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相國》第 26 章節

很多人等著做宰相哪!東坡兄弟便了眾矢之的。他兩兄弟誰也沒做宰相,東坡倒是被放逐了一輩子!”

皇上聽罷,喟嘆道:“唉,真是禍倚福伏,世事難料呀!”

衛向書又道:“皇上,這次大比別的進士只是考了文章,陳廷敬卻又考了人品、膽識、謀略、城府,此人真是非同尋常!”

皇上卻道:“聽你這麼說,朕愈發替陳廷敬惋惜了!真該點他做狀元。”

衛向書拱手搖頭,道:“臣以為,如能保住陳廷敬,他才二十出頭,若真是塊料子,皇上不急,可以慢慢地用他。”

皇上心有些痛,他扶了衛向書起來,仍他坐到椅子上去,然后說道:“好你個慢慢用啊!都說似箭,時不我待,朕倒真希再快些。”

衛向書聽懂了皇上弦外之音,皇上想歲月快點兒熬死那些昏老的王爺,好讓朝廷安靜些。這話卻是君臣倆誰也不敢說出口的,大不孝啊!

皇上慢慢踱步,圍著衛向書轉了幾圈,道:“你是朕最信任的老臣,朕不會讓他們對你如何的。你且回家暫避幾年,朕到時候自會召你回來。”

衛向書再次跪下,道:“謝皇上不殺之恩。臣早有田園之思,皇上準臣乞歸,就不必再召臣回來了。”

皇上聽出衛向書說的是氣話,也并不怪罪,仍是好言相

第二日,皇上召鰲拜宮,明珠隨侍在側。見鰲拜覲見,明珠便要回避,皇上卻他不用走開。鰲拜叩拜過了,皇上也不細說,只道:“你同索尼來參衛向書。”

鰲拜聽得沒頭沒腦,問道:“皇上,這是為何?”

皇上道:“讓莊親王他們來參衛向書,朕應允了,不真的就聽憑他們擺布了?再說他們來參,非要他的命不可的!”

鰲拜這才明白皇上深意,便說:“皇上旨意臣已明白,只是索尼每到便做頭烏啊!”

皇上說:“這回他想頭朕也不讓他!你去向他轉達朕的旨意!鰲拜,你是個干臣,很得朕心。索尼是個和事佬,朕也得用他。朝廷里沒有你不行,沒有索尼和稀泥也不行。”

鰲拜拱手謝恩,稱道:“皇上人之道,圣明之極!”略作遲疑,“還有兩個人怎麼辦?”

皇上知道鰲拜講的是明珠和陳廷敬,便道:“那兩個人夠不上你去參!”

明珠暗地里全聽明白了,卻佯裝不知。他知道鰲拜故意探測圣意,要的就是皇上那句話。心想衛向書到底了俎上,真是沒了天理。這時,忽見皇上面悲戚,眼里似有淚

鰲拜也覺出皇上心里難過,他搶先掩面哭了起來,道:“開國維艱,皇上不得不曲意違心,忍用事,臣深自己無能。若得皇上諭示,臣不怕碎尸萬段,干脆去收拾他們算了!”

皇上嘆道:“鰲拜休出此言,朕不忍再看到骨相殘了。肅親王豪格恃功悖妄,原來廢為庶人,后念他稍有悔意仍復原爵,可他故態復萌,只好再次治罪。豪格最后死于囚所,朕想著就心有不忍。鄭親王濟爾哈朗驕狂逾制,治罪之后仍是寬貸,他照樣不知改悔。英王阿濟格也是被治了罪的。攝政王于國朝功勛卓著,可他死后竟人告發罪逆諸宗,朕怎可置之不理?如今莊親王又是這般,朕雖是痛恨,卻不想再治他的罪了。可朕又豈能聽任擺布,只好折衷裁斷,堵住他們的再說。”

鰲拜聽了皇上這番話,更是痛心不已,淚流滿面。皇上自己也很是難過,卻勸鰲拜道:“你是經百戰的虎將,怎麼也婆婆媽媽起來了?起來吧。”

鰲拜說:“臣寧愿廝殺戰場,也不愿糾纏場哪!戰場上刀刀見,痛快!臣是直腸子,在場里頭繞不了那麼多彎兒!”

明珠在旁聽著,心里也頗悲戚,卻總覺著鰲拜那眼淚是拼著老命出來的。

索尼早早地起了床,今兒朝廷里頭有大事。索額圖也早起來了,他自己收拾好了便過去侍候阿瑪。知道皇上今日要他阿瑪跟鰲拜同參衛向書,心里覺著窩囊,道:“阿瑪,咱們這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索尼苦笑道:“你不懂,說了你也不懂!咱們這皇上,雖說年紀輕輕,藏雄兵百萬哪!”

索額圖又道:“分明是明珠抓到了陳廷敬,才牽出了科場案,怎麼外頭都說是我問出來的!”

索尼又是苦笑,道:“是呀,人家可是把查清科場案的頭功記在你頭上,又不是誹謗你,你就有口難辯!”

索額圖道:“我可不想貪這個功,這不是引得莊親王他們痛恨我嗎?”

索尼邊說邊穿戴整齊了,說:“單憑這一條,我就得同鰲拜一道參衛向書,這樣才顯得你同他們不是一伙的!”

索額圖這麼聽著就明白了,可又覺得自己父子似乎讓人牽著鼻子走了,氣憤道:“阿瑪,我們可是被人耍了呀!”

索尼笑道:“被皇上耍了,就沒有辦法了。不必再說,我們進宮去吧。”

索額圖騎馬隨在阿瑪轎子后邊,心想老聽外頭人說他阿瑪最會和稀泥,該忍的時候屎打在鼻梁上都不會去。他心里真是憋屈,不知道該不該跟老爺子學著點兒。

父子倆去了乾清門候朝,見王公大臣們早站在那里了。衛向書也到了,索尼過去拱手問候。索額圖見著更是別扭,心想阿瑪等會兒就要參人家,還朝人家拱手不迭,好不親熱。再看時,卻見他阿瑪同鰲拜、衛向書三人湊作一堆敘話,就像至好友。

上朝時候到了,臣工們站好班,魚貫而,進了乾清門監早擺好龍椅案,近侍把皇上的隨佩刀放在了案上。不多時,皇上駕臨了,臣工們齊聲高呼萬歲。

皇上說近日收到折子頗多,吩咐臣工們挨件兒奏來。平日原是按部循序奏事,今日鰲拜搶先獨自上前跪了下來。臣工們正覺驚訝,只聽鰲拜奏道:“臣鰲拜會同索尼參左都史衛向書四宗罪:一、假稱道學,實為小人;二、呼朋引類,黨同伐異;三、清廉自詡,暗收賄賂;四、結,居心叵測。有本在此,恭請覽!”

群臣大驚,卻是雀無聲。太監接過折子,進呈皇上。皇上早就看過折子的,只是瞟了幾眼,就放在案上。半晌,有人跪下奏道:“衛向書清明剛正,忠誠皇上,有口皆碑!鰲拜同索尼深文周納,構陷良臣,請皇上明鑒!”

皇上閉口不言,面沉。索尼稍作猶豫,跪上前去,道:“這次臣同鰲拜、衛向書奉旨查辦科場案,衛向書多次找到老臣,妄圖借題發揮,羅織罪名,誣陷忠良。幸而皇上英明,目如炬,不然必將構冤獄!”

莊親王上前跪奏:“衛向書貌似厚道老,實則詭計多端。今年會試山西中式八人,天下讀書人義憤難填!他同新科進士陳廷敬屬山西同鄉,兩家早有往,卻裝作素不相識。他出任會試總裁,暗助陳廷敬。陳廷敬鄉試點了解元,會試中了會元,都是衛向書從中安排!”

皇上瞟了眼莊親王,道:“如此說來,朕就是個文章不分好壞的瞎子啰!”

莊親王正不知如何回答,索尼忙說:“俗話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臣以為陳廷敬畢竟不是草莽之人,文章經濟自是不錯,但是否當得起第一,只有衛向書心里明白!殿試之后,皇上沒有點他狀元,實在是圣明!”

鰲拜跟索尼這番話都是場面上的文章,早合計好了的。莊親王以為有人替他幫腔,又道:“老臣以為,應革去陳廷敬的功名,從嚴查辦!這樣的讀書人不殺,就管不了天下讀書人了!”

皇上衛向書,道:“衛向書,你自己有什麼話說?”

衛向書知道此事已定局,說與不說都已無益,便道:“清者自清,濁者自濁。臣無話可說!只是說到今年山西會試中式八人,既無使襻作弊之事,更無暗收賄賂之實。隨意治臣的罪便是了,萬萬不可冤枉了那幾個讀書人!”

莊親王放刁的那干人這會兒都啞了。他們有話是不敢在這里說的,說了便是明擺著自己不干凈。有的大臣覺得這事來得蹊蹺,必有,應將衛向書九卿會議,不可草草裁奪。皇上卻道:“朕以為不必了。近來四邊都不安寧,朝中又屢起事端。朕已心俱疲,煩惱至極。衛向書早有林泉之思,田園之想,就讓他回家去吧。”

莊親王聽得皇上這麼說了,顧不得失了起來:“衛向書十惡不赦,不能輕易就放過他了!”

皇上只當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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