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追上來吧？”

“沒，沒有吧？他不會游泳吧？”

“你這帶的是什麼路，簡直是害人不淺啊。”

“我帶路前也跟你說過有點危險，剛纔是誰跟拿著作弊小抄的學生一樣自信說沒問題的？”

“這能做只是有點危險嗎！？”

知識之海的白霧中，亞修和索妮婭兩人躺在小船上氣吁吁，形淡薄得跟周圍的白霧一樣，彷彿隨時都要消散，連爭吵都有氣無力的。

就在剛剛，因爲經歷了快一個小時沒有任何收穫的航行，亞修忍不住向索妮婭提議去地圖上顯示「最好別去」的區域探險，初虛境的索妮婭也是信心膨脹，於是兩人就破開白霧進了危險區域。

然而危險區域裡不僅沒有傳承小島，反而有一隻長著翅膀的巨魚，它直接拱翻了亞修的小船，還會噴吐水炮，能將海綿炸起數十米高的水花。

亞修和索妮婭僅僅是蹭了一下水炮，就像被砂紙磨了幾百遍一樣掉漆了。

幸好小船十分堅固，就算翻了也仍舊堅強地浮在水面，兩人連滾帶爬回到小船，用手拉海水趕離開這片危險區域。

那條巨魚居然還會追擊，甚至會飛起來衝向小船，好在亞修急中生智，用「虛境探索」來控制小船加速前進，才險險避開了魚頭衝鋒，沒有出他們的虛境第一滴。

回過氣來，索妮婭看著滿溼的亞修，眸裡閃過一疑，假裝隨意問道：“你沒辦法擊殺那條泥魚龍嗎？”

亞修不疑有他，氣吁吁道：“連你都沒辦法，我怎麼可能有辦法？”

觀者原來這麼弱的嗎？

索妮婭心裡閃過許多念頭，但最終都歸於沉寂。就算終末觀者很弱也無可奈何，又沒辦法擊殺觀者，而且觀者對的控制，至今都找不到抵抗的辦法，連特贊教授都沒察覺出觀者的存在。

而且在終末觀者表現出探索虛境的能力後，索妮婭的心態也轉變了。

哪怕剛剛爲虛翼師不久，索妮婭也知道虛境對虛翼師的重要，更明白終末觀者這種能悉虛境迷霧的能力，是何等的驚世駭俗。

人所共知，沒有人能悉虛境迷霧，而這也是所有師平等的原因——在未知的風險收益面前，人人平等，強者也會隕落，弱者也存在一步登天的可能！

這就是所謂的，機會平等！

而現在，一個能悉未知風險，凌駕於所有師之上的存在出現了！

師中的人上人，終末觀者！

如果說之前聽從觀者的命令多多有些迫於無奈任其折騰的分，那現在索妮婭的心態已經發生了微微轉變，被觀者的能力所折服，甚至開始期待其被觀者帶飛的好人生，跟惡墮差不多。

本來索妮婭還想問觀者爲什麼會選中自己，自己有什麼與衆不同，但轉念一想，萬一觀者恍然大悟‘對哦我要你何用’，然後轉頭就放棄了索妮婭，那豈不是錯過了一個爲人上人的機會？

而且，如果沒有強橫的實力，那觀者是怎麼控制的行，悉虛境迷霧，將拉進夢境試煉的？

要警惕觀者打弱者牌啊！

一旦索妮婭因此上當，說不定觀者就會借題發揮，安排更嚴峻的懲罰來苛待！

“說起來，剛纔那條魚是什麼生？”

來了來了，連這種常識問題都問我，裝，你就裝！

索妮婭便配合著他演出：“泥魚龍，虛境裡最常見的知識生之一。擊殺它可以獲得水派系、土派系等各種靈，如果這條泥魚龍以前擊殺過其他師，也可能存在其他師的靈。”

虛境裡只有兩種智慧生，一種是師，一種是知識生。

正如其名，只要師擊殺了知識生，就能獲得它們凝聚的知識——靈。

跟師留下的傳承不一樣，知識生出的靈並不固定，雖然說基本會出同一派系，像泥魚龍就不會出火派系的靈。

但就算是同一派系也有許多不同靈，而且知識生的戰利品還會隨著版本更新。

譬如現實裡的師發明了一種新的知識系，召喚出新品種靈，那麼其他師在虛境裡擊殺知識生的時候，就可能直接出剛發明沒多久的新版本靈。

如果新知識系過於新穎瘋狂，甚至可能直接催生出新品種知識生，擴大虛境裡的生多樣。

跟‘機會平等’一樣，這也是師平等的重要前提之一：‘知識平等’。

沒有人能永遠壟斷知識，無論你如何死守自己新發明的知識，其他師一樣能在虛境裡獲得你的果，你想保持優勢，就需要不停創新。

那些抱殘守缺，指一個發明就擁有永久領先優勢的人，跟在虛境里長時間停留同一個地方的蠢貨沒有任何區別。

你不去冒險，虛境就會吞沒你；你不去創新，現實就會毒打你。

介紹完知識生，索妮婭忍不住試探道：“你既然知道迷霧裡有危險，難道探測不出對方是什麼生嗎？”

“探測不出，我只知道迷霧裡對我們而言的危險程度，並不能知道危險是什麼。”

索妮婭有些失：“那你肯定也找不到那條黃金魚吧。”

“黃金魚？”亞修有些茫然，“什麼來的？”

就像是聽見別人問自己‘1加1等於多’，索妮婭扯了扯，忽然冒出一個念頭：他是不是想通過問自己弱智問題來培養我的順從度？如果我反抗他會不會讓他覺得我忠誠度不夠高，然後用嚴峻的懲罰苛待我？

一念至此，索妮婭便提起警惕心，認真回答這種弱智問題：“黃金魚是一條漂浮在知識之海海面上的魚。魚背上是時間大陸，而時間大陸就是二翼師的去……”

“等等，大陸？”亞修道：“那這條魚有多大？”

“很大。從沒有人見過黃金魚的全貌，據說黃金魚上最小的鱗片，也相當於一個可以容納百萬人口的大城市。”

“這麼大的魚，不應該很容易發現的嗎？”

“相反，只有極幸運兒能在知識之海找到黃金魚，而且無一例外的是，那些幸運兒都爲了赫赫有名的傳奇師。”

亞修哦了一聲：“那找到黃金魚有什麼好？”

“登上時間大陸，直接爲二翼師。”

“什麼？”

“直接爲二翼師。”索妮婭強忍住心裡的不耐煩，心想自己家教時遇到的孩子都沒這麼弱智：“一翼師跟二翼師最大的不同，在於一翼師都在知識之海，而二翼師都在時間大陸。”

“當一翼師在知識之海凝聚力到極點，化爲白銀之翼展開後，他就沒法在航行中獲得更多力。如果他想攀登更高境界，就必須晉升爲二翼。”

“正常晉升方式爲師通過鑽研知識，召喚出二翼靈，再從二翼靈裡尋找真理之門穿越虛境，那麼他就會到達虛境的第二層——時間大陸。只有在時間大陸，師才能吸收更多力，凝聚第二虛翼：黃金之翼。”

一翼師在知識之海航行，凝聚白銀之翼，二翼師在時間大陸行走，凝聚黃金之翼……亞修初步理解了師的力量系，但有個疑問：“那一翼師能不能從別人手裡獲得二翼靈，然後直接到達時間大陸？”

“絕對不可能。”索妮婭搖頭：“只要不是自己親手召喚的靈，那師就無法找到它的真理之門，甚至連搜索靈都很困難——靈由知識構，你都不理解靈的構造，你怎麼探尋靈的？”

亞修這下子明白朮師的晉升方式了：召喚更高階的靈，藉助靈穿越到更高位的虛境，等自己變強後繼續召喚高階靈，循環往復。

因爲‘機會平等’和‘知識平等’這兩個前提，冒險和研究自始至終都貫穿師的一生，沒有人能舒服退休，只要你不願放棄現有的利益，就必須繼續冒險和創造利益。

這個過程不僅能保證師系的良發展，而且還會不停優化停下腳步不願鬥的老白兔師……聽上去有點像KPI制度啊！再來個末尾淘汰制就完了！

發現師不過就是另外一種打工人，亞修頓時自信起來：論打工論卷，他可沒輸過誰！

“等等，如果我們能在知識之海找到黃金魚，登上時間大陸，豈不是走後門捷徑晉升？”

“我們更喜歡將這種稱爲‘渡者’，從底層渡到高層的渡者……這就是爲什麼師們都想找到黃金魚了。”索妮婭聳聳肩：“誰能拒絕不勞而獲的呢？……所以你能找到黃金魚嗎？”

“我也想。”

“那你問我那麼多幹嘛，繼續航行吧。”索妮婭看了看自己有些虛幻的手掌：“別去會發生戰鬥的地方，我有點累了，再航行一兩個區域應該就不得不離虛境。”

亞修點點頭，他也覺到疲倦了。

虛境的航行並非毫無代價，穿過白霧在爲他們凝聚力的同時，也同時在錘鍊他們的神，消耗他們的靈魂能量。當靈魂能量降低到一定程度，他們就必須退出虛境休息了。

每一次平凡的航行，都是包含著無數珍貴的奇蹟。

亞修打開「虛境探索」，如無意外又看見了許多「白費力氣」以及「最好別去」。

不過這一次，他居然看到地圖右下角的區域泛起了金！

區域下面的提示赫然是：

「歡迎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