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持續到十點結束, 程蘇然認識了很多江虞的朋友，當中也有人曾經在政治新聞上見過——坐在領導旁的高翻，只是不知道名字。

整場宴會落落大方, 應付得游刃有余, 再也不是從前那個畏畏的孩。

今晚喝了很多酒。

堅持到結束，程蘇然繃不住了，腳步愈發虛浮，一上車, 整個人綿綿地癱在江虞懷里。

“姐姐……”

“嗯。”

“姐姐……”

“在。”

車燈昏暗, 程蘇然伏在江虞耳邊吹著氣，口中醉言醉語, “你今天真好看……”說著親了親的臉。

江虞被撥得心口發熱, 不想起這些天的形, 越來越發現, 躺下是一種和輕松, 嘗過便會上癮。有時候程蘇然隨意的小作，小眼神, 輕而易舉就能讓生出無限遐想。

只是偶爾也很想要然然……

“然寶也很好看。”

江虞偏頭吻了一下發燙的臉頰。

一路上，程蘇然抱著江虞撒，到了家里，還有點站不穩，江虞生怕摔著，小心翼翼地攙扶著去浴室洗澡。洗著洗著，心里那念頭又冒了出來。

“姐姐，我的睡呢……”程蘇然趴在浴缸邊, 仰著頭, 一雙迷醉的水眸著。

江虞沒說話, 只是扶著站起來，踏出浴缸，拿來浴巾將包裹住。

“走，回房間了。”

“唔。”

程蘇然乖乖由牽著自己。

臥室影朦朧，空氣里有淡淡的香水味，江虞拉著程蘇然來到床邊，轉坐下去，突然，松手圈住了的腰，將摁坐在自己膝上。

浴巾瞬間散開了。

“姐姐——”程蘇然驚呼。

江虞單手扣住后腦，吻了上去，像是迫不及待想要品嘗眼前味。

“唔……”

心陡然間跳得飛快。

酒勁有點上頭，雖然意識還算清醒，但行遲鈍，程蘇然像面團一樣被江虞來把去，毫無反抗之力，只得乖乖投降。

本來就燙的臉頰更燙了。

“姐姐我錯了嗚……”

“然寶乖，換個方向。”江虞低笑，漫不經心地挑眉，輕輕拍了拍的膝蓋。

程蘇然聽話起，面朝坐下去。

雙手練地摟住脖.頸。

“姐姐……”

伏在耳邊，嗓音低啞：“你就不怕弄臟你的子嘛？”

江虞一愣。

猛然間想起多年前在辦公室，然然也是這樣坐在上，拿了條小薄毯墊著，說是怕弄臟自己新買的高定子——那時候然然在心中比不上一條子。

也不知究竟是真的比不上，還是自己固執不肯承認。

“然寶，我……”江虞抱了懷里人。

程蘇然卻捉住的手，難自地哼哼：“江可可，你好磨蹭，快點。”

“！”

“今天想做姐姐的禮。”

.

第二天是聞若弦的生日。

昨夜太激烈，最后程蘇然支撐不住了，倒頭睡過去，疲勞加上醉酒，一覺到中午才醒來，睜眼就看見了聞若弦發來的消息。

[然然，今天晚上我請公司所有人聚餐，在xx酒店，你會來嗎？]

發送時間是清晨五點半。

在印象中若弦從來沒有起過這麼早。

第二條消息是九點多：[可以帶家屬，你和江虞一起來。]

第三條消息是十分鐘前：[沒空也沒關系的。]

“！！！”

程蘇然連忙爬起來。

今天是若弦三十歲生日啊！與江虞只差一天，怎麼就忘記了呢？明明幾天前還記得……

以前會卡零點為若弦送上祝福，今天卻沒有，這三條消息間隔的時間仿佛在告訴，從凌晨到中午，有人因為沒有得到的回應而惴惴不安。

心生愧疚，飛快打字回復：

[去！]

想了想，又覺得文字過于蒼白，切換語音：“若弦，生日快樂呀，昨天我太累了，忘記給你發消息，睡到剛剛才醒……”

聞若弦秒回：[沒關系。了吧？快去吃飯。]

后面跟了個可的表包。

程蘇然稍稍松口氣，放下手機，懶腰打了個呵欠。這時臥室門打開，江虞從外面進來，“然寶——”

“唔。”

“醒了？”江虞坐到床頭，手將摟進懷里，“懶豬豬，快起來吃午餐，我要投喂你。”

程蘇然不輕不重地捶了一拳，小聲嘟囔：“怪你，害我睡這麼晚起來。”

“明天還可以更晚。”江虞目意味深長。

程蘇然紅了臉，惱得把頭發，“誰起晚還不一定呢！”

“哦，是嗎？”江虞渾不在意地了頭發。

“……”

.

傍晚的生日聚餐，聞若弦包下了酒店整層樓。

以前最不張揚，這一天只想與家人朋友度過，后來邊有了程蘇然，更是連家也不愿回。而現在，又是自己一個人了，不想回家，也不知為什麼開始害怕孤獨。

心里空空的，像缺了一個角落。

以為自己是太想見那個人。

可是見到之后……

主包間飯桌上大家天南海北地聊，和然然像從前一樣互相調侃。然然沒帶江虞來，說是對方有事，卻從眼睛里看出了撒謊的痕跡。

不會以惡意揣測。

沒來也好，們自在多了。然然一定是為考慮的。

聞若弦如是想。

八點左右，散席了。

大家各自道別，聞若弦多留了一會兒，接了個電話，然后就看見程蘇然從廁所出來，“然然，我送你回去吧。”

起淡笑著迎上去。

“不用了，有人來接我。”程蘇然沖笑了笑。

包間里只剩下們，還有兩個服務員。

“江虞嗎？”

“嗯……”

空氣微凝，聞若弦依舊笑著，佯裝無事地點了點頭，“好吧，那我們一起出去。”說罷轉。

程蘇然跟上的步伐。

來到大門口，悉的車已停在不遠，“若弦，我先回去了。”對聞若弦揮了揮手，邁步走向那輛車，然后又突然回頭，“你也回去吧，開車慢點。”

“好。”

聞若弦目送上了車。

一串淡白的尾氣留在車行駛過的地方，漸漸散了，只余下路燈發出的冷。

心底空的覺陡然消失。

是不是……該徹底放下了？

靜默許久，聞若弦轉走向停車場，找到自己的車，上去坐了會兒，慢悠悠地駛出酒店大門范圍。

還沒等提速，手機響了，又靠邊停下來，接電話。

幾分鐘后掛掉。

聞若弦把手機放回包里，習慣看了眼后視鏡，不遠傳來狂躁的引擎轟鳴聲，升上窗戶隔絕噪音，重新發車子。

才開出去不到兩米，背后突然竄出個大家伙——

一陣急促的剎車聲。

哐當！

不知什麼東西撞上來，只見左后視鏡一歪，隨后又是“咚”地重落地聲。

“……”

聞若弦一驚，猛地踩住剎車踏板，掛回P檔，拉手剎，匆忙打開門。

后視鏡邊緣裂開了。

一輛造型炫酷的銀重機車倒在地上。

旁邊蹲著個戴頭盔的年輕孩，擰著眉，滿臉心疼地出手，試圖去扶機車，一見轎車門開，蹭地站起來，“喂——”

“怎麼開車的啊？起步都不看看周圍的嗎？是不是有那個大……”

“病”字還沒說出口，孩看清車里下來人的臉，生生吞了回去。

救命。

是個漂亮姐姐耶！

“是你突然撞上來的。”聞若弦看著，一字一句沒有毫起伏。

孩站在路燈下，形秀拔，穿件啞質地皮夾克、工裝，漆油亮的馬丁靴，頭盔下的五深邃巧，眉眼間著一子桀驁不馴的野氣。

像極了不好好念書跑出來玩耍的囂張“不良”。

宋清蘿回過神。

就在剛才，騎著自己心的寶貝托炸街，準備在前方路口右拐，誰知一拐過來，眼前這輛黑轎車正好起步，一個急剎車沒完全收住，慣撞了上去。

幸好反應快，那瞬間跳了下來。

這種開車不帶眼睛的人肯定是男司機！

但……

好像判斷失誤了。

“我明明是正常拐彎，哪有故意撞你。”宋清蘿不屑地輕哼，語氣卻和下來，聲音也低了許多。

聞若弦淡淡道：“我說的是‘突然’，不是‘故意’。”

“有區別麼？”

“你負全責和負半責的區別。”

“……”

宋清蘿眉微揚，一瞬不瞬地盯著，角不自覺翹起點點弧度，“誰說我要負責了？我怎麼知道拐彎口有輛車，再說，我的托聲音那麼大，前后只有幾秒鐘，你肯定能聽見，應該避讓我。”說著瞇起了眼，出好整以暇的表。

耍無賴。

聞若弦不想扯皮，指著左后視鏡說：“賠償。”

“那你也該賠我托吧？”宋清蘿下一揚，雙手抱臂，拽里拽氣的樣子。

“是你的后視鏡貴還是我托貴？算了，我退一步，誰也別賠誰了，自認倒霉回家自掏腰包修補，怎麼樣？”

聞若弦注視著，上下打量，溫和的眸子清淡如水，“有沒有傷？”

宋清蘿扭了扭脖子、四肢。

“沒有，我手敏捷。”

聞若弦沒再說話，轉回車里，宋清蘿卻喊住：“哎，你什麼名字？”

“你沒有必要知道。”

“撞了別人的車，當然有必要。”

“沒聽說過這樣的道理。”

“道理是人說的，現在你聽過了。”宋清蘿聳了聳肩。

聞若弦皺眉。

“幫我扶一下托唄？”

“……”

宋清蘿揚眉一笑，蹲下去，仰頭著，“來，搭把手。”

聞若弦遲疑片刻，彎腰出手。

兩人合力把重機車扶了起來。

“謝了，漂亮姐姐。”宋清蘿單利落地上車，扶了扶頭盔，沖做了個比心手勢。

一道銀從眼前呼嘯而過。

重機車漸漸遠去……

.

今年江城的冬天來得格外早。

自從聽裴初瞳說起備孕養娃，程蘇然心里就埋下了種子，蠢蠢，的。搜集了很多資料，了解相關技，終于忍不住在新年來臨的前夜找江虞商量。

江虞也在考慮去國外注冊的事。

在歐洲和洲部分國家有多套房產，而同婚合法的國家大多數也分布在歐，們可以挑一個國家注冊結婚，將來老了，就移民去當地生活。

寒冬臘月夜，室溫暖如春。

兩人捧著平板依偎在床頭。

“然寶，你想去哪個國家？”

“芬蘭。”

“為什麼？”

“我喜歡北歐的風景，有大森林，可以看極，而且那邊人，沒有很嚴重的別刻板印象……”程蘇然掰著手指說，無意識地咬住了。

去過芬蘭。

“姐姐，你呢？你想去哪里注冊？”

江虞盯著的，湊過去啄了一下，笑著說：“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以前世界各地飛慣了，現在只要有然寶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程蘇然臉紅到了耳朵。

“那我們要不要在當地買房子？”

“當然。”

“哇，這樣我們可以一起設計裝修，一起買家……要在屋頂開一扇玻璃窗，我們就可以躺在床上看極了！”眼中滿滿憧憬。

江虞聽得亦是心澎湃，放下平板，將摟進懷里吻了又吻，“然寶，我有點等不及了，我們盡快辦手續去注冊好不好？然后買一套在森林、湖邊帶花園的大房子，你喜歡什麼樣，我們就裝修什麼樣……”

“唔——”

集的吻雨點般落下來。

程蘇然被親得，嗚咽著求饒，“姐姐……停一下，別……別親了……”

江虞停下來。

“我現在被限制出境，短時間還不能去。”

“怎麼回事？”江虞神凝重。

“前年我不是從外部辭職了嘛……除了要違約金之外，三年不能出境，算是代價吧。不過再過半年就期滿了，不著急。”程蘇然安地拍了拍的手。

江虞松了口氣，沉片刻，點頭道：“好，不急。”

“姐姐……”

“嗯？”

程蘇然把臉埋在江虞頭發里，溫的蹭著發，吐出熱氣，“你想不想要我們兩個人的孩子啊？像瞳瞳姐那樣。”

江虞沒說話。

“姐姐？”

“我在。”

“考不考慮嘛？”程蘇然聲撒。

許久，沒有等到回應，心里有了預，抬起頭，就見江虞抿著，眉心糾起褶皺，眼睛里黯淡無。

“然寶……”

江虞深吸一口氣，出笑容，“你很喜歡小孩子嗎？”

“有一點。”

“……”

“其實是我想知道，養大一個孩子究竟是什麼。看著出生，陪伴長大，是飛狗跳，還是溫馨和睦？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媽媽就不要我了，我從來沒見過，也不知道長什麼樣，有時候看見別人家的母，就會想如果媽媽在我邊的話，沒有丟下我的話……”程蘇然說著說著笑了，話音戛然而止。

“我就是比較好奇當媽媽的覺啦。”

江虞心里泛酸，抱了，“然然……”

“姐姐，你不喜歡小孩子嗎？”

“不喜歡。”

毫無瞞。

“那……你也不想要孩子嗎？”程蘇然握住的手。

江虞搖頭：“不想。”

“唔。”

室陷冗長的寂靜。

燈將兩人的影子投映在墻壁上，朦朧，黯弱，像是彼此融為了一，在這靜謐之中流淌著些許溫。

突然，江虞轉過臉，喃喃自語：“有了孩子，我們的世界就多了一個人，會分走你的注意力，分走你的……”

分走原本屬于自己的一切。

“我是不是很自私？”轉過來，眼眶微紅，低啞的聲線帶著意。

剎那間，程蘇然的心狠狠地痛了一下，如刀割，如針刺，呼吸堵在嚨口，幾乎窒息。

“不，不是，怎麼會呢？誰說你自私，我們不要孩子了……”抱住江虞，眼淚滾了下來。

明明知道江虞有著怎樣的過去，卻只想著自己的緒，自己的需求，一點也沒考慮人的。江虞遷就那麼多次，為什麼不能遷就一次。

才是那個自私的人。

江虞肩膀微微發抖。

“在我心里，任何人都不如你重要，以前是，現在是，將來也會是。”程蘇然吻了吻額頭，閉上眼，淚涌得愈發兇猛。

“江虞……”

“我的只給你一個人。”