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雀》34、第 34 章
姜尚宮這兩日親自帶著人打掃夕佳樓,數十日未住人的屋子,經了一番清掃,又熱鬧起來。
趙九方才來稟,說進宮的馬車已備好了。
永嘉帶著姜尚宮主宮,有關文思皇后死因的真相,如今看來只能依靠人證。要先查一查曾經伺候文思皇后的宮人,看看如今還有多人在世,可還留在宮中任職,會不會有人知當年的事或是窺見到一些有關的蛛馬跡。
永嘉宮后,直奔皕宋樓,宮的名冊都存放在此。尋到何皇后宮中的冊籍,見許多名字上都被勾畫,何皇后近的陪嫁和一等宮已全部不在人世。
二等和三等宮除離世外,全部遣散出宮,何皇后生前伺候過的人,現今竟無一人留在宮里。
永嘉看著這些記錄,不心驚,猜不這些用無數人命掩蓋起來的真相背后,究竟藏著什麼。
永嘉將尚在世的宮名字和籍貫全部記錄下來,要想辦法找到們,萬一其中有人會知道些什麼……
永嘉進宮的消息,很快傳到了沈邵耳里,來不及帶著姜尚宮離宮,便被前人的去了門。
沈邵說不出是驚喜還是意外:“朕原想批完折子就命人去召你,難道你竟然肯自己主進宮來。”
永嘉默默聽著,幫沈邵研磨,又聽見他問:“朕聽人說,你去皕宋樓了,干什麼去了?”
“想起一本古籍,在府上書閣沒找到,想來是在宮里,便去找找。”
“朕就知道是白夸你,本想你終于長進些,原來是為了本書。”沈邵搖了搖頭,繼續批折子,寫了幾個字,又抬頭問:“是什麼書?可找到了?”
“臣也是忽然想起,一時很想看,已記不得什麼名字了…方才找了找,又沒了興致,不看它也罷。”永嘉懶懶的道了句,見硯中的墨足夠了,便停了手。
永嘉又恢復以往,隨著沈邵的心在門和雀宮之間輾轉,仍是每三日可出宮一趟,去看母妃。
沈邵這日下朝,回門尋永嘉,剛踏殿,便聞到一撲鼻的香。他聽朝臣們聒噪了一早,還未用早膳,正著,便走上前,從后環住永嘉的腰,瞧手上端著的湯盅:“好香啊。”
永嘉被突然抱過來的沈邵嚇了一跳,將湯盅放下,推了推他:“…陛下。”
沈邵依舊抱著不放,他繼續打量那湯盅:“那是什麼?你做的?給朕做的?”
永嘉順著沈邵的目看去,有些遲疑的點了點頭:“…是,是臣向何院首學做的藥膳……”
沈邵聞言,再瞧永嘉的反應,瞬間明白,他‘哦’了一聲,環在腰間的手松開,轉便朝外走,邊走邊喚王然傳早膳。
永嘉見沈邵走了,將湯盅裝食盒,想著時辰差不多了,便帶著姜尚宮出宮。
沈邵正坐在外殿用早膳,眼看著永嘉提著食盒,攜著姜尚宮頭也不回的出門了,他悶坐了一陣,撂下手中的筷子,他朝殿門走,想看看出了門,是不是還像方才急忙忙的,好似他會眼饞那一碗破粥。
沈邵走了兩步,忽然腳下一絆,他低頭看去,是一只藕的荷包。沈邵識得,是永嘉常配在上的,怪走得急,落了東西。
沈邵彎腰拾起,正派個下人追上送去,忽然他手上一頓,隔著的料子,輕輕握。
***
皇宮的馬車停在行宮外,永嘉剛下馬車,竟看見數月未見的陸翊,他似乎瘦了許多,也黑了些,整個人看起來更朗了。
永嘉有些意外,走向陸翊:“陸將軍何時到京的?”
陸翊早早就來了行宮,他站在行宮外一直猶豫,心想若直接命人通傳拜訪,可否會唐突了些,他正左右糾結不定,便在此遇上了前來的永嘉。
陸翊心底有些心虛的尷尬,他著永嘉,饒了繞額頭,面上笑起來:“臣昨日回來的,今日見過陛下,剛下了朝,想著來拜見太妃娘娘,沒想到這麼巧,遇上了殿下。”
永嘉著陸翊,忽對他低一禮:“多謝陸將軍對桓兒的救命之恩…‘謝’字本宮著實說得太多…將軍的大恩,本宮真的無以為報…”
陸翊見了,連忙扶起永嘉:“這是臣的職責,殿下切莫太過放在心上,且臣本答應過殿下,會護好桓王殿下的,卻還是不小心讓王爺遇險,臣很慚愧…”
永嘉聽著陸翊的話,心上說不出是何滋味,只道自己何德何能,能遇上這般好的人,數次的救了一家人的命,卻不圖毫回報。
永嘉請陸翊行宮:“陸將軍請。”
陸翊連忙跟著永嘉,他走在側,忍不住側眸打量,幾月不見,似乎比他離京時又瘦了許多,原本雪潤的,如今竟帶著幾分病弱的蒼白,陸翊看著,心上沒由得有些沉悶,像是著什麼,教他不過來氣。
陸翊見永嘉朝自己看過來,連忙躲閃開目,裝作直視前路。
“本宮原想著將軍歸京,再登門致謝…不想竟錯了時辰,反而讓將軍勞看。”
陸翊聞言,轉頭去看永嘉,他忽覺得有些張:“殿下…您不必和臣這般客氣的…”
兩人行到淑太妃房門前,永嘉先抬手敲了敲門,很快陳尚宮從將屋門打開,正要將永嘉迎進去,忽看見站在屋外的陸翊,陳尚宮一愣,待回過神來,忙將屋門大敞,轉快步去告訴淑太妃:“娘娘,陸將軍來了!”
永嘉先請陸翊,兩人一同走進去,母妃今日的氣較平日里好上許多。
陸翊向淑太妃恭敬見了禮。
陳尚宮搬來兩張椅子,請陸翊和永嘉坐下。
陸翊忽想起什麼,他從懷中出一封信,雙手遞給永嘉:“這是惠王殿下讓臣帶給殿下和娘娘的信。”
永嘉聞言,忙接過來,拆信的手因著急而帶了幾分抖,那日在門寫給桓兒信后,不知是忌憚沈邵還是因為旁的,桓兒并未給回信。
永嘉出信展開,跪坐淑太妃床榻旁,手執著的信與母妃一起看。
陸翊瞧見此幕,覺得自己留在這有些不妥,他該留些空隙,讓殿下和太妃說些親話,他思及,便站起,開口告退,不想卻聽淑太妃道。
“陸將軍留下來一同用早膳吧。”
陸翊聞言一愣,永嘉也略有意外的看向母妃,轉頭見陸翊還未回過神來,便也開口:“本宮做了些藥膳,還不知道味道如何,陸將軍留下來一起嘗嘗吧。”
陸翊聽見永嘉也開口,連忙點頭應下。
“姝兒,你去問問陳尚宮,藥煎好了沒。”淑太妃說著拍了拍永嘉的手。
永嘉應了一聲,留下信,出了房門,往一旁的小廚房去。
房中只剩淑太妃與陸翊,淑太妃看著還站著的陸翊,笑了笑:“坐。”
陸翊聞言規矩落坐:“太妃娘娘進來子可好?”
“病得久了,不過時好時壞的一日挨一日,倒不如真解了。”
陸翊聽淑太妃此話,不由生了些擔憂,他忙道:“太妃娘娘吉人自有天相,一看就是長命百歲的人,您…您千萬莫要灰心,待開了春,您的病一定能大好。”
“那便承將軍吉言了,”淑太妃著陸翊,眼中神更深了幾分,忽嘆了一聲:“如今本宮最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姝兒…本宮若有一日真走了,桓兒又在西疆回不來,只剩一個兒家孤在京可如何是好……本宮總想著,若是能有個依靠,本宮便是現在閉眼,也能瞑目了。”
陸翊聽聞此言,暗暗的直覺教他懷中張,他不知道是否是自己想多了,還是淑太妃真的暗示,他一時僵坐在椅子上,不敢唐突開口接話,只格外認真的聽著。
“陸將軍,”淑太妃直直著陸翊:“本宮瞧得出來,你待姝兒格外的好,本宮私心里也是喜歡你的,你若愿意,本宮很想將姝兒托付給你。”
陸翊心跳如鼓,他看著淑太妃,聽見的話,耳廓最先開始燙紅,他愣了好一陣子,才猛然回神,站起來,他躬對著淑太妃行禮:“臣…臣慚愧,臣…只怕自己配不上殿下。”
“都不過是凡世俗人,和別的兒家一樣,但求知心人,互相扶持,走好人世這一段艱難的路。”淑太妃朝陸翊招了招手。
陸翊連忙上前兩步,在床榻前蹲下,讓淑太妃低頭看他。
“姝兒年歲不小了,你若真有心,便莫要耽誤歲月…本宮覺得你們是有緣的。”
陸翊那日在行宮用過膳后,匆匆告退,永嘉瞧著陸翊反常的舉還有些心疑,問了母妃,母妃告訴:“許是陸將軍家中有什麼急事吧。”
永嘉一直在行宮待至午后,不得不啟程回宮,回到門時,外頭日頭已落,天邊云朵著明淡的紫,像是繡品上的祥云,格外的悅目。
沈邵這個時辰,一如既往的批折子,見永嘉回來了,頭也不抬,只喚過來伺候筆墨。
王然忙放下墨石,對永嘉行禮后退下。
永嘉便走上前,在沈邵旁坐下,伺候他筆墨時日久了,大抵出了他對墨濃淡的喜好,已很能教他挑出病。
永嘉在沈邵旁邊坐了一會,暗暗打量沈邵的面,似帶著幾分不悅,卻又不甚明朗,猜他許是惱了,可今日一整日都在宮外,自覺并非是的過錯。
永嘉不想哄沈邵,只要他不瘋起來,大抵可以將他無視,全當看不見。
永嘉繼續裝作毫不知,默默研磨,正低著頭,忽聽案上‘啪’的一聲響,沈邵將筆摔在了案上,濺了四下的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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