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佛》第二十二章

為道士, 隨多為拂塵一類件。

逍遙子也不例外,他甩了甩手上的白拂塵,目警惕盯著籠罩在衡玉院子周圍的結界。

結界泛著淡淡金暈, 在沒有被敵人攻擊時, 結界顯得很平和。

但在逍遙子耐心探查之下, 他逐漸到平和下的洶涌危險。

衡玉畔含笑, 耐心等待他的下一步舉

“你是何人?”

直到現在, 逍遙子終于想起問衡玉的名字。

道修的著打扮是穿著道袍,頭發梳道髻。

眼前的子穿著青道袍, 長發并未梳道髻形狀,而是直接披散在腦后,應該不是道修。

容貌秀已是世間難尋,但最讓人難以忘懷的是氣質――肆意而張揚。

這種氣質, 是因為底氣十足才會出現的。

唯唯諾諾或者毫無底氣的人, 很難擁有這般惹眼的風采。

而且逍遙子認真打量過,發現并不只是看著年輕, 本人的年紀也絕對不會大到哪里去。

如此氣度, 如此年紀,又有如此修為, 很有可能是正道八大宗門或邪道五大門派的門弟子, 甚至是核心弟子!

他的弟子范長平到底是在哪里得罪了這種人

衡玉輕笑,到逍遙子那殺意凝滯了,看來逍遙子已經察覺到份不一般。

抬手執禮,平靜道出自己的份:“合歡宗衡玉。”

合歡宗?

合歡宗弟子怎麼會出現在萬里之外的無定宗勢力范圍?

心下存疑, 逍遙子微微擰起眉來:“敢問這位小友為何殺我弟子?”

“范長平已被邪魔之氣侵蝕, 本就當誅!”衡玉的聲音擲地有力。

在衡玉說完話的下一刻,逍遙子眼睛猛地瞪圓, 宛若一頭雄獅般,隨時都有可能往前向衡玉撲過來:“荒謬!我的弟子怎麼可能會被邪魔之氣侵蝕,道門弟子心堅韌,道心堅定,可不是你們這種靠雙修之進階的修能夠媲的。”

言下之意,連你這個合歡宗弟子都沒有被邪魔之氣侵蝕,我的弟子怎麼可能會了邪途!

衡玉眉梢微挑:這還人攻擊上了。

畢竟還頂著合歡宗主的名頭,衡玉自然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別人辱沒宗門的名聲。

的右手握住劍柄,將長劍從劍鞘里一點點出來,冷哂道:“合歡宗弟子的心如何就不勞外人心,若前輩有這個功夫,不如反思反思自己是如何挑選弟子,又是如何調教弟子的。怎麼一個專注修心的道門弟子滿修真界只講究弱強食,還肆意殺人,更是被那邪魔之氣侵蝕了心。”

逍遙子脾氣暴躁在虛空盟里人盡皆知。

正因為范長平脾與他相似,又把他當作親父般對待,在收下范長平后,逍遙子在他上投了無數時間力和時間,才讓范長平這個資質只能算作不錯的弟子在三十歲之前功踏筑基期。

他沒有子嗣,沒有族人,因此也把范長平當作自己的親子對待,才會在范長平上留下魂咒,在范長平死后還特意從萬里之外的虛空盟趕到這里。

他一聽衡玉的話,當場暴跳如雷,也不在忌憚份。

“你一個小輩在我面前未免太過狂妄了些。”

說著,逍遙子催靈力,手中握著的拂塵以眼可見的速度瘋狂變張。

他揮拂塵,拂塵直接狠狠砸在結界上,將結界砸得鏗鏘作響。

衡玉用左手掐訣,把靈力加持在結界上。

落在逍遙子上,畔含笑:“你確定要因為一個變邪魔的弟子對我出手?前輩,你現在還有收手的可能,不然我只怕你道心有損!”

“你在威脅我?”

逍遙子眸中閃過冷厲的芒,再次瘋狂催靈力。

拂塵砸在結界上,聲音極度刺耳。

“忠告罷了。”衡玉說。

是真的在很真誠地提醒逍遙子。

道門中人磨練心,對心要求極高,以逍遙子這種偏執的心,就算不會被邪魔之氣侵蝕,也很難再往長生大道上攀爬。

但逍遙子現在已經陷自己的緒里,只覺得衡玉一個小輩仗著份地位在嘲諷他。

他不再回話,只是換了個手段,開始繼續轟擊結界。

對方明顯是不聽勸,衡玉也不再多言。

把長劍扔回劍鞘里,轉回了書房,在嘈雜喧鬧的背景音中把字練完。

練完字后,衡玉閑著無聊,干脆繞到院子后門,趁著逍遙子上一道攻擊剛砸完,下一道攻擊還沒落下的那個瞬間將結界打開,直接溜出了院子,任由逍遙子攻擊院子的結界。

“出來是出來了,要去哪里呢?”

衡玉撐著素凈的油紙傘,緩緩走在街巷里,認真思考著這個問題。

“去找了悟吧,正好和他算算賬,再和他訴訴苦。像我這種筑基巔峰修為的人,合該讓結丹初期的佛子來保護,畢竟我會招惹上結丹初期的暴躁道修都是為了幫佛子破案啊。”

衡玉琢磨片刻,用自己的邏輯說服了自己,撐著傘愉悅地朝山上的青云寺走去。

以往走到青云寺寺門前,衡玉總能看到兩個小沙彌站在那里。

今天一來,卻沒看到任何人。

走進寺廟里面,也沒看到什麼和尚的影。

“難道是下暴雨,大家都躲在廟里休息了?”

片刻,衡玉還是往里走去。

畢竟寺廟還在正常開放,能看到幾個香客在里面隨意走著上香。

途徑藏經閣時,衡玉聽到里面傳來一道悉清越的聲音。那道聲音正在念著聽不懂的、格外催眠的梵文。

大概是念完了一整段,他又切換了大陸通用語言來講解剛剛那段佛經的意思。

了悟在里面講經嗎?

衡玉走到廊下,收起那撐開的油紙傘。

抖落傘上的雨水,從走廊繞到藏經閣前。

越是靠近藏經閣,了悟念經的聲音越發清晰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的自然反應,在聽到念經的聲音時,衡玉下意識打了個哈欠。

抬手,抹去眼角的生理淚水。

邁過藏經閣那高高的門檻,衡玉走進莊嚴肅穆的閣樓里。

在閣樓前方有一大片空地,此時空地上盤膝坐著幾十個穿著僧的和尚。

每個人都端正坐著,認真聆聽這位佛法高深的佛子講解經文。

閣樓旁邊還零散站著十幾個香客,他們每個人都雙手合十,表虔誠地站立著傾聽。

衡玉左右環視一圈,最后把視線定格在了悟正對面的空地上。

走了過去,從儲戒指里取出團扔在地上,盤膝坐了下來。

雙手合十呈聆聽狀,本人閉眼……靠著后那格外壯的木柱,很快就沉沉睡了過去。

在衡玉走進藏經閣時,其實了悟就已經注意到了。

他在講解完一段經文的空隙時,抬眸朝所在的方向瞥了眼。

大概是睡沉了過去,坐姿已經了,手部姿勢從雙手合十變攤放而下。

了悟那正在翻經文的手微微頓住:這是……睡著了?

坐著睡覺終究是沒有躺著舒服,雖然了悟聲音催眠,但衡玉睡了小半個時辰還是迷迷糊糊睜開了眼睛。

意識回籠時,正好聽到坐在上首的了悟淡淡道:“今日經文就講解到此,諸位回去做晚課吧。”

寺廟里的和尚紛紛起,雙手合十向了悟道謝。

而香客們也隨著人流離開這寶相莊嚴的藏經閣。

衡玉逆著人流,快步走到了悟邊。

他今天穿了月牙僧袍,上那種清冷氣質消散不,反而像是月華如霜,斂盡世間無盡風采。

當真是俊秀得很。

長得這麼好看,也難怪能惹得慕歡那種妖惦記。

衡玉瞧著他在整理前的經書,學著和尚的作雙手合十,虔誠贊嘆道:“剛剛坐在下首聽了悟師兄講解佛經,只覺得佛法高深玄妙,頗有所得。”

這種吹捧的口吻,誰不喜歡呢。

為了攻略佛子,不介意裝作一副自己對佛法很興趣的樣子。

了悟:“……”

了悟已經整理好經書。

他把它們全部抱了起來,目落在衡玉上,誠懇道:“主的確頗有所得,是這兩日沒休息好嗎,剛剛看你睡得很沉。”

旁邊同樣抱著經書的了念小和尚險些笑出聲來。

師兄威武!

看到這個妖吃癟,他真的是太高興了!

但衡玉臉皮厚啊。

被活生生拆臺,還是很平靜抿笑著:“其實是這樣的,今天有個結丹初期修士在我院子外不斷制造噪聲,我沒辦法休息好,只好過來找你了。”

朝了悟眨了眨右眼:“你知道的,在你這個結丹期修士邊睡覺我會很有安全。”

了悟的重點全部放在前面一句上。

他略一頓住腳步:“華城里出現了結丹修士?”

轉念想想,了悟瞬間猜到對方的份:“是那個逍遙子?”

衡玉點頭。

了悟擰起眉來,邁過藏經閣的木門,拎起放在門邊的油紙傘撐開,緩緩走進雨幕中。

衡玉看也沒看那柄屬于自己的油紙傘,飛快沖進雨幕里,與了悟共撐一把傘。

兩人對視上,了悟偏頭瞧一眼。

衡玉出聲解釋:“我沒拿傘。”

藏經閣大門旁靠著兩把傘。

有一把是了念的。

了念手拎起自己的傘,正好聽到衡玉的話,眼睛頓時瞪圓,狠狠盯著另外一把被主人拋棄掉的素凈油紙傘。

“師兄――”了念出聲。

“了念,幫主把的傘拿上。”

了悟打斷他的話,直接出聲吩咐。

已是默許了衡玉與他同撐一把傘。

“師兄……”了念抬手撓撓頭。

盯著已經遠行而去的那兩道影,小小年忍不住沉沉嘆了口氣,認命般撐起自己的傘。

在走進雨幕之前,他憤憤手抄起屬于衡玉的那把油紙傘,快步跟上前方的了悟和衡玉。

這把油紙傘并不大,因此傘下空間也不大。

了悟與衡玉隔著段距離。

為了避免被雨淋,他直接把大半的傘都傾斜到頭頂上方,他自己的基本都在傘外。

他這樣撐傘實在沒意思。

衡玉不再挑逗他,直接手推了推傘,把傘推回到了悟頭頂正上方。

隨手掐了個凈訣丟到他上,了悟那僧袍重新變得干燥下來。

“你說你怎麼就這麼油鹽不進。”衡玉笑。

給自己掐了個結界,雨水還沒有滴落到上就全部被結界隔絕開了。

他們此時行走在葉子枯黃的銀杏林里。

衡玉笑容明,眉眼張揚,上的鮮活之氣好像要生生把這片籠罩著暮的銀杏林徹底點亮。

了悟雙手合十:“貧僧不知。”

這個回答讓衡玉啞然。

不再說話,往后面走幾步從了念小和尚手里拿過自己的油紙傘撐開。

畢竟支起結界擋雨還是很耗費靈力的,老老實實用傘擋雨比較好。

了悟重新把話題移回到逍遙子上:“逍遙子此行是為了給范長平報仇?”

“應該是。”

“他可知曉了范長平被邪魔之氣侵蝕一事。”

見衡玉點頭,了悟神平靜:“那貧僧與主走上一遭,去見一見那位逍遙子吧。”

院子那里還時不時響起轟鳴聲。

顯然,那位逍遙子夠固執,一直在想辦法破了的結界。

“別砸了。”衡玉遠遠就出聲喊道。

逍遙子猛地轉頭。

看到衡玉,他臉上先是錯愕,逐漸反應過來現在是什麼況之后,逍遙子臉一點點漲紅,憤怒之意在他口激著。

“你剛剛一直不在院子里!?”

“前輩說笑了,我可沒興趣一直待在院子里等你攻破我的結界。”

逍遙子正要再開口怒斥,余掃到衡玉后那徐步走來的了悟,逍遙子臉上的憤怒之凝滯下來,然后逐漸消失。

眨眼之間,他就恢復初見那般彬彬有禮又高冷的模樣。

“這位可是無定宗來人?”

了悟雙手合十:“貧僧佛號了悟。”

道門與佛門關系本來就不算和睦。

虛空盟更是分外仇視佛門中人。

此時一看到了悟,逍遙子對衡玉的所有敵意都轉到了悟上了。

逍遙子抬起拂塵,目危險地盯著了悟:“原來這位就是佛門之。”

“佛門和道門之間難以共存,貧道早就想找無定宗的佛子坐而論道,看看佛門和道門之間到底誰更勝一籌。擇日不如撞日,佛子今日可能得出時間與我論道?”

衡玉:“……”

沒想到這位氣質清冷的佛子居然還是個拉仇恨能手。

他一出場,逍遙子都忘了自己此行是過來給徒弟報仇的。

“阿彌陀佛。”了悟平靜道,“貧僧不知,佛門和道門之間為何難以共存?大道三千都能共存,更何況只是里面的兩條分支?”

“逍遙子剛剛那話,就像是在說海水分流,有兩條并行的支流肯定會造競爭。但事實上,這兩條支流不僅不會競爭,還分別綿延到遠方,澤被四方。”

言語談之間,兩人境界已經高下立判。

佛道之間有爭端嗎?

本應該沒有的。

只是逍遙子非要爭個輸贏罷了。

逍遙子一個幾百歲的人了,生生被一個后輩點評得面紅耳赤:“你……你……”

衡玉看向了悟,隨后抿輕笑起來:佛門之的確風采過人。

他總夸辯才一流,其實他辯才也相當高超。

逍遙子恨恨咬牙:“不愧是無定宗佛子,那傳說中的先天佛骨啊!”

聽到這話,衡玉目落在逍遙子上,眉梢微揚。

――難道逍遙子知道‘先天佛骨’背后的辛?

流轉,臉上卻毫不

了悟撥弄著念珠,沒有回答逍遙子的話。

逍遙子冷笑道:“怎麼,難道你只會逞個口舌之利嗎?”

了悟抿,不與他相爭。

但若是此時退卻,倒像是他怯了逍遙子咄咄人之勢般。

在這個時候,了悟就想起前段時間衡玉告訴他的那番言論。

――時金剛怒目,時菩薩低眉。

面對這般惡語,面對這種咄咄人的人,一味忍讓難道就是對的嗎?

了悟剛要看向衡玉,他就先一步收到衡玉的傳音。

衡玉傳音說:“面對這般惡語,為何不學一學那金剛怒目?”

“他非要爭個高低,那我們就把高低論給他看個清楚明白。”

了悟輕嘆一聲,目落在逍遙子上:“你想做什麼?”

逍遙子目的達,他冷冷笑道:“你說佛門和道門不爭高下,今日我偏偏要與你好好相爭一番。我們就比傳道的方法吧,看看誰在傳道一事上更厲害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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