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是打開的，聲音很小，正在放好聲音的重播，正好是開場時那英在唱周董的那首青花瓷：天青等煙雨而我在等你，炊煙裊裊升起隔江千萬里……

“我媽給你鑰匙的？”在這婉轉低回的歌聲里，瀕臨崩潰。

他雙手捧起一把涼水，撲到臉上。

撲得力氣太大，濺起來的水花弄得他上都是，還有黑運長上也都是。

“趁熱喝，我改了航班，現在就要走。”檢邊林直起子，臉上的水順著下往下淌，他隨手抹掉大部分，似乎不太想直視。

從沙發上拎起運外，臨走，還把家鑰匙放到了鞋柜上。

初見看著被撞上的門，很是莫名。

把臟服塞進臺洗機里，這才看到臺角落的半明垃圾袋，塞著，額，塞著最喜歡的一整套Blythe娃娃，每年的都有，各種限量版本，還有個紙盒。

這個盒子初見沒翻開過，不知道有什麼。

直愣愣瞅著垃圾袋里的東西，那種多年來蒙在心頭的疚又加深了。

這是去澳門前，生日時候，檢邊林讓人送到家里來的。

簽了單，老媽問過是誰送的。當年事除了和檢邊林，邊家人并不清楚，所以沒說實話，就說沒覺的一個人送來的，然后隨便翻了個垃圾袋裝起來。本來扔掉就沒事了。

可急著收拾東西走，給忘了。

就記得走時候，老媽還在念叨：“不管是誰送的也是一片心意，扔掉可惜啊，真可惜。”

結果，糊涂媽真就沒扔。

結果，還讓事主看到了。

哎哎哎，哎。

初見繼續疚了會兒，喝了兩口湯，匆忙收拾完，臨出門前蹲在門邊，盯著那袋東西，猶豫了幾秒，拿起來，出了門。

沒想到，

樓道里他還沒走。

這下更完了。

可是親手拎著這袋子東西走出來，擋都擋不住，就算對著普通的喜歡自己的人，沒有這麼多年相基礎，都覺得當面扔掉對方送的生日禮很侮辱人。更何況兩人都認識超過二十年了。

檢邊林一米八幾的瘦高影，靠在離不出五步遠的地方，側頭，手肘頂了下墻壁站直子。從邁出家門，他就在微微皺眉，一聲不響地瞧著。

初見有點慌，指著他租的那個房子的大門：“我不是要扔，是想……還給你來著。”

這樓里是一梯兩戶，初見媽媽給檢邊林租下來，圖個清靜，平時他都不在，也不吵不鬧，又是高檔小區，還安全。

可現在缺點來了。

這種時候除了他和自己，本不可能會有外人出現，哪怕路人冒個頭，打破這種僵局。

檢邊林越是不說話，初見越是冒汗。

偏偏小區還這麼靜。

明明樓道里的玻璃窗是打開的，可除了飄忽來飄忽去的樹影，什麼聲音都沒有。

也不知從哪借來了勇氣，終于嘟囔著，說出了多年在心里的話：你能不能……別喜歡我了？

擋在樓道里的人影停頓很久，走過來。

初見覺得自己也許，也許說得不太是時候，拎著人家的禮要扔的時候說，實在，實在不太地道：“你看，那都多小時候的事了，那時候一開始沒說清楚是我的錯，可我后來也說清楚了啊。我們都這麼大了，我覺得就是不說出來，暗示暗示你也就懂了……”

他遮住了樓道窗口投進來的所有自然，低頭打斷。

“不能。”

……

第三章 不為人知的小初（3）

他說話時的鼻音還很重，好像更重了。

初見嘟囔那句話時心就是虛的，被他斬釘截鐵打斷，徹底蔫了。

不是沒有心過。

二十年了。

從小時候背著書包，亦步亦趨跟在他后，到大點了，坐他自行車后頭上小學，那時還不懂，他怎麼把山地車后架卸了，害得自己只能每天頭腦坐在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