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秒》第11章 5-2
二零零四年八月,趙亦晨和胡珈瑛搬進了他們的第一套房子。
當年領結婚證的時候,因為生活拮據,他們沒有擺酒席。后來趙亦晨工作太忙,這個婚禮也就一直拖著沒辦。這年裝修房子,有一回他得空來幫刷漆,手里拿著刷子蹲在墻腳,忽然就說:“到時候搬進來那天,我們擺桌酒。把婚禮補辦了。”
胡珈瑛正兩手扶住茶幾,彎著腰檢查它站不站得穩。冷不丁聽他這麼一說,愣了愣,回過頭來瞧他:“你跟我說話?”
兩眼依然盯著面前的墻,他嚴肅地搖了搖腦袋,好像還專注著手里的活兒呢,“不是,我跟墻說話。”
而后胡珈瑛便笑了。
但到了搬進新房的那天,婚禮沒有辦。趙亦晨頭一天半夜接到吳政良的電話,說是公安部安在某個犯罪集團的臥底聯系了市局,要調所有警力對幾個首要分子進行圍捕。他掀了薄毯翻下床,額頭撞上了胡珈瑛手中的扇也沒吭聲。
小區停電,夜里怕他熱,見他回到家累得倒頭就睡,便躺在他邊一面拿扇給他扇風,一面合著眼小憩。他接電話的時候正迷迷糊糊,只手里搖扇子的作沒有停下,這會兒才被他突如其來的作驚得清醒過來。
“要出警?”
“對。”他黑抓起床頭的服套上,邊系扣子邊轉頭看,“可能明天回不來,你……”
“沒事,往后推就是了。”打斷他的話,暗的影了,像是從床上爬了起來,“你注意安全。”
況急,他再沒有時間對多代幾句,于是只說:“好好休息。”話音還沒落下,人已經沖出了房間。
趙亦晨一走就是五天。等再回到家還是白天,他先去了他倆租的小平房,打開門發現屋子里空的,才記起已經搬了家。他只好頭腦發脹地回去新房,拿鑰匙串上嶄新的鑰匙開了門。那個時間胡珈瑛還在律所上班,家里收拾得干凈溫馨,卻靜悄悄的,看著倒陌生。
他又又累,找到廚房想做點什麼吃,竟發現一邊灶上溫著一鍋湯,另一邊則擺著一口鍋,鍋里盛好了水,紙包裝裹著的面條擱在一旁的碗口,出一把被人稍稍出來的面條。他于是煮了一碗面,打開鍋蓋聞到湯的鮮香時,懸著的心總算穩穩落了地。
之后趙亦晨睡了整整一個白天。晚上能醒過來,還是因為覺到有只涼涼的手抓住了自己的腳。
他睜開眼歪起脖子看了看,便見胡珈瑛坐在床尾,正把他的左腳擱到自己上,捉著他的腳趾頭給他剪指甲。他曲起想把腳回來,被眼疾手快抓了回去。見抬起頭瞪了他一眼,他有些好笑:“沒洗腳。”
胡珈瑛卻沒搭理他,重新低頭,拿剪刀小心剪掉他長得不像話的指甲。
知道肯定是看到了他破的子,趙亦晨便沒再多話。他歪著腦袋一言不發地瞧著,突然意識到,他已經很久沒有好好看過了。素著一張臉,垂著眼睛,手里捉著他又臟又臭的腳。頭頂昏黃的燈打在臉上,被漆黑的睫托起,在眼睛底下投出一片影。這麼暗的線,應該是瞧不清的。所以很是專注,一點一點替他把多余的指甲剪下來。
其實胡珈瑛不算漂亮。加上這幾年工作太累,又瘦得幾乎了形。沒化妝的時候,臉也都是蠟黃的。偏偏只要一在家,就很化妝。
趙亦晨著,著這個和他一起走過最艱難的這幾年的人,只覺得嗓子眼里得發。
他從沒告訴過,他仍然覺得很漂亮。就像還在讀大學時一樣漂亮。
甚至起初在他眼里,最好看的是笑起來的樣子。到了現在,連不笑的樣子也最好看。
微微皺著眉頭最后給趙亦晨剪下了右腳小指的指甲,胡珈瑛抬起頭吁一口氣,無意間一瞥才發現他兩手枕在腦袋后邊,還在兩眼一眨不眨地盯著瞧。大概原本是以為他睡了,愣愣,“眼睛瞪那麼大看什麼?不再睡會兒?”
“睡夠了。”出手撐著床板坐起,他忍著渾的疲乏勁兒靠到床頭,拍了拍邊的位置,“剪完了?上來吧。”
垂下腦袋把膝頭指甲的碎屑統統撥到手心里,不急著過去,任耳邊的頭發過耳際遮住半張臉,隨口問他:“不?”聽這麼一問,他才約覺到了。掃一眼床頭柜上的鬧鐘,已經是晚上九點。他便搖搖頭,否認起來輕描淡寫,還真能唬住人:“不。你上來,我抱抱你。”
轉過臉來深深看他一眼,一手拿著剪刀一手兜著剪下來的指甲,拍拍起,“我先去洗個手。”
等再回來卻過了十分鐘,手里還端著塑料食品托盤,上頭兩只碗,分別盛了饅頭和榨菜。
趙亦晨倚在床頭對笑。
將托盤擱到他上,見他手穩住,才鞋爬上床,挪到他旁。
“你吃了沒有?”
“早吃過了。”學著他的模樣倚到床頭,臉上略有疲,“剛蒸好,別燙了手。”
注意到緒比往常低落,趙亦晨抓起饅頭咬了一口,視線卻還落在臉上,“怎麼了?臉不好。”
眨眨眼算是同意,“今天律所接了個案子,師傅給我了。”
“很棘手?”
“也不是。”輕輕扯起毯蓋到口,胡珈瑛搖了搖頭,一字一頓說得緩慢,“當事人的父親早年過世了,這兩年母親又得了肺癌。經濟條件不好,請不起人照顧母親,所以辭了工作,每天守在醫院,熬了一年半。老人家快走到頭了,一開始還能說話,最后都已經沒了意識。所以有天早上,當事人拔掉了母親的呼吸管。”
當了四年的警察,趙亦晨雖說沒有真正上過這類案子,卻也聽過不。
他咽下里的饅頭,心里已經有了數:“檢方那邊準備以故意殺人罪起訴?”
了下頷首,慢吞吞道:“其實頭兩年也有類似的案子,只不過我這是第一次真正接。怎麼說呢,會見過當事人之后,我想起以前看過的一本書里有一句話,是主角說的。”停頓下來像是在仔細回憶,過了好幾秒才繼續,“‘人只要智力健全,都或多或地希自己所的人死去。’”
咀嚼饅頭的作頓住,趙亦晨低下頭去瞧,只能看見濃長的睫。
“哪本書里的?”他問。
“加繆的《局外人》。”
他不聲地瞥了眼那邊的床頭柜,發現柜面上還倒扣著一本書。不是說的那本。
胡珈瑛有睡前翻翻書的習慣,不像他常常沾床就睡,頂多早上醒得早的時候看看報紙。他一向覺得書讀得越多,心思就越多。而他心思向來不多,不指和他一樣想得,卻也不希被這些心思影響了心。
“你知道我文學素養沒你高。”沉一會兒,趙亦晨騰出干凈的左手搭上的腦袋,總算找到合適的方式開口,“像這種比較有哲理的話,我不懂。不過我覺得你最好還是不要太往深的想了,不然會影響心。”
撈來床頭柜上一小盒喜糖,拆開紙盒,出顆糖在手里把玩,半晌沒吭聲。
再出聲時,拋給他的問題顯得有些沒頭沒腦:“要是我說我也這麼想過,你信不信?”
“怎麼想過?”趙亦晨已經拿起了第二個饅頭,卻半天沒另一只碗里的榨菜。
“有時候,會希你死。”低著眼簾好像正盯著指間那顆喜糖,食指和中指夾著包裝紙的一端有一下沒一下地拉扯,在覺到他胳膊細微地一僵時也刻意頓了頓,“比方說你有急任務出警的時候。我經常會在家里等你回來,就算是出去上班,回家的路上也很希一到家就能看到你。但是通常我等不到你。我收不到你的消息,不知道你有沒有傷,或者有沒有遇到危險。只要一有電話打過來,都會覺得心驚跳。那段時間太難熬了,一個小時比一天還長,每一秒鐘都等得很難。”
語速很慢,講得又輕又穩,到這兒才略微停下。趙亦晨聽到吸了吸鼻子,很輕,輕得幾乎難以察覺。
“所以有時候會希有個電話打來,告訴我你死了。那樣這種沒完沒了的折磨就會結束了。”短嘆一聲,胡珈瑛講起話來有了輕微的鼻音,“但是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突然覺到你回來了、鉆到被子里的時候,我又會覺得,你還活著啊,真好。真的太好了。”
把手里啃了一半的饅頭放回碗里,趙亦晨一只手端起托盤擱去一旁的床頭柜,而后一言不發地手攬住了的肩。
一時間他們都不說話,誰也沒看誰。好一會兒過去,胡珈瑛才歪過子靠在他口,“生氣嗎?”
“仔細想了一下,不生氣。”手掌覆上瘦削的肩頭,他平靜道,“畢竟人要是一直被一點希吊著,會比沒有希還痛苦。”
作為警察,他最清楚這一點。他見過太多既絕又飽含希的眼睛,不論多年過去,都能被一句話燃起希,又因為一句話變得黯淡無。所以吳政良才告訴他,他們要竭盡全力偵辦手頭的每一個案子,但最好不要給害者家屬承諾。因為希可以讓人活,也可以讓人死。
不過最開始聽到胡珈瑛的這番話,趙亦晨的腦子里是一片空白的。他從沒想過會希他死,哪怕只是幾個瞬間。所幸真正明白過來之后,他第一個想到的是他從前晚上出警,回到家總會看到在沙發上睡著的樣子。說想給他留燈,又怕開一整晚太耗電,所以干脆在客廳等他回來,好第一時間給他開燈。
胡珈瑛枕在他口的后腦勺微微一。
“我知道你是個好警察。”明正大地吸了下鼻子,開腔時終于不再帶著鼻音,“但是如果能選,還是盡量不要死,好不好?”
被一句話拉回了思緒,趙亦晨輕笑,“剛不是還說希我死麼?”
“要是你真死了,我可能確實會松一口氣。”說,“可是仔細一想,又覺得怪可怕的。”
“哪里可怕了?”
“想到你不會再在這屋子里走,也不會再喊我的名字了,就覺得怪可怕的。”重新垂下雙眼著紅彤彤的糖紙,依舊沒有抬頭看他,只是慢慢地、好像每個字都帶著嘆息似地回答,“那種日子我可能過不了。你看啊,是想都覺得怕了,要真來了該怎麼熬啊。”
他摟著,忽然就沉默下來。
“難熬也要熬過去。”良久,他才啟說道,“吃好,喝好,睡好。總能過去的。”
一點點擰開喜糖的螺紋糖紙,嘆了口氣,又朝反方向擰,“我懷疑我做不到。”
“你這麼聰明,難不倒你。”
“萬一呢?”
噤聲片刻,他也沒再強求:“那就盡力去做吧。”
“好,我盡力。”點點頭,答應下來,卻還是低著腦袋,他瞧不見的表,“那你也答應我一件事吧。”
他不輕不重地了的肩膀,“說。”
“如果我比你先死,你一定要趕再找個老婆。”想了想,又補充,“最好是找個比我對你更好的。”
短暫地一愣,趙亦晨倒沒想到會這麼說,“心這麼寬?”
“你這麼忙,都沒工夫顧自己的。我在的時候還能監督監督你,等我不在了,誰來監督你?你姐姐也有自己的家,不能時時刻刻顧著你啊。”著喜糖的兩手垂下來,胡珈瑛垂著眼瞼淡淡解釋,“所以還是有個人陪著你比較好。”
而后,半天沒再聽到他吭聲。
等了腦袋想要去瞧他的時候,他搭在肩頭的手又突然一,寬厚的掌心遮住了的眼睛,讓沒法去看他的臉。
“干嘛呢?”問他。
黑暗中覺到他低下頭,下不輕不重地抵著的后腦勺,落在的發頂。
“珈瑛。”聽見他,“對不起。”
他的掌心于是就兜住了一汪咸的水。
“你也盡力去做吧。”講話有些哽,“好不好?”
趙亦晨沒有答應。手心里漉漉的覺愈發嚴重,他卻怎麼也說不出那個“好”字。
等了太久,忍著,只好又說:“怎麼出那麼多手汗。”最后一個音節打著,尾音消失在一聲哽咽里。
他翻了個,收胳膊將徹底圈進懷里摟。
那個時候他想,他也是做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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