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相國》第 19 章節

人面前說半個求字。你剛才說的話,我都聽見了。我若閉眼去了,求你把月媛帶著,待長大人,你是收作媳婦,還是另外許人,都隨你了。”

陳廷敬撲地跪了下來,流淚道:“老伯,您的子不會有事的。您是我的恩人,月媛妹妹也是我的恩人,您萬萬不要說這樣的話,若您真有什麼事了,我好好帶著妹妹就是了!”

衛向書聽兩人說來說去,半日不吱聲。等到他倆都不說話了,他才說道:“這不是個話。廷敬,你若真想讓李老先生放心,就認了這門親事,我拿這張老臉來做個證人。”

陳廷敬想了半日,這才點了頭,道:“廷敬從命就是了,只是此事未能事先稟明父母,有些不妥。我自然會好好兒待月媛妹妹的,只是替覺得委屈。”

李老先生松了口氣,臉上微有笑意,道:“你答應了,我也就放心了。”

衛向書又道:“話雖是如此,不能空口無憑。還要立個婚約,雙雙換了八字庚帖。”李老先生點點頭,著陳廷敬。

陳廷敬只道:“都聽兩位前輩的。”

陳廷敬便不急著回山西去,日日在李老先生床前熬藥端茶。月媛畢竟年小,還不曉事,有回聽得陳廷敬喊爹,覺著好玩,道:“哥哥,你怎麼管我爹也爹呢?”

陳廷敬落了個大紅臉,不知怎麼回答。李老先生笑道:“傻孩子,你他哥哥,他你妹妹,你我爹,你哥哥不我爹了?”卻想再慢慢兒同月媛說去,又想要是月媛娘還在就好了,同兒說這些話做娘的畢竟方便些。

田媽在旁笑道:“往后咱家里要改規矩了,我們得管陳公子老爺,管老爺老太爺。”

月媛越發不懂了,只是覺得像繞口令似的好玩。

只怕是因有了喜事,李老太爺的病眼見著慢慢好了。月媛也漸漸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好像突然間就了大人,見了陳廷敬就臉紅,老是躲著他不見人。老太爺日日催著陳廷敬回山西去,可陳廷敬仍是放心不下,總說過些日子再走不遲。張汧知道了這邊的事,也沒有急著回去,一直在會館里等著,反正兩人約好同去同來。

老太爺下床了,飯也能吃了,說什麼也得讓陳廷敬快快回家去。陳廷敬這才約了張汧擇日啟程。一日,兩人去翰林院拜別了衛大人出來,在午門外正巧遇著明珠。明珠老遠就打招呼:“這麼巧?在這兒著兩位進士了!”

陳廷敬拱手道:“見過明珠大人!”

張汧也拱手施禮,明珠見張汧卻是眼生。陳廷敬這才想起他倆并沒有單獨見過,便道:“這位是前侍衛明珠大人,這位是新科進士張汧。”

張汧笑道:“在下只是個同進士!”

明珠卻道:“張兄您就別客氣了。我知道了,您二位是山西同鄉,前些日子都住在快活林客棧。”

陳廷敬笑道:“明珠大人是什麼事兒都心中有數,不愧是前行走的人。”

明珠明白陳廷敬話藏機鋒,也并不往心里去,笑道:“近日皇上授了我鑾儀衛治儀正,索額圖也升了三等侍衛。”

陳廷敬連忙道喜:“恭喜了!如今您已是五品大員,再您大人,再也不會謙虛了吧?”說罷三人大笑起來。

明珠拱了手,回頭便往宮里去。他走了幾步,又轉過來說道:“兩位兄弟,您二位住的那快活林真是個風水寶地,今后來京趕考的舉人只怕會館都不肯去住了。”

陳廷敬問:“這話如何講?”

明珠笑道:“有人扳著指頭算過了,是住在快活林的就中了五個進士,就連有個高士奇的老生都沾了那風水的。”

張汧笑道:“高士奇我倆是親眼見他一位高人相中,沒多時就去詹事府聽差了。”

明珠道:“您說的是祖澤深,他原是國子監的監生,考了兩回沒及第,又好八卦,就干起了算命看相的營生。奇的是他神機妙算,在這京城里頭很是有名,常在王公大臣家走。高士奇也真讓他瞧準了,如今不是在詹事府聽差,索額圖的阿瑪索尼大人還要保他國子監。他將來有個監生名分,哪怕不中式,是有的做了。”

聽得陳廷敬跟張汧眼睛直發愣,只嘆人各有命。明珠又道:“還有更神的哪!”說到這里,明珠便打住了,只道時候不早,他得進宮去了,日后有暇再慢慢道來。原來明珠本想說皇上夸了高士奇的字,這可是金口玉牙,保不定會給他帶來吉運。可轉眼又想高士奇是索額圖給的出,他自己同索額圖卻是面和心不和的,就不想替高士奇揚這個善名了。

十一

陳廷敬出門那日,李老太爺跟大桂、田媽送到門外,只不見月媛。田媽說月媛知道怕了,早早兒躲起來了。月媛真的是躲在房里不敢出來,可聽得大門吱地關上了,口卻跳得更厲害,眼淚兒竟流了出來。小姑娘說不清這淚從何來,也不知道自己原來是舍不得陳廷敬回老家去。

陳廷敬去會館接了張汧,兩人結伴回家去。正是春好時日,沿路芳芬,風拂面,蝶飛蜂舞。人生得意,兩人一路稱兄道弟,縱酒放歌,酬詩屬對,車馬走得飛快。一日,張汧見車外風絕勝,便道:“廷敬兄,此山高林茂,風景如畫,下車走幾步吧。”

兩人就下了車步行,大順趕車慢慢隨在后頭。張汧又道:“廷敬兄,后人有喜歡寫戲的,把我們進京趕考的故事寫戲文,肯定座。”

張汧像是說著玩的,心里卻甚是得意。陳廷敬卻嘆了起來,道:“人生畢竟不如戲啊!是戲倒還輕松些。上妝是帝王將相,卸妝是草頭百姓。戲外不想戲里事,千古悲歡由他去。可我們畢竟是有的男子漢,又讀了幾句圣賢書,就滿腦子家國天下。”

陳廷敬這麼一說,張汧也略沉重,道:“我們十年寒窗,就是沖著報效家國天下來的。可這中間又有太多的黑暗和不公。就說您點狀元的事,都說皇上原是要點您的,是讓咱們老鄉衛大人給攪了!”

陳廷敬忙說:“張汧兄,此話不可再提。哪怕當真,也是機要勿,傳來傳去要出事的呀!”

張汧卻道:“可滿天下都在傳,說不定這話早傳到山西老家了!”

陳廷敬仍是說:“別人說是別人的事。從去年太原秋闈開始,我就司不斷,總在刀口上打滾。唉,我真有些怕了!”

張汧道:“廷敬兄,咱們可是剛踏上仕途門檻,您怎麼就畏手畏腳了?”

陳廷敬道:“我不是畏手畏腳。君子有大畏呀!大事者,必須有所敬畏。所謂大無畏者流,其實不過莽夫耳!”

張汧聽了陳廷敬這番話,甚有道理,拱手道:“廷敬高見。我覺著經歷了這回會試,您像變了個人。”

陳廷敬笑道:“張汧兄過譽了。不過這些日子,我躲在月媛家里,我這位岳父大人日同我說古道今,真的讓我頗教益。老先生藏巷陌,卻是通曉天下大事哪!”張汧只道李老伯真是個一流的人,只可惜把功名利祿看得太淡了。

有段心事,張汧放在心里不說出來,是悶得慌,便道:“廷敬兄,有件事,我不明說,您也許早知道了。大比之前,高士奇找上門來,說他可以在李振鄴那里替我說說話。我是鬼迷心竅,偏偏就聽信了他。后來李振鄴案發,送禮的舉人都被抓了起來。我惶惶不可終日呀!唉,這些話說出來我心里就輕松了,不然見了您心里老不是滋味!”

陳廷敬卻是裝糊涂,道:“我真不知道這事,只是擔心您那個硯臺出事。”

張汧紅了臉,卻又道:“廷敬兄,您說奇不奇?硯臺真是讓吳云鵬發覺了,可他打開一看,里頭裝著的《經藝五》卻不見了。我嚇得快昏死過去,卻是虛驚一場。那里頭原是裝了東西的,莫不是祖宗顯靈了?”

陳廷敬道:“是嗎?真是奇了。幸虧沒有出事。張汧兄,我原是勸你不用歪腦子的,你憑自己本事去考就能中式。我說呀,你要是沒帶那個硯臺,心里干干凈凈的,保管還考得好些!”

陳廷敬故意這麼說,就是要讓張汧心里不再歉疚。張汧想想自己到底還是沒有作弊,心里果然就放松了。陳廷敬里瞞得天,那硯臺里的《經藝五》原是他后來又去拿掉了。他不想張汧心里尷尬,就裝什麼事都不知道。

張汧卻還在想那送銀子的事,道:“我就納悶,莫不是李振鄴瞞了些話沒吐出來?要麼就是高士奇昧了我的銀子?

    人正在閲讀<大清相國>
      關閉消息
        猜你喜歡
        通過以下任何一個您已經安裝的APP,都可訪問<歡享小說>
        首登送5800,日簽580書幣
        及時更新最火小說!訂閱推送一鍵閱讀!海量書庫精準推薦!
        2 然後輕點【添加到主屏幕】
        1請點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