”

“可是,只要我對你還多有一天熱,多有一幻想——那我就想讓你知道。”

“不然我那麼多的喜歡都藏在心里,連被你拒絕的機會都沒有,多寂寞啊。”

這樣的表白過于直接,池烈怔怔地不知如何是好。

他的心臟忽然強烈地跳起來,絞盡腦想說幾句安的話,還沒等開口,不知道附近哪個缺德的開了戶外照明燈,直接往他這邊過來一大束刺眼的白線。

池烈下意識瞇起眼睛,又抬手幫生遮了下視線。結果這微小的作引來眾人一片胡的噓聲。

“走吧。”他小聲說著,提起沙灘上的一箱啤酒,朝燒烤桌走去,不由分說沖那幾個帶頭人飆了幾句臟話,眾人笑著把曖昧的氣氛糊弄過去了。

吃完飯后,池烈邊煙邊跟其他幾個男生收拾殘局,縈繞在腦子里的都是那句“多寂寞啊”。

藏在心里,多寂寞啊。

夾著煙的手指蜷起來,池烈抬手深吸了最后一口,扔喝完的飲料罐里了。

池烈住的是二人間,室友晚上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看電競比賽,時不時發出嘆詞,吵得池烈心煩意的。

正好自己的手機在充電,索去沖了個澡,再出來時居然看到室友抱著手機抹眼淚。

池烈驚了:“你怎麼了?不舒服,還是遇事兒了?”

室友淚眼汪汪:“電競神結婚了,跟MOT戰隊里打得最爛的那個輔助好上了。”

池烈結果他手機看了一眼新聞照片,郎才般配,可惜微博評論下掐架比祝福都多。這游戲池烈不常打,對圈里的八卦不興趣,也就笑著看室友含淚轉發支持。

等室友緩過來勁兒了,就躺在床上開始抒發對神的真小論文。池烈左耳進右耳出聽了個大概,敷衍地附和幾句后,猝不及防地被室友問了一句:“怎麼也沒聽你說過喜歡什麼生類型呢?”

這哥們兒話題轉得也太生點了。

池烈清了清嗓子,隨口答:“看覺吧。”

“那你對哪種有覺?欸,我一直很納悶,你頂著這張臉在學校晃了兩年多,怎麼就一直不談啊,是不是背著我們在談?哦——我想起來了,你現在跟一個小姐姐同居了是吧!怪不得……行啊你。”

池烈兩眼一黑,臟話言又止。

“進行到哪步了?”

本不是那種關系,傻。”

“這樣啊……”室友語氣里滿是八卦落空的失,“人不可貌相,想不到你還。”

池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罵道:“老子他媽的長得有那麼浪?”

“長相倒是不浪,就是你每次放完假回學校,看人的眼神都跟縱過度了似的……”

“……”

池烈一聲不吭地翻了個,背對著他側躺,再也不說話了。

喜歡的生類型……也許是對溫一見鐘,也許是跟興趣相投的朋友日久生,或者被哪個追求者打而選擇試著往。但無論哪種能令他有覺的類型,都從人生偏離軌道的那一刻起,直接被某個混賬半路斬斷了。

無論是熱還是幻想,全部都被搶走了。

[七]

回學校前,池烈收到了輔導員的短信,詳細給他說明了申請留學的材料辦理流程。池烈在外面隨意掃了一眼,簡單回復了倆字:“好的。”

他收起手機,戴上安全帽,坐上R6后準備啟。池烈原先不會騎托車,甚至對此沒有興趣,但既然雁回花了不錢送自己,把車子閑置了也怪可惜。為此,他還去考了E證,稅辦保險,又折騰了好一陣子才車技嫻

雁回經常這樣,送東西之前從來不知會一聲價格,正因為每次神都漫不經心,池烈就算有所察覺也沒有理由拒絕。要是流出太在意的態度,豈不是顯得他關注的重點太質了,而且對雁回表現出“不好意思”這樣的緒,才會真正讓他到怪異。

明明都是服坦誠相見的關系了,卻總是在穿上冠楚楚的時候害

消磨掉之后,理智又占據上風。

池烈直接將機車駛進校園,穿過靜謐的樹林才停下來,尋覓個地方休息。

其實這點路程也不足以讓他疲憊,只是現在是上課時間,機車的噪聲會嚴重影響前面那片教學區。池烈被安全頭盔壞的頭發,借著樹葉下的影重新看了一遍手機短信。

先去開在讀證明,然后是個人陳述和大學績單……池烈心不在焉地瀏覽,漸漸覺到輕飄飄的,很不真實。

無論是出國,還是考研,畢業,工作,這些對現在的自己來說,都很不真實。

為什麼非要離開不可,為什麼非要努力不可。

他過慣了養尊優的日子,對賺錢本沒有強烈的;被生慣養著長大,對異國他鄉本沒有向往。之所以上學,是因為全天下大部分同齡人都這樣做;之所以叛逆,純粹是因為得到的寵過多而膩煩。他一直以來追崇的“自由”,也只不過是建立在食無憂上的小打小鬧罷了。

沒有理由……那麼辛苦啊。

就算從一個普通的本科畢業,也是能夠在某個城市找到適合自己的工作吧。

池烈心存僥幸,對于要付出太大力和毅力的事,他總是自覺生出抵心理。

干脆現在轉移一下注意力好了……池烈在樹蔭下深呼吸,靠著自己的機車,撥通了那個在某一天爛于心的電話。

雁回的手機平時都只開振,在廚房開著水龍頭,半晌后他才聽到外面那陣“嗡嗡聲”。

他有點不耐煩地撂下刀,摘掉一次手套,去桌上拿起手機看到來電顯示,眉頭才平緩下來。

池烈的聲音傳來:“你上班呢?”

“今天沒課,翹班了。”雁回坐下來,打量著自己微微發紅的左手掌,“你實習完了?”

“雁回。”池烈的耳朵著手機,他車頭掛著的亮藍窺,心平氣和地撒謊道:“我剛剛在學校騎車,不小心撞壞了東西,然后——”

“傷到哪里了?”

“我沒事,一點事都沒。”池烈咬了咬,看著安然無恙停靠在面前的托車,又低頭繼續說:“就是學校不讓騎了,輔導員要聯系我爸,讓他把車提回去……我到時候怎麼跟他說?總不可能是我自己花錢買的。”

雁回怔了怔。

沉默幾秒后,他冷靜地教給池烈應對的借口:“說是租的。估計你爸會仔細盤問你,網上需要易記錄不太方便,你現在先去找離你最近的車行,給點錢跟店里商量一下幫個忙。”

池烈聽他這麼一本正經的口吻有點不習慣,自己原本想開個玩笑的心都無安放了。

于是他只好“哦”了一聲,把這件事趕快結束。

話音未落,沒想到雁回那邊還有話繼續說:“我晚上去見你。”

池烈的心臟瞬間劇烈震了一下,連忙回應:“啊?不、不用,這也沒什麼事,我一個人能解決的。”

“還是見一面吧。”雁回的氣息有些倦怠,角噙著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弧度,喃喃著:“也許我們很快都懶得見面了呢。”

池烈沒心思聽他說的話,自己看著完好無損的托車,咬著牙問:“改天來行不行?”

雁回那邊聲音懶洋洋的:“我在看機票。”

“啊啊啊真的不至于……”

池烈就心想開個玩笑而已,以為雁回會像平時那樣胡謅,自己就可以挑好時機糊弄過去。哪料到對方今天正好腦子搭錯弦,執行力突然這麼高。

他再次深呼吸,索說實話了:“行了行了,我逗你玩呢!我騎車的眼神跟技,八百個路障橫在前面都撞不上好吧……我靠,你今天怎麼較真起來了。”

等了半晌,雁回那邊還是沒出聲音。

池烈以為他又趁自己不注意把電話掛斷了,屏幕離開耳邊一看,仍然是正在通話中,池烈忍不住喊了他幾聲。

“票買好了。”

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池烈攥著手機,想象了一下雁回在電話那頭的表,額頭不自覺滲出細的汗。

這次雁回是真掛了電話。

他把手機丟回桌上,立刻去洗手池擰開水龍頭,把發的手浸冷水中。等那幾塊紅腫褪去,才踱步回廚房,把多余的一次手套和山藥丟進垃圾桶里,收拾干凈案板。

倘若只是普通的謊言,雁回還能輕而易舉識破,但當時注意力都在池烈的安全上,稍不注意居然信了這個小畜生的鬼話。

明明之后的語氣都那麼值得懷疑了,可池烈親口說出猶豫擔憂的問題時,還是讓他腦子里的那弦幾乎斷裂。

雁回拿起手機,看到系統提示剩余儲存不足,于是順手把視頻件里的東西都清空了,以便新的通話音頻能順利存儲。

[八]

池烈很早就到機場等待。沒有任何意外,雁回選的就是最快的航班,從出口出來時,池烈覺得這才是“不真實”。

說飛來就飛來,跟打車似的。

雁回輕輕掃了他一眼,什麼話都沒說。

“去我公寓,還是……呃,還是去酒店吧。”池烈知道雁回討厭去別人生活氣息濃重的地方,更何況公寓現在還有生活過的痕跡,所以也不必詢問了。

雁回垂眼看著他,結果池烈完全在避開自己的目

“上次說有東西落你這兒了。”雁回的聲音恢復往常的輕松隨意。

池烈懵懵地抬起頭。

雁回沖他張開手,輕笑著說:“我家鑰匙,還我吧。”

池烈啞然,恍惚間還真下意識口袋,然后抬頭說:“我沒帶在上……”

“那現在回去拿。”雁回把手收了回來,眼睛也不再看他,徑自向前走去。

池烈還停在原地,呆著雁回的背影好幾秒,才想起跟上去。

一路上,雁回都沒怎麼說話,面無表地坐車上,池烈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難道是哪里怒到他了?總不會是心眼小到被騙一次就翻臉吧……池烈只能慢慢地猜測,在他記憶里雁回本沒對誰表現出負面緒,一直都是保持文質彬彬(且虛偽的)笑容。

太小氣了太小氣了……池烈得出結論,這本就是雙重標準。

自己的機車還鎖在公寓樓下,一眼十分搶眼,雁回不注意到都難。他依然一聲不吭,淡淡地瞥了一眼就上樓了。

池烈開門時,雁回才在他后不不慢地問:“你所有鑰匙都是分開放的?”

“嗯。”好不容易跟自己搭話,池烈便多答了兩句:“一大串帶在上太沉,也沒放。”

門開后,玄關和客廳都干凈整潔得出乎池烈意料,他記得出門前學姐還在打掃家務,現在已經不見人影。鞋柜和架都有,雁回沒興趣過問,池烈也沒道理解釋。

不過他自己的房間還是一如既往凌

雁回把他床上的幾本游戲雜志丟到一邊,給自己騰出塊地方坐下來,又拿起電腦桌上的打火機點了煙,打量著杵在自己面前的人。

池烈跟他對視還不到一秒就移開了視線,在屋子里幾個地方索了一會兒,背對著雁回說道:“找不到了。”

“仔細找。”

“很仔細了。”池烈蹲在地上,拉開柜下的屜,“可能丟了吧。”

他聽到雁回戲謔地笑了一聲,指尖在冰涼的木頭上磨蹭,下定決心重復了一遍:“丟了。等我找到了再給你。”

雁回緩緩吐出一口煙,說:“不用,找不到就算了。”

他環顧四周,找到了煙灰缸,手指彈了彈,又對池烈補充道:“反正你以后就別去了。”

池烈的雙手無安放,攥著屜把手,將它關上后,又無意識地拉開。

半晌后,他才后知后覺地理解雁回話里更多的含義。

——這本超出“雙重標準”的范疇了吧。

更像是借此機會甩開了某個包袱似的。

池烈一瞬間覺到的不是惱火,而是有更復雜的緒涌在心口,讓他本沒力氣反駁什麼,只能黯然地再次把手邊的屜合上,慢慢地站起,盡可能若無其事道:“嗯,好。”

很快他只剩一個念頭——憑什麼。

憑什麼自己要失落。就算只是各取所需而已,可他還沒有索取到滿足的程度,所以十分不甘心率先打破這份平衡的人……是那個最先招惹自己的雁回。

并非自尊心挫,而是優越盡失。

明明應該是自己更不在乎才對。

池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跟他坦白:“不用你說,我也不會去的。而且接下來要忙出國的事,沒多時間還能浪費。”

雁回撣了撣煙灰,安靜地聽他說話。

池烈好像覺得剛才的話殺傷力不夠,又或者他迫切地想尋求一藉,便毫不猶豫地繼續說:“我已經跟你浪費太多時間了。”

他沒有接著說下去,因為他知道再開口時,自己的聲音一定是發的。

空氣安靜了幾秒,池烈聽到雁回相當漫不經心地回應自己:“是啊。”

——認同了。

池烈背對著雁回,呼吸不穩,雙手開始整理自己桌上的雜

“那搬家的事只能我自己來了,你忙你的吧。”雁回說。

池烈怔住了。

他回頭,看到雁回若無其事地摁滅了煙,把煙灰缸放到原

不對,不對……

為什麼他現在泰然自若得那麼不正常。

該不會……

池烈眼皮跳了跳。

盡管雁回那張完無瑕的臉上沒有任何異樣的表,但池烈頓時窘迫不已。

——果然,又被他耍了。

冷靜下來后,池烈仔細回憶剛才自己的語氣……他媽的,怎麼像個怨婦。

他正拼命思考該說點什麼能挽回自己剛才的失態,玄關就傳來鑰匙擰的聲音。

學姐在外面喊了自己一聲,池烈愣了一下,轉頭高聲答應。

“新的室友嗎?”雁回隨口問道。

“嗯。是在讀研究生,本來租的不是這間房,房東那邊……”池烈一邊說著一邊懊悔,自己干嘛跟雁回解釋得這麼清楚。

雁回翻著手邊一摞厚重的詞匯書,輕聲說:“那我出去打個招呼。”

他說罷就站了起來,池烈心里一慌,上下:“欸欸別、別了吧,怪打擾人家的。”

眼看著雁回都快走到臥室門口了,池烈快步過去,一掌把虛掩的門“砰”的一聲拍上了。

雁回轉過,背靠在門上低頭看他,不失笑:“怎麼了,我見不得人?”

“不是。呃,那什麼……”池烈囁嚅著。雁回的膛近在咫尺,除了香水還有淡淡的煙草味殘留,微甜的氣味讓池烈神經慢慢松弛下來,趁自己現在還有底氣,干脆地說道:“幫你搬家,我還是有空的。”

雁回笑著說:“很麻煩的,算了吧,你不是說不想再浪費時間了嗎?”

“我現、現在也還好啊!時間其實多的……”池烈臉上很是臊得慌,每說一個字就像是熱了一度,話音落下后都頭重腳輕的。

雁回“噢”了一聲,語氣意味深長。

他看著池烈紅的耳,遲疑了一下,嘆著氣手輕輕把他摟進懷里。茸茸的發蹭著自己鼻尖,嗅到了像是青蘋果般清爽的洗發水味道,年輕而富有朝氣。

明明和自己得那麼近,卻還是有不可避免的寂寞籠罩下來。雁回親吻著他的額頭,收了手臂,自嘲般笑著說:“時間再多,還是留給你自己吧。等我把新的房子收拾好了,再帶你去看。”

池烈把臉埋在他肩窩,悶聲“嗯”了一下。

雁回角的笑容漸漸斂去,抱著池烈沉默半晌,最終還是忍不住低頭吻上他。懷里的人呼吸一滯,明顯有意迎合這份溫度纏。

池烈深深地吻過后,忽然反應過來這個屋檐下還有其他人在,忙移開了,小聲說:“去外面。”

雁回故意裝誤解這個意思,輕佻地反問道:“哪里,街上?”

池烈罵了句臟話,不耐煩了:“開房。”

“有人在不也好的,”雁回說著,手指慢慢挑開池烈子邊緣,“你越張的時候,子就越浪。”

池烈克制住惱怒的緒,對準雁回的結使勁咬了一口,“老子今天不想被人打擾。”

[九]

夜晚的十字路口像是一個漩渦中心,形形的面孔在此匯集。

下一個紅燈亮起時,雁回指尖的一簇火剛好熄滅,煙霧縈繞到他頭頂上方,很快又逸散開來。他正盯著信號燈閃爍的數字出神,余察覺到邊有人盯著自己。

雁回慢慢偏過臉,居高臨下地看著旁邊也在等紅綠燈的兩個學生,十六七歲的年輕面孔,被自己注視后,立刻神不自然地裝作打電話的樣子。

接著,是一聲清脆的手機快門聲。

還想用咳嗽掩蓋過去尷尬,雁回輕輕揚起,沖們無奈地笑了笑,把臉轉回去了。

過了馬路就是酒店,雁回在電梯口把煙完摁滅,再不疾不徐走進去。

池烈在屋子里調試空調的溫度,雁回每次住外面都要先去超市買新的床單和巾,永遠都不肯用酒店提供的。這次去的時間有點久,池烈一個人待著,百無聊賴地連上WIFI,手機立刻彈出來七八條推送廣告。

“遠離這些人,你才走得順”“獨出門在外,危險無不在”“生活中,你該警惕的十個細節”。

池烈隨手點了一鍵清除。門口傳來房卡確認的聲音,雁回提著超市的塑料袋進來,下外套掛好,一抬手丟給池烈一包糖。

“我沒說想吃啊。”

“只是怕你半夜低糖。”

“……滾。”

雁回還買了他喜歡的冰鎮可樂,幫他拉開鐵環遞過去,看著那結上下滾的形狀,極青年人的天然力。雁回瞇了瞇眼睛在他邊坐下,子靠過去,慢慢蹭過他的耳畔,手掌自然而然地探進牛仔邊緣,隔一層的布料挲著

池烈里殘留著的飲料糖分,很快被雁回汲取得一干二凈。空了的罐子還沒放穩就滾落到地上,發出一連串刺耳的聲音。

抑的從池烈嚨里發出來,不等他有息的時機,肩膀一沉,直接被雁回到了床上。他們的親吻總是如此,仿佛是只為刺激本能而做出的舉,一方野蠻糾纏,另一方被迫迎戰。

雁回的臉慢慢移下去,舌尖到池烈結后,不由分說地含住吮吸,令下的人猝不及防蜷了一下

他能清晰地覺到池烈聲帶振音斷斷續續,忽然自己的頭發被對方輕輕扯了扯。于是雁回停下了作,抬眼向池烈那張紅的臉。

漆黑的瞳仁正迷茫地盯過來,或許是因為這樣的目過于純良無害,雁回看得恍了下神,又笑起來,低頭抵住對方的前額,小聲問他:“哪里不舒服?”

陷在枕頭里的腦袋輕輕搖了一下。

池烈沒有說出來,他只是想看著雁回而已。就算礙于自尊心,總是不肯承認雁回的面容已經對自己有著絕對吸引力,但每次凝視他的眼睛,自己的心跳總歸不會說謊。

最令他討厭的也是雁回這張臉,任誰見了都會多看幾眼,而池烈又偏偏不想稀罕大多數人喜歡的東西。

有很多時候,他都忍不住覺得雁回面目可憎。

正是這個人用這雙眼睛注視別人的時候。

空調的溫度在之前已經調試到最佳,而在一陣耳鬢廝磨后,池烈的溫已經突破了他能理智忍的程度。他艱難地側了下,但這微小的幅度卻牽扯出了一點點頭痛,連帶著眼前出現了幾秒模糊。

等視力恢復正常后,池烈看到雁回正伏在自己下,干脆利落地解開了拉鎖。炙熱的溫對外界十分敏銳,雁回的手指對比自己都顯得微涼,后庭明顯有的東西被涂抹進來,池烈下意識皺著眉向雁回。

四目接的剎那,雁回對他輕輕勾起角,那抹輕淡的笑容轉瞬即逝,只剩一如既往的若無其事。

雁回俯下來撐住,其中一只手住池烈的下,自己繼續湊近他,開口后的聲音里盡是曖昧:“別用這種發的眼神看我。”

他小力地咬噬著池烈的,沒想到對方直接乖乖把眼睛閉上了。

雁回啞然失笑,原本想逗弄他的傲慢心頓時煙消云散,輕輕拍他的臉哄著:“好了,你想怎麼看就怎麼看吧,睜眼。”

夾在兩人之間的空氣熱得池烈急促呼吸,他用力眨了幾下干的眼睛,結果眼前一黑,雁回又忽然捂住了自己的視線。

在耍他玩嗎……池烈想抬手把他胳膊挪開,小臂剛使勁,卻又有氣無力地掉下來了。

“算了,這樣就好。”雁回輕松自若地笑了笑,很快語氣又低落,“省得我總自作多。”

池烈呆滯地躺著,許久才理解那句話的意思。

像是有人打翻了一杯酸的檸檬,一滴不地淋進自己的腔,澆滅了一切抑的熱和幻想。正因理解了這份覺,池烈忽然忘了自己此時的境,僅僅靠聲音就如同親眼目睹了雁回現在的表

他艱難地抬起手,握住雁回的手臂,一字一頓地回應他:“不是……自作多。”

“真的?”

“嗯。”十分堅定。

雁回角噙著笑,覺到一涼意濡了自己的掌心。

不是自作多的寂寞,那麼只剩下另一種可能了。

他心滿意足地收回手掌,指尖轉而去纏繞玩弄著池烈耳邊的發,聲音輕浮地說道:“所以就對我一點防備都沒有了嗎?”

池烈眼眶發紅,著他出神。

雁回纖長的手指劃過池烈的下顎,從到鎖骨,再往下是單薄的T恤領口。雁回雙手只在這件礙事的布料邊緣捻了幾下,手指關節就毫不猶豫地發力,瞬間撕扯開一道裂口。

“刺啦”一聲過于響亮,驚擾了正在恍惚的池烈,令他清醒萬分。

心臟砰砰直跳,池烈發現雁回的笑容漸漸變回了似曾相識的模樣,強烈的惶恐不安也因此開始發酵。

池烈試圖再次抬起手臂,結果只是徒勞。他的余里出現了一星半點的閃亮,稍偏過頭,就瞥見了躺在地板上空空如也的可樂罐。

“你往里面……”池烈難以置信地呼吸,“放什麼了?”

“嗯?”雁回毫不掩飾臉上的愉悅,低頭湊近池烈,語氣相當無辜:“反正無論我放什麼,你都會原諒的,對吧?”

池烈啞口無言,就這樣再次被雁回用吻堵住了

他終于明白雁回剛剛捂住自己眼睛的本意——

自作多不是這個男人的風格,得寸進尺才是。

洶涌的聚集在灼熱的小腹下方,池烈失去咬牙的力氣,接連不斷地從齒間逸出。在藥的作用下,里的脹熱更比平時強烈。雁回溫暖的舌尖剛弄幾下,纖薄的布料立即變得堅立,形狀分明。

不知是自己的遲鈍,還是雁回真的故意把前戲延長,流逝的每一秒鐘對池烈來說都像是折磨。除了自己不小心喝下去的東西,真正令到危機的,是雁回之前在他后里涂抹的膏,遇到溫融化后令收壁發熱發著異翻攪。

池烈大口地息,他聽到一陣機械振的聲音,吵得他頭皮發麻,下意識收了雙

“分開。”雁回居高臨下地命令他。

撲面而來的讓池烈心里一沉,只得氣息微弱地解釋:“我不要別的東西。”

雁回垂頭,打量著他眼眶發紅的脆弱模樣,自己因此產生了前所未有的興。想把對方的正常人生徹底摧毀,再將扭曲的部分據為己有——如此悉又強烈的念頭,蟄伏許久又冒了出來。

于是他順著池烈的那句話繼續問道:“不要別的東西?那你要什麼?”

池烈額頭滲出一層薄薄的汗水,紅著眼瞪他很久,才憋出來三個字:“你去死……”

雁回笑得明朗。

“這樣吧,”雁回把震棒關掉丟到一邊,扶著自己的抵在池烈的口邊緣,“你哭出來,我就進去。”

池烈的四肢都被雁回固定住,他連憤的力氣都沒有,只能瞪著漉漉的眼睛任憑對方擺布。

或許是這樣的迫不會令雁回保持太久的興致,他親了親池烈的口,子妥協道:“不哭也行,就普通地求我一下,總可以了吧?”

對池烈來說,這個要求的過分程度和之前也沒什麼差別,雁回就是喜歡看自己不甘示弱的同時卻又難堪失態,什麼時候在他面前把臉丟盡了,恐怕這份樂趣才會被滿足。

除了持續燥熱,以及下腹的更容易被激起外,池烈的意識至還是足夠清醒。真正讓他力的是被涂抹過的甬道,奇無比,而且雁回還在緩慢,既沒辦法止住熱意,還撥得他更對方立即闖進來翻攪一翻。

池烈深吸一口氣,抬起手臂攀上雁回的胳膊,然后再用力向上掐住他脖子。發覺自己的姿勢和力氣沒辦法威脅到雁回后,他只好妥協地張開手,環抱住對方的后頸。

一連串的小作被雁回盡收眼底,瞧著比平時有意思多了,早知如此他就該把藥的劑量加大些,讓下的人除了睜眼和床就提不起別的力氣。

雁回的鼻尖在他臉上溫和地蹭了蹭,聽到他嚨里攢著一團嗚咽,像是無意識發出來的。

脖子上的力道加重了一些,看得出池烈費了不勁,才讓兩人的近。雁回一邊吻著他,另一邊手指撐開他后地帶,不等池烈有機會開口息,就毫不猶豫地

突如其來的盈滿給了池烈心極大滿足,倍加敏在藥作用下更容易舒爽,他每一寸皮繃起來,里發出了令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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