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相國》第 30 章節

道:“是嗎?進來吧。我家主子在花園里賞雪,你自個兒去吧。”

高士奇道了謝,弓進門。門人又沖著他的背影道:“我家主子正高興著呢,你要是敗了我家主子興致,吃虧的可是你自己,別往我上賴!”

高士奇回過來,只道高某知道,倒著退了幾步,才轉進去了。高士奇穿過索府幾個天井,又轉過七彎八拐的游廊,沿路遇著下人就打招呼。進了索家花園,但見里頭奇石珍木都白雪裹了,好比瑤池瓊宮。高士奇還沒來得及請安,索額圖瞟見他了,便問:“高士奇,聽說你在外頭很得意?”

高士奇跪了下來,頭磕在雪地上發出聲聲鈍響,道:“奴才給主子請安,奴才不敢!”

索額圖道:“你在別人面前如何擺譜我且不管,只是別忘了自己的奴才份!”

高士奇跪著,又叩了頭,道:“士奇終生都是索大人的奴才。”

原來索額圖雖是提攜高士奇,到底是把他當奴才使的。索額圖道:“好好聽我的,你或可榮華富貴;不然,你還得流落街頭賣字去!”

高士奇道:“主子的恩典,士奇沒齒不忘!”

索額圖又道:“你是個沒考取功名的人,我也是個沒功名的人。”

高士奇聽得索額圖這麼說,又連連叩頭,道:“主子世代功勛,天生貴胄,士奇怎敢同主子相提并論!”

索額圖黑著臉瞪了高士奇,說:“大膽!誰要同你相提并論哪?我話沒說完哪!我是說,你這個沒功名的人,想在場里混個出,門道兒同那些進士們就得不一樣!”

高士奇不敢抬頭,低著眼睛說:“只要能跟著主子,替主子效犬馬之勞,就是士奇的福分了!”

索額圖罵道:“沒志氣的東西!我還指著你替我做大事哪!”

高士奇道:“士奇全聽主子差遣!”

索額圖道:“我會為你做個長遠打算,慢慢兒讓你到皇上邊去。你的那筆好字,皇上很是喜歡。”

高士奇聽到皇上看上自己的字,心不狂喜,上卻道:“士奇不論到了誰邊,心里只記住您是奴才的主子。”

索額圖又道:“你得學學陳廷敬,心里別只有小聰明。當年皇上寧愿罷斥一個二品大臣衛向書,也要保住陳廷敬,可見他在皇上那里分量。可那陳廷敬只跟著明珠跑,我瞧著就不順眼!”

高士奇早知道索額圖同明珠已是死對頭,可他免不了哪邊都得打道,心里便總是戰戰兢兢。明珠看上去度量大得很,見了誰都笑臉相迎,索額圖卻日龍睛虎眼,很是怕人。索尼早已是務府總管,明珠最近也派去做務府郎中。誰都知道明珠同鰲拜走得近些,而索尼同鰲拜偏又面和心不和。

高士奇雖然也宮之外,可宮里頭的事卻比陳廷敬清楚多了。他這回拜訪索額圖,本是想聽聽宮里的消息,可索額圖半句也沒說,他也不敢問。這時,索額圖眼睛抬得高高的,仍著滿園雪景,道:“起來吧,子跪了,你出門還得見人哪!”

高士奇爬了起來,拍拍膝頭的雪塊,笑嘻嘻地說:“不礙事的,了外頭有棉袍子遮著哪。”旁邊下人聽了高士奇這話,忍不住都封住兒笑。

這時,有個下人飛跑過來,一迭聲喊道:“主子,主子從宮里送了信來,要您快快進宮去!”

索額圖臉大變,里啊了聲,飛跑出去了。原來索尼最近日待在宮里,日夜都沒有回來。

高士奇在花園里呆立會兒,自己出來了。只見索府的家人們個個神慌張,高士奇朝他們打招呼沒誰顧得上理會。他想肯定是宮里出事了。

高士奇騎在馬上回家去,只覺著膝頭陣陣發寒。剛才在雪地里跪了老半日,子早了。他進門就大發脾氣,嚷著春梅拿子來換上。高士奇換了子,坐在炕上仍是生氣。高夫人忙喊春梅:“你這死人,老爺進門這麼久了還不知道泡茶上來?”

春梅早已端茶上來了,高士奇輕輕啜了一口,呸的一口吐掉,大罵道:“好好兒貢茶,你泡什麼樣兒了!”

春梅嚇得抱著茶盤跪下,渾直打哆嗦。高士奇罵道:“起來!別說話就跪下,跪壞了子,外頭瞧著還不是咱們家寒磣!”

春梅忙爬起來,低頭退了幾步,站在旁邊。高夫人猜著老爺肯定是出門氣了,卻不敢問。

十七

陳廷敬在家待了些日子,很快就過年了。自然也有些朋友上門走,便知道皇上不豫事已不假,卻不知道是否就是出天花。話只是知己之間關了門悄悄兒說,不敢在外頭說半句。沒人上門催他去翰林院,可見衙門里只怕沒幾個人了。

正月初八日,陳廷敬想出門拜客。他大清早就起了床,梳洗停當,用罷早餐,騎馬出門。才到長安街口,就見街上盡是滿兵,仗刀而立。他找地方拴了馬,徒步過去看個究竟。又見很多人往街東頭去,也快步跟了去。

老遠就見***東邊兒的龍亭圍著許多人,還不停有人湊上去。陳廷敬覺著不祥,心想只怕是出大事了。快到龍亭時,忽聞得哀號聲。陳廷敬猜著了八九,心里卻是不信。上前看時,才知道真是皇上駕崩了,龍亭里正張掛著皇上詔。陳廷敬覺得雙,淚眼有些模糊。他定了半日神,才看清皇上詔上的字,原來皇上自開罪責十四款,自省自悔,抱恨不已,語極凄切。看到詔書末尾,知道是三阿哥玄燁即皇帝位,命大臣索尼、蘇克薩哈、遏必隆、鰲拜為輔臣,囑咐他們保翊沖主,佐理政務。

陳廷敬正心里發怔,忽然有人拍了他的肩膀。他嚇了一大跳,回頭看時,卻是明珠。明珠常服穿著,面悲戚,眼睛有些紅腫。彼此只略略拱拱手,哪里還顧得上客氣。陳廷敬想著先皇的恩遇,不覺落下淚來。

明珠悄悄兒說:“廷敬隨我來,有話同你說。”

明珠把陳廷敬領到僻靜,說:“廷敬,您我相識多年,您以為我待您如何?”

陳廷敬猜著明珠有要話說,便道:“您是我的恩人,廷敬時刻記著。”

明珠看了他半日,才道:“千萬別再同那個道人往來。”

陳廷敬驚得臉都白了,道:“我同傅山并無往來。”

明珠眼睛在別里輕聲說道:“您中式那年回山西,傅山去陳家老宅看了您,您從山西回京時又去曲看了傅山,傅山前不久又去了您府上。”

陳廷敬驚得冷汗涔涔,道:“原來明珠大人一直盯著我。”

明珠道:“先帝對我有過囑,讓我看著您。”

陳廷敬問道:“廷敬不明白,如何看著我?”

明珠道:“先帝囑您不必知曉詳。您只想想,您同傅山往來,先帝了如指掌,為何沒有問您的罪?”

陳廷敬道:“請明珠大人明示!”

明珠道:“先帝相信衛大人的話,看重您的才華人品,想您不是那有背逆之心的人。可眼下時局非常,前明余孽又在蠢蠢,有人若想拿這事做文章,您就又大禍臨頭了。”

陳廷敬謝過明珠,敷衍道:“傅山先生是個游方道人,是位懸壺濟世的名醫,他四走走并不奇怪。他來京城找我,一則有同鄉之誼,二則讀書人之間總有些話說。說到謀逆之心,我在傅山先生上看不出。他只是不愿行走仕途,可天下不想做的讀書人何止一個傅山?”

明珠說:“廷敬,沒那麼輕巧吧?傅山曾因謀反嫌疑獄,只是查無實據才放了他。他是什麼人,你我心知肚明。”

陳廷敬卻道:“正是查無實據,就不能把罪名放在他上,更不能因為我同他見了面就有罪了。國朝是講法度的。”

明珠搖頭道:“廷敬,你我之間說法度沒有用。傅山是什麼人,先皇知道,太皇太后知道,朝中大臣也知道,天下讀書人都知道。廷敬,你在敷衍我。”

陳廷敬道:“既然你我心里明白,廷敬就說幾句真心話。朝廷對傅山這樣的讀書人與其防著忌著,不如說服他們,啟用他們。只要多幾個傅山順了清朝,天下讀書人都會響應的。梗著脖子不順清朝的讀書人,都是大有學問的哪!”

明珠嘆息道:“廷敬,明珠也是讀過幾句書的人,明白馬上打天下,馬下治天下的道理。治天下,就得靠讀書人。先皇也正是如此做的。可滿臣當中,忌諱漢人的多著哪!您才看過先帝詔的,先帝為自己開列一罪,就是重用讀書的漢臣!先帝不這麼說,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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