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乖》第2章

對江徹造二次傷害后,周尤腦袋垂得低低的,步子半挪不挪,似乎是不知道擱哪兒,只一疊聲說著對不起。

江徹冷眼瞧著這個慌慌張張的復讀機,剛想開口,就聽不遠有腳步聲漸行漸近。

周尤也聽到了,還聽到了嘰里咕嚕的阿拉伯語。

……要是被白袍看到就完蛋了。

下意識地,忽然把門往里一帶,指骨死死卡住落的門鎖,心提到嗓子眼,大氣也不敢出。

可沒過兩秒,就有一大力往外拉扯。

來不及思考,也無力反抗,整個人被拉得往前踉蹌了兩步。

還沒搞清狀況,又很莫名地被拉著往后退。

反應過來,隔間門已經關扣住門鎖的手上,也覆上了另一只手。

那只手是冷調的白,修長,指骨分明,指甲蓋上有淺淺月牙,掌心干燥,指腹好像略生薄繭。

手的主人就站在后右側,只要稍稍偏頭,就可以看到那張致的側臉。

鼻尖充斥著紅燒牛調味料的鮮香,周尤心臟怦怦跳個不停,就連耳也被心跳聲音占據。

艱難地從門鎖撤開自己的手,可力氣太大,手肘又不小心撞到后男人的膛,到燙手山芋一樣往前躲了躲。

有兩個阿拉伯人進來,停在他們所在隔間的門口說話。

雖然聽不懂,但周尤猜測他們是在討論灑落在地的方便面碎渣,還有空氣中的調料香味。

——幸好不是紅燒豬面。

沒一會兒,兩個阿拉伯人走開,各自解決生理問題。

周尤頭皮發麻,又張又尷尬,卻一也不敢

后男人也沒發出聲響。

在封閉的狹小空間里,恍惚間,好像聞到了尤加利葉清淡的木香味道。

等那兩個阿拉伯人離開,江徹才松手,他沒管周尤,出去洗了把手,然后換了一個隔間解決自己的需求。

周尤留也不是走也不是,清理完地上的方便面碎渣,忐忑地站在那兒。

江徹一出來,著頭皮道歉,“對不起…實在是太抱歉了,我太了,沒有找到吃飯的地方,所以……”

說著說著,自己都有點說不下去,臉上灼熱不退,只能死命低著頭。

江徹眸低低的,沒說話,錯開走向洗手臺。

應和著嘩啦水聲,他忽然說了句,“算了。”

——看在你長得順眼的份上。

周尤以為自己聽差了。等到水停才回過神,暗自松了口氣。

從這英俊男人的語氣中,讀出了一對中國同胞的寬容。

“那個…你的服……”

見江徹洗完手就往外面走,周尤下意識提醒。

江徹頭也沒回,自顧自松了松頸骨。

周尤沒再出聲,等江徹離開,才小心翼翼地跟著走出洗手間。

外面沒人,幸好。

掃一圈,還能看到那男人邊往前走、邊打電話,穿白A字的高挑跟在他后亦步亦趨。

艷福不淺。

周尤來迪拜是一時興起。

本來是室友定下的行程,可室友的試用單位突然變卦不給準假,沒辦法過來。

機票還能退,酒店卻是搶下的優惠,不能退訂。

剛巧,周尤得知陳家越一行人也會在這段時間到迪拜畢旅。

沒多想,接手室友定下的酒店,快速辦理相關證件,來了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之后兩天行程差不多是按室友給的旅行計劃走完的。

去看了大教堂,逛了黃金市場,也驗了沖沙,行程結束的最后一天,還有幸趕上齋月結束的開齋節狂歡。

晚上,周尤在酒店收拾行李。

有溫海風吹進屋里,赤著腳走至臺。

海岸對面亞特蘭斯燈火璀璨,夜籠罩下,海水靜謐,像微風輕掃的擺,淺淺搖晃,細細聽,還能聽到水波微瀾。

這是人生中第一次出門旅行,大概也是最后一次。

還算開心,但總覺,了點什麼。

倚在欄桿上刷新微博,看到陳家越發了新的態,三分鐘前。

那是一條小視頻,鏡頭搖晃,背景是在燈紅酒綠的地方,聲音嘈雜,約可以聽到他朋友邊笑邊喊著什麼。

再看定位,周尤眸閃了閃。

喜歡陳家越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呢。

往前追溯,好像可以追溯到大一開學。

那時軍訓還未結束,周尤和室友時間,軍訓服都沒,就趕去圖書館搬書。

剛好陳家越他們板社在圖書館前坪招新,玩花樣的時候,陳家越沒注意側面有人,一個側翻落地,周尤手中厚厚一摞新書被他撞得四散。

“同學,不好意思啊,實在是不好意思,你還好吧?”

“這麼重,我幫你搬好了。”

那日天晴,風很喧囂,就連男生的嗓音都被夏末的風吹得濡

陳家越說的那兩句話,周尤在大學四年里反復回憶過好多次,也有好多次后悔,當時怎麼就接了一句“不用了”?

后來周尤斷斷續續關注很多陳家越的事

陳家越在隔壁中文三班,因為車禍骨折休學了大半年,回來又重新念大一。

他很,很活躍,在衰的文學院里頗追捧,輕而易舉就拿下了文學院的學生會主席。

為此,周尤還混進學生會,當了一個小小干事。

借著打理院里方微博的機會,和陳家越在學生會Q群里打過幾次道,互fo了私人微博。

其實有一堂公共課,四個中文班是一起上的,可上課人數太多,他們的位置總是離得很遠。

周尤仔細回想,大一那次初遇,竟然是畢業前,和陳家越離得最近的一次。

白日積存的暑氣夜里仍在上涌,越接近地面,溫度越高。

好在有風。

這家酒吧在一家酒店里面,找到酒吧,周尤在門口頓了頓,對著微博定位確認地點。

出門前換了條煙灰藍子,斜襟領口下鎖骨若若現,閃爍燈的皮映襯得白皙清

有進酒吧的外國男孩朝吹口哨。

在這之前,周尤是沒有進過酒吧的。

腦海中回想起電視劇里的畫面,心里有些七上八下。

空氣中彌漫著酒和尼古丁的味道,抑多時的狂歡因子在人們里作祟多時,齋月一過,終于可以釋放。

現場有樂隊,有DJ,聲音很大。

但這間酒吧和想象中的混不太一樣,地方寬敞,裝修豪華,給人一種很干凈、很高級的覺。

周尤面平靜地走向吧臺,和服務生流半天,才點好一杯酒。

說要度數低的,畢竟是單獨在外。

酒的很好看,味道有點像檸檬汽水,再嘗一口又不太對,好像更濃一點。

就坐在吧臺邊,時不時環顧四周,手邊酒杯搖晃,心不在焉。

從浴室出來,江徹隨意披了件浴袍,松松垮垮的,有水珠順著下頜脖頸一路延,領口約可見。

“我到了,你還沒好?”

在酒吧,音樂嘈雜,陳星宇不自覺將聲音提高了八個度。

“就來。”

江徹漫不經心應一聲,然后將手機扔到床上,繼續頭發。

前天和他爸大吵一架之后,他就離開了自家度假別墅,住進這家酒店。

如果不是出門太瀟灑忘記拿護照,他早就打飛的回了星城。

拉不下面子回別墅,手里又沒護照,江徹已經做好死杠著、等人把護照給他送上門的準備。

倒也巧,陳星宇這兩天得空,趕著開齋節來了迪拜。

兩人一串通,陳星宇下飛機就去他家度假別墅拜訪,溜達一圈,愣是給他把護照弄了出來。

酒吧就在酒店里面,沒幾步路,出門時江徹隨意套了件黑襯,頭發不耐煩吹,還是半狀態。

他前腳剛進酒吧,陳星宇的電話就立馬跟上。

“……看差地方了我好像……欸欸,是吧?……去你那還要一個多小時呢……”

陳星宇那頭鬧得很,聲音不時被喧嘩鼓點掩蓋。

江徹眉峰打褶聽了半晌,聽出個大概,“找錯地方?那你現在過來,酒吧等你。”

掛斷電話,他懶散走向吧臺,點了杯威士忌,頓了頓,又讓人加冰。

周尤來回看了好幾圈也沒看到陳家越一行人,打開微博,回放陳家越發的短視頻,看到之前沒注意到的酒吧logo,忽然福至心靈,抬頭向左側某個總被忽略的角落。

不期然,看過去的時候,正見球形燈照向那一角,陳家越穿白英文T恤坐在沙發中間,一手拿酒,另一只手摟住生肩膀,一群人有說有笑的。

生親昵地靠在他上,隨手挽了挽頭發,腦袋微偏,被遮住的面容也赫然顯

陸嫣然。

竟然是

周尤愣怔。

陳家越正和陸嫣然低聲說些什麼,陸嫣然聽著聽著就笑了,那笑容里,有掩飾不住的

說完,陳家越偏頭,剛好對準吧臺所在的方向。

周尤的理智在最后那刻回籠,下意識別回腦袋,慌里慌張的,搖晃的酒杯也沒握住。

叮咚杯壁撞,半杯不知名洋酒倒服務生剛遞出的加冰威士忌里,剔冰塊起起伏伏,混合酒瞬間溢出,和飛濺開來的酒一起,全都代在江徹剛換好的黑襯擺上。

酒吧依舊喧鬧,可吧臺一角,空氣突然安靜。

周尤抬頭,撞進江徹看不清緒的眼底。

江徹低聲問:“我和你有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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