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被突然上車的沈邵,驚得心頭一跳。

沈邵瞧永嘉在車里正襟危坐的模樣，不由一笑，他在邊坐下,手將攬在懷里：“怕什麼？怕教人發現朕在駕里藏了個人？”

永嘉知沈邵這是在取笑他，抬手推他：“陛下怎麼不和皇后娘娘同行？”

“那朕現在命人將皇后來？”

沈邵話落,果見懷中的永嘉抬眼瞪過來,像是真信了他的話，惱了。沈邵覺得永嘉有趣，不由低笑著,掐住下上的：“朕逗你的…”接著低頭親了親的小臉：“再睡一會吧,起得早，一共也沒睡上幾個時辰。”

永嘉依言閉眼,雖心底是不愿與沈邵同行的，但卻如他說言,輦格外寬敞舒服，馬車行的平穩,極好眠。

若是往常,永嘉許會真無所顧忌的睡了，這樣還能躲開與沈邵流，只是今日心上藏著事,相較困意，不安更多了些，還不知姜尚宮能不能順利將年鏢師帶進圍場。

沈邵見永嘉閉眼了,放開的下，讓枕著自己的肩，舒服的靠在。如今了冬，車雖有炭盆,但坐久了依舊會冷，沈邵想著從旁拿了個小毯子，展開蓋在永嘉上。

皇家圍場在京郊，辰時從宮中出發，車行兩個多時辰，晌午時分，便抵圍場。

沈邵率先下車離開，永嘉在車上等了一陣，待人群散去，才下車去尋姜尚宮。

“奴婢代過他了，他現在已經去跟著何家人了。”

永嘉聽見姜尚宮的話，心上稍安，低嘆了一聲：“一會可否事，只看天意了。”

***

永嘉帶著姜尚宮去了皇后營帳，被皇后侍迎帳，永嘉走上前，朝主位上的皇后低見了禮。

“姐姐不必多禮。”皇后忙開口，示意永嘉坐在旁。

見長公主前來，帳中坐著的眾人皆起，向永嘉見了禮，永嘉回禮后落座，眾人復坐下。

永嘉坐在皇后旁，抬眼看向殿眾人，此次行圍，除了皇后，后宮里沈邵還帶了夏、白兩位貴妃，劉昭儀和書人。云熙郡主何歡也在，坐在書人的左側，帳最遠。

永嘉對上何歡不善的眼神，目平淡的移開。

白毓晚看著許久不見的永嘉，心底其實還是有幾分尷尬的，也不知永嘉會不會因那日之事而怨。那日在寶輝堂，面對極怒的沈邵，面對強勢的何家，著實不好開口為說些什麼……

自從永嘉走進來，好一會兒白毓晚都在暗下打量，見長公主似乎對一如往常，面上并無不悅之，白毓晚抿了口茶，稍稍安心，拉著永嘉一如既往的說笑。

不久，王然在殿外求見，說沈邵吩咐眾人更換騎裝，第一日圍獵要開始了。

永嘉的營帳設在與嬪妃教遠，卻與沈邵的帳格外近，只在一前一后。

圍場不似皇宮，有那麼多的宮墻相隔，人員又多又雜，除了后宮嬪妃，上有前朝大臣和家眷，下到侍衛奴才，永嘉只怕沈邵在此也像在宮里一樣肆無忌憚。

騎裝永嘉在府上已備了一套，不想一營帳，見案上整整齊齊又擺了一套。

姜尚宮上前捧起，不由與永嘉嘆了句：“這裳做的真細，殿下要穿嗎？”

永嘉不用猜也知道是誰送來的，沒仔細去瞧裳，徑自轉過屏風，往帳去：“不穿。”

姜尚宮聞言也不勸，將服重新放回案上，正要去拆行李，尋們自己帶著的騎裝，忽聽見永嘉一聲驚呼。

永嘉轉過屏風，驀然瞧見床榻上坐著的沈邵，沒料到他會在這，不免被他嚇得驚呼出聲。

沈邵坐在榻上，雙手撐在側，瞧見走進來的永嘉，微抬下顎，瞇著眼問道：“為什麼不穿？”

永嘉著實被嚇了一跳，著口平息一陣，接著撇開臉：“陛下怎麼在這？”

“朕問你為什麼不穿朕送你的騎裝？”

“臣是覺得那裳太華麗…穿在上惹眼，”永嘉見沈邵從床榻上站起，朝自己走過來，不由躲閃低頭：“臣自己也帶了服。”

“你究竟是不喜歡那裳，還是不喜歡朕送你的裳？”沈邵靠近永嘉，低頭審視，他只覺近來溫順的，對他也算是從無忤逆，可越是這般，他越看不，看不是真心還是哄騙他。

永嘉聞言仰頭，與沈邵對視片刻，著他眼底的神，忽勾笑了笑，抬手環住他的腰，避重就輕的答：“臣穿還不行麼……”

沈邵著永嘉面上的笑，像是無奈在哄他，不由覺得自己好生沒趣又稚，他側開頭：“你若不喜便不穿，一件裳，朕又不會你。”

永嘉聽后，道了聲謝，最終依舊沒有穿那件裳。

到了圍場，皇后攜著眾嬪妃已至，今日的行圍不過是熱，悉悉場地，跑跑馬，為后日的圍獵大賽做準備，承襲春秋古制，天子六鹿為始，上至公卿下至小卒，不論出，誰能大賽拔得頭籌，天子當場親授爵，一步登天，也不過如此。

馬奴牽來長安，沈邵著長安的脖子，吩咐道：“去把長公主的馬牽來。”

永嘉本沉默立在一旁，聞言不由抬頭去看沈邵，正對上他投來的目，他笑問：“阿姐，要不要與朕比一場？”

若是往常，皇后和眾嬪妃皆在此，永嘉大抵會選擇推，可今日，與沈邵對視片刻，之后低行了一禮：“臣馬不，還陛下手下留。”話落，又轉對向皇后，詢問道：“娘娘要一起嗎？”

白毓晚聽見永嘉的邀請，先看了看沈邵，之后有些慚愧的笑道：“本宮不會騎馬…姐姐與陛下賽一場吧。”

夏貴妃站在一旁，不由話道：“妾許久都沒騎馬了…不知陛下愿不愿意也同妾比一場？”

沈邵聽見永嘉與詢問皇后時，心底已有幾分不快，如今聽見夏貴妃又在旁邊話，面上了些不耐煩：“你留在這陪皇后…”他說著，話鋒轉了轉：“書人可會騎馬？”

書人聽見沈邵的問，慌忙低行禮：“回陛下…妾…妾不會。”

沈邵聞言，似有幾分失，他又轉頭看永嘉：“那就只能勞阿姐與朕賽一場了，”他說著朝永嘉走近兩步，抬臂從高臺上指遠的樹林：“朕會命人在林間放十只野兔，咱們誰先得六只誰先勝，如何？”

永嘉看著沈邵所指的那樹林片刻，點了點頭：“但憑陛下吩咐。”

沈邵下了高臺，翻上馬，永嘉回頭看了眼后的姜尚宮，也走下高臺。

沈邵與永嘉策馬行遠后，姜尚宮也默默從一側快步離開。

高臺上，書人頂著一旁夏貴妃惡狠狠的目，埋著頭，一言不敢發。知道方才陛下又是推出來擋槍，陛下私心只想與長公主一起賽馬，夏貴妃偏是個沒有眼力的，非要上前參一腳，陛下肯定不愿，若只單單拒絕了夏貴妃，夏貴妃必定對長公主心懷不悅，也會惹人懷疑。但若是多詢問一句，夏貴妃請求不來的事，陛下卻主邀請，眾人的目自然全落在上，夏貴妃自然也更怨恨多些。

“咱們這位長公主可真是個有手段的，聽說前幾日在家宴上還惹了陛下怒，如今陛下竟一點也不惱了，還約著賽馬，也不知是用得什麼法子哄得陛下歡心…這起起落落，屹立不倒的本事，咱們姐妹倒真該請教請教，與長公主殿下好好學一學。”夏貴妃瞧著沈邵與永嘉遠去的背影，像是說笑似的開口，卻藏不住話下的酸。

白毓晚在旁聽著，不由蹙了蹙眉，轉頭斥了夏貴妃一句：“陛下與長公主是親骨，親人之間難免會吵架，但又怎會真傷了？”白毓晚是深信這一點的，所以隨時讓自己想著不能與長公主生分了。

夏貴妃聽見皇后的斥，知陛下格外看重這個沒出的發妻，自不敢逆，連忙低下頭，不再開口。

沈邵和永嘉很快了林間，隨行的侍衛們打開兔籠，十只野兔瞬間竄林間，沒了影。

沈邵騎馬追去，箭搭弓，一擊即中，侍衛快步跑上前，替沈邵拾回了獵，沈邵又輕輕松松獵的兩只，牽著韁繩，調頭轉，見永嘉連續幾箭空，他不由笑著對道：“阿姐可莫忘了，若輸了，朕可是有懲罰的。”

永嘉聽著沈邵的話，手上的那支箭又落空了，牽起韁繩：“陛下贏了臣，也是勝之不武。”

沈邵聞言，騎馬朝永嘉靠近，他揮手打發旁的一眾侍衛：“你們退下。”

侍衛們聞言略有遲疑，擔心沈邵獨自在林間的安危，一時沒有退。

沈邵見了，蹙了蹙眉：“你們就在林外守著。”

侍衛首領聞言，單膝跪地抱拳：“臣等告退。”

侍衛們走后，永嘉看著騎馬笑著靠近的沈邵：“陛下要做什麼？”

沈邵將馬停在永嘉邊，朝出手：“到朕這來，朕教你打獵。”

永嘉著沈邵的手遲疑片刻，聽見他催促：“快些…一會那些兔子可跑遠了。”

永嘉手搭在沈邵的掌心，被他用力一拽，他抱住的腰，將他抱坐到自己馬背上。

沈邵從后環住懷里的永嘉，在耳邊輕喝了聲：“坐穩了，”接著輕夾馬腹，帶著永嘉朝林間深去，他握著的手，教搭弓瞄準，倆人很快中了三只，沈邵下馬將兔子撿回來：“朕的那三只也給你，算你贏了。”

“臣可不敢贏陛下…”

永嘉下馬，被沈邵攔住，他替牽韁繩：“老實坐著，朕不屑贏這些小玩意，不過尋個由頭…”他說著一頓，對上永嘉投來的目，低頭躲開，將獵拴好，接著翻上馬：“走了，時辰差不多了，該回去了。”

永嘉聞言仰頭了天空，深林之上一片安靜。

沈邵騎馬帶著永嘉往回走，忽然樹林東側飛出數只白鴿，永嘉著鴿子神一亮，拉住沈邵的手臂，在他懷中回頭：“陛下你瞧…那邊有白鴿，咱們能去瞧瞧嗎？”

“鴿子有什麼好瞧的，朕晚上讓人給你尋只海東青，”沈邵口上雖這般說，但見永嘉有興致，便也牽著韁繩轉頭，朝東邊去。

空中白鴿盤旋，沈邵駐了馬，他從背后出一支羽箭，搭弓朝天上瞄準。

‘嗖’的一聲，羽箭劃破冬日寒冷的空氣，裹挾著凜冽殺氣直奔而來。

永嘉只覺眼前一黑，被沈邵抱著摔下馬背，摔得有些頭暈，模糊睜開眼，見沈邵撐在上，開口，忽覺面上一熱，帶著些滾燙，永嘉子一僵，抖抬手過，指腹間是一片刺目的紅，沈邵的一滴一滴砸落在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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