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負如來不負卿》第15章

再見故人

第二天一早我們就出發了。天知道我有多想留在這個21世紀早已經消失了的它乾城考察,可是,思考再三,我還是跟著波斯人走了。不說波斯人其實是為了我走回頭路,我怎麼能多耽誤他們的時間。就算是為了自安全,我也得走,誰知道會不會再遇上盜賊。唉,還是先到茲,以後再來吧。反正這裡離茲不遠了。所以我一大早先在城裡轉了一圈,做了最簡單的勘測,還在地圖上標明位置,以後找起來方便。的86

離開時我依依不捨地看著它乾城在眼中逐漸消失,而沿路讓我驚歎的地方還有不。我發現了一漢代的關隘址,有烽燧殘留。乘著中午休息,我匆匆勘測了一下,找到不砂灰陶殘片,漢代錢幣。據地理位置,應是漢代的烏壘關。日後大唐會在此址附近重築烽火臺和戍堡,周圍將有軍墾屯田,規模更大,建築到21世紀也有存留。

就這樣一路簡易考察,三天後我們到達了茲。

看到了悉的城牆,我的心跳快了好多,居然有點「近鄉更怯」的覺。不知道他在茲麼?他現在多大了?他還記得我麼?

我們進東城門,結果要驗文牒,我傻眼了。正在想要不要亮出我跟國師府的關係時,看到那個會說吐火羅語的波斯人塞了一袋東西給守門人,於是大手一揮我就進去了。

是我悉的茲王城-延城麼?大街小巷都有掃灑過,人們穿著盛裝朝西面湧,臉上皆是興高采烈的神。我看看波斯人,他們對我聳聳肩。我只好逮著一個路人問這是在幹什麼。路人見我著漢裝,告訴我這是行像節,等一會有寶車從西門載著佛像進城,巡行城市街衢,以示法相。

行像節?法顯和玄奘都記載過的印度及西域諸國最熱鬧的佛教節日?

那個人看我有些發呆,以為我一個漢人不知道這個節日,便很熱心地向我解釋,自從佛陀涅槃後,信佛之人恨不得親睹佛陀。所以大家想到在佛陀生日之時讓佛像巡城,看到佛像之人如同見到佛陀本人,此刻許願,比任何時候都靈驗。呵呵,我也知道這個「行像節」的起源。不過在中原地區,行像節並沒有流傳,所以我來得真是時候,怎能錯過這親眼觀看的機會?我跟波斯人道辭,他們帶著這麼多貨,肯定無法跟我一起行走。他們的頭頭想給我些錢,被我拒絕了。然後他拿出一串晶瑩通的瑪瑙臂珠,定要塞進我手裡,我只好收了。

跟波斯人分手後,我隨著湧的人群,向西門走去。西門上臨時搭了看臺,裝飾著大片大片的紅幃幕,環飾著鮮花,上面坐著鮮亮的男男,雖然看不清,也能肯定是茲王室和貴族。我被人著出了西門的邊門,被迫往城門外走了幾十步,終於找到一小片能立足的地方,踮腳往裡看。紅的地毯鋪了有百來米,直到西門的大門口。這時人頭突然湧,我趕跟著眾人的眼向城門外踮腳探頭,只見兩輛一模一樣的巨型四車,足有四五米高,裝飾得像個富麗堂皇的殿堂,垂著黃的幡蓋。我曾在西門外大會場上見過的佛陀像立在車中,旁邊還有兩尊小一些的菩薩像。佛像都是金銀塑上穿著複雜的黃,戴著珠寶首飾。

車子緩緩向西門駛來,到地毯停住。這時只見穿著盛裝新茲王白純從看臺上走下,掉王冠,赤足捧一柱香高舉過頭頂,走向佛像。他看上去老了不態又臃腫了許多。突然,我定了,那個伴在白純後面姿拔的人,那個著金袈裟氣度非凡的人,是他!真的是他!

如同電影裡演繹的一般,一切皆虛影,喧鬧的聲音突然黯啞,只有他那麼清晰地定格在整張畫面上。

他長大了,看上去有二十多歲了吧。如希臘雕塑般高的鼻樑,大而明亮的眼睛,長長濃濃的眉。淺灰眼珠流轉時,彷彿能勘世間一切。他抿著薄薄的,鮮明的形讓人心醉。他現在個子好高,肯定超過了一米八五。板比十三歲時結實了很多,雖然還是瘦,卻材勻稱。狹長的臉型,削尖的下顎,幽雅如天鵝的頸項,無一不線條優。那渾上下散發出的俗的氣質,立於人群,能讓四周的俗世濁,相形見慚。羅什,羅什,你怎麼能變得如此俊逸如此優秀,看過這樣的你,我回到21世紀還能對哪個男人側目?

白純向佛像下跪,旁邊侍從端來盛花的盆子,他將香在佛像前的香案上,然後將鮮花撒向佛像。人群發出歡呼聲,留在門樓上的王后帶著眾貴族親向下撒著各花瓣。這時城樓上鼓樂齊鳴,車子開始啟,緩緩沿著紅地毯向城裡駛去。白純一干人在前面領路,他也跟著走。我急了,扯開嗓子大喊:「羅什,羅什,是我,我在這裡!我回來了!」

人群一起向城門湧去,我被推推聳聳著,本用不了自己腳。他猛然回頭,似乎在朝我這邊看。我剛想,被後面的人一,跌倒在地。等我手忙腳爬起來時,他已經走遠了。盯著消失在城門裡的瘦長影,我不住苦笑。他應該聽不見我的聲的,那麼嘈雜那麼混,他怎能聽見?這時才到手心和手肘火辣辣地痛,磨破一層皮了。唉,夏天的薄裳真是不好。。。。。。

我跟著大車在城裡兜,到達諸如寺廟,宮殿時大車就會停下。然後有年輕男穿漂亮的綢,手托木盤旋轉起舞。他們上的襟帶隨風飄起,在樂曲高時向行人和佛像撒出木盤裡的花瓣,引得人們鼓掌好。還有姿態妖嬈的穿著輕的薄紗,兩手捧金碗,赤足蹦跳著,輕盈而歡快,不時勾起左腳,雙手反舉高過頭頂。這個舞姿,在敦煌和克孜爾壁畫裡都有表現。

向一旁的老者打聽這些是什麼舞蹈,老者告訴我是盤舞和碗舞。盤舞需用盤盛黃、白、赤的天雨之花,向佛和行人播撒,象徵頌揚和禮讚佛陀。而碗舞則取材於佛陀六年苦修,吃住行都以極端的苦來克制自己,可是得快死了,仍然無法得道。最後在菩提樹下終於悟道,創建佛教。佛陀悟道後便到河裡清洗多年未洗的,然後接了一位妙齡一碗糜的佈施。這個碗舞便是表演向佛陀佈施糜的故事。

舞蹈和音樂都很讓人振,尤其對我這個來自21世紀的。可是我的心裡好像老堵著個什麼,眼過舞者,過佛像,過人群,始終在尋覓著那個不染俗世的削瘦影。。。。。。

而每次,似乎看到他了,眼前人頭晃,再定睛看去,又無影無蹤。我的幻覺麼?想想「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欄柵」。吸口氣,驀然回首,沒有。眼,再環顧,依舊不見。

天漸漸暗下,大街上的人還在載歌載舞中,我卻不能不考慮住宿問題。離開喧鬧的人群,走了幾家客棧,都是客滿。也是意料之中,咱的五一十一,旅遊城市不也是人滿為患麼?想想是否要去國師府,只是怕自己的模樣嚇到他們。我當然長得不兇神惡煞,還算對得起觀眾。在我們歷史系研究生班裡也算是班花,當然,我們班是男生居多。但是,如果你看到一個過了有近十年或者十幾年(我現在還能不確定到底這裡的時間過了多久)的人模樣沒有一點改變,你會是啥反應?

正在躊躇間到救星了,是那群波斯人。他們帶我到波斯人專營的祆教禮拜堂,後面有專供住宿的地方,為往來的波斯人提供方便,類似於我們的陝西會館,溫州商會。我就在那裡度過了回茲的第一晚。

作者有話要說:

文中行像節的描述據《法顯傳》和《大唐西域記》。法顯只比鳩羅什晚生不到五十年,所以他記載的行像節在鳩羅什時代應該也差不多。法顯去印度路過于闐時,住在瞿帝寺,據《法顯傳》說:「法顯等觀行像,停三月日,其國(于闐)中十四大僧伽藍,不數小者,從四月一日,城裡便掃灑道路莊嚴巷陌。其城門上張大幃幕,事事嚴飾。王及夫人采皆住其中。瞿帝僧是大乘學,王所敬重,最先行像。離城三四里作四像車,高三丈餘,狀如行殿,七寶莊校,懸繒幡蓋,像立車中,二菩薩侍,作諸天侍從,皆以金銀雕瑩,懸於虛空,像去門百步,王天冠,易著新,徒跣持花香,翼從出城迎像,頭面禮足,散花燒香。像城時,門樓上夫人采遙散眾華,紛紛而下,如是莊嚴供,車車各異,一僧伽藍則一日行像,自月一日為始,至十四日行像乃訖,行像訖,王及夫人乃還宮耳。」

玄奘《大唐西域記》記載茲的行像節:「大城西門外,路左右各有立佛像,高九十餘尺,於此像前,建五年一大會,每歲秋分數十日間,舉國僧徒皆來會集,上自君王,下至士庶,捐廢俗務,奉持齋戒,經聽法,竭日忘疲。諸僧伽藍莊嚴佛像,瑩以珍寶,飾之錦綺,載諸輦輿,謂之『行像』,以千數,雲集會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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