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老的寵妃》第91章

第五十七章 卡迭石之戰I

西斯坐在軍中大帳的中央,手裡拿著寫有戰報的紙莎草書,深棕的頭髮隨意地束在腦後,琥珀的眸子淡淡地看著眼前恭敬跪著的年青將領。

「你說有要事稟報。」

紅髮的青年垂首不語。片刻,他抬起頭來,面容平靜地宛若暴風雨前的海面。他緩緩地開口,「陛下,我剛才抓獲了兩名赫梯的逃兵,得到了重要的赫梯軍。」

「說吧。」

布卡停頓了一下,然後便清晰地說了下去,「兩名俘虜謊報赫梯在卡迭石埋伏重兵,讓我們繞行北上,在屬下的拷問之下,得知其實,赫梯主力尚遠在卡迭石以北百里之外的哈爾帕,卡迭石為數不多的守軍士氣低落,力量薄弱……屬下認為現在是攻打卡迭石的最好時機。」

西斯的眼睛微微閃了一下,他看著眼前恭敬單膝下跪的布卡,思忖了片刻。

「你有多把握?」

「屬下願以命加以擔保。」回答不假思索,語氣斬釘截鐵。

接近金的琥珀雙眸看著布卡,空氣宛若凝固一般沉靜。

不知過了多久,年輕的統治者最後終於開口,「好,明日清晨,全軍出發,經由薩布吐納渡口過奧倫特河,攻卡迭石。」

「是!」

布卡低下頭,翠綠的眸子裡倏地染上了幾分暗暴戾的神

對不起,兄長,對不起,西塔特。

布卡一輩子效忠的人,只有一個。

——奈菲爾塔利。

他親眼看到了,在孟斐斯的宮殿,拉西斯不顧的掙扎,將寢宮。

他親眼看到了,哥哥將帶離皇宮的時候滿是淚痕的面容與凌衫。

奈菲爾塔利是他的夢想,猶如一般淡金的頭髮,天空般徹的水藍雙眼,明般麗的白皙,留在他心底深,猶如最神聖珍貴的聖地,他小心保護著。他不敢,甚至在腦海中妄想能夠擁有——即使一瞬——都是那樣奢侈。他銘記五年前的誓言,他發誓效忠這猶如神賜的,一生一世。

傷害的人,全部應該死去。

他要保護,不餘力。即使要他陪葬,他也毫不猶豫——

清晨,第一縷喚醒了大地的呼吸。

奧倫特河上游的水流湍急的流著,打過岸邊的巖石,在清晨的照下閃耀著冰冷的芒。

埃及的三大軍團,阿蒙、拉與塞特整齊列隊,金、橙紅的旗幟遙相呼應,太從軍隊後緩緩地升起,映得穿鎧甲的軍士如沐神

年輕的法老著金的戰,鮮紅的斗篷隨著微風輕輕飄揚,深棕的頭髮束在腦後,微微垂下的髮過他稜角分明的臉龐。

明的琥珀雙眸微微瞇起,看著太的方位。

諾大的空地安靜得沒有一聲音,甚至連威風凜凜的戰馬,都一,放輕了呼吸了力度。只能聽到奧倫特河飛速地流,發出陣陣激盪的聲音。

過了片刻,拉西斯突然從出王室華麗的寶劍,唰地發出凜冽的聲音。瞬間所有的軍士都轉頭看向英俊的法老,他右手持劍,高高地向蔚藍的晴空。

細打磨過的劍,在太照耀下,發出如同星辰般遙不可及的華麗輝。

他輕輕開口,「開始渡河——」

三大軍團立刻變幻隊形,金的阿蒙軍團在最前,橙紅的拉軍團隨其後,二軍團隊伍調整至寬平形狀,以求在同一時間盡快過河。

赤紅的塞特軍團由布卡帶領,呈一個半弧陣型,向河岸反方向退去。目的是保證在敵人來襲之時可以保護正在渡河的軍隊,爭取時間讓他們重新調整隊型,全力殲敵。

西斯的寶劍指向奧倫特河的西岸,阿蒙軍團開始踏河水。雖是四月,清晨的奧倫特河卻仍是有些寒意,軍士們卻毫不猶豫,一往直前,步履整齊。金的旗幟彷彿熾熱的芒,要將這清冷的河水燃燒煮沸。他們選擇於淺灘徒步渡河,水花飛濺,發出金屬般的閃

一個小時不到,阿蒙軍團五千人,順利渡過了奧倫特河,在西岸重新整理隊伍,繼續向東北方向前進,預計中午時分將在卡迭石西南側落下營寨。

西斯角微微揚起,隨即起手指向拉軍團。

拉軍團的將士高舉著橙紅的旗幟,開始踏水中,軍隊在水中有條不紊地前進。拉西斯輕扯韁繩,亮麗的棕駿馬飛速地踏著河過去,追著阿蒙軍團的方向先行前進。

阿蒙軍團在拉西斯的帶領下,整齊快速地前進著,行進了不久,遠突然約傳來了凌紛雜的兵戈之聲,這使得已經離開奧倫特河數里的拉西斯與阿蒙軍團不由停下了腳步。正在猶豫間,突然一騎滿污的將士,從遠匆匆趕來,他手裡地握著有些破損的拉軍團軍旗,臉上遮掩不住地焦急與恐懼。

到達了拉西斯眼前,他氣吁吁地翻下馬來,摔跪在地上,抖地說著,

「陛、陛下,赫梯……赫梯軍隊的埋伏!」

公元前1275年春,埃及決定北上,奪回赫梯對敘利亞的控制權。拉西斯二世還未啟程,赫梯即從派往埃及的間諜那裡獲悉了埃及即將出兵遠征的報。赫梯統治者召開王室會議,制定了以卡迭石為中心,扼守要點,以逸待勞,敵深碎埃軍北進企圖的作戰計劃。為此,赫梯集結了包括三千輛雙馬戰車在的2萬餘人的兵力,蔽配置於卡迭石城堡外,擬敵進伏擊圈後,將其一舉殲滅。

赫梯派出間諜假扮為貝都因遊牧人,矇騙埃及卡迭石並無兵把守,使拉西斯率軍過河,意在其軍力分散之時給出沉重打擊。

西斯二世率軍在卡迭石附近高地駐宿一夜後,於次日清晨指揮主力部隊向卡迭石進擊,在黃昏之前攻下該堡。拉西斯二世率阿蒙軍團衝鋒在前,拉軍團居後跟進,塞特軍團滯留在後方地區,一時不能達到戰場。

赫梯得知埃及中計,隨即將赫梯主力轉移至奧倫特河東岸,構包圍圈,在拉軍團渡河之時將其包圍,孤立為兩部分,分別剿滅。

「陛下!赫梯軍隊將尚在渡河的拉軍團從中截為兩部分,敵方軍力遠強於我方,拉軍團……拉軍團!」傷的軍士幾乎泣不聲。

西斯怒從中來,卻依然繃著臉,冷靜地問,「塞特軍團在哪裡?」

「陛下,塞特軍團仍然守在後方,不知何故,不能及時趕到。」

西斯聞言,手下不得狠狠扯了一下韁繩,雙一夾馬肚子,棕的坐騎隨即調轉方向。阿蒙軍團在最短時間調整隊型,全士兵開始跑步,跟隨拉西斯向奧倫特河前進。

拉軍團在此戰中損失慘重。拉西斯得知消息,遂率阿蒙軍團將士折返,想要挽救拉軍團失利的局面,在回程途中,赫梯軍隊以二千五百輛戰車從側翼向埃及軍阿蒙軍團發起猛烈攻擊。拉西斯二世瞬時陷重圍之中。

拉軍團陷包圍尚不久,現在折返,與其剩部在一起,還可以抵抗赫梯軍隊,堅持到塞特軍團的到來。

西斯策馬揚鞭,駿馬飛速向奧倫特河前進,後揚起陣陣沙塵。明的琥珀眸子倏地染上了深沉的暗,

那個布卡……

阿蒙軍團快速地推進著,隊伍不由得變為頎長的形狀。

眼看即將到達渡河點,側翼突然傳來宛若雷鳴般的隆隆馬蹄聲,阿蒙軍團將士尚未回神過來,隊伍西側已經橫衝出黑一片揮舞著赫梯旗幟的戰車隊。

定睛一看,那奢華神彩,不正是「絳紫深黑旗」!

轉瞬間,飛速行進的金軍隊被衝出的戰車隊截為兩半,嚴格整齊的阿蒙軍隊在這一刻竟然喪失了原有的秩序,被如同移的鐵壁一般的赫梯戰車隊拆散、碾碎。

到攻擊的時候,拉西斯冷靜地做出了正確的決定——收隊形,讓隊伍集中,以便增加抗擊打能力,並且為很快可能形的包圍圈做好衝破的準備。

但是,在當時的況下,金的阿蒙軍團已經失去了戰鬥的意志。

士兵們開始搖。

赫梯的戰車採用鐵質的車軸,上面可以乘坐三個人,一人專職駕車,另兩人可以專心負責攻擊與防守,從而使戰鬥力大大增加。令人心慌的不止這點,強大戰車隊背後那激烈昂揚的絳紫深黑旗就好像死亡的宣告,每一次飄揚,都意味著冷恐怖的赫梯的背後君主已經來到戰場,他勢必讓鮮染滿目所能及的曠野。

拉軍團已被擊潰,明明離開拉軍團很近的塞特軍團卻始終沒有出現,如今造的局面是阿蒙軍團孤軍戰。

幾支分隊開始不聽指揮,擅自離軍團主,想要趁赫梯不備逃離戰場。然而這種行為轉瞬就被赫梯的戰車踏為塵灰。

阿蒙軍團使用湊陣型,圍繞在法老的周圍,但是戰意卻漸漸被赫梯高昂的氣勢吞噬。

赫梯的戰車越戰越勇,瞬間阿蒙軍團一半兵力已經被殲滅。拉西斯力抵抗,他與邊的勇士揮舞刀劍,竟使得赫梯始終無法將他拿下。

阿蒙軍團的士兵逐漸變,赫梯的軍士卻彷彿水一般繼續湧上來。拉西斯左手持盾,右手舞劍,砍殺赫梯士兵。大量鮮噴湧出來,濺在他稜角分明的臉上,竟增添了幾分暴的氣質。

他琥珀的眸子染著幾分嗜的兇殘,高大的軀宛若不可接近的戰神,赫梯士兵無法靠近他,倒下的在他邊堆了一個小圈。

但是,

邊的勇士,一個接一個地倒下了。

周圍的廝殺聲,逐漸逐漸地變了。

依舊見不到塞特軍團的影子。

污幾乎要遮擋他的眼睛,揮舞寬劍的速度慢了下來。赫梯的軍士雖然怕他,卻仍然如同海水一般,取之不竭地持續湧上來。

的高地,出現了一簇黑的影子。刺眼的絳紫深黑棋招搖地飄著。

即使不看也知道,雅裡‧阿各諾爾已經來到了這個戰場。

轉瞬,拉西斯周圍的赫梯士兵更加拚命地向他還有量的殘餘剩部衝來,如同虎撲食一般地揮舞著手裡的兵

「埃及的君主拉西斯,為什麼不放下兵,何苦垂死掙扎呢?」

冷清的聲音略帶調侃,從高地上飄來。

西斯置若罔聞,力殺敵。

意識已經開始游離,他所有的一切作全部出自一個堅強的信念。

活下去,他要活下去。

他要回去,回到邊。

「大人,是否要活捉呢。」氣質斯文的青年晚一步從後面趕來,恭敬卻又慢吞吞地問向年輕的統治者,淺棕的眸子沒有地看著下面的戰場。「奧倫特河東邊還有八千將士,屬下已經將他們安置好,不知應當如何命令?」

雅裡看著包圍圈中心力抵抗的拉西斯,他渾,在太的照下宛若恢弘的戰神。此時,雅裡心中不由升起幾分敬意。

西斯本不至於陷此種尷尬境地。

只是赫梯此次出兵,亦有完全把握。

其一,早在數年前,埃及的重臣西曼妄想使自己兒的夫婿——拉西斯的王弟,塞提一世的第十個兒子——篡奪帝位,竟然開始出賣報於赫梯!

由於拉西斯始終無後,若他將死,王位必然會傳於王弟。

若他死於與赫梯之戰,西曼絕對有把握以下制上,讓自己的婿在兄弟之爭中,奪位稱王。

赫梯與西曼暗通報,已有五年之餘。

西曼,是赫梯埋伏於埃及的一張王牌。所以,即使犧牲亞曼拉,也要保住西曼的存在。

因此,拉西斯在國編製軍隊、多加訓練一事,雅裡雖遠在千里之外,依然全部知曉。

其二,拉西斯迎娶祭司奈菲爾塔利為王后一事,雅裡認定是為了敵深的計謀。他深知拉西斯對金髮之心,他不相信他可以輕易忘懷。因此他將計就計,開始舉兵擾邊境。

最後,也是最為詭異的事,雅裡早已注意到奧倫特河對岸的塞特軍團,因為對其部署與驚人的戰鬥力有所顧忌,他放置了八千將士埋伏。但是塞特軍團竟一味退後,完全不來前線支持被攻擊的另外兩個軍團。

他沒有料到,所以拉西斯也必然是沒有料到吧。

否則,戰局或許不會如此慘烈。

雅裡微微瞇起眼,「那八千軍士……留在河東吧。我要公平地讓拉西斯敗於我的麾下。將其活捉。」

圖特躬一拜,匆匆轉,向傳令兵下命。

只是「活捉」兩字尚未出口,不遠突然傳來了震天吶喊。

雅裡轉去,只見一片如同海洋一般麗的水藍之,鋪天蓋地地湧過來。

為首的騎著馬,右手高舉一面水藍的旗幟,普塔赫神的形象赫然其上。背脊直,雙眸堅定,金的頭髮恍若一般飄揚水藍的隊伍之前,白膩的在夕的映襯下竟顯現幾分如同晚霞般的緋紅。

「奈菲爾……塔利。」

卡迭石之戰赫梯計謀功,阿蒙軍隊損失慘重,拉西斯二世陷苦戰,眼看就要漸漸不支。當日已偏西,黃昏來臨之際,普塔赫軍團趕到,給拉西斯二世帶來了生機。埃及軍隊開始重整旗鼓,對普塔赫軍團作了部署,埃及人正是用其方陣作戰,打敗了赫梯的戰車兵,最終迫使赫梯軍退出了戰場。

「薇……?薇!」

「比非圖!」

艾薇著,高舉水藍的軍旗。普塔赫軍團宛若奔湧的水,衝進赫梯的軍隊。

艾薇將軍旗微微斜傾至前向三十度角,普塔赫軍團的隊形驟然變得湊,調整為堅固的三線陣式。

第一線為戰車兵,作為衝殺敵人的先鋒;第二線由十個橫排的重裝步兵隊組,手持盾牌和長矛等武,形一個集的陣列向前推進,在步兵隊的兩翼有戰車兵保護,同時這些戰車兵還去迫敵人的兩翼;第三線仍是戰車兵,作為後衛或用來追擊敵人,輕弓箭手穿在第一、二線中間箭擾敵人陣線。

普塔赫軍團開始發揮作用,強大堅固的防守力量以及由三線陣型帶來的無懈可擊的攻擊模式,使得戰場的局勢居然發生了戲劇化的改變。

水藍的軍團,湧了深黑的隊伍,化解了拉西斯邊層層包圍著的赫梯軍士。

艾薇不顧一切地騎著馬,隨著第一隊的戰車,向拉西斯所在的地方衝去。

水藍的雙眼,毫看不到周圍的嘈雜與紛爭,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時,霧氣就已經縈繞了視線。棕的頭髮,琥珀的雙眼,為什麼全都是污,他傷了嗎?他還好嗎?

只覺得全冰涼,四肢百骸宛若失去任何覺。

只能看到他!

想快些去到他的旁!

「薇!」他難以置信地看著不顧一切地衝了進來,夕打在上,如同金的霞是世界上最的。

他向張開雙手,「薇!來這裡!」

握著軍旗,衝向他,從飛騰的馬上跳他的懷裡,將他寬厚溫暖的膛。

「薇……」他剛緩緩收合雙臂,想要將進自己的懷中。

「啪——」突然,掌打在他的臉上。

他愣了一下,居然打他?疑問還沒說出口,只見仰起頭來,大大的眼睛瞪得圓圓的,明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就是倔強地不肯掉下來。

「我恨你!我討厭你!」用力地說著,秀氣的眉地蹙在一起。

……就是為了說這句話嗎……

為了這句話,來到這裡

他覺得自己要冷去了,不過,至,為了說這句話,還沒有走,畢竟來到了他邊。

他愣著,說不出話來,瞬間眼底閃過了千百種複雜的愫。

下一秒,艾薇已經地抱住了他,小的彷彿用盡了所有的力量,微微抖著,「我恨你,但是我不要你拋下我,我要你活著!活在我這邊。」

那一刻,週遭嘈雜的紛爭,似乎都與他們不相干了。

將頭藏在他的懷裡,雙手用力地環著他的。他愣愣地看著自己懷中小的人影,彷彿難以相信自己聽到的。

「一生一世,不離不棄!」艾薇大聲地著,清脆的聲音宛若雷鳴一般響亮,穿過殺戮的紛,傳西斯的耳朵裡,敲擊著他的每一寸神經,「就是說,我要和你一直在一起!永遠在一起,不會離開你,更不會捨棄你,一生一世。我發誓!」

「一生一世,不離不棄……」他喃喃地跟著念了一遍,琥珀的眼睛裡漾起了的神裡無意識地說著,「我可以相信你嗎……我可以相信你嗎。」

艾薇拚命地點頭,「可以的,一定可以的!所以你答應,你要好好活著,不要再冒險,你要活一百歲。陪著我。」

他慢慢地低下頭,深棕的髮地垂在上。

他抱,用全部力氣抱

這次,他願意再相信

他要與在一起,一直在一起。

一生一世,不離不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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