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3號，張國強起了一個大早，匆匆忙忙地吃了一點早點，就要出門。

國強媽問道：“放假著呢，起這麼早乾什麼去？”

張國強說道：“我們所那個高峰，快要結婚了，今天讓我去給他幫忙刷房子。”

國強媽說道：“幫忙是應該的，人家都要結婚了，你自己的事，要多上點心。”

張國強說道：“媽，你放心，我已經談了一個，過段時間，帶到家裡來，讓你們見見。”

國強媽一聽兒子有了朋友，心中歡喜，急忙問道：“孩子是乾什麼的？長得漂亮不漂亮？”

張國強說道：“是縣中心小學的語文老師，人漂亮的，到時候見了你就知道了。”

國強媽說道：“老師好啊，孩子做老師文文氣氣的，到時候還會教孩子。”

從家裡出來，張國強直接到了高峰的家，站在門口喊道：“高峰，起來了冇有？”

高峰在屋裡應道：“進來吃點早飯。”

張國強站在門口說道：“我吃過了，你快點吧。”

高峰手裡拿了一個饅頭，從屋裡走了出來。高峰媽從後麵跟了出來，說道：“國強，怎麼不到家吃飯？還要吃完纔來。”

張國強說道：“我媽也起的早，把早飯都弄好了，所以我才吃了來的。”

高峰跟自己的母親說道：“媽，我去了。”

兩個人順著公房之間的小道，彎彎曲曲的繞來繞去，走了有四五百米遠，這裡有十來戶人家，自己蓋的私房。

進了一個院子，迎麵是三間房，側麵有兩間房。

來了一間房門口，高峰掏出鑰匙打開了門，屋子裡空的，顯然是已經清掃過的。

在屋角，放著兩個裝白灰的袋子，靠牆有兩個滾子，還有一個排刷，一個和白灰的桶，裡麪糊滿了已經乾了的白灰。

高峰提過白灰袋子，往桶裡倒了半桶白灰，提到院子裡，在水管上接滿了水，又提回來，用一子攪拌著。

一會兒，灰漿攪拌好了，高峰說道：“我從北牆開始，你從南牆開始，這樣快一點。”

兩個人拿著滾子，在白灰桶裡沾上白灰漿，開始刷牆。

中午的時候，房子刷完了。

高峰把滾子立著放到了石灰桶中，拍了拍手，從兜裡掏出煙，遞給張國強一支，說道：“棵煙，歇一會，桂琴該送飯來了。”

張國強點上煙，吸了一口，說道：“下午還得再刷一遍吧，這能不能乾？”

高峰說道：“牆是乾的，咱們歇一會，吃了飯，有個兩個來鐘頭，基本上就乾了，可以刷第二遍。”

一支菸還冇有完，黃桂琴提著飯盒進來了，說道：“快，飯菜熱乎著呢，趕吃飯。”

張國強說道：“啥飯？”

黃桂琴把飯盒遞給高峰，又揚了一下左手上的飯碗，說道：“米飯，還有兩個饅頭。”

高峰蹲在地上，把飯盒放在地上打開。

飯盒一共三層，最上麵一層裡塞了兩個饅頭，下麵兩層裝的菜，一份酸辣白菜，一份紅燒。

高峰從黃桂琴手裡接過飯碗，往飯盒蓋裡分了一半米飯，把碗遞給張國強，說道：“給，國強，你拿碗吃，我就用著飯盒蓋。”

張國強冇有客氣，接過飯碗，說道：“行，有紅燒，這忙算冇有白給你幫。”

高峰問黃桂琴：“你吃了冇有？”

黃桂琴說道：“我吃過了。這門窗上都濺上白灰了，得。”

高峰吃了口菜，說道：“等下午我們刷完了再。”

黃桂琴在屋子裡轉悠著，計劃著傢俱的擺放：“床擱在這，櫃子靠牆放在這，沙發放這，這塊可以支案板，放煤氣灶，哎，高峰，生不生爐子？”

高峰說道：“得生，要不然，冬天能凍死人。”

張國強說道：“這間房子有二十多個平方吧？”

高峰說道：“不到二十五平方。”

張國強說道：“那傢俱一放進來，就得滿滿噹噹的。”

高峰說道：“冇辦法，我們進局晚，冇有分上房子，隻能先這樣湊活，等以後局裡再蓋房子了，就應該能給我們分上了。”

黃桂琴說道：“要是能分個兩室一廳，六七十平方，也就行了。”

高峰說道：“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蓋，在這屋子裡，恐怕得住上四五年，說不定還要長。”

黃桂琴說道：“乾脆，咱們自己也找地方，蓋上這麼一院房子，就不等單位分房了。”

高峰說道：“地方哪是那麼好找的，以前管的鬆，這些人蓋就蓋了，現在地方了，每塊地都有主，管理的也嚴格了，不許搭建，你要是一工，就有人找上門來，不許建。”

張國強說道：“看樣子，我結婚的時候，也隻能和你們一樣，先租個私人的地方。”

黃桂琴說道：“我聽周瑞秀說過，在學校有一間單人宿舍，他們學校好些老師就住在那些單人宿舍裡，你們也可以住在學校裡，一個月省幾十塊錢房租呢，水電費也是象征的一些。”

張國強說道：“那宿舍太小了，隻有十幾個平方，纔有你們這大半間，除了床，連個組合櫃都放不下。”

黃桂琴說道：“不都是這麼湊活著，你和周瑞秀不在一個單位，就算等不上局裡的房子，他們學校要是分房了，你們不是就有房子了。我和高峰，隻能等局裡的房子了。”

高峰說道：“要我說呀，你就不要管大小，隻要有個地方結婚就不錯了。學校的環境中也不錯的，還有鍋爐房，開水都是現的，你一個月能省不錢呢。”

張國強說道：“我這事還早呢，隻是隨便說說，到時候要是瑞秀願意，住在們學校也行。”

放下飯碗，張國強掏出自己的煙，給高峰遞了一，說道：“支菸，差不多了就開乾。”

黃桂琴收起飯盒，說道：“我把飯盒送回去，拿盆和抹布來，你們刷完了，我把門窗抹抹。”

黃桂琴走了，高峰和張國強完煙，開始刷第二遍。

第二遍比第一遍好刷，快了很多，一個來鐘頭就刷完了，黃桂琴也拿著盆和抹布來了。

接一盆水端了進來，把抹佈擺了擺，開始門。

張國強見還有一塊抹布，就要幫忙，高峰說道：“國強，門窗我們兩個就行了，你歇著。”

房子隻有一個窗戶和門，確實活不多，張國強就說道：“那行，我就不幫你們了，我回家了。”

高峰說道：“急啥，一會吃完下午飯再走。”

張國強說道：“現在還早，我就不蹭你們的飯了。”

說完，他拍打了一下上的灰，往外就走。

高峰在後麵說道：“等回所上了，我請你喝酒。”

按照範青山的安排，收假後的幾天，他們在所上等著納稅人來申報。

八號一大早，範青山說道：“國強，今天到小河礦去，咱們上次約好的。高峰，你和桂琴也抓把那些企業查完。”

高峰說道：“我們還有三戶，月底前肯定能查完。”

一到小河礦，紀紅超和會計就在礦山等著。

紀紅超不到五十歲，矮矮的個子，短的脖子，滿麵油。

看見範青山二人，笑嗬嗬的說道：“範所長，那次你們來，我有事冇在，他們說你們今天要來，我讓會計今天等著你們呢。”

範青山說道：“紀礦長，今年的財稅大檢查開始了，我們來就是要檢查一下你們今年的賬務。”

紀紅超說道：“冇問題，先坐下喝口水，歇一歇。”

範青山說道：“宋會計呢，我們現在就開始，不耽誤時間了。”

從旁邊一個辦公室裡，走出一個四十來歲，有些謝頂的男人，說道：“範所長，我一大早就來等著你們呢。”

正是小河礦的會計宋天。

範青山帶頭走進了宋天的辦公室，紀紅超跟著進來，把一包煙放在桌子上，說道：“老宋，你好好接待範所長他們，我去看著讓食堂準備幾個菜，中午和範所長喝幾杯。”

範青山一擺手說道：“不用準備，老規矩，不喝酒，和工人們吃一樣的就行。”

紀紅超知道範青山的脾氣，笑著說道：“行，和工人吃一樣的。我說老範，你都快退休的人了，怎麼還這麼死板。”

範青山說道：“隻要還冇有退休，就得遵守規定。”

“行，你們先忙，我去看看生產上的事。”紀紅超客氣了一聲，出去了。

因為下家窯礦和掛麪廠的檢查，範青山對張國強的業務能力十分信任，說道：“國強，還是你查，我來給你打下手。”

張國強也冇有推辭，說道：“所長，你不用手，就坐在那看著，他們的業務量不會很大，今天肯定就查完了。”

說著話，張國強坐到了辦公桌旁邊，放下包，取出紙筆和法規彙編，這纔拿起宋天放在桌子上賬本，瀏覽起來。

範青山也坐在桌子旁，拿起記賬憑證，一份份的翻看。

宋天倒了兩杯茶，放到桌子上，說道：“喝點水，慢慢查，不著急，我們是小礦，業務量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