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老的寵妃》第152章

第三十五章 真相

於是再次見到拉西斯的時候,艾薇以月事為由,拒絕了他的要求。他頓了頓,並沒有強迫。但是這幾天,他就勒令好好休息,不讓出去,陪著吃飯,然後晚上也一定要睡在自己邊。

本質上講,艾薇覺得他比自己回到埃及之前對自己的看管似乎更加嚴格了。但不舒服的藉口畢竟不能用很久,過了一個星期就又沒有了拒絕他的理由。

要求他採取一些措施,以防止自己懷孕,卻被他輕描淡寫地又堵了回去,「怎麼了?不是說要在我邊嗎?你一定不會僅僅是敷衍我吧。如果你有了我們的孩子,我一定會好好地照顧他,讓他為全埃及最幸福的孩子。」

在他的強求和自己的不安下,艾薇開始失眠。又過了一個月的時間,迅速瘦了下去,就連眼睛也深深地陷了眼眶裡,宛若蒼白的皮上兩個灰藍的深陷。拉西斯終於放過了,他想找醫來為診治,拼命拒絕說:「我的在每個月的這個時候都是這樣,你讓我休息幾天就好了。」

他拗不過,只好隨著

倒是一直在邊服侍的阿納緋心疼得不得了。照顧艾薇的小侍,也只有知道艾薇的。終於,在艾薇面蒼白地躺在床上的時候,忍不住地說:「殿下!阿納緋失禮了,但是殿下,您為什麼要瞞著陛下您的狀況呢。您知道陛下他……」咬咬下,隨即好像下了很大決心一般,終於說了出來,「陛下已經決定將您迎娶為偉大的妻子了。」

「什麼?」

這句話於艾薇聽來不啻五雷轟頂,幾乎是強撐著坐起來,難以置信地看向阿納緋,「你說什麼?」

孩一副豁出去了的樣子,憤憤地說:「全埃及上下的人都知道了,陛下知道您的顧慮,於是現在正在起草與王后殿下的離婚程序。這件事鬧得很大,所以陛下天天都很辛苦。陛下為您付出了這麼多,為什麼您就不願意為陛下生下這個孩子呢?陛下一定會……」

嘩啦一聲,阿納緋被突如其來的噪音嚇了一跳。艾薇手邊的水杯被弄到了地上,摔得碎。房間裡一陣令人窒息的靜默。在古代埃及,並不是不存在離婚的案例。王后對法老的不忠、法老對王后的厭棄都可能導致離婚程序的開始。然而王后往往擁有較為堅實的背景,如果輕易換后,則牽一發而,可能會導致整個政局的不穩定。

因此離婚這樣的事,極發生,但迎娶數個正妃、王后的案例卻不在數。

艾薇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轉過去看向阿納緋

「這樣做,值得嗎?」

阿納緋側著頭,自然而然地微笑,「當然了,陛下那麼您,所有人都知道。」

艾薇怔住,一時說不出話來。而阿納緋卻以為自己說了艾薇,就更加興地講了下去。於是,在不安中,艾薇了解到了更多的況。

西斯將與外界的全部信息隔離了開來。所以不知道,自己作為法老的寵妃的綽號已經傳遍了上下埃及。從一個備唾棄的側室而生的王家公主,變為了古實之戰大功之人。隨即在埃及與赫梯的易中,大家又一次知道了這位公主對於法老的意義。

而這一切還不夠,原本就只有很妃子的拉西斯,竟然在起草與王后的離婚協議。這是自拉西斯一世以來從沒有發生過的事

原本大家還在猜測這位公主將會在法老的戰略裡扮演怎樣的角,而當每日勤勞理公事的法老,將艾薇公主關進自己的寢宮放縱月餘之後的現在,再沒有人這樣考慮這件事了。他們不得不半信半疑地相信,法老被自己的妹妹沖昏了頭腦,他宛若過去數千年出現過的很多離譜的昏君一般,只是沉溺於對的迷,因此做出了這麼多不可理喻的決定。

在朝中,自然是掀起了巨大的風浪。原本奈菲爾塔利與卡羅塔的存在就是平衡守舊貴族與掌權重臣的最佳設計,沒有人理解為什麼法老不能像對待亞曼拉公主一樣,僅僅是把艾薇當做一個側室來對待,就連禮塔赫也不能贊同地站了反對的一方。

畢竟,一位法老,可以迎娶很多個妻子,但是天下,卻只有一個。

赫梯三年養蓄銳已經是極限,如果埃及自再因為這點小事而產生分歧,過去十數年來心積慮的果,就會眼看著付諸東流。

得知這一切的時候,艾薇陷了徹底的不知所措。

心中織著對於拉西斯的執著產生的無法控制的激與極端的痛苦。

阿納緋走後,艾薇坐在床上發呆,眼睛睜得大大的,困意全無,而腦子裡面卻在隆隆作響。他如此努力,只是為了能和在一起。但是卻諸多顧慮,懷疑著、懼怕著。若真就如此,縱容地沉溺於他的意裡,會怎樣?歷史改變又會怎樣,時空消逝又會怎樣?就算到傷害,一生能夠在一起一段時間,不也已經很好了嗎?

但是……歷史一直都是一個很執拗的存在。

艾薇不知道,如果自己打算逆其而行,會是怎樣的結果。但只是覺得,如果不試一次就放棄,只會讓自己後悔。就算最後真的找不到好的理由留在這裡,也可以像母親一樣,自己把孩子養大。決定好好地保護自己裡的生命,暫時先瞞住拉西斯,以免因為自己懷孕,導致他過於誇張的保護或更極端的政措施,從而產生反效果。

想,先等一等,再決定應該如何理。

可生活就是如此,事總是會在沒有準備好的時候,繼續發生下去。

在埃及,因為開放的民風,無論是在懷孕還是避孕方面的醫都很先進。人類歷史上最早的流產記錄發生在公元前十五世紀的埃及,在懷孕的初期,服用藥來墮胎,以最大可能地減傷害。到達了拉西斯的年代,已經有三百年的歷史。雖然在那個年代,古埃及的醫領先全球,但有的時候無論母親多麼想將孩子生下來並且保護住,平均的嬰兒死亡率依然在百分之四十左右。

在這個年代,就算什麼都不做,艾薇都在冒著巨大的風險。加上質與埃及人本彪悍的素質比都相差不,在下定決心保留腹中的孩子的那一剎,就知道,自己要付出額外的努力。

但是當年緹茜也同樣在埃及生下了之前寄予的——艾薇公主。如果理得當,一定也可以將孩子順利誕下。當年,是朵一直在照顧緹茜,所以艾薇想到了再找朵幫助自己。

比起當年照顧緹茜時仍於中年的朵,如今歲月已經毫不留地在上留下了痕跡。朵的頭髮已經花白,臉上的滄桑比實際的年齡看起來還要厚重。自從古實一戰歸來,艾薇覺得似乎衰老得更加迅速了。

聽到艾薇孕育了新的生命時,朵起先是十分驚訝,然後就說要把這件天大的喜事告訴拉西斯。而在艾薇慢慢地講述自己目前的況會將拉西斯放怎樣的境地時,喜悅的聲音也隨著慢慢變低,就彷彿重病將去的病人,心電圖的跳,逐漸變緩、變平,最後為持久靜默的一聲平平的噪音。

跪在地上,久久的沉默後,只回覆道:「殿下,我明白了。那我收拾收拾,過幾天就搬進來住。」

隨即,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默默地轉離開了屋子。

艾薇拜托朵搬進宮來,幫忙照顧自己。在腹中的孩子稍微長大一點後,會申請搬出底比斯,避開紛紜的宮外,靜靜地、安全地生下這個孩子。於是接下來的時間,就強迫自己打起神,增加食量,加強力。雖然決心已下,還是要保證自己的健康和安全。於拉西斯而言,看到的面一天天紅潤起來,他自然也是很開心的,所以不管想吃什麼,或者想做什麼,他都十分縱容,除卻在他不在場的況下出門這一件事。

又過了五天。

朵應召搬進了宮中,拉西斯因為政事去了底比斯南部,要到晚上才回來,艾薇索就讓朵到自己的宮裡陪著。已經是埃及的初冬,白晝的天氣卻依然帶著幾分熱意。朵穿著白服,卻披著寬大的黑袍。宛若從地獄走來一般,佝僂著,在侍者的報告後,緩緩地走進了屋裡。

艾薇吩咐,「我和朵有些事想聊,你們不要進來打擾。」

侍者依命關上了厚重的宮門。

朵怔了好久。艾薇說話的時候,朵看著的方向,卻好像沒有在看,眼神彷彿散開,隨即又收集在一起。

艾薇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也有些尷尬,於是就尋找著話題,「以前……緹茜生下艾薇公……生下我的時候,也很不容易吧?」

朵沉默了一會兒,隨即慢慢地開口道:「正如您所說,那個時候,緹茜殿下就像您一般年輕、瘦弱。宮中太多人不想讓存在,更怕腹中的孩子是一名王子。真是危機重重。」

的聲音漸漸響起來,語調也變得堅決,「不過殿下您放心,朵一定會好好照顧您。」

說著,從懷中拿出一個小小的藥包,捧在雙手中,「進宮之前,我特意找了名醫,為您配製了增強力的藥。每日一次,隨水服下,兩刻水位線開始生效。」

艾薇接過那個小草藥包的時候,突然心裡有一種很特別的不協調。或許是因為那個包包上面的蓮花刺繡看起來很笨拙亦非常陳舊,好像是過了多年的件。

猶豫之際,朵又補充道:「殿下,當年緹茜殿下也是服用這種藥,來保全小公主……」

原來如此,所以這個包包看起來有了年份。艾薇不再懷疑有他,取出了裡面的藥丸,放進裡,轉拿起水杯就要喝下去。

「殿下……」眼看就要把水喝下的時候,朵突然輕輕地了一聲。那一刻,從朵的眼裡看到了自己作為銀髮艾薇公主存在時包圍著的慈、擔憂,覺得很溫暖,於是一閉眼,再沒有猶豫地將藥丸隨著水咽了下去。

數秒,朵從手中接回了空杯,又是一語不發地看著

艾薇抬起頭,好奇道:「朵,怎麼了?」

巍巍地站了起來,回手將宮門鎖上,隨即蒼老的侍突然一扯角,緩緩地說:「艾薇公主,雖然失禮,我一直把您當做我的兒看待。我看著您長大,關心您、照顧您。」

艾薇心裡一,隨即帶著激地說:「朵,我都知道。這次也真的多虧了……」

朵打斷了,徑自說了下去:「那是因為我的兒在很多年前,就被國家賜去了古實,永生不能回到埃及。」

這是朵第一次主說起自己的事,艾薇腦海中想起了那名瘦弱的、為了拉瑪不惜將匕首刺向拉西斯的蓮。該怎樣開口,才能將蓮已經不在這個世界的噩耗,告訴朵呢。

思緒翻湧,不由選擇了緘默,聽朵繼續說了下去。

「那個時候,因為您和您的母後緹茜殿下的地位,我在宮中備。現在想想,或許如此,他們才強迫地將我年兒送去了古實。」頓了頓,「那麼小,父親那麼早就去世了。就是我的眼睛,我的太。但……哪怕能在古實好好地活著,嫁給一個好人家,我也會覺得很幸福。」

嘆著氣,垂著頭,淚眼婆娑地看著艾薇手中老舊的草藥包。

「但是太傻了,傻到……竟然會向貴族揮刀。只有你的年紀,卻因為不懂事向你揮刀而死!」

那一刻,彷彿所有的一切都連了一條明晰的線。草藥包上扭曲的蓮花變得異常清晰,彷彿的痕跡,深深地烙印在腦海裡。紛的場景,再次出現在眼前,阿布辛貝勒、拉瑪的戰敗,以及——耀眼的下,握著短劍,流著淚,刺向年輕的法老。

「拉瑪,請不要放棄你的驕傲……」

悲傷宛若巨大的汐,鋪天蓋地地向砸了過來。

過去了這麼久,再沒有人提起那個揮刀刺向法老的孩兒,隨著拉瑪的死去,也不再有人記得的名字。蓮是朵的兒!可朵不知道蓮是冬所殺,更不知道蓮不是為了行刺艾薇而被死。是誰向朵如此曲解了當時的場景,不,是誰就這樣告訴了朵,讓傷心呢?

正想開口解釋,朵卻將眼睛猛地一抬,嚴厲地說道:「蓮是那麼的年輕。活潑、懂事、可為什麼不能有自己的人生。為什麼,死了……你卻還活著呢?我和蓮到底還要為你們母,犧牲多東西!」

話音剛落,艾薇只覺得,腹中卻突然一疼,接著就好像有利刃在裡面翻攪一樣,抖,幾乎是立刻摔倒在了地上。

從地面上看向朵,佝僂的影驟然變得高大起來,被黑的袍子罩著宛若巨大的夢魘。並不去看腳下的艾薇,只是輕輕地說:「這世界為什麼這樣不公平呢。蓮失去了一切,而你得到了一切。」

「神為什麼總是站在你的那一邊呢,油燈沒有砸死你、那迦哈節沒有咬死你,法老如此縱容你,就算發現了你與亞述王子的關係也可以原諒你」

「我找到了拉瑪,提起了蓮的事。他如此輕易地就相信了我,願意與我合作。那個年輕的孩子,他對蓮是真心的。但是,就算賠上了他的命,法老卻依然原諒了你。」

已經疼得發冷了,艾薇渾發著抖,而朵說的話似乎要比的疼痛更令到寒冷。所有的一切,所有的一切,竟然都是這個最令信任的人一手造的。

可這怎麼可能,如此地信任,甚至開始依賴

「朵,你聽……我說,事不是你聽到的那樣,蓮……」

話未說完,朵已經狠狠地踢在了艾薇的小腹上,那是比利劍刺腹中還恐怖的疼痛。失聲慘了起來,卻被朵蒼老的手狠狠地堵住了。眼前那個慈祥忠誠的老奴,此時看起來如此恐怖,好像暗夜的黑影一般,猙獰了起來。

「伊西斯神、阿努比斯神一定非常唾棄你,所以甚至不願意給你一個回到他們邊的機會。你不配孕育新的生命,你不配擁有幸福。」冷冷地說,然後站起,將蜷著不住抖的艾薇踢到一邊,「啊,這次,你就陪那個小孩一起去死吧。我給你的藥量,足夠將你的生命一並送去阿努比斯神的邊,謝我吧。」緩緩地走到房間的一角,用懷中的火石點燃了燈火,「這次,我不會給你轉生的機會,我要把你的一並送到另一個世界。」

朵布滿皺紋的臉龐在跳躍的燈火下宛若木乃伊一般恐怖。冰冷地轉手腕,火焰宛若墜落的晨星,慢慢地向地面上倒去。朵將自己的披風扔到了地上,從懷中拿出一個小瓶子往上一灑,嗆鼻的油的味道伴隨著火舌,騰地一下撲面而來。

朵自己站在火焰的另一側,冰冷地看著蜷在地面不能彈的艾薇。

從進宮殿的那一刻起,本沒有想過要活著離開法老的寢宮。因此,在火舌吞噬的時候,只是沒有表地看著艾薇,隨即閉上眼睛,地拿著那個破舊的小草藥包默默地祈禱。

或許是在祈禱,來生,可以與蓮再度相會吧。

如同被千萬個細碎的針扎過一般,意識也逐漸變得模糊不清。心底卻沒有對朵的憎恨,只是覺得很殘忍,殘忍到連一個讓解釋的機會都不給。

朵的斗篷與燃燒的火牆隔斷了與宮殿大門,濃煙翻滾著漸漸充斥華麗的寢宮。門口的侍者很快就會發現這裡面的異樣,艾薇相信他們會來解救自己。要在他們發覺之前,活下去。

依靠著強大的求生意志,從床上拽下來床單,砸碎了床頭的花瓶,浸了床單的一角,捂住口鼻,向火焰的另一個方向爬去。

突然覺得有溫熱的鮮緩緩地流出了自己的,那一刻,疼痛彷彿隨著生命逐漸遠去,但是已經沒有力氣再彈了,卻還沒有聽到侍者前來的聲音。

火焰已經幾乎燒到了角。因為失而全發冷的,這一刻竟然覺得恐怖的火舌溫暖得令人想要親近。周圍得聲音漸漸遠去,幾乎慢慢地閉上眼睛。

或許,就這樣了吧。

猛地宮門好像被巨大的力量衝撞開來,誰人不顧一切地穿過巨大的火牆來到自己的邊。冰冷的手將了懷裡,上有悉的木質的香氣,隨即是沙啞而糙的聲音,「我不會讓你死去……」

這句話如此溫暖,莫名地信任著這個聲音。

黑暗鋪天蓋地地席捲而來,火焰旋轉著漸漸遠去。

模糊的意識裡,掀起宛若驚濤駭浪的鮮紅,隨後又漸漸歸於平靜。

不會死去。

有的時候,會很抵醒過來,因為醒過來就會面對著令人無法呼吸的現實。

耳邊是嘈雜的聲音,一直有一隻冰冷的手地握著自己。然後不知誰說了什麼,那隻手放開了自己,於是下意識地喃喃出聲,「不要走……」

有話想說。

但是也不確認自己的聲音是否傳了出去,嚨只覺得好像嘶啞一般疼痛,話語好像自己的呼吸一般微弱,似乎融進了無限擴大的靜默裡。

又過了不知多久,總算,那只冰冷的手又握住了自己。然後下意識地,握了回去。

可能一切都是夢。拉西斯想起另一個時空的事是夢,失去了他們孩子的事是夢,忠誠的朵想要殺死的事也是夢。一睜眼,就會發現自己還是站在提雅男爵家裡燃著昏暗橙黃燈的房間裡,冬靜靜地笑著,栗的眼睛深深地陷進他蒼白的皮裡,然後說:「雖然找到了你,但是你再也不能回去那個年代。」

分不清,究竟怎樣,痛苦可以更一些。

過了很久,眼皮終於到了的照,艾薇緩緩地睜開了眼睛。沒有看到提雅男爵家暗室裡昏黃的燈或是自己房間維多利亞風的白窗簾。天花板上繪製著古老的紋章,背脊傳來堅覺。

果然,一切都不是夢境。

側過頭,才發現自己的手指地扣著誰人的手。雖然一直沒有意識,但纖細的手指竟然有如此強大的力量,地嵌另一個人的手背,留下了深深的紅印。

略顯憔悴的拉西斯靜靜地坐在邊,地回握著的手,他的眼睛裡泛著紅,下上是凌的鬍渣。

再抬眼,房間裡黑地圍滿了人,醫、侍者、衛兵。

只是他們都如此安靜,因此幾乎毫沒有覺到他們的存在。

手中的炙熱而堅決,卻不像是最初將從火焰中救出來的人。或許是剛從昏迷中醒來,腦子十分不靈,或許只是本能地想逃避發生過的、令痛苦得無法接的事實。一開口,竟是問道:「剛才,冬在這裡嗎?」

話音一落,室的溫度更宛若降到冰點。

的聲音裡還帶著幾分沙啞,聽到說這句話,拉西斯的眼睛暗了一下,隨即示意旁眼眶紅紅的阿納緋端水過去給。阿納緋手忙腳地走過去,差點把水杯打翻在了地上。

「冬‧柯爾特,刺殺法老、叛國並多番潛宮殿,應以極刑。」說話的是靜靜佇立在一邊的禮塔赫。他宛若黑曜石的眼睛裡也沒有了日常溫和的芒,裡面確是有幾分尖銳的殺意。

「冬,刺殺法老?」艾薇重複了一遍,雖然早就有所預,但是再次被確認,心裡仍然是萬般的不願。

離開埃及前往亞述之前,竟然是冬刺傷了拉西斯。一個火花跳過腦海,終於明白。

冬的仇人就是法老,而他提起過的恩人,難道就是嗎?

就是一年前,銀髮的公主在卡爾納克神廟門口救下的那個孩子。因為冬是時空的複製品,所以他不能出手相救。他從未來回到現在,潛伏在法老的邊。為了尋找機會,刺殺法老,同時也為了弄清楚,那一天究竟是誰救了他。

腦海裡想起提雅說過的話,「他是一個殘忍的人,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可以奪走你的一切。」

想起冬在未來的名字,提雅男爵。

想起冬看著自己複雜又迷茫的眼神。

他一直給了自己那麼多的線索,但是到了現在,一切卻才真相大白。

冬傷害了自己最深的男人,但是冬也一次次地救了自己。

腦子裡一片混突然有很多話想對冬說,不由有些焦急地抬起頭,「那冬,在哪裡呢?」

四周一片沉默,拉西斯依然握著的手,淡淡地說:「之前你一直在找的希伯來人,就是冬嗎?」

不知道他為何如此發問,誠實地點點頭,隨即解釋道:「我不知道他竟會出手傷害你。你們已經將他抓起來了嗎?我可以與他說幾句話嗎?」

他頓了一下,然後微微歎氣,說了句:「是嗎?」

禮塔赫從旁補充道:「艾薇殿下。冬‧柯爾特從火海裡救下了您的命,因此陛下才放他走了,約定是他永世不能再回到埃及。」他的聲音變得冷漠起來,「如若我們再看到他一次,就算用全埃及軍力,我們也一定會殺死他,在所不惜。」

是因為他背叛了埃及,又傷害了法老吧!艾薇一怔,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就在這時,拉西斯抬手制止了禮塔赫繼續說下去。他淡漠地轉對醫生們吩咐了幾句,然後又對禮塔赫說:「艾薇公主是我的妹妹,這件事當做王家的醜聞來理,嚴格保止外傳。」

禮塔赫躬,帶著幾名祭司與臣子退了下去。

醫走上前來,餵了艾薇一些莫名的草藥。都喝了下去,他們也就紛紛告退了下去。阿納緋是最後一個離開屋子的,的眼睛裡帶著擔憂與不安,但是迫於法老的命令,只好走了出去。

西斯在距離床榻一米左右的地方站定,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走過去,在的榻側坐了下來。

「我不明白你。」這是他說出的第一句話。琥珀的眼睛裡帶著疲憊,映出虛弱的樣子。他輕輕地拉著的頭髮,脆弱而順的髮在黯淡的線下地閃著金芒。他低低地說,「若我們經歷的事都是真實,我不明白為什麼你可以這樣對待我,對待我們經歷的一切。」

靜靜地看著他,水藍的眼睛裡映出了他從未變過的姿,卻已然紅了眼眶。

又是很久的沉默,他自嘲地扯扯角,「你從最初就利用我尋找冬,隨即又和亞述的王子達了尋找寶之鑰的協議。這些都沒有關係,我想起一切以後,更覺得你就算與雅里有什麼過往,我也都無所謂,只要你在我邊就可以了。但是即使我們一起經歷了那麼多,你還是不願意嫁給我。」他頓了很久,「我想,事最差就不過如此了,我把你強留在邊,心裡不過留著幾分僥倖,若你真心喜歡我,總不會狠心連我們的孩子都不要。這段時間,我可以想想辦法,把你的顧慮都打消。」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很久沒有說這麼多話一般,他疲憊地額頭。

「我真是小看了你。」他艾薇已經潤的眼角,「我想要和奈菲爾塔利離婚,並且廢除卡羅塔,宮裡的那麼多人都恨你,我每天都讓他們小心地審查你的食試毒的人就已經死了兩個。我知道蓮是朵的兒,因此對格外提防,不許隨意進宮。若不是你自己不和我商量就擅自讓來見你,本就不可能有這個機會對你下如此死手。」

他移開了眼角的手,「你昏迷了三天才醒來,我那麼擔心你。可你醒來時,連你自己的孩子都不問,卻只是顧著尋找那個曾經想要刺殺我的人。」

他沉默了好久,但是卻沒有聽到的回答。他的聲音終於變得冰冷,「薇,我真的不明白,但是我沒有辦法再這樣縱容你了。」

他的眸子淡漠了起來,沒有表的眼裡映出了憔悴的樣子,「你不願做我的妻子、不在乎我們的孩子,如此,留在我邊,你只會傷害自己。不如,你就繼續做我的妹妹吧。我會照顧你,讓你得到一切你想要的東西。如果,這樣你會開心的話。」

他一口氣說了很多,他的話語結束的時候,知道,他不會再這樣與說話了。他從來是一個說到做到的人。

他說的這些話就好像尖銳的利刃般,甩進了口,每一個音節都絞得模糊。不知為何,不打算辯解,也不打算告訴他,有多麼懼怕見到他、看到他失的眼神、想起失去他們的孩子的事

不想再重複,如何費盡千辛萬苦才能來到他的邊,不想說為什麼他,有多麼的他。

那些話,說出來似乎就變得很輕渺、很虛假。遠比不上,就這樣沉下去,沉進心底最深的地方。這次,只是一試,看自己是否能瞞過歷史,留下一個他們的孩子。顯然,是沒有用的。繼續嘗試下去,只會再傷害到自己,或者是他!

看啊,朵已經死了……

所以算了吧,只要不影響這個時空,好好地藏在歷史的洪流裡。在他邊,便實現了

就這樣待在這裡,等到三年後的重大分歧,與已經獲得全部記憶的雅里對決,保護年輕法老的生命。

西斯似乎在等著說什麼。但是蒼白著,一個字都沒有吐。過了好久,只是緩緩地說了一句:「三年後,會與赫梯有重大的決戰,在此之前,要全力備戰。」

他怔了好一會兒,顯然這不是他期待聽到的話。他於是不再等待,金的涼鞋落在天青石的地面上,發出寂寞的咯嗒咯嗒的聲音。

他推開宮門,外面的臣子靜默地等著他。

他再也沒有回頭,走出了所在的房間。

模糊的場景裡,他的背影如此清晰,宛若一個閃著金芒的影子,深深地烙印在的視線裡。

第二天,祭司院的第一先知聲明法老從未考慮過立艾薇公主為側室,只是法老疼的妹妹,並非如之前宮中的風傳般要立為王后。但是法老與奈菲爾塔利王后的離婚程序還在進行中,奈菲爾塔利王后與前文書,亦是底比斯貴族的諾蘭的事實已經被提了法庭,況且這件事在高級貴族間從來不是什麼。於是雖然重新立后的「謠傳」被暫時擱置起來了,離婚程序卻是要進一步進行下去,而王后奈菲爾塔利也面臨著可能由「不忠」罪行帶來的重大懲罰。

接著,法老下令未來三年的經濟模式轉為以加強國防、軍事為主的發展方式。埃及要很激進地鞏固、擴張與周圍鄰國的關係,隨時準備停戰協議結束後赫梯的反撲。同時,冬被列了全國獎賞最高的通緝對象,一旦在埃及境發現冬,即可立即死。懸賞的金額可以買下一個小城。拉西斯二世時期對希伯來人的排與迫害也就此正式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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