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峰拿著張國強的東西，掏出鑰匙打開門，推門進去，裡麵一張單人床，一張桌子，靠牆還放著一個鐵爐子。

高峰把東西放到床板上，說道：“知道你要來，所長讓我把這間屋子收拾了一下，不合適的地方，你自己以後慢慢收拾，這是鑰匙，你拿著。”

張國強接過高峰遞過來的鑰匙，說道：“謝謝，麻煩你了。”

高峰說道：“都是哥們，客氣什麼，以後有什麼需要的，儘管言語。”

範青山在外麵喊道：“高峰，東西放下了，你帶小張先過來。”

“哎，來了。走，所長呢。”高峰答應一聲，又拉著張國強往外走。

來到那間大辦公室，範青山指著那兩個空著的辦公桌，說道：“小張，那兩個桌子，你隨便坐哪個。高峰，所以企業的資料，你都給小張，告訴他怎麼整理資料、登記征管底冊，你負責個部分的。”

高峰利索的答應道：“行，所長，等我把這月的底冊登記完了就給他。”

範青山又對張國強說道：“辦公用的筆、複寫紙、票證等一切用品，你找黃桂琴，咱們的辦公用品都由保管，需要領什麼，他會告訴你的，從明天開始，你想著高峰悉一下，下週一，我帶著你下去轉一轉。”

張國強答應道：“行，所長。”

範青山說道：“行了，你們兩在一起多流，有什麼問題，就咱們幾個人，你問誰都行。”說完，範青山出去了。

高峰說道：“你來了可好了，這麼大一個辦公室，老是我一個人，空的，說實在話，有時候還真覺瘮得慌。”

張國強不解的問道：“那怎麼不讓你們兩個在一起辦公？”

高峰說道：“黃桂琴是會計，管得有票證，就是繳款書和完稅證，尤其是完稅證，那是收取現金的，我們收的現金，都得給，由送銀行，所以，按照製度規定，必須單獨辦公。”

一提到現金，張國強倒是能明白它的特殊，轉口問道：“那我該怎麼開始呢？”

高峰說道：“不急，黃桂琴現在給咱們做飯去了，等下午上班了，去找領辦公用品，順便把繳款書和完稅證領了。”

張國強問道：“繳款書和完稅證有什麼區彆？”

高峰說道：“納稅人要是通過銀行轉賬稅，你就開繳款書，他們拿著去銀行轉賬，納稅人要是拿現金稅，你就開完稅證。對了，說到開票，你肯定還冇有印章吧，票上必須改你的私章。”

張國強說道：“冇有，等回到了縣裡了，我去刻一個。”

高峰說道：“那用那麼麻煩，咱這小街道上就有刻印章的，我現在就帶你去，等吃晚飯了，就可以去回來了。走。”

從辦公室出來，高峰扭頭衝著所長辦公室說道：“所長，郭強冇有印章，我現在帶他去刻一個。”

“去吧。”範青山同意道。

聽見他們要出去，黃桂琴站在廚房門口說道：“你們快點，飯馬上就好了。”

高峰大聲說道：“知道，幾分鐘就回來了。”

也就是不遠，走了有三四分鐘，來到一個小小的門臉前，靠著門邊，放著一個小桌，桌上有一個玻璃罩子，裡麵擺著各種印章材料，一個五十來歲的男子，戴著一副眼鏡，端著一個碗，正在吃飯。

高峰說道：“林師傅，刻個章子。”

林師傅問道：“公章還是私章？”

“私章，這是我們所新來的張國強，冇有章子，給他刻一個私章。”

林師傅把飯碗放到腳旁邊的地上，手從小桌的屜裡取出一個本子和一支圓珠筆，遞給張國強，說道：“把要刻的名字寫下來。”

張國強接過小本子，寫下了自己的名字，又把本子遞給林師傅。

林師傅接過本子，問道：“你刻什麼材料的？”

張國強還冇有說話，高峰說道：“就刻有機玻璃的吧，你看，這種，三塊錢。”

看著高峰指的那塊印，大小適中，張國強點頭說道：“行，就刻三塊錢的。”

林師傅說道：“先錢，一個鐘頭以後來取章子。”

張國強從兜裡出五塊錢遞了過去，林師傅拿出一個紙盒子，在裡麵找了兩塊錢給張國強。

往回走的路上，高峰說道：“這個章子主要是給自己的票證上蓋的，小了不好看，時間一長，印泥糊住了也不容易看清，大了票上就蓋不下了，就這個比較合適。想要好的印章，他的水平也不行，以後你到彆的地方刻去。”

範青山第一次帶著張國強下村巡視，路上告訴他：“國強，全鄉七十六個自然村，兩千六百九十三戶，一萬一千人，有三十一戶個戶，其中十三戶就在鄉上那個小街道上，另外十八戶分佈在這各個村子裡，路遠稅不方便，咱們都得上門收稅。前麵就到前村了，前村有個李四爺，孤一人，在村子裡開了一個雜貨鋪，有兩個月都冇有稅了，咱們去看看，把稅收了。”

張國強問道：“不是每個月都上門收嗎，他怎麼兩個月冇有繳了？”

範青山說道：“李四爺年紀大，把錢看的，高峰他們來，他總是推三阻四，不好好稅，那他也冇有辦法，過一陣，隻好我親自上門，他能好兩個月。”

張國強問道：“那你去他也不怎麼辦？”

範青山說道：“他敢，飯可以不吃，稅一分錢都不能。”

走到村口，見一個騎著車子出村的中年男子，看見他們兩個人，問道：“範所長，來收稅呀？”

範青山說道：“是呀，四爺的鋪子兩個月都冇有稅了，我來催催。他在不在？”

那人說道：“上午見他出去進貨了，回來冇回來不知道，你去看看吧。”

“行，你忙去吧。”兩人沿著村中的小道，來到一個小院前，挨著院牆有一間屋子，朝外這邊有一個窗戶，這個時候關著，一看就是平常開著賣貨的。

旁邊一個院子裡，一個大嬸正坐在院子門口納著鞋底子，看見兩人，說道：“範所長，來找四爺要稅？”

範青山說道：“是呀，怎麼他不在？”

那個大嬸說道：“他出去進貨還冇有回來呢，到屋裡喝水，等等他。”

範青山說道：“不拉，我們還要到小李村去看看，既然他不在，我們改天再來。”

離開了前村，走了一段路，路邊有幾棵樹，形了一片涼地，範青山停住自行車，對張國強說道：“國強，咱們就這這休息一會，時間不早了，吃午飯吧。”

張國強也停住車子，說道：“行，我還真的了。”

兩個人支好車子，從包裡拿出饅頭，還有醃蘿蔔，吃了起來。

張國強嚼著饅頭問道：“所長，我聽說你解放前就開始收稅了？”

範青山說道：“是啊，四七年我剛工作，就到稅務所收稅了。”

張國強說道：“那時候收稅好收不好收，我聽說那時候收稅還配槍呢。”

範青山說道：“配槍不是為了收稅，稅還是很好收的，大家支援革命的積極很高，配槍是為了保護自己和稅款。當時我們所上就配有一桿長槍，平常都是由所長帶著。”

張國強說道：“還有人敢搶稅款？”

範青山說道：“怎麼冇有，那時候哪裡像現在這麼太平，經常會遇到土匪，要是冇有槍，帶著稅款很不安全的。現在還有自行車，那時候都是靠兩條走路，經常出去收稅收到很晚，我們連夜都要趕回去。我剛參加工作，有一次晚了，還有一個地方要去收，我對所長說道，所長，還冇有吃飯呢，咱們先吃飯吧。”

“所長對我說道，飯可以不吃，稅款一分錢都不能。走，先收稅去。也就是在那一次，我們收完了稅，往回趕的時候，路上遇到了土匪，五個人，兩桿槍。所長開了兩槍，拉著我就往回跑。”

“五個土匪地在後麵追趕，不時的有子彈從邊飛過。跑了三四裡路都甩不土匪，所長把裝錢的挎包遞給我，說道，小範子，隻有三發子彈了，我引開土匪，你把稅款一定要送回所上。我要和他掙著去吸引土匪，他說道，小範子，你還年輕，以後可以為國家多做一些事，吸引土匪的事就不要和我爭了。”

“奔跑中，轉了一個彎，正好有一片灌木叢，他推了我一把，說道，快躲起來，等土匪過去了，你趕走。說完，所長又向前跑去。我就躲在那片灌木叢裡，看著所長跑出了一二百米，回衝著追過來的土匪開了兩槍，繼續跑。”

“土匪冇有發現我，從我前跑過去，向著所長追去。我當時那個恨呀，真想手裡有一桿槍，把這幾個土匪乾掉。可是，我手裡冇有槍，隻有一個裝著稅款的挎包，我記著所長的話，等土匪過去後，急忙爬出來，想著所裡就跑。”

“跑回所裡，天都快亮了，我趕喊醒了所裡的其他同誌，他們馬上去縣政府彙報，讓我領著，去找我們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