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令》第20章
第20章
返回的途中,律延覺察到邊耶禾異樣的沉默,不由輕聲道:「怎麼,不忍心了?」
耶禾微微嘆了口氣,「那姓陳的漢人也是條漢子,英雄……還是應該死在戰場上。」
律延在黑暗中微笑,「戰爭靠的不單是匹夫之勇,還有智謀。兵不刃就能讓漢人皇帝自斬一臂,無數將士能免於流,人們能早日見到自己的丈夫孩子,有什麼不好。」
耶禾撇了撇,表示不以為然。不過夜深沉,律延卻不可能看得到。
律延勒馬,不不慢地前行,今夜的任務已經完,他異常的輕鬆,「京中那個人想必也已經行,他地位顯赫,再加上我上次在皇宮裡說的話,小皇帝縱然再相信陳則銘,心中也必然有幾分搖……何況據我所知,這兩人間的信任恐怕有限……只要今日這位公公再上一份奏,想必這位陳將軍的好運便到頭了。」
耶禾道:「你怎麼知道他一定告,萬一他被你嚇住,真的力保陳將軍呢?」
律延笑了起來,「若真如此,那太監倒是大智若愚了。可惜我瞧他還是有點小聰明的,豈不知人只有這點小聰明,往往才最誤事。」
不久,陳則銘接到皇帝旨意,命他立即回京一趟,大軍原地堅守不。
陳則銘心中明白定然是韓公公對自己總被迎戰有了異詞,將那金字牌下,寫了道長長的奏章,將自己苦心忠誠表明,著人送回京中。
誰知之後,奏章如石沉大海,倒是金牌又到,一道比一道催得急,陳則銘別無他法。只得將事務付言青,囑咐他不可自行出戰,帶著隨衛士及數十匹戰馬,日夜兼程趕往京都,親自面聖。
到京城時正是這一日黃昏,陳則銘一行趕在城門關閉前了城,他心中焦急,也不回家用飯,直接宮,求見皇帝。
皇帝倒正在用膳,與他一同的還有首輔大臣杜進淡,這是位老臣,曾輔佐過先帝,一直以來都擔待重任。
陳則銘第一次得勝時,杜進淡還曾帶領群臣敬過酒。見陳則銘走,杜進淡微微變,擡眼看了看皇帝。
皇帝倒是臉平常,見禮後,道:「到了,吃過飯沒?」
陳則銘跪倒,「萬歲催臣回來,不知何事?」
有人又端了副碗筷上來,皇帝示意他坐下,「談事也等吃完再說吧。」
陳則銘道:「關外律延虎視眈眈,而關十數萬大軍此刻群龍無首,戰事隨時可能生變,實在是……不能耽擱。」
皇帝看了他片刻,突然冷冷道,「陳將軍不必多慮,此刻邊關已經有了新的大帥。卿還是先坐下,專心用膳吧。」
陳則銘擡起頭,滿面驚訝看著皇帝,過了片刻,又忍不住帶著疑瞭杜進淡。杜進淡皺眉看著他,神似乎是不忍。
而他此時才反應出皇帝這話的真正含義。
他的臉終於變了,薄薄的如同失去了微微抖起來。他也不是沒想過皇帝已經發怒,那一道接一道幾乎毫無間隙的金牌已經表明了一種態度,那是急於宣洩和難以遏止的某些緒。
於是在路上,他預演過無數遍,面對這個人他該如何去解釋,如何才能緩和這種怒氣。但突然間這些都沒用了,對方並不需要,也不給他這個機會。
這樣迎頭一棒的沖擊過大,導致他腦中瞬間空白,居然不知所措。
他完全沒有辯白。
於是他們看著他,所有人都沉默著。
邊有侍到他面前出手,他有些茫然看著來人,侍輕聲道:「將軍,虎符。」
陳則銘似是驟然清醒了些,他擡頭一眼天子,皇帝的臉上一如既往的沒什麼表,似看陌生人一樣看著他。
陳則銘垂下頭,默然掏出虎符,輕輕放到那人手中。
他自覺有些狼狽,他分不清那是不是錯覺,人們的緘默和目都讓人心驚。
那侍從的腳從他面前走了過去,將它拿給皇帝,皇帝掂量著,「卿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陳則銘張開口,但腦中混一時居然想不起要說些什麼,連日來的奔波本已經耗費了他大半的力,他的思緒不像平日那樣清晰了。
靜了片刻才強行鎮定了些:「臣,臣想知道為什麼,難道……縱然聖上不滿臣的戰法,可目前勝負未分,……似乎,似乎也不該此刻論罪?」
皇帝點點頭,「朕猜你也不會心服。」說著從懷中掏出一,「你拿這個去看看。」
那竟然是一張紙,陳則銘一楞,臉開始變了,心中道,難道是……,可那東西已經給自己撕掉了,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太監將此端到陳則銘,陳則銘手接過,打開一看,駭然了口氣,險些昏了過去。
紙上赫然寫著地契兩個字,文所書的正是當初律延與他喝酒,再送了給他的那座院子。
昭華宮中,蔭蔭突如其來的心神不寧,站起,在屋中走了幾步,才稍微定了定神,低頭看到旁的孩子朝笑著,也回了個笑容。這時,一名宮走,蔭蔭連忙朝招手,低聲急切道:「怎麼樣?」
那宮看起來很是機靈,左右看看無人,方輕輕道:「送過去了。」
蔭蔭大喜,「這就好,這就好。」扯著手絹,如釋重負:「那東西放在手上,真是一天也不得安心。對了,你在哪裡遇見……」
宮道:「萬歲今日正巧招杜大人進宮,我在宮門前遇到他……」
蔭蔭褪下臂上玉鐲,塞到宮懷中,宮連忙推辭,蔭蔭道:「小紅,你我同姐妹,又何必客氣。」
小紅這才收了,道謝不疊。從未有過如此珍,難免歡喜,對看了半晌,突然猶豫道:「我聽杜大人提起陳將軍,他說……陳將軍下天牢了。」
蔭蔭舉著撥浪鼓正逗著搖籃中的兒子笑,一聽這話,猛然回頭,那鼓「冬」地一聲落地,孩子被這一聲驚到,驟然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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