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相國》第 17 章節

早些日把大順托付給小的,說他有事出門幾日,還沒回來哩!”

陳廷敬心里又是著急,又怪張汧太不仗義,只是上不好說出來。店家勸陳大人大可放心,那大順可機靈著哩,準是哪里玩去了,保管天黑就回來的。正說著,只見大順不聲不響地進店來了。他抬頭看見陳廷敬,張就哇地哭了起來。陳廷敬過去抱住大順,也不覺眼里發酸。自己畢竟剛逃過一場生死哪!原來大順聽說爺中了會元,自己跑到街上看榜,正好又同張汧失之臂。

陳廷敬領著大順回到李家,天早已黑了。一家人知道大順小小年紀,這個把月日四下里尋找爺,眼淚都快哭干了,都說這孩子難得的忠義。

陳廷敬細細說了皇上召見的事,月媛卻問:“陳大哥,皇上長得什麼樣兒呀?您去貢院那日,皇上原先本來就站在我跟爹的邊,我就是沒看見。”

陳廷敬笑道:“我今日也沒看見。”

月媛覺著奇了,說:“哥哥哄我,專門去見皇上,怎麼又沒看見呢?”

陳廷敬說:“真知道他是皇上了,哪里敢正眼他?”

月媛仍是不懂,道:“聽爹說,皇上同您年紀差不多,您怎麼看都不敢看他呢?”說得大家都笑了起來。

整個夜里說的便都是皇上了,李老先生說:“皇上召見會元,歷朝都無先例,又給你賜名,這都是齊天恩典哪!”

月媛問道:“這麼說,殿試過后,皇上肯定要點陳大哥狀元了?”

田媽笑道:“要依我說,這個狀元是月媛小姐從大街上撿回來的。”

李老先生怪田媽這話唐突,當著客人上卻說得緩和,道:“這是如何說呢?”

不等田媽答話,陳廷敬笑道:“真是激月媛妹妹,那日三伙人捉的要捉我,殺的要殺我,要不是領著,我東南西北都分不清楚,只怕早刀下冤鬼了。月媛妹妹真是我的救命恩人哩!”

李老先生這才明白田媽的意思,也笑了起來,說:“我平日只怪這孩子太野,不像個兒家,田媽出門買東買西,總是纏著跟出去。這回還真虧得認得胡同里的路。”

月媛甚是得意,只道往哪兒走著道兒近,哪兒有個角落可以捉迷藏,哪家門前的石獅子最好看,哪家門口要小心狗咬,心里都是清清楚楚的。今兒大伙兒都很高興,圍著火爐說話,直到夜深才散去歇息。

陳廷敬背后又問了大順許多張汧的話。他是個凡事都從寬厚著想的人,只當張汧肯定別有難,心里也不再怪人家。他知道張汧曾托高士奇送銀子,如今李振鄴的案子未了,也難免有些擔心。猜想張汧離開快活林,八是因了這事。

直到殿試那日,陳廷敬才在太和殿前見著了張汧。張汧先向陳廷敬道了喜,又說到他因無分文,只得托付店家照顧大順,自己另投朋友去了。陳廷敬也不往心里去,倒是暗自慶幸張汧到底沒出事。這日太和殿外森嚴壁壘,滿是帶刀兵勇。貢士們著朝服,早早兒候在殿外。

張汧自然很為陳廷敬高興,說:“大伙都說兄弟您先解元,再會元,眼看著必定又是狀元啊。”

陳廷敬搖頭笑道:“果能應了兄臺吉言,自是祖宗保佑得好。但連中三元,古來有,兄弟我不敢奢!”

說話間糾儀過來了,貢士們都安靜下來。

進了太和殿,卻見殿座椅早已安置停當,桌上擺放好了試卷。貢士們依次坐下,都是屏息靜氣,不敢隨意四顧。王公大臣們悉數到場,同眾考們分列四周,肅穆而立。陳廷敬經歷了這番風波,更沒了怯場之,仔細讀了考卷,閉目良久,直到文章竹在,方才從容落筆。

殿試直到日落之前方罷,貢士們小心了試卷,袖手出來。出殿之后大家也都不敢多話,直到出了午門,方才相互奉承,說的盡是吉言。張汧一直不知道這些日子陳廷敬是怎麼過來的,這會兒方才有暇問及。陳廷敬心有顧忌,并不細細道來,只道夜里出門閑逛,無意間遇了歹人,便逃到李老先生家去了。巧那日夜里李謹被殺,他被誣為兇手,只好躲起來了。張汧直道這事真是奇,可以人拿去說書了。時候不早,兩人執手別過。陳廷敬仍回李家去,張汧這會兒已落腳到山西會館去了。

殿試閱卷很快就妥了,朝廷擇了吉日,由皇上親點甲第。衛向書等閱卷大臣初定了頭十名,把考卷恭送到太和殿進呈皇上。考卷照例彌封未啟,每本上頭都了草擬的甲第黃簽。皇上在西暖閣閱卷,王公大臣們外大殿里靜候。

時近午時,忽有太監出來傳旨:“各位大人,頭甲、二甲十本考卷,皇上覽已畢,請各位大人進去啟封!”

衛向書等弓進去,只見皇上滿面春風,道:“朕讀完這十本考卷,深欣國朝人才濟濟,士子忠心可嘉。有天下讀書人為我所用,國朝江山永固千秋!你們草擬的甲第名次,朕都恩準。衛向書,你來啟封吧。”

衛向書謝恩上前,先拿了頭名考卷,徐徐啟封。他眼睛突然放亮,頭名居然又是陳廷敬。皇上驚嘆道:“啊?又是他!陳廷敬!諸位臣工,朕心里想著的狀元就是他。朕若有私心,本可啟封看看,先定了陳廷敬再說。可朕偏偏相信老天!天意哪!”

王公大臣們都拱手恭喜皇上得此棟梁之才,卻只有衛向書緘口不言。他面凝重,暗自嘆息。皇上覺出衛向書異樣,問道:“衛向書,你如何不說話?”

衛向書稍有支吾,道:“臣有憂!”

皇上問道:“你有何憂,說來朕聽聽。”

衛向書說:“陳廷敬山西鄉試中的是解元,本已名聲太盛。又以會元名分蒙皇上召見,此乃天大的恩寵。皇上金口玉牙賜名與他,也是天大的恩寵。如今皇上又點他狀元,又是天大的恩寵!臣恐天恩過重,于他不利呀!木秀于林,風必摧之!”

皇上沉片刻,道:“朕倒不擔心點他做狀元有什麼不好。他若真是棟梁,將來朕要用他,誰還攔得住?不過聽您這麼一說,朕倒想起自己說過的一句話了。明珠,你還記得嗎?”

明珠惶恐上前,跪下說道:“臣記得,那句話也是皇上說給微臣聽的,可是臣不敢說。”

皇上著明珠,道:“你不說也罷,朕也不想讓你說出來。你且記住,時刻警醒就是!”

王公大臣們不明就里,只是面面相覷。原來皇上說過,陳廷敬如此年老,倘若晉場,不為能臣,必為大。皇上說這話也是講給明珠自己聽的,他哪敢讓這話天下人知道!

這日殿試放榜,新科進士們先在太和殿外站候整齊。王公大臣文武百分列兩側,參與朝賀。大伙兒知道今年狀元肯定是陳廷敬了,都悄悄兒朝他這邊張。陳廷敬知道很多人都在看他,總覺得臉上的,就像上頭叮滿了蚊子。

一時典樂大起,進士們屏住呼吸,眼睜睜著前頭。衛向書緩步走上殿前丹陛,鴻臚寺員抬著皇榜隨其后。進士們引首瞻皇榜,想看清上面的甲第名次。偏是今日艷高懸,只見皇榜熠熠生輝,上頭的名字看不真切。

典樂聲中,衛向書高聲唱臚:“順治十五年四月二十一吉日,策試天下貢士,第一甲賜進士及第,第一名,孫承恩!”

進士們輕聲議論起來,怎麼會是孫承恩呢?陳廷敬也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忽覺日頭極是刺目。進士們稍有躁,馬上安靜下來。朝廷儀軌早就吩咐過了,誰也不敢高聲說話,誰也不敢左右顧盼。可陳廷敬總覺得所有人都在看他的笑話,面不由得紅如赤炭。衛向書接下來再喊誰的名字,陳廷敬幾乎聽不見了。直到他自己的名字被唱喊出來,陳廷敬才回過了神。原來他中的二甲頭名,賜進士出

唱臚完畢,午門道大開。鴻臚寺員抬著金科皇榜,皇榜之上撐著黃傘。衛向書領著新科進士隨在金榜之后,走過午門道,出了紫城,直上長安街。衛向書后面是狀元、榜眼、探花,挨次兒排下來。街兩邊滿是瞧熱鬧的,李老先生領著月媛和大順早早兒候在街頭了。月媛朝陳廷敬使勁招手,他卻沒有看見。李老先生見陳廷敬走在第四位,便知道他中的是二甲。

皇榜到了長安街東邊兒龍亭,順天府尹向秉道早就恭候在那里。待掛好皇榜,向秉道依例給孫承恩披紅戴花,又給狀元、榜眼、探花各敬酒一杯。酒畢禮,又有員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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