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相國》第 25 章節

案實。誰都知道當時是索額圖奉旨捉拿陳廷敬。”

明珠聽明白了,問道:“鰲大人意思是要讓外頭知道,這回查出科場案立下頭功的是索額圖?”

鰲拜點頭道:“正是這個意思!”

明珠仍是不解,問:“可是陳廷敬結傅山跟告發科場案,這兩樁事風馬牛不相及呀!”

鰲拜得意而笑,道:“我們要的就是風馬牛不相及。誰敢拿科場案的事治陳廷敬的罪?問衛向書的罪好辦些,我已收到告發他的折子了,正好上奏皇上哩!”

第二日,鰲拜去了乾清宮奏皇上,道:“臣接報,陳廷敬回山西時同前明余孽傅山過從甚!”

皇上其實早就接到吳道一的奏了,卻故作糊涂:“是嗎?朕怎麼不知道這件事?真是那樣的話吳道一應該奏才是。”皇上原來對吳道一所奏將信將疑,只因去年太原秋闈案陳廷敬同山西巡衙門是有過節的。又想吳道一因了這樁公案如今戴罪聽差,故意要找陳廷敬的麻煩也說不準。

鰲拜沒料到皇上對這事不太在意,便又道:“陳廷敬天資聰慧,才識過人,皇上甚是賞識,這臣也知道。只是此人年老,深不可測,萬一他結前明余孽真屬實,就怕養虎為患呀!”

皇上倒是越聽越起疑心,道:“鰲拜,你是朕的肱之臣,朕最是信任。你就明說了吧,你的用意到底何在?一個剛剛進士及第的書生,犯得著你把他放在心上嗎?”

鰲拜道:“我皇圣明,臣不敢欺君,只是如實上奏而已。臣這里還收到折子,正要進呈皇上,告的是衛向書為會試總裁,忘天下之公而偏同鄉之私,山西一省竟有八人中式。”

皇上這回完全明白過來了,笑道:“鰲拜,你還說不敢欺君!老實說,科場案辦完了,有人找麻煩來了是嗎?”

鰲拜暗自敬服皇上機敏過人,又想事既然都挑明了,不如把來龍去脈說開算了。他原想順了莊親王的意,殺了衛向書幾個人了事,自己往后也好行走。如今卻想干脆讓皇上自己出來了斷,把莊親王那伙人都收拾了,他日后做起事來更方便些。鰲拜打好了主意,便故意說道:“臣說句該死的話,莊親王他們不是找臣的麻煩,是找皇上的麻煩!”

皇上聽了果然大怒,直道真是反了!鰲拜忙跪下請罪,罵自己不該惹皇上生氣,只是事不得已,非如實奏來不可。皇上發完了脾氣,慢慢緩和下來,問道:“說吧,他們想怎麼辦?”

鰲拜回道:“他們想殺了衛向書、明珠、陳廷敬。”

皇上又問:“這幾個人頭是誰點的?”

鰲拜說:“索額圖說是莊親王他們的意思!”

皇上冷笑道:“朕想這是他阿瑪索尼的意思!索尼想用這幾個人頭去討好莊親王他們!”

鰲拜想皇上真是神了,錙銖毫厘都瞞不過皇上那雙法眼,便道:“皇上圣明,臣私下里也是這麼猜度的。”

皇上說:“這事朕知道了。鰲拜,前明余孽蠢蠢,不得不防,但也不必弄得風聲鶴唳,杯弓蛇影。你下去吧。”

鰲拜謝恩出宮,心想只等著皇上決斷了。皇上親政以來,那些個王爺們,一會兒獲罪,一會兒昭雪,一會兒褫號籍沒,一會兒追封復爵,威風都剎得差不多了。攝政王多爾袞功高蓋世,他死后皇上都要追討罪責,何況莊親王?

十四

這日夜里明珠宿衛乾清門,皇上召他進宮說話。明珠跪見了,皇上默視良久,只遞了個折子給他,也不吭聲。

明珠捧接了折子,原來是山西巡吳道一的奏,上頭寫道:“陳廷敬回鄉之日,傅山專赴陳宅訪。陳廷敬赴京過太原拜會罪臣,旋即造訪曲五峰觀會晤傅山。因傅山行事甚,且邊盡是黨羽,無法探知詳。罪臣以為,傅山恃才自傲,故作清高,結黨社,反心昭然。陳廷敬同其往來,其心叵測,不得不防。如何置傅山,恭請圣裁!罪臣山西巡吳道一奏。”

明珠讀罷折子,皇上才道:“陳廷敬回山西時同傅山有所來往,你同陳廷敬打過道,朕想讓你暗中留意著。傅山在天下讀書人心目中很有聲,萬不得已不可他。為保國朝江山永固,朕最需要的就是讀書人。此事甚,不可說與任何人!”

明珠道:“臣知道如何行事。”

明珠剛才留意了折子款日期,見這奏已是半年前的事了。為何皇上這個時候才把折子給他看?明珠心里裝著這個疑,便猜皇上對陳廷敬有投鼠之忌。

皇上又道:“前明宗室早已斷絕余脈,可有些讀書人卻不識時務,逆天而行。朕憂的不是他們謀反,料他們也沒有能力謀反;朕憂的是他們不順,這可關乎人心向背之大局。”

明珠奏道:“臣以為,皇上仁德廣施,澤被天下,只要假以時日,必會萬民歸心。至于數讀書人,皇上不必放在心上。”

皇上搖頭道:“明珠呀,滿人中間有你這樣的讀書人,可你畢竟沒有讀通漢人的書哪!漢人中的讀書人,標榜自己以天地之心為心,百姓也就把他們的心當做天地之心。讀書人雖然不多,卻一個也小視不得!”

明珠忙請罪道:“臣糊涂,謝皇上教訓!”

皇上嘆道:“朕雖然不怕他們謀反,但話又說回來,大風起于青萍之末,仍需防微杜漸。傅山他們要串聯,就讓他們串聯,不必驚他們,暗中看著就是。一旦膽敢輕舉妄,嚴懲不貸!”

明珠退出宮,卻見衛向書大人早候在外頭了。他心想皇上夜里很召見臣工的,想必是為著莊親王那樁事。又想鰲拜肯定是奏過皇上了,不然皇上不會這麼急著就要召見衛向書。只是不知道皇上會如何置這樁麻煩事。明珠朝衛向書恭敬地道了個好,自個兒回乾清門去。

衛向書弓進宮,太監引他進了西暖閣。皇上正端坐炕上,著衛向書微笑。衛向書上前跪拜了,皇上微微點頭,說道:“起來坐吧。”

太監便搬了張椅子過來,放在衛向書邊,道:“衛大人,您請坐吧。”

衛向書甚覺奇怪,惶恐地著皇上,仍是跪著。原來皇上所謂賜坐,臣工們并不是真的就能坐上椅子,而是仍然跪著,坐在自己腳后跟上。這會兒見太監真的搬來了椅子,衛向書哪敢站起來?

皇上笑道:“衛向書,你是老臣,不必拘禮,起來坐吧。”

衛向書叩頭謝恩,從地上爬起來,半坐在椅子上。皇上暖語再三,慢慢說到莊親王胡鬧的事。說話時,皇上間或兒惱怒,間或兒嘆息。衛向書漸漸就聽出皇上的意思了,便從椅子上下來,仍跪在地上,道:“皇上,他們想安個罪名,要臣的腦袋,這很容易。所謂加之罪,何患無辭!只是臣以為,這清朝的天下要當得起一個清字!”

皇上長嘆道:“衛向書,這話別人說出來,朕可以要了他的腦袋。可你說出來,朕諒你的一片忠心。說句掏心窩的話,朕也痛恨那些囂張跋扈的王爺,可他們要麼就是朕的宗親,要麼就是隨先皇百戰沙場的功臣,朕真是為難呀!如今天下并不太平,朕要做的事千頭萬緒,萬萬不可自己家里先鬧出變故來。”

衛向書明白圣意已定,卻并不愿就這麼白白送死,可所謂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與其哀求皇上饒命,不如把話說得慷慨些。他豁出去了,便道:“皇上,為了天下太平,臣愿百年沉冤!”

衛向書說罷,伏在地,聽憑皇上怎麼說去。卻聽皇上說道:“他們還想殺掉陳廷敬和明珠!”

衛向書低頭問道:“關陳廷敬和明珠什麼事?”

皇上說:“你不知道呀,正是明珠從陳廷敬里問得蛛馬跡,李振鄴才東窗事發啊!”

衛向書恍然大悟,道:“難怪大比之前,陳廷敬東躲西藏,原來如此呀!臣同索尼、鰲拜審案時,只道是皇上明察秋毫,看出了李振鄴不軌,而李振鄴也供認不諱,臣也就不去細想他是如何案發的。皇上,臣不贊同點陳廷敬做狀元,就是為了保他平安,沒想到他還是未能逃過劫難。”

皇上道:“朕記得你當時說到天恩過重,對陳廷敬并不是好事。你今日且細細說給朕聽。”

衛向書回道:“臣是想起了蘇東坡兄弟的掌故。當年蘇東坡兄弟雙雙中了進士,宋仁宗皇太后歡喜得不得了,說為子孫找到了兩個當宰相的料子。蘇氏兄弟的文名本早就傳遍天下,可如今皇太后這麼一說,就害了蘇東坡兄弟。滿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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