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明園在宮外, 幸好隨行帶了不太醫。

大晚上的，徐慎之一見到張德勝，連話也不必開口, 練地拎起藥箱便要跟他走。

“張公公, 敢問這次娘娘又出了什麼事了？”徐慎之邊趨著步，邊問他。

張德勝著額上的汗, 一手半搭在了上，悄聲開口：“娘娘見紅了。”

“好端端的, 怎會……”徐慎之張大了。

都婚這麼久了，帝后的還真是好啊。

徐慎之了然地笑了笑, 閉了加快了步子朝著房間走去。

兩人一路繞過長長的回廊和水榭, 剛踏進清苑里，徐慎之還沒行禮, 便被皇帝招了過去。

“不必行禮了, 快過來給皇后看看。”蕭凜塞了個枕頭，墊在嘉的后背上。

嘉不過是初時有些難，這會兒已經好多了，見他這麼大陣勢，撐著手自己坐了起來, 拉了拉他的袖子小聲地開口：“我沒事, 大概是巧小日子來了，你弄出這麼大靜多不好。”

蕭凜食指抵著太按了按，現在腦海里還全是那一跡從上下來的場景。

“怎麼能沒事, 朕不放心。”蕭凜語氣溫和, 卻不容拒絕。

可這種事怎麼好跟徐慎之開口啊？

嘉低下頭, 別扭地推了推他：“那你說。”

蕭凜略有些不自在, 抵著拳咳了一聲, 才朝徐慎之開口：“朕方才和皇后……出了點，你診診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徐慎之心里多半有了數，聰明地沒追問，這回再一撘脈，只診了片刻，他臉上便浮出了笑意，雙手一拱俯拜道：“恭賀陛下，娘娘這是有喜了。”

嘉愣住，蕭凜也有些意外。

兩個人相視了一眼，眼中皆是震驚。

片刻后，蕭凜斂了斂緒，才啞聲問他：“你確定沒診錯？”

嘉也生怕又像上回一樣，鬧出了烏龍，張地看著徐慎之：“真的嗎？”

徐慎之頂著兩人的目，又診了一次，肯定地開口：“娘娘的脈象格外明顯，這回是千真萬確有了。”

這孩子之前盼了那麼久都沒來，現在卻這般突然地來了，也算是無心柳柳蔭。

嘉渾僵，直到耳畔想響起了侍的恭賀聲，才回了神，了自己的小腹，頗有些語無倫次：“那我們剛才……不會有事吧？”

徐慎之順著的視線看過去，正看到那床邊丟著帕子上染的一跡，眉頭微皺：“娘娘如今剛在初期，略有些不平穩，微臣給您開副安胎的藥，這段時間陛下和娘娘切不可再像今日這般了，須得克制些。”

蕭凜看著那跡有些后怕：“好，朕知道了。”

嘉也有些臉熱，都怪他們剛才太沉浸了，連這麼大的事都沒發現。

兩人正絮絮低語的時候，被母抱走的小滿哼哼唧唧的又鬧了回來，臉上的淚痕還沒干便從母的懷里掙了出來，腳步噔噔一把抱住了嘉的，仰著臉看：“娘親，疼不疼？”

小滿年紀雖小，但在這宮里最怕提著藥箱的人了。

一看到徐慎之經過，他很聰明地猜到是娘親出事了，這才鬧著要過來。

嘉心疼地拿帕子了他臉上的淚：“不疼，娘親沒事了。”

正要彎將小滿抱起來，蕭凜卻按住了的手：“你現在不能勞累。”

嘉無奈，只好了小滿的頭：“小滿乖。”

小滿臉上的淚還沒干，眨著卷翹的睫困地看著父皇：“為什麼……不抱？”

蕭凜接了帕子，囫圇地在他臉上抹了一把：“因為你娘親有喜了。”

小滿鼻尖被的通紅，扭著脖子躲了躲，仍是不解：“什麼是有喜？”

蕭凜心格外地好，雙手穿過他腋下，一把將人抱了起來：“有喜就是，你娘親要給你生個小妹妹，你快做哥哥了。”

小妹妹？

小滿睜大了眼睛好奇地看著娘親的肚子：“像姑姑一樣嗎？”

永嘉如今的肚子已經隆了起來，小滿每次見到都格外地好奇。

蕭凜點頭：“是。”

“那為什麼，不是弟弟？”小滿抓住了父親的袖子，一臉茫然。

“哪兒有那麼多為什麼。”蕭凜了他一把，私心里覺得這一胎會是個小公主，“不許胡說！”

小滿不懂，蕭凜卻不想再跟他多說，將他放了下來便去看折子。

蕭桓和小滿住在一起，半夜聽到了靜，也跟著嬤嬤過來看看。

一進門瞧見了那床邊放著的一碗藥，他頓時也張了起來。

不過不同于小滿，蕭桓如今已經大了，一聽說是有喜，知道這是好事，頓時便咧開了。

兩個人一起趴在床沿，盯著嘉尚且平坦的肚子瞧，時不時還互相嘀咕爭論幾句。

“又爭什麼？”嘉喝了一碗藥，里正苦的發。

蕭桓給拈了粒餞，小滿湊過去給吹了吹。

嘉笑著領了，一手一個，了他們的頭：“有什麼悄悄話連我也不告訴了？”

小滿了把肚子，見父皇已經走開了，這才悄悄著嘉的耳朵，指了指的肚子：“是弟弟！”

蕭桓撓了撓腦袋：“可我覺得是個小侄。”

“不是。”小滿固執地擰著眉，“就是弟弟！”

“是小侄！”蕭桓也不認輸，“你還在肚子里的時候我覺出你是個男孩子了，這次也是我說的對。”

“啊？”小滿張大了，疑地看了看娘親細細的腰，似乎不能理解自己是怎麼裝進去的。

“小滿以前也很小哦，只有那麼大一點。”

嘉出一只手比了比，到現在還能想起來他從里出來那一瞬的。

那麼小，那麼，偏偏哭的格外有力氣，一聲一聲地繞在耳邊。

當時下了好大的決心，才忍住了不去看他。

“那我，是怎麼到肚子里的？”

小滿現在還不能說長長的句子，手腳并用比劃著試圖讓嘉明白。

嘉臉微紅，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便把他推給了蕭凜：“太久了，娘親也忘了，問你父皇去。”

“娘親笨笨。”小滿扁著。

怎麼能把這麼重要的事忘了呢？

蕭凜正批著奏折，聽著他們一言一語微微笑著。

當小滿一把抱住了他的，仰著頭看他的時候，蕭凜難得有些語塞，了他的腦袋將他拎到了一邊去：“問這麼多干什麼。”

“為什麼，不能問？”小滿打了個嗝，仍是抓著他不放。

他記得父皇一直在教他勤學好問。

蕭凜被那炯炯地目盯的挪不開，沉了片刻，才開口道：“因為父皇你娘親，所以才有了你。”

是什麼？

為什麼父皇娘親就會有他了？

小滿似懂非懂，還想繼續問，蕭凜卻直接了嬤嬤，趕了他們回去：“快去睡，睡晚了就長不高了。”

小滿被膀大腰圓的嬤嬤一把抱了起來，哀怨地看了父皇一眼。

蕭桓正在長的時候，生怕長不高，倒是很順從地讓嬤嬤牽了手。

嘉聽到蕭凜的敷衍，忍不住笑出了聲，安著又了小滿的頭：“不急，再過七個月小滿就可以看見了。”

七個月，對小滿來說，好漫長啊。

他掰著手指，一地數著，又著急又期待。

畢竟有了小弟弟之后，他就不再是這宮里最小的那個了！

嘉也前所未有地覺得這七個月這般漫長。

大約是從頭開始就不順，這一胎，嘉懷的也格外辛苦了些。

前三個月的時候，聞不得一點葷腥，日里胃里泛酸，明明還懷著孕，倒是比夏日里的時候還清減了不。

好不容易熬了過去反胃，四個月的時候，的又開始持續筋。

有時候上一刻還好端端地在外面散著步，下一刻便不得不扶住了樹歇著。

因著一開始出的事，蕭凜也格外地張，吩咐了宮里的侍每時每刻都圍在邊，除卻上朝和議事，他直接把奏折也搬回來了批，必須把嘉放在眼皮子底下才能安心。

嘉神不濟，許多事便心安理得地給了他。

五個月的時候，的肚子已經不小了，上又開始浮腫，晚上常常讓蕭凜幫按著。

因著懷孕，嘉穿著輕薄，側臥的時候，飽滿有致的形看著格外的顯眼。

蕭凜正替著小，按著按著便有些心猿意馬，順著的小一路上去，不控制地上了的腰。

嘉被他撓的腰上發，迷迷糊糊地睜開眼，聲音惺忪：“怎麼了，難了？”

“沒事，睡吧。”蕭凜深吸了口氣，收了手將落的被衾替掖好。

可是隔著一層薄被，嘉都能到那難以忽視的灼意，糾結了片刻，還是偏過去咬著他的耳朵低語：“那……要不要我幫幫你？”

蕭凜著細白的臉頰，指尖流連，正吻上去時，一傾卻先到了高隆的肚皮，原本的熱意頓時消了下去，俯輕輕地吻了一下：“不用，你好好養著，給朕生個漂亮的小公主。”

他吻了一下，那肚皮跟著了一下。

嘉角微微翹起，環住了他的脖頸“嗯”了一聲，心滿意足地靠在了他懷里。

再等四個多月，這個磨人的小公主就要出來了。

嘉了肚皮，正半睡半醒的時候，又想起了蕭桓和小滿這些天的爭論，忽然睜開了眼，定定地看著他：“萬一是個小皇子怎麼辦？”

“不可能。”蕭凜斬釘截鐵。

畢竟那小姑娘給他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

嘉一開始也是這樣想的，可小滿又言之鑿鑿，蹙著眉，有些憂慮：“可若是真的是小皇子怎麼辦？”

畢竟他期待了這麼久，會不會不喜？

“這有何可擔心的？”蕭凜低笑，吻了吻的眉眼，“只要是你生的，朕都喜歡。”

說的也是，真是懷孕糊涂了。

一醒來，嘉又沒了睡意，便揪著他的領把玩著：“我想給取個小名，團團，取團圓之意你覺得怎麼樣？”

他們困在深宮這麼多年，一個無父，一個無母，小滿出生的時候前前后后又生了那麼多波折，唯有這個孩子是在他們兩人的共同期待下出生的，也算是給了他們一個圓滿。

“團團？”蕭凜念了一遍，雖然普通了些，但寓意倒是周全，著的額發應了聲：“好，朕保證會是這天底下最寵的公主。”

一提起兒，蕭凜神都和許多，又說起了封號和食邑。

還沒出生呢，他就打算給這麼多東西。

嘉越聽越不對勁，笑著捶了他一下，“你可別慣壞了！”

“朕的兒，寵一寵又何妨？”蕭凜一臉坦然。

嘉拗不過他，靠在了他懷里，掰著指頭數著，現在宮里有小滿和桓哥兒，到時候團團出生，加上永嘉肚子里那個，一共就有四個孩子了。

平時兩個孩子都夠鬧騰了，再來兩個，這宮里大約再也不會冷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