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辭職

我跟鳩羅什母子還有溫宿國王大臣一起在城門外迎接茲王。既然知道他就是鳩羅什，我當然就知道為什麼這個文述爾聽上去這麼耳。原來是溫宿，是新疆阿克蘇旁邊的一個縣。兩千年前這裡是個很小的國家，隸屬於茲。

而這個小國之所以能在我腦中留下印象，還是因為鳩羅什。那場辯論在歷史上被稱為溫宿論戰，是鳩羅什年名的一個重要事件。書上的確說過，因為這場論戰，鳩羅什「聲滿蔥左，譽宣海外」，「諸國皆聘以重」，所以茲王得親自出馬，迎接鳩羅什回國，免得被其它國家捷足先登。

眼下這個歡迎儀式越發隆重，地上鋪著紅毯一直到王宮。音樂聲不絕於耳，鮮花不斷拋撒。記得這個國王名字白純，白家是班超扶植起來的，班超的西域都護府就設在茲。從班超時代一直到唐末茲被回鶻滅亡，八百年間基本都是白家人做王。

打量這個茲王白純，跟耆婆長的像，也是細白皮，高鼻深目，眼睛很大，褐眼珠，眉庭開闊。看上去不到四十歲，年輕時應該長得不錯，可惜現在材走樣。不像其他人的髮式是剪髮及肩，他前額短髮中分，但是額後長髮盤到頭頂，系以綵帶，垂在後面。

有意思的是他的頭也是扁的，我記得玄奘《大唐西域記》裡就記載過茲以扁為，他們用木板小孩子稚的腦袋。不過只有王室貴族才能扁頭。幸好鳩羅什從小出家，不然一代帥哥的形象就這麼被毀了，多可惜。

繼續看國王的穿著。他也跟其他男人一樣穿翻領窄袖束腰式短袍，高及膝蓋的靴子，但是另外套有一件半袖衫，用金線繡出複雜的圖案。他後佩劍，手上還有一柄短劍，看來茲王對劍的好不一般。

看到鳩羅什母子，茲王大步上前，激地將他們母子摟住懷中。母子倆也很激，畢竟離家四年了。我聽懂了一部分他們的對話。國王祝賀鳩羅什學歸國，論戰功。已經在茲做好準備就等他回去等等。的1c

當茲王的眼落到站在耆婆後的我上時，微微有些吃驚。我正努力練聽力，沒提防他會看我，一時不知該怎麼對他，居然傻傻地扯了個笑。笑完我立碼覺得不對，完了完了，我的形象毀了，昨晚白學那些禮儀了。

茲王也住王宮，不過是另一個宮殿。晚上有宴會，還是在大殿，我也跟著去。由於鳩羅什和耆婆都不吃晚飯，我們只能喝點水。我眼瞧著兩個國王幾案上的烤，拚命嚥口水。宴會上也沒有歌舞助興，所以這場夜宴就變了拉家常。實在是很無趣，我又開始挪屁了。

突然到有兩道悉的目在注視我，是鳩羅什。他抿著在笑，我四下瞅瞅沒人注意，衝他鼻子吐舌頭，惹得他想笑又不敢笑。他轉過對兩位國王說天已晚，王舅一路勞頓，宜早點安頓。於是大家把酒（我們是水）言歡，結束夜宴。

回去後我已經得兩眼放，趕讓服侍我的侍從給我弄點吃的來。等待的過程中為了減力消耗，我就在床上躺著不。迷迷糊糊間聞到一香，立馬跳起來，看到兩汪深潭蘊著笑意站在矮榻前。他手裡的托盤上，香四溢。

我一把摟住他脖子：「羅什，你真是太好了！」

我一直考慮怎麼他。他的梵文名太拗口，「鳩羅什」字多又顯生疏。各種典籍裡對他的簡稱有「羅什」和「什」，確切地說，古文裡更多簡稱他為「什」而現代提他都是「羅什」。其實嚴格說起來「鳩羅」是姓，「什」（音shi，十）才是名。可是單一個「什」太彆扭，這個字發音也不順口。所以思考再三，我就按照現代的習慣他「羅什」，他也笑著接納了。

放開時發現他臉上麥紅得像蘋果，眼睛躲躲閃閃不敢直視我，那清純可的模樣真的很惹人憐。

哎喲，我剛剛幹了什麼？猛拍一下自己的腦袋，嚇得他趕問我：「艾晴，怎麼了？」

盯著他赧的俊臉，尷尬地笑笑。接過他手上的托盤，投地啃來掩飾自己的懊惱。怎麼可以讓他知道，我在後悔自己的孟浪。就算他還小，我也不可以用現代的方式跟他這麼親近，他畢竟有個不可更改的特殊份。

他臉上的嫣紅好半天才褪下去，沒話找話地問我：「今天要學什麼？」

我歎了口氣，停止啃：「你去找別人教吧，我教不了你。」

他大吃一驚，剛褪完紅的臉上開始有些泛白。「為什麼？羅什有什麼地方做錯麼？」

「你怎麼會有錯？是我，我是真的沒本事教你。你可是鳩羅什哎。」

講《論語》，我沒有書，也背不全，只是把會背的部分教給他，順序肯定是顛倒的，背也肯定有背錯的地方。他聰明到聽一遍就能記住，我再講下去到時他滿腦子錯的東西，一代大翻譯家豈不是被我毀了。我擔不起這麼大責任，中原佛教事業還等著他去發揚壯大呢。

「可是，可是，你教得很好啊！」他的聲音有些抖：「你講的得很有趣，我一聽就能記住。」

「那是因為你聰明，不是我教的好。」

我兩汪清澈的深潭，認真地說：「羅什，你是我見過的最聰明的人。」

他的聲音和得像醇厚的酒，同樣認真地回答：「艾晴，你也是我見過的最聰明的子。你懂很多東西，最難得的是你對佛法的悟。有你為師，羅什對中原漢地很是嚮往。有朝一日，羅什希能親歷漢地，看看是怎樣的水土育出艾晴這樣靈秀的子。」

這麼溫暖的話，用如此真誠的語氣說出，我的信心不由小小膨脹了一下。不住聯想，他對中原最初的興趣是不是源自於我啊？不過我馬上就垂頭喪氣了，因為我那不聰明，剽竊。我連他的翻譯都剽竊過，而他這個事主，居然還稱讚我有慧。拿現代，那可是侵權啊。我耷拉著腦袋，一臉痛苦狀。

「只是。。。。。。」

見我抬頭茫然地看他，他強忍著笑：「你若沒有那些看上去傻傻的表，便能更聰明了。。。。。。」

死小孩，敢取笑老師！我跳起來要掐他的脖子，被他大笑著逃過。我追著他繞圈跑，唉，他長我老人家還真追不上。我還不信我掐不到你，多你十年的飯不是白吃的！我哎喲一聲跌倒在地，他果然趕跑到我邊焦急地問我傷到了麼。我趁他不備終於功掐住他的脖子。

「你個死小孩，以後不準再說我傻。我那率真懂不懂？真是的，好歹我也是你老師，要尊師重道懂不懂？就算你是鳩羅什，你也得給我謙虛點！」

我搖著他的脖子，看著他純淨的臉越來越紅。我掐得太重了麼？趕放手，湊近他的脖子細看：「喂，我下手太重了麼？你疼麼？對不起哦。」

他的臉紅得要滴，眼睛又開始躲閃。他側過臉，微微拉開一些我和他的距離，喃喃說：「艾晴，繼續教我，好不好？。」

我歎氣，一手托住下：「可我連個課本也沒有，跟你講的《論語》都是憑記憶，有很多錯。淨教些錯的，還不如不教，誤人子弟啊。」

他定定地看我，眸子晶亮，臉上依舊泛著紅，一抹微笑浮出角：「是為這個麼？那有何難？」

唉，toteachornottoteach，thisisaquestion。

我沒法子拒絕他，又怕自己教壞他。我本來就不應該出現在他生命中，沒有我，他也能為那個威名四的大法師。而有我呢？我到底在他的歷史中扮演了什麼角？會不會對他產生負面的影響，從而改變歷史？起碼，他本來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講一口現代漢語的。

見我沉默，他的一雙手覆蓋在我的手上，掌心的溫暖迅速傳導到我全：「艾晴，是佛祖讓我遇見你，這份緣，羅什很珍視。羅什誠心學漢語，就算你不想教，也等到了茲你回漢地，好麼？」

淺灰眸子裡的盈盈水澤，倒映出一臉迷茫的我。我只是個匆匆過客，就算時穿越表暫時壞了，我也一定得回去，只是時間早晚而已。

但是，我的穿越，能與年時候的鳩羅什相遇，不用「緣」字，還能有什麼解釋？我們的兩行腳印，只是偶爾的重合，這段生命旅程過後，再無集的可能。我又何須顧慮這麼多？只要我小心一些，不再把我的現代特徵表現出來，對歷史應該不會有影響。最重要的是，我真的很喜歡每天跟這個天才年點滴溫地相。

「既如此，吾便繼續教汝。」

從地上爬起，拍拍屁上的灰塵：「昨日所習，汝且溫一遍。」我得糾正他的現代漢語了。

他眼裡有欣喜有驚訝，估計有點不適應我那一口文言，但也不說什麼，趕爬起來去拿素描本。

第二天晚上，他攜著一本《論語》出現在我房間。

作者有話要說：

維語是十世紀時的回鶻語而來，應該是阿拉伯的一種。我在新疆時曾問過維人，他們說他們能聽懂30％－40％的阿拉伯語，但是阿拉伯語是36個字母，維語是32個(那個維人這麼說的，沒考證過)。而吐火羅語，在茲回鶻化了後徹底消失，了死掉的語言。。。。。。

玄奘《大唐西域記》：「其俗生子以木押頭，其匾遞。」

茲國王的裝束據克孜爾千佛國王和王后供養人像，大約在隋唐時期。

對古茲有興趣的mm建議可以去看cctv10《探索發現》系列片《消失的綠洲古國》七集。從語言，文字，風俗，宗教，音樂等方面介紹茲。還有《新綢之路》第四集《一個人茲》，專門介紹羅什。我喜歡裡面的演員，長得頗符合我心目中鳩羅什的長相，是個老外演的，很斯文的帥氣。雖然是記錄片，出鏡也沒幾分鐘，但是演員挑的還是很認真，值得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