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騎著自行車，一路說說笑笑的到了所上。

看見所上的大門開著，張國強說道：“所長已經來了。”

一進大門，果然，隻見範青山揮著大掃帚正在掃院子。

看見三人進來，範青山說道：“國強，學習結束了？”

張國強把自行車推到牆下，支著車子說道：“結束了，昨天下午回來的。”

說著話，他走到範青山跟前，要去拿範青山手裡的大掃帚，說道：“所長，讓我來吧。”

範青山擺擺手說道：“行了，我這馬上就掃完了，你們去打掃辦公室的衛生。”

高峰對黃桂琴說道：“桂琴，你去給咱們燒些開水，你的辦公室我給你打掃。”

範青山說道：“開水我都燒好了，熱水瓶的水都是我重沏的。”

高峰討好似的說道：“所長，你看你把這些活都乾了，讓我們多不好意思。”

範青山板著臉說道：“行了，彆那麼油舌的，多跟國強學學，踏踏實實的乾事。”

高峰到老大的冇趣，說道：“是，所長，我向國強學習，不再油舌。”

兩個人一進辦公室，高峰低了聲音說道：“你看他，看著你什麼都對，怎麼就看著我不順眼呢。”

張國強說道：“你也彆往心裡去，所長的為人你又不是不知道，麵冷心熱。”

高峰說道：“我也就是知道他這點，要不然，我早找局裡不在這個所待了。今天星期一，來不及做早飯，你打掃衛生，我去給咱們買早點去。”

張國強說道：“行，辦公室冇什麼打掃的，我一會就乾完了。”

張國強拿著拖把，先到院子裡的水管上衝拖把。

範青山看高峰出去了，問道：“他乾什麼去了？”

張國強說道：“他去給咱們買早點去了。”

範青山似乎想說什麼，卻冇有說。

張國強剛把地拖完，還冇有來得及抹桌子呢，高峰捧著幾個夾饃就回來了，說道：“先吃，一會涼了，吃完了再乾。”

說著話，遞給了張國強一個夾饃，轉出去給範青山和黃桂琴送去了。

張國強才咬了兩口饃，高峰吃著夾饃就過來了，說道：“國強，把茶泡上，吃完饃好喝。”

張國強把饃放在桌子上，提起熱水瓶給兩個人衝上茶，範青山在門口說道：“我出去一下，一會兒就回來。國強，等我回來還有事要和你說。”

“哎，知道了，所長。”張國強答應著。

看著範長青走了，高峰走到辦公室門口，著範長青走出稅務所大門的影，搖搖頭，歎息道：“可惜啊，再要強的人，麵對兒孫的時候，都下不去心。”

張國強奇怪的問道：“怎麼了，什麼可惜？”

高峰說道：“你看咱們所長，多麼剛強的一個人，麵對孫子的時候，也有他心的一麵。”

張國強問道：“他孫子怎麼了？”

高峰問張國強：“你知道他乾什麼去了？”

張國強搖搖頭說道：“不知道，他不是說有事出去一會。”

高峰說道：“他是捨不得吃那個夾饃，趁熱給孫子送回去了。”

張國強不相信地說道：“我說高峰，你可不能這麼埋汰所長。”

高峰罕見的歎了口氣，冇有嬉皮笑臉，說道：“再怎麼說他是咱們的所長，又那麼大年紀了，我無緣無故的埋汰他乾什麼。你冇有發現，我每回去買早餐的時候，不是夾饃，就是包子。開始我也冇有注意到，無意中發現，他把買回來的夾饃裝到包裡，說是有事，出去了。我好奇，暗暗跟蹤過他一回。”

“他回到家後，裝著給孫子買了夾饃送回去。你冇有見，他小孫子看見夾饃時候的那個驚喜勁。說實在的，看著那景，我都忍不住落淚了。回來後，我告訴了桂琴，桂琴和你一樣，也不相信，還要去看，我攔住了。這要是讓所長知道，我們知道他那麼乾，他的自尊心哪裡得了。”

“我讓桂琴暗暗觀察就行了。果然，每回早點要是買夾饃，我們單獨在辦公室吃，不和他在一塊，他就會說有事，提著包出去了。你來的時間短，冇有注意，纔沒有發現。其實，有時候不做早飯，是我和桂琴商量好了的，隔三差五的找藉口不做，我就去買早餐。”

張國強沉默了半晌，他實在冇有想到，所長家裡的經濟狀況會是這樣。

沉默了一會，張國強問道：“他有幾個孩子？怎麼會這樣？”

高峰說道：“他有兩個兒子，老大有些癡呆，一直和他們過。老二要小得多，纔剛三十出頭，範所長給娶了媳婦，媳婦嫌他家太窮，老鬨事；他兒子也一直埋怨他不去找老領導給自己解決工作，兩口子把孩子給他扔下，跑出去打工去了。”

張國強聽了高峰的訴說，心一下沉重起來，他實在難以想象，所長家境如此窘迫，可是，麵對那些為了稅，給他送錢送的人，他是那樣的堅強，不為所。

高峰看著沉思中的張國強說道：“我知道你心裡不好，可是，我警告你，在所長麵前，你一點馬腳都不能出來。”

張國強點點頭說道：“你放心，我知道，保證不出一點點。”

高峰掏出煙來，遞給張國強一，說道：“來，一支。”

張國強擺擺手說道：“我不。”

高峰說道：“我知道你不菸，一玩。你看看你，一臉的沉重，一看就不對，隻要不是傻子，就能看出來你心裡有事。”

張國強用手抹抹臉，說道：“還真是。行，一支看看，這煙有什麼好的，你們一天不停地。”

接過高峰手裡的煙，就著打火機著了，才吸了一口，嗆得張國強治咳嗽。

黃桂琴從門外進來，看到他們兩個人的樣子，說道：“你們這是乾什麼呢？”

高峰笑著說道：“你看看他，才吸了一口，就嗆這個樣子。”

張國強說道：“這麼難，你們怎麼會喜歡？”

高峰說道：“不能像你那樣，你的太猛了，要慢慢來，你才能會到煙的香味。”

黃桂琴說道：“你這是乾什麼，人家國強不菸的，你教人家學壞。”

高峰說道：“我哪是教他學壞，現在不菸，出去辦個事，話都搭不上。求人的時候，一菸遞過去，就好開口說話了。”

“那是讓人給搞壞了，菸可以提神。男人嘛，幾口煙冇有什麼，什麼菸有害健康，那都是胡扯，你們看我，了幾十年，一點病都冇有。”

隨著話音，範青山從外麵走了進來。

黃桂琴不滿的說道：“所長，國強是不菸的，高峰教他學菸，這本就是不對的。”

範長青說道：“好了，好了，男人嘛，點菸，喝點酒，不是什麼病。”

張國強把吸了兩口的煙，在菸灰缸裡摁滅了，說道：“不行，我不喜歡這個味，又嗆又苦的。”

範青山說道：“不喜歡就不要了。來，你們幾個到我辦公室來，咱們開個會。”

說完，範青山轉先回自己辦公室了。

黃桂琴也轉說道：“我拿我本子去。”

雖然範青山不喜歡開會，每個月也會把他們至召集到一起，互相談談前一段時間的工作，通一下存在的問題，範青山有時也會提一些要求。

張國強和高峰一起，拿著筆記本，來到範青山的所長辦公室。

因為所長辦公室也兼有會議室的功能，所以，除了範青山的辦公用椅，靠牆還放有六把椅子。

三個人各自找了一把椅子坐下，攤開筆記本，做出記錄的樣子。

範青山手裡拿著一份檔案，揚了揚說道：“一年一度的財稅大檢查又開始了，這是縣局下發的，關於財稅大檢查的檔案。檔案我就不唸了，這上麵說的太囉嗦，高峰和桂琴已經參加過兩年的財稅大檢查，怎麼回事，都清楚。國強纔來，可能不太清楚，一句話，就是對企業一年來的賬務進行一次檢查，看看有冇有稅的問題。”

“大檢查從現在開始，一直到十一月底結束，也就是兩個月。這是對其他所，我們所的企業不多，和往年一樣，十月底提前結束。今年多了國強，我們就可以分兩個組進行，高峰、桂琴，你們兩個一組，我和國強一個組。”

範長青掏菸袋鍋，剛要往菸袋鍋裡裝煙，高峰站起，掏出自己的煙，說道：“所長，國強和桂琴都不吸菸，你那煙太嗆，他們不了，我一支菸，對付對付。”

範青山放下自己的菸袋鍋，接過高峰遞過來的紙菸，說道：“好吧，照顧他們一下。”

高峰給範青山點上，自己也點了一支菸坐下。

範青山深深的吸了一口，張國強眼見著那支菸一下子就燃了快三分之一。

吐出一口煙，範青山繼續說道：“小河礦、下家窯兩個煤礦，小李村掛麪廠，前村鑄管廠，我和國強去查，剩下在小街附近的七戶，你們兩個查。現在到國慶放假，還有幾天時間，明天就可以開始。國慶收假後，還有四天征期，征期的時候，大家都在所裡征稅，征期過了，繼續進行大檢查。看看，你們還有什麼要說的。”

高峰和黃桂琴說道：“冇有。”

張國強第一次參加這種活，更冇有什麼說的，也搖頭道：“冇有。”

範青山說道：“那好，就這樣，今天準備準備，明天就開始檢查。高峰，你幫著國強看看，稿紙、複寫紙、法規彙編等要準備的，幫著他準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