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相國》第 126 章節

,肯定有不失格出錯之事,只是皇上仁德,不忍治罪。”

皇上笑道:“老相國,你就不必自謙了!”

陳廷敬低頭道:“臣曾聽皇上親口說過,國朝并無相國之職呀!”

皇上笑道:“朕說你是相國,你就是相國!”

這日被皇上降罪的還有好些人,卻沒聽見點到高士奇和徐乾學的名字。原來皇上到底顧念君臣幾十年,不忍再追他們的罪。皇上過后竟把自己收藏多年的字畫拿了些賞賜給高士奇,派人專程送往杭州。皇上此舉深意何在,外人費解。徐乾學在家正郁悶難遣,有日卻突然收到皇上賜下金匾,竟然是書四個大字:焰萬丈。徐乾學便守著這四個字在老家設館講學,一副沐浴皇恩的樣子,心里卻有苦說不出。天下讀書人倒是越來越見著皇上厚待老臣,實有圣君氣象。

陳廷敬回到家里,興致甚好,說:“皇上今日當著文武百的面給了我八個字:寬大老,幾近完人。”

月媛自是歡喜,問道:“皇上親口說的?”

陳廷敬哈哈大笑,道:“月媛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不是皇上親口說的,我還敢矯旨?”說著又是大笑。

珍兒說:“老爺本來就是完人,珍兒跟您這麼多年,還真找不出您的病!”

陳廷敬又道:“皇上還我老相國!”

月媛見老爺今兒樣子真有些怪。老爺往日總說寵辱不驚,今日這是怎麼了?當年明珠得勢的時候,滿朝爭呼相國,沒多久這相國就栽了。月媛正心事重重,陳廷敬卻是慨萬千,道:“鏟除了邪小人,君臣和睦,上下齊心,正可開萬世太平啊!只可惜老夫老了,要是再年輕十歲就好了。”

夜里已經睡下了,月媛仍不住勸道:“廷敬,你真的老了。人生七十古來稀,不能再逞能了。”

陳廷敬笑道:“我哪里就老了?我改日不坐轎了,仍舊騎馬哩。”

月媛說:“我想你趁子骨還好,咱們回山西老家去,讓你好好兒過幾年清閑日子。朝廷里還有壯履當差,也說不上我家不忠。”

陳廷敬道:“月媛你這話我可不聽。皇上以國事相托,我怎麼能拍屁走人呢?”

有日,陳廷敬去衙門了,月媛同珍兒在家里說老爺。月媛道:“珍兒妹妹,你說廷敬是不是有些糊涂了?”

珍兒說:“姐姐你這些日子怎麼老挑老爺的不是?老爺哪里糊涂?”

月媛搖頭道:“珍兒妹妹,那是你也糊涂了!廷敬他這不能再做下去了。”

珍兒問:“為什麼呀?皇上信任他,朝廷需要他,為什麼就不做了呢?”

月媛道:“我瞧了這麼些年,我知道,大臣只要被做相國,就快大禍臨頭了。明珠是這樣,索額圖也是這樣。”

珍兒道:“可是我們家老爺同他們不一樣呀,明珠和索額圖都是壞人呀!”

月媛知道有些道理珍兒是不懂的,便道:“珍兒妹妹,你只聽姐姐的話,勸勸廷敬,他現在是越來越聽不進我的話了。”

陳廷敬日在南書房看折子,皇上下了朝也常到這里來。南書房南邊兒墻窗下有株老楮樹,陳廷敬忙完公事偶有閑暇,喜歡坐在這里焚香拂琴,或是品茶。陳廷敬的琴藝皇上極是贊賞,有閑也聽他彈上幾曲。皇上雖也是六藝貫通,有回皇上在乾清宮里聽見了陳廷敬琴聲,曲子古雅樸拙,令人有出塵之想,卻甚是陌生,未曾聽過。

皇上不由得出來了,老遠就搖手陳廷敬不要停下。皇上慢慢兒走過來,待陳廷敬彈奏完了,才問道:“老相國,你彈的是什麼曲子?”

陳廷敬道:“回皇上,這曲子《鷗鷺忘機》,典出《列子》,皇上是知道的。說的是有個漁人每日去海邊捕魚,同海鷗相伴相戲,其樂融融。一日漁人妻子說,既然海鷗那麼好玩,你捉只回來給我玩玩。漁人答應了他的妻子。第二日,漁人再去海邊,海鷗見了他就遠遠地飛走了。原來海鷗看破了漁人的機心。”

皇上點頭良久,道:“廷敬,你這話倒讓朕明白了一個道理。人與鳥是如此,人與人更是如此,相互信任,不存機心,自然萬象祥和,天下太平。”

陳廷敬笑道:“恭喜皇上,如今正是太平盛世,君臣和睦,不存機心啊。”

皇上很是高興,道:“老相國,你也難得有個清閑,朕看你琴窗下,鶴發,儼然仙風道骨,甚是歡喜。朕如意館的畫師給你畫張畫兒,就《楮窗圖》好了。”

陳廷敬趕謝了恩,直道老臣領不起。旁邊的張善德聽著,比陳廷敬自己還要歡喜,立時吩咐下邊太監到如意館傳旨去了。陳廷敬好幾日忙完案頭文牘,就到楮樹下坐著,讓畫師給他作畫兒。畫之后,皇上又在上頭題了詩:“朝罷香煙攜滿袖,詩珠玉在揮毫。研書史知古今,慎典綸見泰平。謹言慎行皆臣職,教孝忠是朕心。春歸喬木濃蔭茂,秋到黃花晚節香。”

陳廷敬激不盡,自然進詩謝恩。但畢竟國事繁重,有暇時,陳廷敬終日都是埋頭文叢。有日,他看著折子,眉頭皺了起來,道:“皇上,臣以為朝中大臣和督上折子的時候,應令他們省掉虛文,有話直說,不要就是什麼昆侖巍巍呀,長江滔滔呀。”

皇上卻是笑道:“老相國,讀書人喜歡把文章寫漂亮點兒,就由著他們吧,聽,朕自然心里有數。”

陳廷敬道:“可臣覺著阿諛之風日行,實有不妥。”

皇上笑道:“不妨,朕心里明白的。”

陳廷敬想皇上的耳朵只怕慢慢地也有些了,皇上過去是聽不得阿諛之言的。又想皇上也許更懂得人之道了?明知道下頭說的是些漂亮話,也由他們說去。要顯著太平氣象,好聽的話自然是不得的。

陳廷敬正埋頭寫著票擬,皇上遞過一個折子,道:“老相國你看看這個。”

陳廷敬雙手接過折子,見是奏,忙說:“奏臣豈能看?”

皇上道:“朕以為是你看得的奏,你就先看,再送朕看。”

陳廷敬跪下謝恩,道:“皇上如此寵信老臣,臣不勝惶恐!”

皇上忙親手扶起陳廷敬,道:“長年在朕邊侍從的臣工算起來至也有上百了,大多免不了三起三落,那些太不爭氣的就永不敘用了。只有你老相國,小委屈也過些,到底節始終。朕相信你!”

皇上說這話時,南書房里還有好幾位臣工,他們自此便把陳廷敬看做首輔,甚是敬重。陳廷敬又謝過恩,低頭再去看奏,卻見這是道參人的折子。他看完奏說:“皇上,下邊上折子參人,尤其是上奏,應有有據。風聞言事,恐生冤獄!”

皇上和,道:“老相國,你是不記事了吧?你大概忘了,風聞言事,正是朕當年提倡的。不許臣工們風聞言事,就堵住了他們的,朕就了瞎子、聾子!”

陳廷敬又道:“可是臣怕有人借口風聞言事,羅織罪名,打擊異己。”

皇上搖頭道:“朕自有決斷,不會偏聽偏信的。”

陳廷敬看完手中奏,皇上又遞上一個,道:“這個也請老相國先看。”

陳廷敬知道看奏不是件好事,可皇上下了諭示他也不敢不看。他打開這道奏一看,卻見是劉相年上的。原來劉相年回京沒多久,又被皇上特簡為江蘇按察使。皇上到底看重劉相年的忠心,只是他改改脾氣。

陳廷敬見劉相年在奏上寫道:“臣察訪兩淮浮費甚多,其名目開列于后。一、院費,鹽差衙門舊例有壽禮、燈節、代筆、后司、家人等各項浮費,共八萬六千一百兩。二、省費,為江蘇督司道各衙門規禮,共三萬四千五百兩。三、司費,為運道衙門陋規,共二萬四千六百兩。四、雜費,為兩淮雜用際,除別敬、過往士夫兩款外,尚有六萬二千五百兩。以上四款,皆派到眾商頭上,每每朝廷正項錢糧沒有完,上述浮費先私囊。臣以為應革除浮費,整肅吏治。”

陳廷敬看完奏,道:“皇上,劉相年這個按察使實在是用對人了。”說罷就把奏奉給皇上。

豈料皇上看了,搖頭嘆道:“劉相年這般行事,長久不得。”

陳廷敬道:“相年確實太耿直了,但他所奏之事如不警醒,貪墨之風剎不住啊。”

皇上不再說話,提起朱筆批道:“知道了。所列四款浮費,第二款去不得,銀錢不多,何苦為此得罪督,反而積害!治理地方以安靜為要,不必遇事就大手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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