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拉下帷幕，濱江兩岸燈火通明。

一輛白跑車在夜幕中疾馳，影橫斜，一路穿過市中心，來到云錦麗華酒店樓下，駛了地庫。

江虞在車里坐了一會兒才上去。

套房外間靜悄悄的。

推開門。

室線微暗，巨幅投影幕布發出幽幽的冷，上面正在播放電影，最底部的字幕卻被遮住了，音箱里只傳出聲音不大的法語臺詞。

程蘇然坐在沙發上，低著頭，張張合合，像是在自言自語：“1773年6月，王儲夫婦聲勢浩大地來到黎，人們興高采烈……”說了一連串中文臺詞。

與此同時，投影畫面上出現了一隊穿行在街道上的車馬，穿可可式的貴婦微笑著路邊歡呼的人群。

在同步口譯。

江虞看了看屏幕，目又落在孩上，冷淡的眉眼染上了一點驚訝神。

幽暗的空間里，冷像濛濛的細霧，籠罩著孩纖弱輕盈的四肢。因為太過專注投，并未發現有人進來。

大概過了十幾分鐘，拿起遙控按了暫停，起走到屏幕前，拿掉了遮擋字幕的紙板，然后把音量調到最小，繼續播放。

盯著屏幕說出法語臺詞。

江虞站在門邊的影，靜靜地看著，聽著，漆黑的眸子里映出屏幕冷，微微閃。

又十幾分鐘過去。

程蘇然關掉了投影，低頭擺弄電腦，正要開燈，一轉見門邊的人，嚇得一，“姐姐……你、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以為姐姐今天不會回來了。

江虞沒有回答，邁開了一雙長走過去，“電腦好用嗎？”

“嗯嗯，很好。”程蘇然點頭如搗蒜。

江虞勾起角，手了孩的頭發，眉眼間帶著溫笑意。程蘇然悄悄觀察臉，似乎看起來心不錯的樣子，目及那點和，有片刻失神。

“姐姐，你沒有生我氣吧？”

“為什麼生氣？”

“啊，沒事。”程蘇然笑著搖頭，咬了下，兩只小梨渦凹出愉悅的弧度，

的眼睛很大，是溫潤的水杏形狀，像小鹿，盛了滟滟水，燈下睫如同的蟬翼。

江虞凝視片刻，好似在思索著什麼，忽然，張開雙臂將人圈進懷里，微微低頭，輕聲說：“今天睡主臥。”

程蘇然猶豫了一下，乖乖點頭：“好。”

一個輕的吻落在耳側。

“乖。”

江虞去洗澡了。

程蘇然出了會兒神，俯收拾東西。把書和電腦都搬回房間，然后坐在沙發上，一邊等一邊給自己做思想工作。

其實是個的人，有點敏，一件尋常小事都可以到的淚點，但從來不在人前哭，只會一個人躲起來地哭。認為，被別人看見眼淚是很丟臉的。

可是已經在姐姐面前丟過兩次臉了。

今晚絕對不能夠。

不怕。

許久，大浴室的水聲停了，接著門打開，江虞只穿了背心出來。

披散著頭發，輕盈自若，比例絕佳，一雙修長筆直的，線條實而流暢，有一種健康而充滿力量的。

有腰的人短，長的人沒腰，卻是兩者皆有。

程蘇然看得直了眼。

有微妙的緒在心里膨脹……好像還沒有過姐姐，可是，姐姐會允許嗎？

走神之際，江虞已經回了房間。

程蘇然忙跟過去。

屋里只亮著臺燈，暖黃的和，稀稀疏疏落在那張大床上，仿佛是一汪深海。驀地想起那個夜晚，肩膀抖了一下，腳步微頓。

江虞靠坐在床頭，上披了酒紅睡袍，微卷的長發散下來，屈起一條，宛如森冷妖的蛇。

似乎看了孩心底的怯意。

“過來。”

“唔。”

程蘇然從另一頭爬上去，挪到邊，一副乖巧的模樣看著。

江虞忍俊不，手將人撈過來，指尖輕輕住了小耳朵，“做模特的事考慮得怎麼樣了？”

程蘇然聞著上悉的香味，神經放松下來，聲說：“好啊，姐姐給我開工資。”

“當然，”江虞著耳垂笑，“你想要多？”

“按普通模特的標準來就好了。”

“不行。”

“哎？”

江虞低頭啄了下孩的，寵溺的語氣道：“別人是普通的，但你是姐姐的小朋友。”

心猝然一躍，像是被急流沖了漩渦，程蘇然腦里一陣眩暈，失去了方向。

口中喃喃：“那我是特殊的嗎？”

“是啊。”

“！”

“明天下午，你下了課直接去公司，到辦公室等我。門鎖碼是060212，茶幾屜里有小零食，專門給你準備的，乖乖別跑，知道嗎？”江虞過分低沉的嗓音帶了點磁，有種難以抗拒的。

程蘇然不自摟住了江虞，“好。”

幽靜之中，彼此沉默對視著，呼吸的空氣逐漸融合在一起，還有清芬的鳶尾香，甜凈的牛香，在這昏黃的暖里發酵。

看見江虞眸底燃燒著火苗，也聽見自己的心在腔里加速震。

盤踞在心頭的影褪了。

只是，念頭愈來愈強烈，卻沒有任何作。

程蘇然以為在等自己，便騰出手，揪了下系帶，沖江虞眨眨眼，試探出聲：“姐姐——”

江虞抓住了的手。

“今天早點休息。”

“？”

程蘇然睜大眼睛。

塌拉的料子只一晃，江虞覷了眼，按下想法，不聲地把它系了回去，低頭輕啄。

“唔——”

這一下，便有點止不住了。

仿佛溺水，暈頭轉向，寂靜的空間里充斥著雜的心跳。

反反復復，熱烈長久。

“怕我嗎？”耳邊忽然傳來低的嗓音，江虞往后仰了仰，靜止不。

程蘇然迷迷糊糊搖頭：“不怕。”

江虞的呼吸漸漸有點沉，好像在忍著什麼，用力吸了一口氣，想說不許怕，又顧忌著嚇到小朋友，便哄著說：“不要怕，姐姐最喜歡你了。”

在程蘇然這里，曾經鐘的掌控游戲無法帶給痛快，只讓嘗到了挫敗的滋味。

不希小朋友怕，一如膩味了過去的游戲。

要這只乖乖鳥在手心里肆意玩耍。

為了自己。

“姐姐……”程蘇然早已迷糊得不樣子，什麼影，什麼恐懼，都被丟在了腦后。

主搭住了江虞的肩膀。

江虞卻適時止住，拉過堆在旁邊的被褥將兩人卷裹起來，就這樣靜靜地抱著躺下，手心拂了拂臉上散的發，“乖，睡覺吧。”

程蘇然一怔，霎時清醒。

難道姐姐在遷就？

否則，現在完全……又忍不住多想了。

為什麼？

“我睡不著。”程蘇然大著膽子抓住那只手，親了親掌心。

江虞愣了愣，把手出來，抱住，一下一下輕輕地拍著后背，“躺一會兒就能睡著了。”

懷抱里很溫暖，環繞著悉的喜歡的香味，滿滿都是安全。記憶中，還從來沒有被人抱著睡過覺，那顆還未平復的心又砰咚砰咚跳不停，聲響在這靜謐之下無比清晰。

臺燈忽然滅了。

四周陷一片黑暗。

程蘇然下意識抱了江虞，“姐姐——”

“嗯，我在。”

“我也最喜歡你。”

江虞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