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見繼續吃那堆紅口螺。

一個個空螺殼胡攤在姜黃的木桌上，也不說話，吃得很賣力。強迫自己，一定要在吃完這些東西后做個決定。

……

這個時間，檢邊林還在走紅毯。

沒什麼變化。

檢邊林這晚依舊神如常走紅毯，同走的星仍然攙不到他的手臂，他依舊盡職盡責接采訪，仍然是話得可憐，他在進會場前仍舊會配合配合鏡頭，仍然是不太笑……

總之，沒什麼特別變化。

就是，當他坐在第二排正中的椅子上，和上部戲合作過的男演員閑聊時，隨手把攜帶的一深藍水筆慢慢拆開，滿手的筆帽、筆頭、筆芯、筆桿和筆尾。

拆完，掂量掂量，又重新裝上……

今晚參加活的這些人里，有不都是歌手出，但像他這種樂隊主唱出最后轉為電影演員的人還是。又因為要直播，自然是當紅的小生容易被拎起來，助興。

主辦方和謝斌早就有商量，要有檢邊林的節目，網絡直播和宣傳，都要截取視頻上傳……

曲目原本是國語歌，他參演電影的主題曲，檢邊林走完紅毯臨時變更了粵語的《月半小夜曲》。

麥克風被遞到檢邊林面前，檢邊林手里的筆被第三十七次拆得支離破碎。他站在后臺，趁著工作人員幫他戴上耳機時，把那一堆零碎東西揣進西服子口袋里。

工作人員奇怪看了他一眼，點點頭，示意準備好了。

舞臺追不是隨著他的，而是隨著樂隊和鋼琴伴奏，這讓他不會太不自然。緩慢輕哼，直到高歌詞才漸清晰：“從未意會要分手，但我的心每分每刻仍然被占有……我的牽掛，我的，直至以后。”

……

不營業的海鮮店里。

初見坐在榻榻米上，低頭，一點點用牙簽，仍舊在認真對待白瓷盤里最后一個紅口螺。

最后一個了。

螺太，努力了很多次都挑不出來。

太用力，牙簽淬不及防在手心里斷兩截。

呆了呆，一瞬間想到了很多，很多過去，還想到謝斌嚴肅地說起他的復雜病，想到檢邊林手著門低聲說不想手和那些對不起，還有他最后在電話里近乎懇求的“讓我試試”……

初見放下最后一個螺殼。

到桌角的餐巾紙盒，出好多張，干凈每手指。

手機里，和他的微信對話框里，最后一條仍舊是他在杭州發的“抱歉”兩個字。

初見屏著一口氣拼出了好多話，刪刪改改，改改刪刪。

心劇烈跳著，嗓子也得發，鼓了好幾次勇氣，終于發過去了一個字：好。

第十一章 你共我（4）

初見發完，心有些飄，不踏實。

索就拿著手機，玩連連看讓自己分神。

這麼個夜晚，榻榻米上的玩手機，隔間外的老阿姨邊準備明天的東西，邊看電視。

就這麼消磨打發著時間。

等玩得拇指發酸，關掉游戲窗口，看看時間，不早了：“阿姨，收螺殼的盤子放哪了？”

很快，一個淡藍的塑料盤被放在桌上。

……

全世界都安靜了。

外頭的電視機里還在放著午夜新聞，說著上海某個街道出現了什麼追尾事故，滿耳朵都是這些，仰著頭，看那個完全遮住了黃小壁燈線的人：你不是……在活嗎？

手心里還有個空螺殼，沒留神就攥了，扎的一個激靈，丟到桌上。面前的男人把用來遮擋臉的帽子摘下來，丟在一旁，單膝跪在榻榻米上，利索地給收拾吃了滿桌子的垃圾。

初見是手幫忙也不是，不手也不是。

那一個“好”字，可是想了足足一個下午加晚上，心理準備還沒做足，他怎麼就來了？今晚不是有活嗎？這種時尚晚宴不應該晚宴后再來個聲犬馬的午夜酒會，大家一起坐在高背沙發里慨一下演員資源缺乏各個劇組解散的解散延期的延期，順便互相表達一下對明后年工作規劃和劇王的期待票房的預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