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相國》第 18 章節

來一匹大白馬,向秉道便親扶狀元上馬游街。新科進士們這才打拱作揖一番,跟隨在白馬后面回道而去。

進士們走了,百姓們擁到金榜前觀看。月媛這才知道陳大哥不是狀元,急得扯著爹爹袖子問道:“爹這是怎麼回事呀?滿大街人都說陳大哥是狀元呀?”

李老先生倒是已經很高興了,笑道:“傻孩子,誰做狀元是皇上說了算,又不是街上人說了算。月媛,你陳大哥中了二甲頭名,已經是人中龍了!”

大順笑得合不攏,只道:“家里老爺老太太要是知道了,不知要歡喜得怎麼的呢!”

月媛還要跟著去看熱鬧,李老先生道:“我們回去算了,你陳大哥這會兒忙得很哩!今日同鄉們要在會館請客吃飯,明日還得去太和殿向皇上謝恩,要吃禮部的鹿鳴宴,要上孔廟行大禮,還要在大門外進士碑上題名。”

月媛只好隨爹回去了,路上卻道:“中個進士原來還這麼辛苦啊!”

山西今年進士中了八位,同鄉們在會館大擺宴席,喜氣洋洋。京城里有頭有臉的同鄉都去道賀,只有衛向書和李祖托故推托了。李祖淡泊已久,早不愿在場面上走,他不去沒人介意。衛向書沒有去,卻讓人頗費猜度。原來衛向書今年充任會試總裁,山西中進士又多,他怕生出是非,干脆躲開這些應酬。可沒想到皇上點狀元的事,雖是機要勿,卻被人傳了出來。酒席上有人把這話說開了,同鄉們都說衛向書眼睛黃了,是生生把陳廷敬到手的狀元弄沒了。

陳廷敬聽了這番話,雖不知真假,心里卻很不妥帖。深夜回到李家,又因多喝了幾杯酒,便不免有些怨言。李老先生同衛向書相甚篤,深知衛大人絕不會故意害人。他聽任陳廷敬牢幾句,便勸道:“先不管此事是否空來風,依我之見,是否中狀元,并不要。只要有了功名,便得晉之機,建功立業都事在人為了。”他心里暗想,陳廷敬才二十一歲,早早地中了狀元,未必就是好事。是靠熬出來的,沒到那把年紀,縱有天大的本事也是枉然。人若得意早了,眾目睽睽之下,沒病也會人盯出病來。但此時話畢竟不便說得太,便都放在了肚子里。他想日后要是有緣,自會把這些話慢慢兒說給他聽的。

陳廷敬只在床上打了個盹兒,天沒亮就起來了。他得早早地到午門外候著,今日新科進士要進宮謝恩。李老先生也大早起了床,他先日就囑咐田媽預備了些吃的。出門應酬場面上吃的都有,只是看著熱鬧,弄不好倒會肚子的。陳廷敬在李家住了這些日子,人家早把他當自家人,他自己心里卻總是歉疚。這幾日免不了多有拜會,便說要住到會館里去。李老先生自是要留他,可陳廷敬到底覺著住在這里拜客多有不便,只道過幾日再住回來。

陳廷敬領著大順別過李老先生,出門又囑咐大順到會館去待著,自己匆匆去了午門。卻見午門外早已熙熙攘攘,新科進士們差不多都到齊了。上朝的員們也都到得早,午門前停了許多轎子,燈籠閃閃的。四月的京城,清早很是寒冷。陳廷敬站立不久,便已凍得發抖。進士們都是沒見過京城場世面的,唯恐有失莊敬,只敢站著不上越發寒冷。直等到天亮了,才有禮部員引了進士們進宮去。一日下來,叩頭謝恩,聆聽玉音,吃鹿鳴宴,拜孔題名,一應諸事,都有人引領著,一招一式,誠惶誠恐,生怕錯了。細細想來,樁樁件件都像在戲臺上唱念做打。

陳廷敬在外往來拜客,一晃就是十幾日。這日終于消停了,又得禮部準假三月回家省親,陳廷敬便回到李家辭行。進了大門卻見里頭停著頂綠呢大轎,一問才知道衛向書大人來了。進屋一看,又見客堂里沒人。正好要問大桂,月媛從里頭出來,眼睛有些紅腫,像是方才哭過。原來金科發榜那日,李老先生老早就起床上街,在寒風里吹了半日,當夜就有些不好,卻不怎麼在意。第二日陳廷敬要進宮謝恩,老人家也起得太早,更是加了風寒。只等陳廷敬一走,老人家就一病不起,已纏綿病床十幾日了。

陳廷敬同月媛進去時,李老先生正同衛向書悄聲說話。見他進去了,兩人就不說了,只請他坐下喝茶。陳廷敬是頭回這麼面對面見過衛大人,卻因是在李老先生病床前,也就顧不得太多客套。陳廷敬擔心李老先生的病,仔細問著郎中是怎麼說的,吃的什麼藥。李老先生聲氣很弱,卻說不礙事的,睡幾日就好了。衛向書總是不時陳廷敬,卻并不同他說話。陳廷敬正覺納悶,衛向書道:“廷敬,你領著月媛出去暫避,我待會兒有話同你講。”

陳廷敬不明白怎麼回事,只好領著月媛出來了。月媛不像平日那麼調皮了,話也不多,總是想哭的樣子。

陳廷敬問道:“月媛,你爹的病到底要嗎?”

月媛說:“衛伯伯還從宮里請了太醫來,吃了那太醫的藥也有七八日了,還是不見得好。”

陳廷敬聽了很是擔心,卻勸解月媛妹妹,只說宮里太醫看了準沒事的。又想那衛大人只說等兒會有話講,他到底要說什麼呢?便想外頭都說皇上原本要點他狀元的,卻被衛大人弄黃了,這事興許就是真的?衛大人可能想把這事說清楚吧。

陳廷敬在李家住了這麼久,從來沒去里面院子看過。這會兒沒事,便同月媛隨便走走,卻見里頭還有三進天井,后邊的屋子全都關門閉戶,窗上早已結了蛛網。

月媛道:“哥哥,我們不進去了,我從來不敢到里面來,里頭好多年沒住人了。西頭還有個花園,我也沒有去過。”

陳廷敬問道:“你怎麼不去呢?”

月媛道:“我怕!這麼大的院子,就我和爹,還有大桂和田媽。到外頭去我倒是不怕,外頭有人。”

陳廷敬便想見這李家原來該是何等風,現在連人丁都快沒有了。想這月媛妹妹好生可憐,便道:“月媛妹妹不怕,今后哥哥帶著你玩。”

兩人邊說邊往回走,田媽過來說:“陳公子,衛大人請您過去說話哩。”陳廷敬聽了這話,口狂跳起來。衛大人若是說了點狀元的事,他不知道自己會如何應答。讀書人哪個不想高中狀元?衛大人是他的恩人,倘若真是衛大人把他的狀元斷送了,他又該如何對衛大人?

衛大人在客堂里坐著,見陳廷敬領著月媛去了,便了田媽:“你帶月媛出去吧,我有話單同廷敬講。”田媽領著月媛走了。月媛好像知道要發生什麼大事似的,不停地回頭著陳廷敬,那眼神人看了甚是心疼。

陳廷敬惴惴然坐下來,衛大人也不客套,只道:“廷敬,李老先生特意我來,是想托我給你說件大事。”

陳廷敬不知是什麼大事,便道:“衛大人您請說吧。”

衛向書長長地舒了口氣,像是著塊石頭似的,說:“李老先生想把月媛托付給你。”

陳廷敬聽了這麼好沒來由,問道:“李老先生子還很朗,只是偶風寒,如何就說到這話了?”

衛向書半日沒有說話,了陳廷敬好大一會兒,才說:“你沒聽懂我的話。李老先生是想讓你將來做他的婿!”

陳廷敬這下可嚇了一大跳,道:“衛大人,您是知道的,我早有妻室了呀!”

衛向書說:“我知道,李老先生也知道。李家原是前明大戶,人丁興旺,家道富足,現在是敗落了。李老先生是世上有的散淡之人,只把榮華富貴當草芥,也不講究什麼傳宗接代,不然他喪妻之后早續弦了。如今見自己一日不如一日,只可憐月媛今后無依無靠。他明知你是有家室之人,仍想把兒許配給你,既不是高攀你這個進士,也不覺著就委屈了自家兒。他同你相這些日子,知道你是個靠得住的人。”

陳廷敬聽著竟流起淚來,道:“李老先生如此厚待,我自是激不盡。只是月媛妹妹聰明伶俐,又是有門第的子,怎能讓是這般名分?李家待我恩重如山,哪怕李老先生真有個三長兩短,我就把月媛養大,當自家妹妹尋個好人家也是行的,萬不能讓委屈了!”

正說話時,李祖扶著門框出來了。陳廷敬忙上前扶了,道:“前輩您要躺著才是。”

李老先生坐下來,了半日方才說道:“廷敬,好漢怕病磨啊!我活到這把年紀,從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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