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我把你養這麼大！你就是這麼跟我講話的嘛！”

沈國濤將茶杯狠狠摔在地毯上，霍然起、揮起大手，作勢就要往沈孝妍的臉上去！

“老公，有話好說啊！”

忽然，一個貌婦人急匆匆的跑了過來，在沈國濤的手掌即將拍到沈孝妍前的那一刻，愣是給拽住了。

“消消氣，老公，您的可不能再高了。”婦人連聲規勸著，同時扭頭沖沈孝妍責備道：“孝妍，媽平時都是怎麼教導你的，你爸說什麼就是什麼，你做兒的只管聽著照做就是了，怎麼能頂撞呢，看把你爸氣的，萬一高又犯了怎麼辦？”

面對近在咫尺的掌，沈孝妍依舊帶著凄慘的笑容，定定的看著這位只有緣關系的生父。

沈國濤怒瞪了好一會，最終放下了手，氣咻咻道：“瞧瞧你教出來的忤逆兒！”

這婦人便是沈國濤納進門的續弦，林珠。

但縱然林珠給沈國濤生了沈孝妍，這二十多年來死心塌地的跟著他，至今依舊沒名沒分，連個沈家太太的正式份都拿不到。

在外人看來，林珠在沈家的地位，也就是比傭人強一些。

當然，這位偏房的日子，還是很養尊優的，都四十出頭了，仍保養得跟大姑娘似的。

林珠聞言，趕拽了一下兒的胳膊，催促道：“趕給你爸道歉，快！”

“我爸……”

沈孝妍的眼眶一下紅了，淚花開始涌出，一字一句道：“捫心自問，這二十幾年，您真的盡過做父親的義務麼？現在還要強迫我嫁給宋家那個喪盡天良的公子哥，只為了您的生意，這樣真的好麼？”

“什麼？嫁給宋家的公子哥？”

林珠怔了怔，忙追問道：“是宋世誠嗎？誒，他不是和小弦有婚約嗎？”

“媽，宋家快不行了，爸覺得把姐姐嫁過去不劃算，就讓我頂上了。”沈孝妍的淚水淌滿了容，著無限的心碎和絕：“我就是一個生意上的附贈品啊。”

“你要不高興嫁就給我滾出去，別給我在這指桑罵槐，我沈國濤不到你個小丫頭來編排！”

沈國濤怒喝道，毫無半點愧疚和憐憫。

“誒，老公，孝妍可能一時間覺得這事太突然了，沒心理準備，我會好好引導他的，您別生氣。”

林珠生怕鬧得不可開，連忙連哄帶勸的拽著兒往樓上走。

“越來越沒大沒小了！”

沈國濤罵罵咧咧的坐回到沙發上，看著地毯上的茶杯，顯得若有所思……

…………

進了閨房，沈孝妍立刻撲在了床上，頭埋在被子里啜泣不已。

林珠看了一會，等消化完這突兀的變故，就開始好言相勸了：“孝妍，你暫時也別那麼難過嘛，姑且先聽媽說兩句，那個……雖然宋家現在況不太好，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你嫁進去，也不算委屈啊。”

“媽，你夠了！”

沈孝妍氣得又翻下床，沖母親質問道：“難不你也贊同那個人的主意，把兒的婚姻，當作謀取利益的籌碼，也不管我喜不喜歡、愿不愿意？”

“傻孩子，你怎麼還這麼的天真稚呢？”林珠不以為然道：“這年頭，什麼啊啊，都是虛頭腦的東西，又不能當飯吃，嫁人最關鍵的還得看對方的條件啊。”

“就因為你看中了沈家的條件，哪怕沒名沒分，也要厚著臉皮進來，為了刷不完的銀行卡，甘心一輩子給人當填房！”沈孝妍氣得幾乎理智失控。

林珠瞪大了眼，驚怒道：“孝妍，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媽呢？”

沈孝妍也自覺失言了，忙低聲說了句“對不起”。

“孩子，你這是沒吃過苦頭啊。”林珠嘆息道：“是，你說的沒錯，媽承認現在的地位很尷尬，背后不知道被人了多回嵴梁骨，但最起碼現在食無憂，想要什麼都有，你知不知道，二十多年前，我懷上你之前是過的什麼日子，住在地下室啃饅頭喝自來水啊，當年如果不是媽厚著臉皮抱著還在襁褓中的你堵在沈家門口，你覺得你還能住好的吃好的穿好的，無憂無慮的上好學校念到研究生畢業嗎？”

“但我們活得沒尊嚴啊，媽。”

沈孝妍心灰意懶的道：“我打從記事起，就嘗盡了太多的白眼，就說沈一弦兩姐弟，欺負了我們母倆多回啊，而你只是一味的忍讓忍讓再忍讓，還反復我聽話懂事，可結果只是讓他們得寸進尺！再到工作，我其實本不喜歡當醫生，但就因為你說學醫有后能援助爸的事業，提高我們母倆在家里的地位，我就每天勤刻苦念書，提前三年念完了本科碩士，放棄留洋深造的機會和公立醫院的邀請，去青茂醫院當基層醫生，勤勤懇懇、沒日沒夜的上班，青春都喂了狗，弄得我這麼大了連一次也沒談過，我覺得自己的人生過得好失敗！”

“相反的，你瞧瞧沈一弦沈一柱兩姐弟，從小到大只知道玩樂，學業不好也沒關系，有爸砸錢捐款給他們開路，去國外混了個文憑，回來直接接手好幾家醫院和公司，我反倒得給他們唿來喝去的指使，現在還得頂替沈一弦嫁給那個宋世誠，你又不是不清楚那草包公子哥的臭名聲，只知道喝嫖賭，還到為非作歹、橫行霸道，媽，難道你忍心看著我掉進火坑，葬送一輩子的幸福嗎？”

“孝妍，媽知道，這很委屈了你，但你也看開點，這都是命。”林珠握住兒冰涼的素手，開解道：“況且這類況，在這圈子里很常見啊，多夫妻是家族安排結合的，如果兩口子過不到一塊，那就各過各的唄，男人在外面花天酒地、逢場作戲，我們人就使勁攥手里的銀行卡，總之別虧待了自己。”

見兒不停搖著頭，顯然還是聽不進去，林珠最終嘆了口氣，就出去留一個人冷靜一下。

不過臨出門的時候，還是多說了一句：“如果你實在不愿意的話，媽準備一下，跟你一起搬出去吧。”

話雖這麼說，沈孝妍卻知道母親絕不愿意放棄目前優越的生活，否則又何至于這二十幾年來的忍氣吞聲。

難道自己最終還是擺不了這凄苦的宿命了麼？

沈孝妍心酸的想著，闔上眼，任由淚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