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有陸織婉在后面鎮著，葉泠泠管理繡坊到底沒出什麼大事。當年上大學的時候，努努力也混了個班委，生活委員，管班費的。把這點微薄的經驗融陸織婉教的章程里，葉泠泠居然也把繡坊管得像模像樣，漸漸在宮里建立起不小的威信。

最起碼，提起靜妃，大家想到的不會是那個永遠不干正事的咸魚了。葉泠泠走在路上時，經常有小宮小太監恭恭敬敬對行禮，說謝謝吩咐的棉鞋和新服。

葉泠泠跟歡歡慨：“這個世界上果然還是知恩圖報的好人多啊。”

歡歡說：“是啊。”

葉泠泠又說：“你說，我沒惹過靈貴妃和瑛貴人，哦對還有淑嬪，們為什麼要找我麻煩呢？”

歡歡想了想，誠懇地說：“可能是嫉妒娘娘的貌吧。”

“歡歡，你太會聊天了。”

葉泠泠剛回到嫻語宮里，就有繡坊的人送來了新的服和斗篷。葉泠泠瘦了之后，原先那些服幾乎都穿不了，只能送去改小。然而繡坊的張嬤嬤笑著說：“瞧娘娘這話說的，什麼改不改小的！娘娘是什麼份，哪能穿這些舊裳？奴婢們會盡快為娘娘趕制出新裳的。”

然后五天之后，就有一批新的冬裝送到葉泠泠宮里了。其中有一件，通淡青，下擺實實地繡了銜著樹枝的青鸞鳥，每一羽都活靈活現；領子還用最昂貴的銀鼠滾了一圈，看起來清麗華貴。

葉泠泠：這就是大權在握的覺嗎？好爽啊！

把這件看起來就很貴的服收了起來，預備過年時再穿。這次送來的冬裝共有十二件，葉泠泠隨便挑了件姜黃的穿上，就去小廚房看瑟瑟。

瑟瑟正在給煮小火鍋，因為昨天晴貴人送了一大把小油菜過來。葉泠泠嘗了一口瑟瑟調好的醬，忽然想起件事：“瑟瑟，你最近有沒有看到過啾啾啊？”

瑟瑟從灶臺前抬起頭，有些疑地搖搖頭：“啾啾一貫不往小廚房來的。娘娘找有事嗎？”

“最近不怎麼近伺候我了，我還以為來小廚房找你聊天了來著。”葉泠泠十分不解，“那怪了，跑哪兒去了？”

這天中午，嫻語宮關起門來吃火鍋。而直到吃飯時，啾啾才回來。外面飄著細細的雨，的頭發都被淋了。葉泠泠忙招呼過來一起吃火鍋，啾啾吃得心不在焉，看起來似乎有心事。

吃完飯后，葉泠泠把進了房間，問到底有什麼事。沒想啾啾一咬牙，直接跪在了面前，仰頭懇切地問：“娘娘真的不想得寵，做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那個人嗎？”

葉泠泠：“……你怎麼還沒有放棄這個想法？！”

啾啾就那樣跪在地上看著，小的模樣看起來有幾分可憐。葉泠泠嘆了口氣，上前扶起來：“啾啾啊，我真的對皇上沒什麼好，長得也不好看，心里非常有自知之明，從來就沒那個做寵妃的打算，你放過你家娘娘吧！”

啾啾急忙說道：“可是娘娘如今管著繡坊，也算有權在手了，不打算再進一步嗎？”

“我管繡坊全指著皇貴妃啊，你知道的。”葉泠泠攤攤手，說得很直白，“要不是皇貴妃在后面幫著我，震懾那批宮中的老人，別說新服了，不被為難都是好的。”

啾啾直直地著，葉泠泠嘆了口氣，了的頭發：“啾啾，我真的沒有那麼遠大的志向。我只想賺賺錢，穿穿漂亮服，每天喝著茶吃好吃的，讓那群爭來爭去的主角們注意點兒我，最好當我是個明人，那就完了。”

說這話時，神很平靜，甚至帶著一向往之。啾啾咬了咬，小聲說：“奴婢明白了。”

（二）

葉泠泠本來以為，管著繡坊的這些天，看不順眼的唐瑤瑤會來找的麻煩，所以一直提防著。然而，十多天過去了，宮里平靜得無事發生。

這期間，葉泠泠去凌云宮看過傅春櫻一次，躺在病床上，仍是昏迷的，雪寧在一旁安靜地侍候著。聽說傅春櫻只能吃些流食，排泄也得靠宮們幫忙，人消瘦得厲害，肚子里的孩子卻很健康。

葉泠泠瞧著的肚子，那里似乎有一道金一閃而過，再看時，又一切如常。葉泠泠心中約有個猜測——傅春櫻很可能是和那個氣運值系統做了什麼易，比如拿自己昏迷換孩子安全之類的。

母真偉大，這就是下決心丁克的原因。葉泠泠想，我大概永遠也做不了這麼偉大的人。

另外，啾啾聽完葉泠泠的肺腑之言之后，可能確實想開了，又恢復了那副嘰嘰喳喳的正常宮廷小喇叭的模樣，每日和葉泠泠分宮中八卦，非常愉快。

因為上一次冰宴，葉泠泠和傅春櫻雙雙落水，狗男人大概是有些怕了，新年宴只簡單地辦了一場，連大臣家眷都不必進宮行禮的那種。吃完飯后，陸織婉跟著葉泠泠回了嫻語宮。

炭盆上搭了架子，擱了個小銀壺，正咕嘟咕嘟地煮著茶。葉泠泠從罐子里舀出兩大勺紅豆，給自己和陸織婉的杯子里各放了一勺：“嘗了這麼多花樣，想不到新年之夜還是在喝最原始的紅豆茶。”

陸織婉正拿帕子墊著，慢慢地剝著一個橘子。拿小銀釵把上面白的紋路一點一點挑掉，然后把干干凈凈的橘子遞給葉泠泠。

葉泠泠接過來，一邊吃一邊嘆：“婉婉你真的太有耐心了，我就不行。每次剝完皮就直接吃了，還安自己那些白的玩意兒可以幫助消化。”

“你就是太跳了，有時候靜一靜也好。”陸織婉又拿了一個新橘子給自己剝，的作不急不躁，低著頭，出的一截脖頸玉一樣潔，十纖細的手指像是雪白的蔥段，得宛如一幅畫。葉泠泠看呆了，“婉婉你怎麼這麼好看啊啊啊！”

葉泠泠：我恨，我為什麼不是個男人？

“你也可啊，不要妄自菲薄。”陸織婉吃了瓣橘子，拎起小銀壺往杯子里倒茶。邊的月朦輕輕打了個呵欠，葉泠泠忙道，“歡歡帶著月朦下去休息吧！今天就睡在嫻語宮，沒那麼多規矩，我和婉婉兩個人在這里說會兒悄悄話。”

于是歡歡行了禮，帶著月朦告退。陸織婉喝著茶，輕聲道：“臨近年關，月朦忙著對賬，幾天都沒怎麼合眼。”

“婉婉邊的人就是厲害。”葉泠泠真心實意地夸獎，“我在你這里也學到了好多東西。”

陸織婉點點頭：“繡坊這邊，你管得很好，等年后，我再把造設的事也給你管，然后跟皇上說一聲，把印的另一枚子印給你。”

自打皇后被，手里的印就到了陸織婉手里，而印還有兩枚子印，所掌的權利僅次于印。其中一枚子印在唐瑤瑤那里，另一枚則還空著。

葉泠泠十分驚訝，連連擺手拒絕：“不了吧不了吧！這我怎麼擔待得起？”

別說印的子印了，生怕自己連造設都管不來好嗎？

“泠泠。”皇貴妃加重語氣喊了一聲，又嘆了口氣，“你很厲害的，不要總覺得自己什麼都不會。這些事我給你，你都辦得很好。”

葉泠泠僵笑：“那不是因為婉婉你在后面給我兜著，們才這麼聽我的話嘛……”

“張嬤嬤們是宮里的老人了，若是你真的能力不夠，你以為單單憑我，們就能對你心服口服，爭先討好？”陸織婉認真地說，“泠泠，你要相信自己，在這方面，只要肯做，你的能力并不遜于我。”

這評價太高了，做慣了咸魚的葉泠泠臉紅不已，只好左顧右盼，轉移話題：“婉婉，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想在后宮里開個茶店？”

（三）

陸織婉果然一臉驚訝：“在宮里開店，你這是什麼想法？”

“是不是很鬼才？”葉泠泠順手扯過紙筆，邊說邊寫寫畫畫，“我都想好了，我看冰宴上，大家對茶也都蠻興趣的，之前也有不人來嫻語宮問我討過茶喝。這后宮里，沒有小廚房的嬪妃還是很多的，再加上太監和宮，總歸能有一兩千人。價格的話，就定大杯五兩銀子，小杯三兩。帶走杯子需要押金，或者帶自己宮里的杯子過來買也行。”

“至于原料，膳房那邊，只要給錢，可以供應一部分；另外一部分，我已經和劉嬤嬤說好了，的好姐妹是管宮里采買的，可以每日從宮外幫我運牛進來。”

“瑟瑟的廚藝好是舉宮皆知的，再加上啾啾的好朋友遍布各宮各階層，可以起到很好的宣傳效果。再打出廣告語，這是四妃之一的靜妃最的飲品。”

葉泠泠把自己改良后的茶店計劃2.0說給陸織婉聽，然后一臉期待地等待著的表揚：“怎麼樣？生意一定會很好的！”

然而陸織婉一句話就打碎了的幻想：“不行。你這店若是開起來了，宮里有人借著這個由頭下毒，你就是最好的替罪羊。”

葉泠泠一臉懵，已經驚呆了。

為什麼？為什麼居然從來沒有想到過這個宮斗戲中占比最大的戲份——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