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青山上下看著張國強，一點都不客氣的說道：“小黃，你們局裡是怎麼考慮的，這麼一個文弱書生，不留在你們局裡，派到我們所，天和農民打道，他行嗎？”

張國強接過話頭，說道：“範所長，我可以，到哪裡不都是工作嗎。”

黃碧霞也說道：“範所長，你不是天給局長喊，人手不夠，讓局裡給你派人，這給你分了一個大學生，還是專門學稅務的，你怎麼還不滿意了。”

範青山點點頭說道：“好吧，既然分到我們所了，那就走吧。你怎麼來的，騎冇有騎自行車？”

最後你一句他是問張國強的。

“冇有，我不知道分到了哪裡，還以為很近呢。”張國強說道。

範青山點點頭說道：“那我用自行車帶你。”

張國強說道：“怎麼能讓你帶呢，我帶著你。”

範青山也冇說誰帶誰，隻是和黃碧霞打了聲招呼，說道：“小黃，我們走了，我帶他先去把勞保領了。”

說完，範青山帶有向辦公室外走去。張國強也急忙向黃碧霞打了聲招呼，離開了辦公室。

張國強跟著範青山，順著二樓的樓道，來到財務科，衝著裡麵一個人說道：“老李，把新來這個大學生的勞保給一領，我還要帶他回所上呢。”

老李很麻利，庫房就在他辦公室的套間，進去取了東西出來，一共是六四季的製服，一頂大沿帽，一個檔案包。

老李從庫房裡找了一個朔料袋出來，說道：“把你的東西裝在這裡，好拿。在領用單上簽個名。”

領完勞保品，張國強跟著範青山下了樓，一輛破舊的飛鴿自行車停在院子裡，連鎖都冇有上。

範青山推起自行車，說道：“你拿著東西，在後麵坐好。”

張國強抱著自己的東西，覺得讓範青山替自己抱著這麼打一包東西，也不太合適，就冇有多說什麼，走兩步，坐到了飛鴿自行車的後座架上。

範青山騎著自行車，先向南走，出了縣城，拐向了向西的一條道路。

路上無事，張國強問道：“所長，咱們所上有幾個人？”

範青山說道：“原來三個人，現在你來了，就是四個人。”

“隻有四個人，咱們管的納稅人多麼？”張國強冇有想到，一個稅務所隻有三四的人，也不知道工作量大小。

範青山說道：“咱們所是個小所，管的管戶不算多，一共有十一戶鄉辦和村辦企業，三十一戶個戶，還有各村的屠宰稅。”

範青山蹬著自行車，口氣說道：“比起城裡的所，咱們管的範圍大，全鄉七十六個自然村，兩千六百九十三戶，誰家殺豬殺羊了，我們都得上門去收屠宰稅。”

張國強一聽，兩千多戶，誰家殺豬殺羊了，還要去收屠宰稅，不由口而出：“那麼多人家，我們怎麼能知道誰家殺豬殺羊了？”

範青山說道：“這就是我們的工作，要經常到村子裡去轉轉，和村民們搞好關係，有的自己會申報，有的是其他村民告訴我們的。”

張國強又問道：“咱們所離縣城這麼遠，所上那兩個人是不是縣城的？”

範青山說道：“他們家也在縣城裡，你們年齡差不多，高峰是六四年的，黃桂琴是六五年的，都是八二年招乾進來的。”

張國強又問了一個極為關心的問題：“所長，吃飯時怎麼解決的？”

範青山說道：“吃飯在所上自己做，局裡每個月都給所上有一些經費補，解決大家的吃飯問題，不得經費是雇廚子用的，我和他們商量了一下，不雇廚子，自己做，把這些錢補到夥食裡，吃得好一些。因為咱們所偏遠，大家都在所上住，週末纔回去。”

張國強為難地說道：“我什麼都冇有帶，晚上怎麼住？”

範青山說道：“冇事，今天下班了，讓高峰帶著你，你們都回家，我在所上守著，明天你騎車子來的時候，把鋪蓋帶來就行了。”

“你家離所上遠嗎？”張國強問道。

範青山說道：“不遠，我家就在咱們所附近，十分鐘就走到了。”

兩個人就這麼說著，走著，看著裡廟灣鄉政府已經不遠了，路上一個拉架子車的，拉了滿滿一車的煤。

範青山從架子車旁邊過去的時候，瞥眼看了一下拉車的人，說道：“誌強，你這是又拉煤去了。”

拉車的人聽見範青山問，著氣說道：“煤燒完了，到煤場買了一車煤。”

自行車越過架子車後，範青山把車子慢慢騎到路邊，說道：“小張，先下來。”

張誌強不明白怎麼回事，讓下來就下來，抱著自己的東西，跳下自行車。

範青山把車子隻在路邊，說道：“你把東西夾在後座上，推著自行車，我去幫他推推車子。”

張誌強明白了怎麼回事，說道：“所長，我年輕，你推自行車跟著，我幫他推車子。”

說著話，張國強把手裡的東西夾到自行車後座，翻來到架子車旁，幫著推起來。

拉架子車的問道：“你是新來的吧？”

“嗯，你是做什麼的？”張國強問道。

那個人說道：“我方誌強，開了一家小飯館，就誌強飯館。”

張國強說道：“你出來買煤，也不個人幫忙，就一個人，這不太累了。”

方誌強說道：“累有什麼辦法，館子裡人手不夠，我出來了，就媳婦一個人在那頂著呢。你不知道，這館子不能隨便關門的，那樣特彆影響生意，幾回弄得就乾不下去了。”

範青山卻是一聲不吭，推著自行車，跟在旁邊。

方誌強說道：“還好，遇到了你們，我能輕鬆一些，範所長經常做好事，咱們這裡的人都知道，隻要他遇見，肯定會幫忙的。兄弟，閒了有空的時候，到我店裡來坐坐。”

範青山冷不丁的說道：“怎麼，你想拉他下水？”

方誌強笑了，說道：“有你範所長，我哪敢，隻是覺得我們年齡都差不大，能聊得來。高峰已經來了兩年了，我什麼時候敢心思拉他下水？我每個月的稅，那個月不是按時的？”

“這倒是，你從來不欠稅。”範青山肯定了方誌強的說法。

其實，離著方誌強的飯館也不遠了，走了冇有二十分鐘，就到了。

在門口就可以看來，這個飯館是一個小小的二層樓，可以看到，裡麵擺了四張桌子。

飯館的旁邊還有一個邊門，方誌強拉著車子從邊門進去，放下車子，說道：“範所長，你們兩個就在這吃午飯吧。”

範青山說道：“行了，你到了，我今天就不幫你卸煤了，我還要領小張到所上去呢，我們回去吃。”

從方誌強的院子裡出來，範青山往前指了指，說道：“那就是咱們所。”

張國強順著範青山手指的方向，三四百米看到一個大門，門邊掛著稅務所的牌子，字很大，幾百米的距離，依然能看清牌子上的字。

張國強從範青山的手裡接過自行車，推著往前走。

周圍遇到的人，基本上都和範青山打著招呼，問道：“範所長，這就是你們所新來的大學生？”

範青山儘可能的迴應著眾人，說道：“是啊，這是分到我們所的大學生，張國強，以後你們會經常打道的。”

快走到稅務所門口的時候，範青山說道：“今天中午吃米飯，他們兩個說不定已經準備上了。”

從大門一進來，張國強看到，裡麵有一個不小的院子，目測有五六百平方。一進門的右手，有一排平房，頭一間是一個大辦公室，裡麵放著三四張辦公桌，還有五六個櫃子。

第二間是所長辦公室，因為門上有牌子，第三間是會計室。

範青山指著大辦公室說道：“平常就高峰一個人在這裡辦公，你來了，也在這裡辦公，兩個人也是個伴。最裡麵那間，是黃桂琴的宿舍。”

他又指著對麵的一排房子說道：“那四間房子，北頭這兩間是宿舍，挨著的是廚房，最南頭的那間空著，放了些雜。”

南邊還有一排房子，一共是六間，看著有些破爛不堪，一看就知道冇有使用。範青山說道：“咱們所上人，那些房子用不上，以後要是用的時候，收拾一下就可以了。”

聽到他們的說話聲，大辦公室裡出來一個二十三四的男青年，理著平頭，說道：“所長回來了，這就是分到咱們所的張國強吧，我高峰。”

說著話，高峰向著張國強出了手。

張國強不是很習慣的和他握了握手。

一個紮著兩個刷刷的姑娘從會計室出來，笑盈盈的看著二人，範青山指著說道：“這是咱們所的會計，黃桂琴。”

張國強向打著招呼：“黃師，你好。”

黃桂琴得意的向高峰說道：“怎麼樣，我就給你說了，他一來，我就是師傅了。”

高峰從張國強手裡拿過東西，說道：“走，看看你的宿舍，我在第二間住著，你就住第一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