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相國》第 27 章節

聽見,也不斥責莊親王,道:“衛向書供奉朝廷多年,總算勤勉,可惜節不能始終。朕念你多年侍從清班,略有建言,稍有微功,不忍治罪。著你原品休致,回家去吧!”

衛向書跪伏在地,道:“罪臣謝皇上寬大之恩!”

莊親王胡攪蠻纏,囂起來:“皇上,衛向書該殺!陳廷敬、明珠都該殺!”

皇上忍無可忍,拍了案罵道:“博果鐸!衛向書縱然有罪,也到不了論死的份兒上!陳廷敬一介書生,他犯了什麼天條?你敢當著諸位臣工的面說出來嗎?明珠隨朕多年,日則侍從,夜則宿衛,朕怎麼不見他有可殺之罪?朕念你有功于國,一再容忍,不然單是你咆哮朝堂就是死罪!送莊親王回家歇著!”

早有侍衛過來半扶半拖,把莊親王架了出去。大臣們心里都像有面鏡子似的,早已看出里頭玄機,沒誰再敢吭聲半句。

陳廷敬聽說衛向書被斥退回家,并不知曉個中詳。他只是翰林院庶常館的新科進士,宮闕之的大事只能得之風傳。回家同老太爺說起這事兒,翁婿倆也只能猜個大概。陳廷敬去衛向書府上拜訪,門房說衛大人不想見人。

這日陳廷敬打聽到衛大人要回老家去,便特意置備了酒水,領著大順,守在城外長亭等候。終于見著來了兩輛馬車,陳廷敬上前看看,果然是衛向書領著家口回山西。陳廷敬上前恭恭敬敬地施了禮,道:“衛大人,廷敬來送送您。”

衛向書下了車,道:“廷敬,我一個罪臣,別人避之不及,您還專門來送行。您呀,做人如此甚是可嘉,做如此可就糊涂了!”

陳廷敬笑道:“晚生借前人的話說,先生之風,山高水長。廷敬敬佩您,哪管別人怎麼說!濁酒一杯,聊表心意!衛大人略略駐足如何?”

衛向書吩咐家人只在車里等著,同陳廷敬去了亭子。兩人舉杯了,一飲而盡。陳廷敬問道:“宮中機要勿我輩是聽不著的。衛大人,咱皇上可是英明的主,怎麼會聽信讒言呢?”

衛向書笑笑,道:“本來是要我的腦袋的!”

陳廷敬驚道:“啊?就因為殺了莊親王的兒子和李振鄴嗎?他們可是罪有應得啊!”

衛向書搖搖頭,說:“你還蒙在鼓里啊!你同明珠的腦袋,他們也想要!這就像一樁生意,只是王爺他們開價太高了,皇上打了個折扣!如果只殺你和明珠,莊親王他們仍不解氣。不如保住你倆,拿我開刀。可皇上到底不想隨人擺布,就打發我回老家去。”

陳廷敬道:“太委屈您了,衛大人!”

衛向書嘆道:“廷敬呀,皇上面前當差,沒什麼委屈可說的。做得好未必有功,做得不好未必有過,但你又必須做好。難哪!”

陳廷敬覺著半懂不懂,就像沒有慧的小和尚聽了偈語。衛向書回敬了陳廷敬一杯酒,道:“有兩樁事,我也不想瞞你了。你在太原鬧府學,不肯結悔罪,沒法向皇上差,我替你寫了悔罪書哄過了皇上。殿試時考們草擬甲第你是頭名,待啟了彌封,皇上也有點你狀元之意,我又奏請皇上把你名次挪后。”衛向書便把東坡兄弟的掌故說了。

陳廷敬這才醍醐灌頂,恍然過來。原來衛大人不是他的知遇恩人,還是他的救命恩人。去年在太原他就不明白為什麼糊里糊涂從牢里放了出來,今日才知道是衛大人暗中全。衛大人替他寫了悔罪文書,實則是冒著欺君大罪!點狀元的事,他也早聽人說起過,雖是將信將疑,心里想著也并不暢快。原來也都是衛大人為著他好,用心良苦!陳廷敬不跪了下來,朝衛大人長揖而拜。

衛向書連忙扶他起來,道:“廷敬,老朽只是為皇上惜才,你不必記掛在心。依你的才華宇,今后必是輔弼良臣,不得終老場。世人只道宦海沉浮難料,可你年得志,宦海無涯,你得慢慢兒熬啊!你且記住老朽說的一個字。”衛向書說到這里,停下來,著陳廷敬。

陳廷敬忙問:“請衛大人賜教!”

衛向書里慢悠悠吐出一個字,道:“等!”

衛向書說罷,拍拍陳廷敬的肩膀,上了馬車。衛向書正要啟程,陳廷敬回頭卻見張汧同幾位山西新進翰林跑著趕來了。陳廷敬忙請衛大人留步。原來張汧他們也是上衛家去過的,衛向書既怕連累了年輕人,又怕顯得自己同他們真像那麼回事似的,通通不見。陳廷敬本來同張汧走得近些,想邀著他同來送行,轉眼又想也許各是各的打算,怕勉強了倒還不好,就獨自來了。

衛向書再次下車,見山西八位新進翰林都到了,不住老淚縱橫。陳廷敬大順去亭取了酒來,卻只有兩個酒杯。陳廷敬酌了杯酒奉上衛大人,八位翰林流捧著酒壇,恭恭敬敬同衛大人了杯,再仰頭滿灌大口。

已是初冬天氣,城外萬木蕭瑟,寒飛。衛大人的馬車漸行漸遠,慢慢看不見影兒了,陳廷敬他們才悵然而歸。

十五

陳廷敬等送別了衛大人,一同回城去。新進翰林們日只在庶常館讀書,并無要差事。陳廷敬便請各位去家里小敘,他們卻只道改日再去,太唐突了怕叨嘮了李老先生。只有張汧是去過李家的,仍想去拜老伯,就同陳廷敬去了。

開門的是翠屏,見面就道:“大爺,家里來信了,折差才走的。”

陳廷敬很是歡喜,忙翠屏把信拿來。他一直惦記淑賢是否生了,算著日子產期該是到了,他前幾日才寫了信回去的。陳廷敬領著張汧進屋見過老太爺,彼此客氣了。又月媛出來,見了張汧。月媛向張汧道了安,仍回房去了。陳廷敬待田媽上過茶來,這才拆開信來看。

翠屏見陳廷敬臉有喜氣,便說:“準是生了?”

果然陳廷敬把信給老太爺,說:“爹,淑賢給我家添了個千金,母平安!”

老太爺看看信,點頭笑道:“大喜大喜!”

張汧也道了喜。陳廷敬說:“爹,家父囑我給兒起個名字,我是喜糊涂了,您老替我想想,起個什麼名兒好?”

老太爺笑道:“兩個翰林擺在這里,還是您二位想想吧。”

張汧不等陳廷敬開口,忙說:“起名可是個大事,您自己來吧。”

陳廷敬想討個吉祥,請老太爺起名字。老太爺卻是謙讓,陳廷敬自己起好些。陳廷敬想了又想,道:“淑賢在家敬奉公婆,很是辛苦。我為了寬,曾寫過一首詩,有這麼幾句,人生誰百年?一愁一回老。寄語金閨人,山中長瑤草。小家瑤如何?”

老太爺聽了,忙道:“家瑤,好啊!瑤乃仙草,生于瑤池,長生不老。好,好啊!”

張汧也道:“家瑤,家瑤,將來肯定是個有福之人!”

陳廷敬直道托兄臺吉言,心中喜不自。翠屏跑到屋里去告訴月媛,月媛也為廷敬哥哥高興。

閑話半日,張汧忽道:“廷敬,李老伯也在這里,我有個請求,萬您應允!”

陳廷敬忙說:“你我同兄弟,不必客氣,但說無妨。”

張汧道:“家有犬子,名喚祖彥,虛齒五歲,今年已延師開蒙,人雖愚笨些,讀書還算發憤。”

田媽笑道:“我聽出來了,翰林爺是想替兒子求親吧?”

張汧笑道:“我就是這個意思,正愁不好開口,田媽替我說出來了。”

陳廷敬哈哈大笑,道:“令公子聰明上進,必有大出息,陳家怎敢高攀!”

張汧卻正經道:“廷敬要是嫌棄,我就再不說這話了。”

陳廷敬忙說:“張汧兄怎能如此說?如蒙不棄,這事就這麼定了!爹您說呢?”

老太爺哪有什麼說的,笑道:“好啊,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廷敬喜得千金,又招得金婿,雙喜臨門!田媽快準備些酒菜,好好慶賀慶賀!”

陳廷敬同張汧陪著老太爺喝酒暢談,如今都算一家人了,客氣自歸客氣,話卻說得掏心掏肺。因又說到衛向書大人,彼此慨不盡。終于知道了點狀元的事,老太爺只道衛大人老周到,便把自己那日想說未說的話說了,道:“年得志自是可喜,但憂亦在,須得時時警醒。盯著你的人多,不得招來嫉妒,反是禍害。場上沒有一番歷練,難。所謂歷練,即是經事見世,乍看起來就是熬日子。世人常說任勞任怨,想您二位都不是疏懶之人,任勞是不怕的,要的是能夠任怨。那就得有忍功啊!”

陳廷敬道:“衛大人教我一個等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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