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邊林親手替打開了門。

從門被拉開一條隙到徹底敞開這短短的時間里，心得不行。

可憋了半天，還是一個字沒說。

檢邊林沒辦法送回去，連送走出門都不行。

雖然這個酒店沒有門卡就上不來，但還是隨時有被拍到的危險。

初見獨自一個人離開，站在電梯間，看到幾個有說有笑的酒店工作人員，在低聲議論著今天來了多明星，是為了什麼時尚活，還紛紛低聲流著，誰真人好看，有什麼差別，穿沒穿增高之類……

等到酒店大堂，初見才想起來沒和菲說一聲就走了。

酒店大堂里很多辦理手續的，還能看到外邊有些學生樣子的人在守著，肯定是等著上邊的演員明星們。玻璃門被推開，風忽地一下吹進來，心涼，手撐著那片厚重的玻璃，推開，走出去。

手機在口袋里震，掏出來，是檢邊林。

怔了一怔。

外邊兩個人想進來，被擋著，低聲說小姐讓一讓。初見回答對不起，懵懵地讓開，橫著挪了兩步到玻璃外墻前。接聽。

電話里有水流聲，像在洗手間，還是浴室，他靜默著不說話。

初見怕風灌得太猛，模糊了的話音，轉面對玻璃外墻，輕聲勸他：“你先好好休息吧，晚上還有活……”

“讓我試試，” 水流聲消失，清晰地聽到他的呼吸聲，那聲音甚至比說話聲都要大一些有些，還很抑，一下下地從手機里傳出來，“如果不行，我就死心。”

忘了要捂住電話，風刺拉拉地灌聽筒，那邊也在等待。

這一刻，像重新回到初中時的那個線不明的樓道，站在兩級臺階上，鼓起勇氣對著還在鎖車的檢邊林說，其實我真的不喜歡你……所有疚都是從那天開始，從他一言不發盯著自己沒有任何反駁開始，就覺得欠了他什麼。

這麼多年什麼方法都試過了，拒絕，逃避，淡化，疏遠，給時間冷靜，再拒絕，全都沒有用。

就像他說的，不試試，一輩子都會是個死結。

“如果不行——”

“如果不行，我就死心。”他的呼吸聲越來越抑，得也像要窒息了一樣。

初見頓了好久：“我……想想。”

電話掛斷。原本想要車，可腦子太。

就一路從世博園走到黃浦江沿岸，濱江大道。

中途還和媽媽打了個電話，電話接通時，那邊老媽在罵爸爸買來了特別老的青菜。

初見聽了足足三分鐘關于如何辨別茼蒿菜后，裝作不經意地問：“你是怎麼嫁給老爸的啊，他那麼笨。就靠著真嗎？”“真？誰和他真啊，我就見了他三次，他每次還都帶著侄子來約會，從頭到尾都是我說話啊，你爸就夸了我一句你眼睛真好看，和牛眼似的，還說他相親七次了都失敗，如果我也不要他他就不結婚了，”老媽笑得可歡快，“我那時候就想著，完了，我要是不要他他還不自殺啊，就咬咬牙同意了。”

媽媽念叨，你們年輕人是不懂，那個年代的人都思想可簡單了。

初見含糊了幾句，掛斷電話。

走到腳都要疼死了，攔了輛出租車回自己住得小區門口，常去的那間海鮮店今日休息。敲開門，店主阿姨看是，就放進來了。

直接給弄了常吃的大雜燴，各種海螺，貝殼，生蠔。

“你哥哥呢？”店主阿姨把半杯放了青梅的梅子酒放在手邊。

答：“在浦東做活。”

店主阿姨繼續忙活去了。

還是去年，檢邊林來上海看，在北京勘店址，就給在這里定了海鮮外賣，等深夜回來，被店主阿姨拉進店里吃了一大頓。那時候，他說自己是初見的哥哥，估計是怕有人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