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峰和張國強正在辦公室裡登記納稅底冊，範青山和黃桂琴一起走了進來，範青山說道：“省局有一個培訓班，給咱們縣局一共分配了四個名額，局裡給咱們所分了一個，你們三個人說說看，誰去？”

黃桂琴首先說道：“我就不去了，名額這麼，我覺得應該讓國強去，他的理論基礎好，多參加一些培訓，能夠很快提高業務能力。”

高峰也說道：“我同意桂琴的意見，讓國強去。”

張國強說道：“我纔來時間不長，這種培訓學習的機會，應該優先考慮你們兩個老同誌纔對呀。”

高峰瞪了張國強一眼，說道：“隻有一個名額，不管我們誰去，不是見不著麵了？要是兩個名額，我就得讓你小子讓讓了。”

範青山見他們幾個人都表了態，冇等黃桂琴再說話，就說道：“你們三個都表態了，那就國強吧。國強是學校畢業的，基礎好，好好培養一下，有希為咱們局的業務尖子。”

大家都表了態，範青山也做出了最後的決定，張國強不再推辭，問道：“所長，一共培訓幾天，什麼時候去報道？怎麼去？”

範青山說道：“培訓十天，明天下午六點之前報道，你們自己坐公車去，也可以聯絡一下，結伴去。其他三個人是，城關所的夏一平，稽查隊的段戰來，宜鎮所的萬保國。”

張國強說道：“我自己去，等到了我們就認識了。”

安排完了培訓的事，範青山和黃桂琴回自己辦公室忙去了，張國強想了想，拿起桌子上的電話，撥通了縣中心小學門房的電話。

響了一陣鈴聲，話筒裡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問道：“你找誰？”

張國強說道：“麻煩你一下五年級的語文老師周瑞秀。”

電話裡說道：“你等一下。”

聽筒裡傳來那個蒼老聲音的大喊聲：“你是二班的吧，去喊一下你們語文周老師，就說有電話找。”

足足過來三四分鐘，聽筒裡傳來周瑞秀的聲音：“喂，哪位？”

張國強說道：“瑞秀，我是國強，我們在省城有一個培訓，明天就報道，要去十天。”

周瑞秀說道：“有培訓你就去吧。”

張國強說道：“那好，等我回來了再和你聯絡。”

周瑞秀簡單地說道：“好吧。”

說了聲再見，張國強就掛了電話。

高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直直的盯著張國強打電話，一看他掛了電話，說道：“怎麼這麼冷冰冰的，就不說上幾句溫的話？”

張國強推了他一把，說道：“去你的，誰都和你一樣，天天粘著黃桂琴，唯恐丟了似的。”

高峰一本正經地說道：“當然了，要不是天天粘著，弄不好就人家的了。哎，說正經的，你剛和周瑞秀髮生了點矛盾，就這樣一走十天，你就不擔心這事黃了？”

張國強說道：“這種事急不得，正好我要去學習，就讓雙方再冷靜一下。再說，提出的那個要求，我做不到。我們肩負的是國家的責任，怎麼能利用自己手中權利去謀私利呢，個人沾，國家的利益不是損了嗎？”

高峰抬手止住他，說道：“好好好，彆說了，你又給我上政治課了，不那是你的事，我能幫的都幫了。哥們，我再奉勸你一句，就算你這些說的都是對的，孩子就是孩子，們有們的心思，事你冇有辦，學習回來的時候，彆忘了給捎個禮，哄一鬨。人嘛，其實就是在看你心裡有冇有。”

張國強說道：“你這說的不錯，放心，到時候也不了你們兩個的。”

高峰嘿嘿一笑，說道：“那我先謝謝你了。”

省城不遠，坐長途公共汽車不到三個鐘頭就到了。

張國強在省城上了兩年學，去各個地方的路並不陌生。

他們這次培訓的地方是省行政學院，張國強背了一個包，按照通知要求，他用一個網兜提著臉盆、拖鞋、牙刷牙缸等品，倒了兩趟公車，就到了學院。

一進學院大門，牆上著紙，指明瞭培訓學員報名的地方。

在報名，有六七個人正聚集在那裡報名。

張國強走過去，等著前麵的學員辦完手續，他也過去，說道：“我是仁棲縣稅務局的，張國強。”

旁邊一個人聽到張國強說他是仁棲縣的，轉問道：“你是廟灣所的吧？”

張國強回頭一看，一個和自己年齡相仿，比自己高，略瘦一些的年輕人正看著自己，就應道：“是啊，你也是仁棲縣的？”

那人說道：“我是城關所的夏一平。咱們在一個宿舍裡，你辦手續，我等你一會。”

辦理登記的工作人員，登記完了張國強的資訊，拿了三本書，兩個本子，和一支圓珠筆，裝到一個檔案袋裡，遞給他，說道：“這是學習資料，鑰匙也在袋子裡，宿舍是二號樓二一二房間。”

張國強把東西拿好，招呼夏一平：“走。還有兩個人，不知道來了冇有？”

夏一平說道：“還冇有，他們兩個還要晚一會。本來我們三個說好是要一塊來的，我臨時有事要來辦，就早來了。”

學院的佈局，和張國強上的財經學校大同小異，很快就找到了二號樓。

上到二樓，來到二一二宿舍門口，張國強把網兜放在地上，從資料袋裡找出鑰匙，打開門，宿舍和他上學的時候也一樣，裡麵放著架子床。

不同的是，上學的時候，宿舍裡是四個架子床，住七個人，空一個床位放行李。

而這裡，是兩個架子床，住四個人，還有兩張桌子，空餘的地方也不小，可以放行李之類的東西。

在牆角，放著拖把、簸箕和笤帚，還有兩個熱水瓶。

宿舍裡很整潔，很顯然，在他們來之前，學院安排人專門給他們打掃過。

夏一平把東西放到一個下鋪上，說道：“國強，你也占一個下鋪，誰讓他們來的晚，就讓他們往上爬吧。”

張國強笑著說道：“我還是睡上鋪吧，咱們兩個都把下鋪占了，他們兩個也冇有選的了。留個一上一下，正好他們兩個自己商量。”

說完，他爬到夏一平的上麵，看了看，把手裡的檔案袋先放了上去，說道：“一平，我就睡你上邊吧。”

夏一平說道：“行啊，晚上不要尿床就行。”

張國強聽夏一平開自己的玩笑，也說道：“那正好，說不定你就當酒喝了。”

吃晚飯的時候，段戰來、萬保國也到了。

吃完飯，冇有什麼事，幾個人在宿舍裡閒聊，段戰來問道：“國強，你在廟灣所能和範倔得來？”

張國強說道：“哪有什麼不來的，範所長其實人不錯的，參加革命早，作風朗，對工作要求嚴格，這些都是好的，我覺得大家對他有些誤解。”

萬保國說道：“就是，戰來，要是把你分到廟灣所去，我看你也得乖乖的。”

段戰來說道：“我纔不去呢。”

夏一平說道：“我給你們說，看國強這樣子，要不了多長時間，我們局興許又會出來一個張倔。”

張國強說道：“張倔也冇有什麼不好的，隻要是為了工作，因為堅持原則，我倒願意像我們範所長那樣，被人稱為倔。”

萬保國說道：“說起來，這些老革命確實不容易，私心。像範所長那樣的，解放前就收稅的，全省隻有兩個，每次省局領導到基層來，都要去看看他。縣局怕麻煩領導，後來再有領導來的時候，就提前通知他到局裡去，省得領導往所上跑。”

“你們猜怎麼著，頭一次範所長去局裡等省局領導，範所長不知道，就去了。等他知道，大發脾氣，把局長還訓了一頓。局長好說歹說，他倒是見領導了，可是，一見麵，他就對省局領導說，以後你們下來工作，就不要我來了，我所上還有好多事，為了等你們，一等就是幾個鐘頭。”

“結果呢，省局領導把咱們局長給批評了，批評他不應該耽誤基層同誌的工作。”

夏一平說道：“也就是他，全域有幾個人敢給局長髮脾氣的，範所長纔不管這些呢，他覺得不對了，立馬就發作。省局有領導向咱們局長要求，對這種老同誌，一定要多加關心，多加護。所上的工作生活條件差，讓局裡把他調到局機關，家屬的問題，找地方政府協助解決。”

“範所長本不領這個。也是局長瞭解他，冇有敢貿然調他，把他到局裡去征求意見。他直接告訴局長，他那兒都不去，就待在廟灣所。局機關他不習慣，他已經習慣了在下麵跑，和納稅人打道。”

“你們看看，多人想著辦法想從所裡調到局裡，他倒好，領導主讓他到局裡，他都不去。”

段戰來說道：“他們參加革命早，資曆老，但是，文化底子太薄，在所上做些工作還行，到局裡，辦公室那些事，他做不來不說，還看不慣，本就不適合在機關待。”

萬保國說道：“誰說老革命的文化底子博就不行？中省得領導中間，有幾個不是老革命？”

段戰來說道：“你這是和我抬杠，我不是說老革命的文化都差，就是說範所長的差。你看他，每次業務考試，不都是局長特批他可以不考嗎？”

夏一平說道：“他們是那個年代過來的人，普遍文化程度差一些，可是，你看他，那次算稅算錯了？在鄉鎮稅務所，冇有大的國有企業，業務簡單，隻要稅率用不錯，像範所長這樣的，完全可以拿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