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玉懵了。

麒玉懵得很厲害。

他以前作弄過的宮太監可不，那些人上哭天喊地哇哇，有的表夸張，有的嘻嘻哈哈，可麒玉知道他們都是雷聲大雨點小，就連淚的作都假模假式。

可眼前這個小同桌不一樣，他真哭了……哭得梨花帶雨，他也不吱聲，不反抗，就這麼默默地掉眼淚。

“那個……我不是故意的，誰讓你不理會我……”

同桌還是不說話，頭也不回。

“你別哭了，喏……紿你。”

麒玉掏出小爹爹塞給他的手帕，遞過去，可同桌依舊不領，不接手帕，也不回話。

麒玉手都舉酸了，開始有些不耐煩，把繡帕一團扔過去。

帕子掉在桌面上，小同桌才稍有點反應，他拿起了繡帕，麒玉還沒來及開心，只見他把繡帕疊得規規整整，雙手呈遞回來。

“紿你的。”麒玉強調。

小同桌總算是開口了，只有簡簡單單五個字：“多謝，我不用。”

“你不用謝我，是我……”

麒玉眉都擰在一起了，這人好生不知好歹，他都是頭一回跟人道歉補償，居然死活不領。

“要不要。”

麒玉哼了一聲，收回繡帕。

“無趣。”

麒玉抱怨一聲，他子貪玩喜歡熱鬧，誰知道在書院到的第一個人就這麼悶葫蘆，他不喜歡，干脆不想理他了。

只是他邊就這麼一個人，除了小同桌，他也沒人能聊會天，他不說話了，便聽著老夫子的讀書聲悶得慌，越坐越心煩，開始抓耳撓腮，坐換一個坐姿，右換一個坐姿，怎麼坐都不得勁。

“哎哎！”

煩人只好又將目標瞄準小同桌。

“你啥？”麒玉屁挪近一些。

小同桌跟著老夫子讀書的聲音本來就不大，被他一靠近，就更小了些。

“你說話啊，你到底什麼名字？”

始終得不到回應的麒玉，忽然出了手。

小同桌下意識躲了一下，麒玉哈哈笑起來。

“哈哈！你也怕挨揍嘛。我不打你，就看看你什麼名字……”

麒玉只是手去拿他的書，小同桌反應過來，抓住書本，不讓他奪走。

“你小氣什麼？我就看看，看完就還你，松手！”

麒玉揪住一半書頁，誰知這糯糯的小同桌居然舉，也拉住另一半書頁不松手。

兩人僵持了一小會兒，麒玉犯起軸來，可是不會認輸的，猛一用力，撕拉一下，書本應聲裂了兩半。

麒玉心中閃過一愧意，只是他這小魔頭極好面子，定然是不會認錯的，他看了一眼書本，表面不屑地扔了回去。

“你看，我就讓你松手你不聽，壞了吧。原來你宋禮……那個字念什麼來著？”

麒玉被小爹爹強行學了不字，他雖然不學，可沈玉有規矩，他不學會就不許走，他記繼承了沈玉的過目不忘，所以學得神速，否則沈玉怎會允許他日日在外頭胡鬧生事？

“宋禮……卿！對，你宋禮卿。”麒玉著下冥思苦想，“這名字怎麼這麼悉呢……宋禮卿……宋禮卿，我肯定認識你的，我們見過？”

再一看，小禮卿拿著兩半書頁，神悲戚，又開始淚珠兒滾落。

“嗨……一本《千字文》算什麼？我賠你十本……”

啪啪！

老夫子拿戒尺在講臺上拍了兩下，瞪著麒玉：“老夫教的學生哪個不是王公貴族忠良之后？在學堂里，哪怕是太子，也得聽話規矩，君麒玉，你鬧騰了一整堂課，能消停了嗎？！”

“嗤……”

麒玉不屑地H了一聲，他才懶得跟老頭吵架，怕給人氣出病來。

“下課！午憩！”老夫子氣哄哄地走了。

京都學院里，全是權貴人家的孩子，午膳都有下人送到學堂門口的，君麒玉的膳盒，里頭小菜致搭配合理，但又不鋪張浪費，顯然是沈玉特地代過，不許過分特殊化的。

“嗯？都沒幾塊……”

麒玉最的就是，甭管什麼食，他都覺得可口，青菜足以令他愁眉苦臉的。

“小兔爺！”

幾個同堂學生一齊跑到禮卿桌子前，嘻嘻哈哈不止，禮卿還在看著撕裂的書本掉淚，抬頭一看，他的食盒已經被高個子的學生搶了去。

“小兔爺今兒吃的什麼？！快看看！”

“有魚有蒸……小兔爺的伙食不錯嘛！”

“來，快嘗嘗，你也試試……還好吃！”

幾個人你一筷子我一筷子，連一棵菜都沒剩下，食盒再扔回去時，里頭只剩下一半的白米飯，幾個學生才欣然回到自己的桌位，圍在一起用。

小禮卿似乎習慣了如此場景，他眼眶紅紅的，但是竟然忍住沒流淚，也不著急先吃飯，而是挑了幾顆干凈的飯粒，費勁地想黏上撕裂的書本。

麒玉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忽然覺得手中的也不香了。

“哎！你讓他們把你的菜紿搶走，你吃什麼？”

小禮卿抿小聲道：“我有飯吃。”

“干飯你也咽得下去？”

麒玉吃驚，他看出來了，這個十幾個人的課堂，小禮卿是被孤立的那個。難怪他瘦得可憐，連午膳都吃不飽吧？

小禮卿沒回答，一口一口嚼著沒有味道的米飯。

麒玉小小的眉頭蹙在一起，著小拳頭站起來，走到一伙人旁邊。

“哎！”

麒玉踢了踢那個高個兒。

“誰？小太子呀，有事嗎？”

“你們為什麼他小兔爺？”麒玉問。

“哦，因為他爹娶的是個小館呀，他小爹是個賣的兔爺，他就是小兔爺哈哈哈！你看他哭唧唧的，像不像勾引人的小兔爺？”

麒玉小臉充滿了疑，他還是沒理解這個詞有多侮辱人。

“那你們為什麼又搶他的東西吃？”

“什麼他的東西，他的就是咱們的！給他留些白飯就不錯了……小太子，我勸你別跟他走得太近，你有所不知，夫子說上梁不正下梁歪，尤其他還是個抱來的野種……”

高個兒還沒說完，一只不大，卻充滿力量的小拳頭已經落在他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