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老的寵妃》第144章

第二十七章 的痕跡

第二天早上,艾薇一推開門,差點把自己嚇了一跳。

門外原本是綠蔭盎然的一條小道,只是一夜工夫,竟增加了一個蓮池。雖然不及法老宮殿後面的恢弘,但是卻四方正直,修建得十分。更令驚訝的是,不知從何地,他移來了上百朵的蓮花,清風吹來,滿池溢香。

愣了好一會兒,連忙洗漱跑去問他是怎麼回事。他卻理所應當地答道:「你不是喜歡蓮花的清香?」

艾薇差點白了他一眼,賭氣道:「我還喜歡寶石搭建的宮殿呢,白天反很好看。」

他思索了一會兒,然後認真地說:「若要反,綠松石可能就不行了。藍寶石太細碎,不過天晶石和黑曜石可以試下……」

他話未說完,連忙手將他制止,「好了,我是瞎說的!你不要當真了。」

踮起腳,手堵著他的,他便的手,一雙琥珀的眼睛靜靜地看著有些不好意思,手就收了回來,可又被他一下拉起,「吃飯了嗎?」

那天之後,不知怎的,他總是會很頻繁地來找一起用膳。幾乎是每日都來,而或許是因為這個原因,鎮靜劑他也沒有再用了。搞不清楚因為分食太麻煩,還是他逐漸對自己有了信任,總之不用每晚都裝睡覺也不是件壞事。於是也不十分抗拒他來找自己。

來得多了,與他聊天就不拘束了,天南海北地聊,聊稅收、聊軍還給他講當時在代爾麥地那的經歷、在建築方面如何可以更有效率。他只是聽著,琥珀的眸子裡只映出神采飛揚的樣子。有的時候覺得他或許對這些話題不興趣,但若一停口,他便會立刻問:「然後呢?」

那句淡淡的話彷彿是對最大的鼓勵,於是就繼續說下去。抵抗心中不時會蹦出來一下的負面緒與抵,讓自己不去想接下來會怎樣,他要做什麼,也不去想之前的那個侍、他的妃子或什麼。

只是讓自己沉溺於二人難得的平靜的時中。

可米托爾去了外地,朵又好些日子沒有來看了,阿納緋的傷勢也不知是否好了。擔心這些事,於是就告訴了他。他沉一下,隨即說:「要不要去看看阿納緋?」

一愣,然後開心地用力點頭,面頰也是興得一片緋紅。他看著不由微微挑起角,「那就快去換服。」

「現在就可以去嗎?」

他「嗯」了一聲,看著雀躍地衝出門去,招呼人給準備出行的服。

可這時,突然有一奇妙的覺,在記憶的深,這一切似乎曾經發生。

他說要帶出去,也是如此興著、跳躍著、抱著他的手臂、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正午的那樣明的頭髮好像線一樣照進他的心裡,烙下深深的痕跡,然後再變得微微痛楚起來。

夢裡未曾有過這一段,可心底的痛楚卻如此真實。

回過神來,已經站在自己邊催促自己,「謝謝陛下,我去了!」

他一下拉住,「你要去哪裡?」

滿臉的興轉化為戒備與失落,「不是說我可以去看阿納緋?」

他忍不住,角掀起一笑意,手將一縷落下的頭髮別回耳後,「當然是我和你一起。」

他摘下自己金的腰帶、護腕、額飾以及刻有王家紋章的寶劍,從門口的侍衛拿了一把普通樣式的劍。他穿著潔白的亞麻短,看起來只像是個年輕的底比斯貴族。他自然地拉起的手,帶著向宮外走去。

侍者、侍、衛兵以及每個見到他們的人,起初的表都是十分的訝異,然後便是惶恐的跪拜,他們眼中的難以置信混雜著一奇異的愉悅。艾薇很想知道走在自己前面的拉西斯究竟有著怎樣的表,讓大家如此好奇。

他卻一直沒有回頭。

剛一出宮門,底比斯節日的氣氛就熱熱鬧鬧地襲來了。人群熙熙攘攘,各國商販的賣也異常賣力,但是登基紀念日已經結束了,這樣的繁華又是為了什麼。艾薇抬著頭看向拉西斯,問題還未出口,他就輕輕地說:「他們是在為了我們而慶祝。」

「為了我們?」

他拉著的手,修長的手指溫和卻地與的手指纏在一起,他微微頷首,琥珀的眸子裡閃著溫和的弧,「我們的婚禮。」

心裡猛地一跳,變得格外耀眼與強烈,他的面容變得真實而清晰。那一刻,實在忍不住,握住他的手竟有了些微微的抖。掩藏不住心裡的波作勢看向不遠的一個攤位。他注意到了的樣子,以為想要,就說:「等我下,我去去就來。」

愣了一下,隨即微笑著點點頭。金的髮如般明,蔚藍的雙眼如大海般深邃,鬆開了他的手,「好。」

他頓了下,又說:「不要隨便離開這裡。」

點點頭,他便放心地轉離開,艾薇雙手扣住,站在人群的角落,表上的興卻收斂了全然的不知所措。沉默地看著拉西斯離去的背影。此時,沙啞的聲音驟然在邊響起,寬大的袍子遮住了了一片如夜的黑影,青筋迸出的蒼老手指抓住了的手腕,指尖傳來的寒意似乎要將徹底凍結。

冬將推進路旁的一個小巷子,低沉而嘶啞的聲音彷彿來自地獄深,「你把火之鑰還給了他?」

艾薇抬起眼,看著他,不知應做何回答。

的沉默彷彿是對他說法最好的確認,冬不由惋惜道:「你搖了嗎?你真的相信這是個純粹的婚禮?那是他推行下一步計劃的重要籌碼而已。」

「不要說那些了,他這次不也放心地讓我出來,還讓我自己等他。」

冬冷笑,「你太天真,他最怕的事就是你逃走。你們後一直跟著無數侍衛,只是你沒有察覺。」

艾薇繼續反駁道:「畢竟他是法老,出門總要帶人保護。」

冬不由有些焦躁,聲調微微提高,「那你就問問他可米托爾的事吧。」

……不是有事去了吉薩?」

去了吉薩?自己對你這樣說的?什麼時候回來?」冬冷笑著,看著艾薇的眼睛漸漸變得空,「那些只是法老說出的藉口。可米托爾,已經被挑斷了手腳,關進了下埃及的大獄裡。現在不是死了,也離死不遠了。」

「什麼?為什麼?這不可能。」艾薇地扣住冬的襟,「你是騙我的!怎麼了?為什麼拉西斯要把關起來?」

冬冷哼一聲,隨即將艾薇猛地一推,出了巷子。艾薇竭力站穩,隨即又想衝進巷子裡找冬。步子尚未邁出,就已經被數個穿著白的青年圍了起來,幾個人已經快速地衝進了剛才與冬站立的巷子。但黑黑的細巷,哪裡還有冬的蹤影。

艾薇只覺得頭暈,渾冰冷,腳步也踏不穩了,為首的青年以為要去別的地方,恭敬地半跪在面前,看似禮貌卻擋了的去路。他輕輕地說:「殿下,在陛下回來之前,請您留在這裡。」

現在的樣子,別說去哪裡,就連站立著都很辛苦了。

西斯已經回來了,手裡拿著從攤販上買來的用麻繩繫著的小陶罐。白的侍衛轉眼間去了,他頓了一下,然後將手裡的陶罐遞了過來,「下埃及的葡萄做的葡萄,你嘗嘗。」那飲料看起來冰涼可口,陶罐外面也是一層細碎的小水珠,在曬得令人發暈的正午,不由顯得格外人。

但是卻沒有力氣手出去,只是站著不能,眼睛裡除了能看到地面上漆黑的影子,就什麼都沒有了。他不由有些擔心,「怎麼了。」

嚨很乾,好像要燃燒起來了,但是還是開口問了:「可米托爾,在哪裡?」

他一頓,隨即又好言地回答道:「之前不是提過,去了吉薩自治區。」

「我要見。」

「等回來就可以了。」

「我要見,你把怎麼了?」終於被他不慍不火的回應瘋。

法老臉上和的表漸漸地收起了,語氣終於變得冷,「你聽到了什麼?」說不出話,只是因氣憤,急速地呼吸著。他就歎氣,將手裡的陶罐放下,拉過,「你若喜歡寶石什麼的,我讓別人再做給你,你想要什麼石頭,我都可以讓人找給你,可米托爾的事你就不要管了。」

那一刻,只用力地甩開他的手,頭也不回地向王宮走了回去。他似乎是生了氣,沒有追上去。但是那幾個白侍衛卻一直亦步亦趨,直到進了自己的宮殿。後來拉西斯派人來找過幾次,都說什麼也不出去。到了很晚,他才過來,面很不好地說:「可米托爾與亞述有聯繫,我只能把關到下埃及,以防止再把消息洩出去。」

「你只是將關起來嗎?」艾薇氣得渾都發抖,「從輩分上講,你是的堂兄,你怎可對如此殘忍。」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又說:「奈菲爾塔利,我不問你如何得到這些消息,這是埃及的國事——可米托爾一直在給亞述的那薩爾王子提供寶之鑰的信息,我不理會就算了,但是竟然把火之鑰也想辦法弄了出去。接下來,若是想把機文書給他們也不過是輕而易舉,我不能這麼縱容。亞述與赫梯的聯繫,很。」

「你把手腳筋挑斷?」艾薇的聲音已經變得抖。

他頓了頓,琥珀的眸子冰冷而疏離,「是王室,我已留了幾分面。我會安排好人照顧。」

那一刻,覺得他格外陌生,但這才是他原本的樣子啊。

多疑、殘忍、冷酷……宛若當年冷眼看著亞曼拉犯下彌天大錯,從而導民眾對赫梯的憎恨,宛若當時送自己前去古實,深險境為由,再出兵一舉收復,鞏固政權,甚至連拉瑪之死,他都借此大做文章,讓赫梯在政治往上占了下風。

心泛起一陣陣的寒意。現在,給尤阿拉斯禮冠,又要迎娶為第一側妃,他絕不是個很容忍別人的人,但卻三番五次地替遮掩了各式的罪過,看起來似乎把珍貴得不得了,將捧得高高的。

接下來,他究竟還要怎樣將摔下去呢。而,剛才竟然還在心底有那麼一不捨,不捨離開他的旁。

腦子想到這裡,就不控制地開始了。或許是太過氣憤,已經沒有辦法再理智地與他相用力地呼吸著,腔劇烈地起伏,「我夠了。」

他似乎沒有聽懂一般看著

提高了聲音,又重複了一遍,「我夠待在你的邊了!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令人在飯中給我加的安眠劑嗎?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把所有面目與我畫像上相似的人全部殺死的事嗎?你就為了不讓我逃走,為了實現你的計劃——我不想再你擺布。婚禮一結束,我轉就走。」

他怔怔地看了好一會兒,仿佛聽不懂的話一般,又問了一遍:「你走了,火之鑰我可……」

「我不要什麼寶之鑰了!我也不用你給我找那個什麼人。我找到他了,你讓我走,我不想再待在這裡!」

他怔怔地看了好一會兒,然後冷冷地說:「奈菲爾塔利,我想將我的妃子留在邊,有什麼不對嗎?」

他忽然起,一把拉住。巨大的力量好像要將的胳膊扯斷一般,他琥珀的眼睛變得暗而幽沉。而許是怒極了,他竟冷冷地笑了,「不管你怎樣想,你就要嫁給我了,你現在亦是我的人。我想將你留在我邊,有什麼不對嗎?」

「你……」

「可米托爾與亞述有聯繫,與你又過於切,我斷了將你從我邊帶走的可能,有什麼不妥嗎?你要找的男人,是外族人,你又與他有牽扯,我不喜歡這件事的發生,所以我要抹殺這個可能,有什麼不應該嗎?」

他抬著頭,卻垂著眼,眼裡翻滾著冰冷而堅決的緒,「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想著什麼,你想找寶之鑰又是為了什麼。我可以給你寶之鑰,但是,我不會讓你有可能離開我的邊。」

「但是,我們說過,說過婚禮一結束,你就……」

他輕哼一聲,卻手攬住的腰,迫著靠近自己。

「我從未說過我會放你走。」

原本就有所預的事,聽他如此直白地講出來,卻有幾分骨悚然。還要被傷害多次,還要被怎樣利用。幾乎絕地抬著眼,帶著幾分哽咽地說:「好,你是法老,你說了算。但隨便你做什麼,我不會乖乖聽你的話的。」

記憶中的歷史已經消失,冬也老去。面對著同樣的面貌、同樣的聲音,卻只能得到難以明喻的不安。

懷疑、不信任、背叛、被利用……

為什麼還站在這裡?每次看到他的臉而覺得傷心的時候,就會是怎樣的奇恥大辱。

別開臉,恨恨地說:「你真是差勁。」

話音剛落,他突然強地扳過的臉頰,一個吻就炙熱地落在了上。下意識拼命地抵抗,他的吻卻更加焦躁與暴。好不容易將他的臉推開的時候,自己的已經略微地腫了起來。

看著狼狽的樣子,他竟然似乎很滿足地瞇起了眼睛,手裡的力氣反而加重了幾分。他的樣子如此陌生,看著,彷彿極的獵獅看著因傷而脆弱的獵。心中突然產生了幾分懼意,只頓了一下,就開始更加用力地掙扎。而他以更快的速度將的手腕抓住,反扣在的背後。

接下來他的吻就如同狂風驟雨一般落了下來。被咬得一塌糊塗,而他的吻又十分激烈,疼得輕哽出聲,而這微弱的反抗本無法阻止他進一步的作。

「放開我,差勁!我討厭你,我討厭你——」

拼命地用腳踢他、拍打他,甚至撞翻了桌邊致的花瓶。陶土碎裂的聲音將門口的侍衛引了進來,但是一看到二人衫不整的樣子,就又匆匆地退了出去,還順帶將房門地關上。

他不顧的嘶喊與掙扎,撕破了服,將高高地抬起。

他的頭垂下來,邪氣地一笑,「履行你的義務吧,我的妃子。」

比起之前的結合,這一次令覺更加絕與痛苦。他的作裡沒有半,似乎在報復一般,重重地殘。而他琥珀眸子不再明,視線好像無形的網,地束縛著,彷彿要將恥的樣子牢牢地印進自己的腦海。

哭著,低低地嗚咽著,模糊不清的話深深地陷在泣聲裡。

他棕的長髮因為激烈的作而散開,零落在他的頰側,看不請他的表,他落在上的影子彷彿變了黑的巨。聽到的哭訴,他只停頓了一下,隨即卻變得更加肆。他的聲音低沉而嘶啞,早已沒了日常的淡漠與冷靜。

「你盡管恨我,但是你卻無法再否認,你已屬於我的事實。」

「我不會讓你離開我——」

原本應當令幸福的事實,現在竟讓得周冰冷。

房間裡的空氣如此炙熱,心卻如同白夜一般冰冷。

就好像一場與現實相扭曲的噩夢,彷彿永遠,永遠都不會醒來。

西斯在一天的會議裡都十分心神不寧,最近局勢不算安定,祭祀院又很反對他與艾薇的婚禮,但他卻一天都不願拖延。他以最快的速度把一切都安定好,也已經是深夜。往自己的宮殿走的時候,雖然還在和邊的祭司代儀式的事,但是卻免不了幾分心猿意馬,有幾件事都重複了兩次,搞得祭司們很張,以為自己辦事不力。

夜晚過去,直接昏睡在自己懷裡。若不是政事纏,他真想一直都留在側。那樣脆弱,金的頭髮好像太線,地落在潔白的頸子上,的睫上還沾著淚水,隨著的夢境微微地抖著。他手去破裂的,看到因為疼痛而下意識地皺起眉頭。

的每個反應都這樣真實。只是看著,他便心跳不已。他不知該拿怎麼辦才好。除卻傷害,折斷的羽,他真的沒有辦法留下嗎?

步子停了下來,手指不知何時已經拳。然後他猛地打擊向一旁的樹幹。算了,讓怨恨他吧,喜歡的人已經死了,他只要一直把留在自己邊,一直對好,滿足所有想要的,總有一天會開始信任他。就算還是不能得到,就算起初會被厭惡,只要能把留在自己邊,只要對自己不會視而不見,或許就可以短暫地滿足了。

於是就這樣,煩躁著,他踏進了艾薇的寢宮。侍者過來向他請安,他裝作漫不經心地問道:「艾薇呢?」

侍者連忙回答說:「公主殿下傍晚的時候醒來了,說要出去走走。」

他一皺眉,「誰允許你們讓出去的。」

侍者不敢吭聲。

他一抬手,侍者就退開了幾步,他轉想出去找艾薇,可侍者還是言又止地站在自己邊,他於是不耐地說:「還有什麼事?」

侍者就戰戰兢兢地回復道:「殿下還囑咐屬下一定將這個東西給您。」他恭敬地跪下,將手裡的小木盒舉到拉西斯的面前。看到那盒子,他心裡一,本能地覺得事不妙。清晨,他將失而復得的火之鑰,放在了床頭。他只是想告訴,不管是什麼,想要的,他都會給。僅此而已。

將盒子退回給他?

他快速接了過來,有些張地將盒子打開,深藍的布絨上靜靜地躺著鮮紅的火之鑰,他心中不由有些慍怒,手去拿起了那塊寶石——這還是拉西斯第一次親手寶之鑰。

雖然俘獲了王子拉瑪,他卻沒有時間去理會他,直接人關押著送回了底比斯的重犯底獄。聽說拉瑪弓箭上是珍貴的水之鑰,他便立刻人送到底比斯的祭祀院去分別真偽,鑒定之後,就讓人與拉瑪鎖在了一起,自己甚至沒有來得及親眼看一下那塊價值連城的寶石,也沒有見過最近手的火之鑰。

而此時,鮮紅的火之鑰正靜靜地躺在他的手心。飽含著烈焰與赤熔的寶石,隨著他手指微微地起伏而流轉著火焰燃燒一般的劇烈芒。如此麗的紅寶石,就算是他,也未曾見過。雖然這寶石如此麗,但這值得不擇手段想要得到嗎?就為了荷魯斯之眼嗎?那此時還給他,又是怎樣的意義?

開始擔心艾薇的況,正要帶著火之鑰去找,突然寶石發出巨大的芒。四周的空氣彷彿扭曲起來了一般,千萬種不同的紅將他包圍。畫面隨著巨大的烈焰向他的腦海襲來,一時間,他竟無法彈,只能任由那陌生而悉的記憶將他侵襲。金的頭髮彷彿耀眼的線,猛地貫穿了灰的畫面,好像利劍一樣地刺向他的腦海。

幻覺驟然消逝,卻在心裡留下深深的痕跡。指間無法控制地抖,使得連握住寶石這樣簡單的事都變得異常艱難。他用力吸氣,將紅火的寶石收進自己懷裡,然後便匆匆地掀開門簾。而剛踏出宮殿,就聽到衛兵們有些焦急的腳步聲。他抓住一個人,問道:「出什麼事了?」他只穿了一件簡單的白衫,也沒帶人。衛兵沒認出他是法老,只當他是高級的侍衛長,於是微微一禮,「底比斯城北的吊橋著火了。」

吊橋?腦子嗡的一聲,他推開那小兵,匆匆地趕往東側的馬廄,一躍上馬,不顧跟而來的侍者不安的詢問,飛速地向距離底比斯城外的吊橋趕去。

底比斯城北不遠有一地裂,從此直接向北便是前往下埃及最近的路線。吊橋燒毀,想要去下埃及或者其他北部的國家,就必須走水路,或者繞行,又會耽誤至半日的時間。是吧!要去哪裡?連留在他邊都無法忍嗎?

馬蹄飛速地敲打著地面,耳邊似乎傳來的辟辟啪啪的令人心焦的聲音和衛兵們有些倉皇的腳步聲。再往前行,濃重的煙味湧上腦海,他不由拉住馬,地裂上炙熱的火焰映眼簾。

黑夜將天空染上了大片的灰藍。吊橋熾烈地燃燒著,跳躍的火星伴隨著濃重的黑煙緩緩地捲向孤獨的月。

翻卷的火舌是心中湧的異樣。呼嘯的濃煙是始終無法理解的迷茫。斷橋的碎片被火焰包圍著,落深邃的崖底。的面孔漸漸清晰地出現在另一邊,在湧的火下,好像模糊的版畫。

的過往,其實就是由那樣一堆零散的畫面堆積而起。

在夢中偶爾會窺見朦朧而溫的笑臉。清晨發黏的大霧裡似乎會見到一晃而過的影。腦海中覺彷彿與經歷過無數的事,而驚醒的時候邊卻是另一個陌生的面孔。

看著潔白的蓮花發呆的時候。著蔚藍的天空失神的時候。在一些其他人的上,執拗地找著存在的影子的時候。

他竟然曾經以為這樣虛假與縹緲的幻覺就是他的全部。他……還忘記了多。火之鑰繼續閃耀,更多的記憶跳躍地衝進他的腦海。「奈菲爾塔利……」他輕輕地開口,那聲音那樣的微弱,被辟辟啪啪的火焰吞噬了進去。

轟隆一聲,黑的橋從中間裂開。炙熱的火隨著碎裂的木塊墜無底的深淵。火星燃亮了漆黑的兩側,然後又接著隨著無盡的黑暗一並墜落到看不到的地方。

「奈菲爾塔利。」他又一次的名字,帶著悉的堅決。有太多話想說,但是他來不及慢慢地詳述,他忽略周圍衛兵投來異樣的眼神,繼續淡淡地說了下去,「別走。」他向前一步,金的披風被吹來的狂風捲向黑暗的懸崖,他向出手,「你是我的王后,我要你做我的王后——不要走,回到我邊。」

依舊沉默地看著他,的沉默使得他最為堅決的承諾聽起來如此蒼白。他從未覺得自己的力量如此渺小,就好像閃亮的火星一樣,最終會落無盡的黑暗。但他卻無法放棄,執著地抓著每個能挽留的機會。

夜風裡輕輕地歎息,腰間的袋子裡水之鑰變得沉重異常。

失去的信任,再也無法彌補。破碎的時空,是永遠無法拼起的鏡子。

無法更改的歷史,獨一無二的未來。這就是荷魯斯之眼帶來的宿命。

手裡的韁繩,一躍上馬。水藍的眼睛在夜空裡閃著靜謐的芒,而一轉頭,滾燙的淚水就滿了眼眶,爭先恐後地順著臉頰淌出來,好像黏稠的一樣在白皙的皮上。

著他。

著他,就想要更有尊嚴地離開他。

握住韁繩的手心的,用力地用繩子著自己的皮。雙用力,駿馬輕輕嘶吼,隨即如箭一般地向懸崖相反的方向奔馳而去。白服如魅影劃過深灰的夜,橋的殘垣凝為黑的殘片,隨著不時吹過的風飄散進遠方的空氣裡。他絕地再次出聲,「回到我邊,我若記得——」

若能早點想起,他怎會懷疑對自己的。他傷害了

「薇——」

狂風四起,高大的蕨類植在空氣的力下抖,發出沙沙的聲響。他的聲音被吞進了扭曲的空氣裡。就在這一刻,突然出一隻白皙的手。還覺不到疼痛,就好像看著別人的一般,穿的修長手指上掛著妖艷的,在月下閃爍著恬靜的芒。耳邊似乎聽到士兵慌聲、兵械聲、馬蹄聲。中的手猛然離,眼前一片刺目的紅

攜帶的寶之鑰緩緩掉落,被沾滿鮮的手接住。

過了一秒,他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

那是他在為「年長國王之子」的那一天起就想過且一直防範的事。但是他從未想過,這件事會以這樣的形式發生……一直以來,邊總是不離寶劍,也總是帶著武藝高強的侍衛,若不是為了追趕,他決不會毫無防備地就這樣跑出來。

然而,卻一點後悔的覺都沒有。意識緩緩散去,虛無降臨的一刻,心中湧起的竟是激——

啊,走掉了。

幸好……這樣的事,沒有發生在上。

騎在馬背上的微微側頭,耳邊似乎聽到了什麼令在意的事。然而回,紅的火與深藍的天空被濃重的墨籠罩,周圍的人聲宛若退,漸漸遠去。暗暗歎息,影一閃,倏地消失在下一個拐角。

向北走了沒多久,看到了等在路旁的冬。他站在路旁的暗影裡,怔怔地看著地面。看到過來,他才走出來,迎上前幾步,遞給一個小盒子。艾薇打開一看,裡面放著的正是已經退還給拉西斯的火之鑰。有些猶豫地問:「你怎麼拿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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